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舊年真相

萬安伯請的大夫證實了鐘氏所請大夫的說辭,趙姨娘确實沒有懷孕,更沒有流産。

這一切只是趙姨娘精心策劃的一場鬧劇,目的只為了陷害鐘氏。

鐘氏此刻才哭訴,說自己冤枉。

萬安伯又怒又羞又愧,哪有心情理會鐘氏?擡腿就想踢趙姨娘,卻被人扯住了袖子。他紅着眼睛回頭看去,竟是自己的長女林樾蓉。

大女兒近來甚是貼心,萬安伯稍微收斂些怒氣,問道:“怎麽?”

林樾蓉瞧了一眼鐘氏,微微一笑,這才對父親說道:“父親不要動怒,氣壞了身子也不好。查清真相不在一時,先坐下喝杯茶。”她又遞了一杯茶給父親,說道:“這麽多大夫在,我瞧父親這兩天精神有些差,不如請大夫給診診脈。”

萬安伯唔了一聲,聽從女兒的話,坐了下來。他接過女兒手裏的茶,輕輕啜一口,伸出手來,眼神掃過一排溜的四個大夫,冷聲說:“來吧。”

自從女兒性格大變後,他漸漸認識到了女兒的好,對女兒的話,他很少反駁。診脈麽?又不是什麽壞事。

趙姨娘戰戰兢兢,等待着萬安伯的發落。而萬安伯卻在那兒優哉游哉教一衆大夫給他診脈。趙姨娘請來的大夫是第一個上的,半天也說不出什麽。第二個亦沒說什麽,到了第三個大夫——即林樾蓉請來的那個,他反複診了好久,深深吸了一口氣,才一臉凝重地說道:“老朽冒昧,鬥膽問一句,貴府十多年來,有沒有新添子嗣?”

萬安伯皺了皺眉,反問:“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府自林樾溪出生後,就再無新丁出世。好不容易趙姨娘有了身孕,卻是假的。

那大夫道:“只怕是林老爺的緣故……”

“什麽?!”萬安伯一怔,繼而拍着桌子道,“胡說八道!”他膝下已有兩女,府中又有數房姬妾,怎麽就是他的緣故了?

那大夫似乎吓了一跳,後退了半步,卻是不疾不徐地說道:“依老朽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看,确實是林老爺的緣故。世人愚笨,以為女子不孕都是女子的原因,卻不知也有可能是男子而起。土地再肥沃,可種子不行,也沒用啊……”

萬安伯勃然作色,斥道:“哪裏來的庸醫,一派胡言!”

林樾蓉看看鐘氏,果見其面色一陣紅一陣白,額上似有冷汗,她緩緩勾起了唇角,拉住父親,溫聲說道:“父親別急,且聽他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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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仿佛受到了鼓舞,侃侃而談,掉書袋說了萬安伯脈象的種種特征,末了十分篤定地道:“林老爺定是在十多年前用過什麽霸道的藥,才會子嗣艱難,不過好在于房事上無礙……”

他搖了搖頭,像是有些惋惜。

萬安伯驚怒交加,作勢要踢那大夫,林樾蓉卻道:“父親先別動怒,不妨讓別的大夫再診斷一番。”

剩下的那個大夫診後,得出了與前者相同的結論。

萬安伯如何肯信,他身體康健,又好女色怎麽可能不行于子嗣?十多年前?十多年前他吃過什麽藥?

林樾蓉知道,今日之事對父親是一個打擊,但是她想父親有必要知道真相,而且這也是對付鐘氏最有效的法子。

其實萬安伯看着康健,身子早被掏空了。十多年來,他沒有令一個女子懷孕,可能真是他自己的緣故。他極少生病投醫,況且這種事情頗為隐密,是以十多年來竟無一個大夫告訴他,他也一直被蒙在鼓裏。

一瞬間他手足冰冷,口中雖說着不信,罵大夫胡說八道,可心裏卻信了九成九。他想不透,是誰在害他?誰痛恨他到希望他斷子絕孫?

他忽的想起一樁舊事,扭頭看向臉色不對的妻子,一字一字問道:“阿琬,你能告訴我是怎麽回事嗎?”

鐘氏是他的繼室,也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女子。阿琬出身不好,是以他雖允了娶她,卻最終娶了張氏。

當日阿琬氣急,曾罵他斷子絕孫,永失所愛。——後來他才知道,那時的阿琬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及至後來張氏去世,彼時萬安伯已經是林家當家人,與阿琬重逢,在阿琬有孕後,不顧流言娶了阿琬進門。六個月後,林樾溪出世。

這十多年來,他雖有數房姬妾,跟鐘氏也淡了許多,然而他自忖阿琬仍是他心中至愛。

然而不知為什麽,此刻他腦海裏最先浮現的卻是當日阿琬流着淚說:“斷子絕孫,永失所愛……”

鐘氏嘆了口氣:“對,是我。”到了這個時候,今天的事情她也能猜出七八分了。她看一眼林樾蓉,輕聲道:“大姑娘真是好計謀。”

林樾蓉心道:慚愧,這可不是我聰明,只是因為我多活了一世。

“當真……是你?”萬安伯難以置信,澀然道,“你,你,阿琬,你……”

鐘氏臉上淚珠滾滾而落,聲音卻飄飄忽忽的:“是我做的,就在我剛懷上樾溪的時候,那時候固執得緊,也不願意生下你的孩子,連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都是我喝藥拿掉的……”

她也曾想過不要林樾溪的,但終究還是留下了這個孩子。她不喜歡女兒,也不再喜歡她的丈夫,她故意針對張氏的女兒,倒不是跟張氏過不去,而是她恨極了萬安伯,她想要他不痛快。

林樾蓉在一旁聽着,感慨萬千。

鐘氏說那藥是問一個游方郎中讨要的,也不知有沒有用,一股腦全給他喝了……

萬安伯一面痛恨鐘氏,想将她千刀萬剮,一面又忍不住顧念舊情。思忖好久,才說:“夫人約莫是沖撞了什麽,先把夫人送到祠堂去。”

他心裏很亂,他要好好想想該怎麽處置她。

那廂周暄回府後,精神不濟,楊氏問她緣由,她也不肯說。當夜翻來覆去沒有睡好,次日便覺得身體沉重,呼吸不暢,竟是身子不适。

本以為是吃一貼藥就能好的事情,誰知竟綿延多日。

楊氏心疼,親自照顧女兒,又無意間說起萬安伯府裏出了事,夫人鐘氏亡故,二姑娘則去了京郊的莊子上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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