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沉重的眼皮緩緩睜開，迷茫的眼神未能聚焦，眼睛微微移動，隐約看出近前是一張辨識不清的臉，只知道是個女孩。

她俯身下來，披散的頭發傾瀉而下，形成了擋住光線的屏障。

額頭相碰。

兩人視線對上。

“你醒了！”

厲子盛看到那一雙漆黑的眼裏因發現他醒來而露出驚喜，含着說不出的缱绻，似有萬千情緒飽含其中。

心髒的跳動清晰可聞，如同沉重的擂鼓聲。

“你是……”厲子盛艱難發出兩個音節，喉嚨太過幹啞以至于無法繼續說下去。

真的失憶了？

心中石頭落地，莫禾正式開始表演。

受傷的戀人好不容易醒來後卻把自己忘了，他該做出什麽表情？

厲子盛問完後就看見女孩臉上驚喜的表情漸漸消失。原本是貼着他的額頭，現在她緩緩起身，表情怔愣，下意識似的上下看了看他，像是确認自己有沒有認錯了人。

當然不會認錯。

女孩似乎終于遲鈍地确定了他是真的忘了自己，眼裏流露出不敢置信，水光浮現，接着是無聲的落淚。

這樣不就很好猜了嗎？

莫禾心裏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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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厲子盛猜到了答案，他試探着伸手擦了一下莫禾眼下的淚水，被抓住了手一口洩憤似的咬住。

一雙水光未散的漆黑的眼故作兇惡地怒視着他，像是控訴他的無情，怎麽能把她忘了。

是啊，怎麽能把自己的戀人忘了呢。

厲子盛或許有心想安撫面前悲傷的少女，卻不知道說什麽，苦悶地皺了皺眉。

卻沒想到這麽一皺眉被誤以為是咬疼了，眼淚還撲簌簌落不停的女孩立刻松了口，乖巧地道歉：“對不起。”聲音裏還帶着哭腔，十足的委屈。

“沒事不疼，誰讓我把你忘了，”厲子盛無所謂地牽起一個笑，不太熟練地安慰，“別難過了，我連我自己是誰都沒想起來，這樣說你有沒有心裏平衡一點？”

明顯女孩是以為他只忘了她一個人，這樣一說她愣住，努力止住自己的眼淚，眼裏只剩擔心。

“你到底怎麽了啊！”

“我忘了。”厲子盛回答。

接着他搖了搖頭，在莫禾再次開口之前認真地問：“告訴我你的名字好嗎？我們重新認識一下。”

就像失憶對他來說只是不必在意的小事，而面前的人才更加重要。

相信了。

厲子盛目光認真，過長的額發擋住了些眼睛卻擋不住裏面的光，完完全全相信了他。

同一張臉性格卻不同，莫禾想，如果他真的是一個被戀人忘記了的女孩，厲子盛這樣毫無條件地相信絕對是他現在最需要的。

有一種很可靠的感覺。

莫禾正想開口，就聽到門打開的聲音。

不用說肯定是陸歧。

莫禾眼疾手快拉上了床邊的簾子，動作過急以至于制造出一連串布料摩擦金屬碰撞之聲。

是下意識的動作，莫禾回頭看到厲子盛猶疑的目光，立刻後悔了。

……他要怎麽解釋自己的過激反應。

簾外陸歧被吓了一跳，罵了句聽不清的話。

偏偏客服還要來湊熱鬧，一句“情況不太妙啊，祝玩家游戲愉快”，陰陽怪氣得讓莫禾渾身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