第46章

書房的桌上放着個手機，屏幕亮着，有一個放到一半的音頻。

是暫停狀态，莫禾瞄了一眼沒想管，卻在放下書的時候不小心碰到，音頻開始播放。

莫禾本以為是什麽音樂，卻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聲音。

什麽東西。

低微的哼聲，喘息聲，頓時将空氣變得暧昧。

到底是什麽東西。

——“那你輕點好嗎？”

為什麽像是他自己的聲音。

莫禾愣在原地，突然從心底湧起莫大的恐慌，他下意識暗滅了手機，可音頻仍然在播放。

他想再打開去按停那個音頻，甚至把它删掉，可手機已經被鎖住了。

莫禾手心裏溢出冷汗。

這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他想清楚，手機裏傳出的聲音驟停，而身後傳來溫暖的話音，莫禾從全身發冷的狀态恢複過來一些。

“給你拿上來了，嘗嘗吧。”

莫禾回過頭，看着陳旭言走近，面上帶着微笑，手裏捧着一盤白色的方塊，碼得整整齊齊，看上去軟軟糯糯，應該會很好吃。

莫禾拿起一塊，放進嘴裏機械地咬了幾下，沒嘗出味道。

Advertisement

他食不知味。

因為他看到陳旭言的耳朵上正戴着藍牙耳機。

耳機會連着哪裏？當然是手機。

莫禾死死地盯着陳旭言的耳朵，陳旭言發現莫禾一言不發，看了看他，笑了。

“怎麽，你也想聽嗎？”

莫禾像是失去了反應能力，他眼睜睜看着陳旭言，拿下一只，動作溫柔地拂開自己側臉的發，輕輕把小巧的純白色的耳機，扣在他的耳朵上。

還沒反應過來，耳機裏音質極佳的聲音，就從隐約到清晰，貫穿他的耳膜。

——“嗯……”

是從鼻腔裏刻意發出的誘惑般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大腦一片空白。

停下吧。

可是音頻沒有因為莫禾的意願而停止，持續播放下去。

——“只要你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我做什麽都可以的，繼續當我是個女孩子好嗎？”

莫禾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後退一步。

他希望面前的人就此看不見他，他後悔自己今天送書過來，可已經晚了，他逃不開陳旭言的視線，即使那個視線溫和毫無侵略性。

幾秒後音頻結束，可壓迫感仍然揮之不去。

“聽到了什麽？”

莫禾張了張嘴，喉間幹澀，聲帶如同被封住，說不出一句話來。

面前的人同往常一樣，好像耳朵裏沒有聽到那些話，那些呻吟，那些污穢。落地的玻璃窗許可了想要進入房間的陽光，陳旭言立身于陽光下，是那樣幹淨溫暖的少年，與他面前慣于欺騙人心的“少女”分享了他所得到的證據。

卻毫無指責之意。

就像在此前任何一個午後，他耐心地為莫禾解答問題，然後溫柔詢問“聽懂了嗎？”又在撒嬌的少女音中耐着性子再講一遍關鍵步驟。

看到陳旭言又一次伸出手，莫禾不知怎麽條件反射拿手去擋開陳旭言的手臂，他再後退了一步，如同迫不及待躲開洪水猛獸。

但後面就是桌子，莫禾退的太猛，後腰硌在了桌子上。

疼，但他不敢動。

陳旭言一愣，随即笑起來，手指了指莫禾：“手機。”

莫禾這才發現自己還死死攥着陳旭言的手機，屏幕是黑的，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留下了濕潤的指紋。

他仍然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僵硬地遞出了手機。

陳旭言看了看手機上沾上的汗液，從書桌上抽出一張紙慢慢擦拭，邊擦邊慢條斯理地說着話。

“我一直在想，你會不會過來，既然你來了，我正好想問你些問題。”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