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私房錢上繳的韓文鴻 (1)
看到他們回了，韓母笑道：“咋這麽快就回啦？”
“不快，大寶都想他奶了。”韓文鴻說道。
韓大寶一臉問號？他啥時候說想奶了，他就是說今天晚上要跟爸媽一塊睡而已！
“大寶過去有沒有喊姥爺姥姥？”韓母笑眯眯問。
韓大寶也不能說自己沒想奶，聞言點頭，“喊了，姥姥還給我做了魚，炒了雞蛋跟大蔥，賊香！”
說到這個，顧俪也得誇她媽一句會做人，今晚上給炒了一盤雞蛋炒大蔥，估摸只放了四五個雞蛋，蔥當然更多，不過也很香，但這也是可以拿出手的。
還有一條魚，一條炖得也挺香的魚，以及一盆菜跟一個湯，三菜一湯，算是可以的。
韓母一聽親家這麽招待，心裏當然就滿意，笑着讓他們一家子先回屋，她跟賀嬸繼續磨嘴皮子。
賀嬸也是真有點羨慕，“桂花妹子，你這兒媳婦對你可是真孝敬啊，這個年紀的年輕媳婦自己舍不得做衣服，剩下來的布票給你做了一身，我那幾個媳婦除了算計我跟老頭子這點東西，哪裏見過孝敬啥？別看我們是城裏的，我這都多少年沒做新衣服了？”
上了年紀的老太就喜歡磨這點嘴皮。
韓母心裏雖然高興，但要是表現出來人家可不願意跟她聊天了，所以嘆，“我也就是有俪俪這個兒媳婦，這才有了這身新衣服跟腳底下這雙新鞋子，我這輩子啊，除了當年嫁給我家老頭子那天身上穿了一件新的，這麽多年來哪裏穿過一件沒縫補的？老七當初當兵的時候，心疼我這個當媽的，是有給我寄了不少布票回來，可是我哪裏舍得自己用？下邊還有那麽多孫子孫女呢，好比老大家的大孫女，當初出嫁，布票就是我給的，還有老二家的大孫子娶媳婦，布票也是我攢下來買回來的布，我都舍不得做衣服，都給了他們年輕人，還有其他孫子孫女的。”
所以她到底哪裏偏心了？
以前老七當兵的時候，一大家子都跟着沾了福好嗎？等老七娶媳婦了，她這才偏一點呢，一個個的就全盯着，以前撈好處的時候可一個個全是笑臉，一群糟心玩意！
“說起來我還是羨慕賀老姐你們這樣住在城裏，不管怎麽說以前年輕時候是女工，那是多風光的事？你婆婆當年都得高看你一眼吧？”
這話可說到賀嬸心坎裏去了，有些驕傲，“妹子你別說，當年在我們妯娌三個之中，我婆婆最滿意的就是我，也就我一個人有工作，是紡織廠正經的女工，做出來的衣服沒得挑。”
因為她每個月都能往家裏拿錢回來，所以其他兩個妯娌都得把婆婆供起來，唯獨她不用，婆婆還格外看重她！
賀嬸說了一些當年的事情，韓母都聽着，說了一些，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把凳子搬回家。
大寶二寶已經洗幹淨了，哥倆個都在床上聽他們媽說故事，沒一會就雙雙睡着了，今天聽的是畫眉鳥跟狐貍的故事，狡猾貪婪的狐貍最後被獵狗給抓了，真是大快人心。
所以哥倆個睡覺的時候，嘴角都是帶着笑容的。
顧俪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心裏的滋味真是難言的，不用自己生就有兩個血脈相連的兒子了，真好呀。
外邊韓母正在問兒子，“大寶二寶睡着沒？”
“快要睡了，媽你回屋休息吧。”韓文鴻點頭道。
韓母點點頭，又說他，“你別杵在這，回屋起陪俪俪啊。”
韓文鴻點點頭，回來就看到兩個兒子已經睡得香甜了。
他小聲道：“睡着啦？”
顧俪跟他那眼神一對視，臉色就發紅，韓文鴻就上來摟自己媳婦，“媳婦兒，時間還早，咱們去澡堂沖個涼吧？”
“我不去，你自己去。”
“媳婦兒，真不去啊？”韓文鴻笑看她。
顧俪臉色紅呼呼的，雖然已經一起共赴巫山過，可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這邀請太直白了。
最後顧俪還是被他拉出門，倆口子洗完回來剛好九點。
韓母都睡着了，大寶二寶也沒醒，倆口子悄悄回來，跟做賊似的。
關好門就着手電筒鳥悄回屋，顧俪就被韓文鴻給抱住，然後唇就被堵住，倆口子就跟着火似的。
千鈞一發之際，顧俪還想起來，小聲地叫他去拿小雨傘。
韓文鴻也沒有遲疑，下床去戴好裝備就上陣來。
因為心裏的那點不确定也在中午被媳婦給說開了，所以這會韓文鴻真的是全身心取悅他媳婦，顧俪只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被他勾走了。
倆口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沒有比這更加親近的關系。
這天晚上顧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醒來，這才模模糊糊想起來，昨天晚上又被這糙漢子索要不休，實在是精疲力竭，完事後就啥也不知道直接睡着了。
“媳婦兒。”感受到動靜，韓文鴻睜開惺忪的眼，在其眉眼之間，盡是一片餍足之态。
“色狼。”顧俪嘀咕了聲，下床換衣穿衣，櫃子那邊還有個簾子，她上裏邊換的。
“媳婦兒，上來再躺會兒？”韓文鴻瞅着自己豔麗無比的媳婦兒，笑着邀請。
“自己睡吧你，待會記得把衣服洗了，別留給媽！”
“好。”韓文鴻吃飽喝足萬事都沒問題，笑眯眯應下。
外邊韓母已經把早飯做好了，才要去喊兒媳婦起床呢，畢竟這時間可不早了。
顧俪就自己出來了，“媽，早飯做好了？”
韓母知道小倆口感情好，笑得高興，“做好了，俪俪你去刷牙洗臉。”
“多謝媽。”顧俪裝看不出來她婆婆那表情。
“跟媽還說啥謝。”韓母嗔道。
顧俪刷了牙洗了臉，但卻是先出了一趟門，回來的時候給帶回來兩條大魚，都是活的，還有一只殺好的雞。
韓母早上都去過早市了，買了菜回來，不過沒買別的，也沒啥別的好買，卻沒想到兒媳婦出去一趟，不僅買了魚，還帶了雞。
“媽，我知道過日子要節省一點，但是文鴻一個月才回來這一趟，這雞你炖給文鴻吃，這些是輔料，都放進去炖。還有大寶二寶也是需要補充營養。”顧俪說道，雖然是她當家沒錯，但也得尊重她婆婆跟她的代溝，要多交流，這樣能減少很多摩擦。
韓母當然不會怪兒媳婦不會過日子，兒媳婦自己吃能吃得了多少？說到底這不還是為了她兒子跟她兩個孫子麽？
“媽知道你心疼文鴻心疼大寶二寶，你快吃飯，吃完上班去。”
顧俪就過來喝粥，小米粥就着鹹蝦吃，還有炒白菜，吃完顧俪跟婆婆說了聲，就出門上班了。
過來這邊的時候，李紅霞已經先一步在上貨，看到她過來笑道：“來啦？”
“今天晚了點。”顧俪笑了笑。
“那有啥關系，文鴻一個月才回來這一回。”李紅霞意有所指。
被她婆婆用這眼神看，又被李紅霞這麽看，顧俪真有點不好意思，上班前拿過鏡子看了看，真是叫她有點臉色發紅，這氣色真……真挺好的。
精神飽滿面色紅潤，這陰陽調和的效果真是沒得說。
顧俪一邊擦櫃臺一邊轉移話題，“紅霞姐，那些魚幹還行不？”
“好吃，香得很！”李紅霞很高興，她丈夫都誇，說這些魚幹沒得挑，全是好的，尤其是價錢，實惠得很。
李紅霞對此還比較得意，因為要不是她跟顧俪關系好，顧俪怎麽會舍得給她拿這麽多？
顧俪笑了笑，李紅霞道：“我記得我以前聽你說過，好像你們那邊有榨油廠？”
顧俪想了一下，是有這方面的記憶，“是有，榨花生油豆油那些，不過現在還沒收成，得等成熟了，到時候産油量就不少，我每年都給家裏存一些留着慢慢用。”
李紅霞忙道：“那今年到時候看看，若是有多，也給我均點？我價錢可以出高點！”
她有工作在身，她男人也有，他男人還是老工了，一個月的工資有三十六塊錢，算上她一個月十八塊錢，她倆口子一個月的收入是五十四塊錢。
這絕對是妥妥的高收入。
但是他們倆口子養了三個兒子，三個兒子全是能吃的，如今雖然已經不是六十年代初期那會，可各種物資還是照樣緊缺。
每個月都準時去領糧食物資，但是基本上吃不到半個月，就得勒緊腰帶過日子了，有錢也買不到足夠的糧食。
這種情況不僅她家，其他不少人家也是這樣，有錢也買不到，因為有錢還得有票，不然咋買？
黑市那邊倒是可以不要票，只是黑市的價錢黑得很，除非實在是沒辦法才會去，不然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過去。
不過如今有顧俪願意均給她一些，李紅霞當然願意多出一點錢叫顧俪這個同事行個方便。
“紅霞姐，不是我不幫你，我自己就算了，總是往你那邊拿東西，人家不知道還以為我是投機倒把的。”
“你這算什麽投機倒把？你這就是不忍心看你侄子他們挨餓，這才給我均一點的，咱們不管外邊那些，要是誰敢說你投機倒把，我可頭一個不答應，而且咱來這事外人也不知道，我跟你哥他誰都沒說！”
“那到時候我看看，要是有多，我就給紅霞姐你多弄點。”顧俪這才說道：“不過多給錢什麽的紅霞姐你就別說了，我拿多少錢到時候給你就是多少錢。”
李紅霞笑着跟她說起別的事。
顧俪也轉了話題。
陳嬸十點的時候過來，特地來跟顧俪說的，“俪俪啊，我昨天打電話過去給老三，老三說他下個月就請假回來一趟！”
“那好，我也回去跟我媽說聲。”顧俪笑道。
陳嬸跟顧俪聊了一會這才回去。
顧君是算準了時間過來找她姐的，來的時候顧俪快下班了。
顧俪道：“你等會，我們收拾好就下班。”
顧君點點頭。
沒等多久，顧俪跟李紅霞都收拾好，兩人各自回去。
顧俪載着顧君過來角落說悄悄話，顧君看了看左右，小聲道：“姐，我已經想好了，我跟你幹！”
“那你知道幹這個的風險嗎，你給自己想好退路了嗎？萬一要是叫人撞見，你打算怎麽脫身？”顧俪問。
“就是姐你說的，我肯定不能承認我幹這個，而且我也想好了，每次頂多帶上五斤糧食，真被撞上了，五斤糧食又有啥關系，還是一斤一毛六的實在價錢，我能讓他們同情我的！”顧君說道。
昨天晚上她可是想了一晚上，也設想了很多，她是心裏有底的！
顧俪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她覺得自己這個妹妹是幹得了的，因為是個雞賊的，也是個膽子大臉皮也厚的。
“明天你姐夫出車，到時候我會有空，我教你化妝，這件事不着急，還有你現在連個自行車都沒有呢。”顧俪說道，而且她也還沒租上庫房呢，也得出去找一找。
顧君忙道：“姐，自行車那麽貴，我哪裏買得起？而且還得有票，我用腳走就行了，這樣會更像淳樸的鄉裏人。”
“自行車可以慢點買沒事。”顧俪道：“不過也得有個倉庫放東西，我要上班沒時間，你正好去找找看，不管是院子還是小屋都行，不過要獨立的。”
顧君點點頭：“那我這就去找！”
“急什麽，先跟我回去吃飯啊。”顧俪說道。
“我來的時候吃過了，不餓，我先去忙去，姐你快回去吧。”顧君擺擺手，就火急火燎地忙自己的去。
一個月能賺二三十塊錢，她能不着急嗎。
顧俪笑了笑，也沒管她，她這個妹妹可不是憨的。
踩了自行車就回家了。
家裏頭炖雞的香味飄香出來，叫鄰居們都是過來詢問哪裏買的雞？
韓母也是張口就來，“今早上一老鄉帶過來的，是自家的雞，也不會下蛋，就殺給一家子補補。”
賀嬸她們都忍不住羨慕，別看她們是城裏人，但是這物資方面是真的緊缺，雞蛋都稀缺得緊，哪裏還有雞吃啊？
韓母是舍不得分出去的，自家吃都不夠呢，怎麽可能分她們？
顧俪回來的時候，就聽婆婆說起這個事情，“都眼饞得很，問我鄉裏還有沒有，想買，多花點錢也成，但是我哪裏能幹這個，這不成投機倒把了嗎？”
顧俪道：“媽擔心這個幹啥，要是鄉裏有啥好的帶過來，有人想來找咱們換就照着外邊的市價，誰敢說咱們投機倒把呀？都是根正苗紅的，咱們不幹那事。”
“有啥好的帶過來那也是留着自家吃，自家都嫌不夠呢。”
“沒錯。”顧俪點點頭。
韓文鴻跟大寶二寶都出門沒在家，過去看育苗班了。
不過知道到下班時間，所以爺三很快就回來。
這一回來也聞到那炖雞的香味，大寶二寶眼睛發亮，“雞肉好香啊！”
“香吧？這是你們媽買回來炖的，多疼你們？”韓母笑着往外舀湯。
韓文鴻也瞅向自己媳婦，心裏當然慰藉，他知道這雞就是專門買回來給他補的，媳婦這是真對他上心了。
不過他身強體壯的，一點事都沒有，不用補也行的。
顧俪一眼就看到他那眼神了，“看什麽呢，吃你的。”
顧俪不喜歡吃雞肉，她覺得太柴了，這個年代還嫌棄雞肉柴她覺得自己是真嬌氣，也就是沒少偷吃‘桃寶’裏的好東西，不然看到肉眼睛都得紅了。
她把雞腿分了一只給婆婆，一只給大寶，二寶分了雞翅膀，主要是還小吃不了那麽多。
剩下的讓韓文鴻吃掉，自己就喝一點湯。
“俪俪，這怎麽行，肉都給我們吃了，你就喝點湯！”韓母連忙道。
韓文鴻也不答應，“媳婦，這麽多肉呢，你也吃。”
“俪俪，你多吃點。”韓母直接把自己雞腿給她夾過來。
“媽，我不吃，我喝點湯就行，還有面呢，這也是雞湯面了。”
“媽年紀大了，不用吃那麽多肉，你吃。”
婆媳兩一番退讓，最後雞腿還是在顧俪碗裏，韓文鴻給他媽舀了雞翅膀還有雞肉吃。
一家子十分和睦得吃掉了這只雞。
顧俪吃完帶着大寶二寶回屋躺着去了，交給韓文鴻去收拾，只要他在家她基本不管這些。
韓母忙活一早上了，老人家精神頭也有點虛，在她屋裏頭睡覺。
韓文鴻忙完回屋的時候，大寶二寶都睡着了。
“媳婦兒，你也歇會兒。”韓文鴻道。
“聽大寶說，你帶他們去看育苗班繳學費了？”顧俪問。
“嗯，我跟他說了，讓他明天開始過去那邊上學吃飯，等傍晚你下班再過去接他，他挺高興的。”
顧俪笑了笑，大寶的性子是外向的，看到育苗班那邊有那麽多小朋友，他當然也高興樂意過去。
“你也躺會？”顧俪看他。
韓文鴻就躺下來了，長臂一伸就把媳婦摟懷裏。
顧俪一擡頭就看到他粗糙的下巴，雖然刮得很幹淨，但還是有厚厚的一層青胡渣等着破土而出。
“媳婦兒。”韓文鴻喊了聲。
“嗯。”顧俪也應了聲。
韓文鴻低下頭來，顧俪也看着他，倆口子就那麽親上了。
這只是單純的親親，但也是叫人身心愉悅跟放松啊。
顧俪眯了十五分鐘，就起床上班去。
下午時候顧君過來找她姐。
顧俪看她那樣就知道有好消息了，但是也沒多言，讓她等着，有什麽事情下班再說。
顧君可是左等右等的，這才好不容易等到她姐下班。
等跟李紅霞揮別後，顧君就趕緊拉着她姐到一邊說話，“姐，我找到一個賊好的倉庫，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遠不遠？”
“不遠，距離這邊也就二十分鐘路！”
顧俪這才讓她上車，然後帶着過來看看，一路上也聽顧君說了一遍這個倉庫的情況。
是一對兄妹倆的家。
兄妹倆個家裏成分高，早在半年前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兄妹倆個一個八歲一個五歲，顧君找過來的時候小男孩很警惕，但一聽到想要借住，他就高興了。
說是借住，但其實就是換個說法，是要給錢的。
但他跟顧君說了，不要錢，給糧食就行。
顧俪過來一看，小男孩在家眼巴巴等着呢，至于他妹妹病了，在屋裏頭躺着。
“你們要來借住嗎？”小男孩看着她們。
顧俪現在當媽了，多少有點母愛泛濫，自己兩個兒子很是茁壯，但這小男孩個骨瘦如柴，沒了父母庇佑，這半年怎麽活下來的都不知道。
顧俪也緩和了臉色：“我們想借住，你願意嗎？”
“是後院的倉庫嗎？”
“帶我去看看？”顧俪道。
小男孩就帶她們過來看倉庫，顧君是看過的，顧俪這一看也比較滿意，後院還有一個門，出入都可以不用經過前院。
顧君用眼神詢問她姐，顧俪颔首：“不錯，我們要借住。”
“要給糧食。”小男孩看着她。
“你想要多少？”顧俪就問道。
小男孩不懂這些，很聰明地看着她道：“你能給多少？”
“一個月給你們五斤地瓜面，還有兩斤玉米面。”顧俪不占便宜不欺負小孩，給出符合時下價錢的價位。
小男孩有些松了口氣，他不懂這個價錢怎樣，但是他知道一個月有七斤糧食，這就足夠了。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來住？我可以幫你們收拾。”小男孩說道。
顧俪看顧君，顧君巴不得早點搬出來呢，她一點都不想跟爸媽住一塊，煩死人了：“明天。”
“行！”小男孩點頭。
“你妹身體好點沒有？”顧君問道。
“沒有。”小男孩原本是高興的，但提到自己妹妹，臉色有些黯淡。
“怎麽了？”顧俪道。
“他妹病了，我看人沒什麽精神氣，有點嚴重。”顧君說道。
顧俪愣了一下，就問小男孩：“帶我進去看看你妹妹？”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反對就帶她們進來。
本來顧俪覺得小男孩夠瘦小了，沒想到這女孩兒更瘦小。
“哥哥。”小女孩看到人進來，有些害怕，忍不住朝自己哥哥看去。
“別怕，她們是來借住的。”小男孩過來安慰她。
小女孩這才點點頭。
顧俪看不過眼，借着從包裏翻找東西給弄了點葡萄糖出來，問小男孩道：“有沒有水？”
小男孩點點頭，就去給她舀了一杯水，從外邊井裏打上來的，燒都沒燒一下。
“你們就這麽喝水啊？不怪你妹妹都病了，水要燒開才能喝知不知道？”顧君說道。
“沒火柴跟煤球。”小男孩抿抿嘴。
他也才八歲，是從半年前才就開始當家的，他也知道水要燒開，可家裏已經沒有火柴了，煤球更不用說，且這些東西也都是要錢的。
顧俪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也是有些聖母心，沒看到也就罷了，但看到了，她真的做不到置之不理。
“這奶糖先吃着。”顧俪拿了一個奶糖拆了塞入小女孩嘴裏，跟顧君道：“在這等我一下。”
“姐你要幹嘛去？”顧君忙道。
“給他們弄點東西。”顧俪擺擺手。
踩了自行車出門去，兜了一個圈，她帶回來了一點煤，還有一盒火柴，當然還有玉米面跟地瓜面。
這些東西就給了小男孩，“這煤跟火柴是我給你的，不用你還，這玉米面跟地瓜面是這個月的借住費，你弄給你妹吃吧，她這不是病了，她就是餓太過了。”
顧君也沒管這些東西，她眼睛有些發亮，她想的是，姐當真有能耐，這出去才多久就把東西帶回來了。
地瓜面玉米面火柴也就算了，竟然連煤都能弄到！
她以前咋不知道自己姐這麽有本事呢！
“拿着。”顧俪看着小男孩道。
“謝謝你。”小男孩這才接過東西，抿嘴看着她，“我會把倉庫給你打掃得幹幹淨淨。”
“給你妹妹弄吃的吧。”顧俪點頭，跟顧君道：“你自己回去收拾東西，我明天去接你過來這邊住？”
“行！”顧君點頭，這會她可是熱血沸騰得很。
顧俪先走的，顧君留下了，問了兄妹倆個名字。
小男孩叫蘇明，小女孩叫蘇玉，加起來就是明玉了。
顧君看蘇明會用他家的破舊煤爐子，這才回去。
“哥，兩個阿姨是好人。”小蘇玉這才說道，她嘴裏的奶糖吃完了，但嘴裏好甜。
蘇明沒否認，他看妹妹吃了奶糖就好多了，真的不是病而是給餓的，“你等等，糊糊很快就能吃了。”
他給吹涼了，這才拿過來給妹妹吃，小蘇玉真的是餓壞了，只覺得這糊糊好吃極，不過也只吃了一半，就把剩下的推給她哥。
“你再多吃點。”蘇明又給她喂了一些，這才自己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吃掉。
糊糊吃進肚子裏，那鬧騰得厲害的肚子這才舒服了不少。
“哥，兩個阿姨以後都會住在這嗎？”小蘇玉問道。
“你躺着，我去給她們收拾庫房。”蘇明不知道，但她們是好人，所以他盼着她們能住多久就住多久，最好是住到他長大，可以去找活幹，養得活妹妹。
顧俪這邊已經踩着自行車到家了。
大寶二寶都在門口玩，韓母則是在炖魚，至于韓文鴻，他已經把自己的私房存折拿出來，就等着晚上給他媳婦收起來。
中午吃雞，晚上吃炖魚，這小日子過得實在是沒得嫌棄。
因為明天就要去上班了，韓文鴻可真的是舍不得，所以把大寶二寶哄睡着，就将哥倆個都抱過來跟他們奶睡。
“你明天就要上班了，今晚上好好休息吧。”顧俪看他那眼神，瘆得慌。
韓文鴻當然要好好休息，跟自己媳婦一塊休息。
拉着自己媳婦共赴巫山後，這才把自己的存折拿出來。
顧俪愣了一下，看向他。
“媳婦兒……”韓文鴻有些愧疚。
“也不怪你。”顧俪嘆了口氣，“以前我也不懂事，你會藏着點私房錢留着備用很正常，不過以後我不會了，我肯定一心一意向着咱們自個家，所以之前的事揭過，以後家裏的錢都得我收着。”
韓文鴻笑了笑，對此自然沒意見，只要媳婦願意好好跟他過，錢當然都得她收着。
“韓文鴻，你不老實啊，你還撈外快。”顧俪小聲道。
韓文鴻挑眉看她，“媳婦兒，你不高興？”
顧俪笑了聲，怎麽不高興，這糙漢子跟她交心，而且也知道要往家裏弄錢，她自然高興。
“媳婦兒，我明天就要走了，下次回來還得二十多天後。”韓文鴻暗着聲兒說。
不僅說，放她腰上的手也不老實。
顧俪身子又軟了半截，軟着聲，“別來了吧，明天還得開長途車，累得很。”
“不累，有同事換着開。”
“……”
顧俪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韓文鴻先送大寶過去育苗班，才轉過去運輸部。
知道這一走就是差不多一個月，顧俪這心裏頭都有點不是滋味，守櫃臺都有點魂不守舍的。
“文鴻走了？”李紅霞看她這樣，心裏就有數了。
“嗯。”顧俪颔首。
“是挺不容易的，一個月就回來兩三天。”李紅霞安慰，“不過這也是沒法子，還得賺錢養家呢，運輸部那邊的工作也體面，一個月三十多塊錢工資，很高了。”
“我知道，就是有些感慨。”
她有點想讓韓文鴻改行，
雖然運輸部當司機的确體面，工資也高，但他以後會出事的。
而且她還是想夫妻在一塊更好點，白天各自工作，晚上一塊回家，而不是分離兩地，他一個月回來個二三天。
但她也知道這年代的工作實在是不好找，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要是能換個工作就好了。”顧俪還是有些忍不住嘆道。
“換工作可不容易。”李紅霞搖頭道，又想起來了，“不過采辦處那邊今天在招人！”
顧俪愣了一下：“采辦處招人？确定？”
“确定啊，就咱們百貨的采辦處，我剛聽李嬸說的。”李紅霞道：“就是太嚴苛了，好像要買雞蛋跟大米。”
“怎麽個說法？”顧俪心裏頓時有了主意，她想把自己妹妹弄進去。
“具體我也不清楚，你要有興趣你去問問看，我在這看着就行。”
“紅霞姐你看着點，我去問問看！”顧俪不耽擱，直接就過來采辦處這邊問了。
采辦處的确要招收兩個采辦，但條件是要能有渠道弄到三百斤雞蛋，還有五千斤大米。
“這麽嚴苛？”顧俪過來一看就說道。
“可不是嚴苛，三百斤雞蛋或者五千斤大米單獨一樣都算嚴苛了，這還得兩樣一塊，還要照着市場價來，這要上哪弄去？”旁邊一個大叔說道。
“采辦處總是斷貨，這大概就是想找一個有渠道的采辦員吧？”
“就算有渠道，可這要求也太高了，市場價哪裏買得到？得去黑市吧……”
“從黑市高價買進再低價賣給采辦處，這差不多就是花錢買崗位了吧？”
“差不多就是這樣。”
“……”
顧俪聽了一耳朵，也有了個大概，就回櫃臺這邊了。
顧君上午沒來，她搬東西去蘇明蘇玉兄妹那邊，下午才過來這的。
等她姐下班了跟她姐一塊走，還挺滿意，“我去的時候，小明給我把庫房打掃得很幹淨，我自己又打掃了一遍，現在一點灰塵都沒有。”
顧俪就說起百貨大樓采辦處那邊招人的事。
顧君一聽愣了一下，“要三百斤雞蛋五千斤大米？這叫人上哪弄去？”又吐槽，“就算黑市那邊有，價錢多高？還要市場價，人家買個工作才多少錢，這得翻了兩翻了吧！”
說完朝她姐看去，就見她姐跟她挑了挑眉。
顧君咽了咽口水，把她姐拉到一邊說話，“姐，你別告訴我，這麽大一筆物資你都能弄得到？”
“能，還是以市場價。”顧俪也沒避着，颔首。
顧君真的是服了！
“你先去采辦處上班？”顧俪問。
“姐，我要是去采辦處了，那可就忙了，可沒什麽空閑去賣東西。”顧君忍不住道。
她不大願意去采辦處，那邊是正經工作沒錯，可工資一個月二十五，若是照着正常進貨渠道還好，白幹個一年就差不多了，可要是去黑市那邊買，要把買雞蛋大米的差價填補進去，這得白幹幾年！
顧俪說道：“只是暫時過去采辦處那邊上班，等你姐夫回來了，我問他，看他要不要賣了運輸部的工作，到時候讓他過去頂替你的位置。”
這是她聽到李紅霞說采辦處有招人的第一個想法，她想叫韓文鴻去采辦處幹采辦，運輸部司機雖然不錯，可是她有這樣的金手指，采辦處會更适合他。
最重要的是，夫妻分開的時間太長了，她不願意。
一個月回來三天這還是往多了說，有時候只有兩天。
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他只能回來一個月，剩下十一個月都得在外邊奔波。
當然可以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但是每個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樣的，不能一概而論，比如她就受不了這種每個月見兩三天的異地夫妻生活。
采辦處那邊要采辦物資，有時候當然也會很忙，但就算忙也不會跟在運輸部這樣。
而且最重要的是，運輸部那些老司機因為長年累月在外邊跑，在外邊可有不少不良習慣。
她知道韓文鴻這樣的性格不會做對不住她的事情，可環境影響人。
運輸部其他人要都是黑的，就韓文鴻是白的，那他的白就是原罪。
最重要的是，書裏記載的，他會出車禍……
所以顧俪覺得是可以讓他考慮一下換工作的。
顧君都聽呆了，“姐夫在運輸部幹得好好的，怎麽可能換工作？”
“怎麽不可能，為了我他會認真考慮的。”顧俪說道。
顧君：“……”
顧俪看她，“你先暫時幹着，等你姐夫回來了到時候再說，還有下個月，陳冬生不是要回來了嗎？你這時候有個正經工作可是再好不過。”
顧君點點頭，“行，不過三百斤雞蛋，五千斤大米，姐你真能以市場價弄到？”
“你去找一輛拖拉機，明天早上五點，在城門口等我！”顧俪道。
顧君到底是第一次幹這個，有些擔心，“二姐，你确定能行嗎？”
“明天叫你見識一下你姐的渠道。”顧俪道。
顧君心情都是放松了一點，“那行，我去找拖拉機！”
“爸媽對你搬出來的事，說啥沒有？”顧俪轉問。
顧君撇嘴，“關心的話沒有，就說我藏了私房錢沒上繳不孝順，我之前每個月可都有給的，而且我都這麽大了，還不興讓我自己留點私用麽，這回要不是我自己有點，我都搬不了，還得在家裏看他們臉色！”
顧俪也是服氣的。
這一世這對現實的偏心眼的父母眼裏就沒有女兒，全是兒子。
女兒沒工作還搬出來不關心不過問，還嫌棄藏私房錢……
“姐，要是我跟陳冬生相親不成就算了，要是成了，我沒打算那麽早嫁！”顧君又說道。
“這不着急，要是成了也得處一處，把對方還有對方家庭都了解透了才行，那可是要過一輩子的人，當然要謹慎。”
顧君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