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式微之言

“安然，

“這次，就是最後了。”！佑城右手執扇，左手負於身後，目光落在高遠的不知名的地方，聲音沈緩，波瀾不興。

藺安然終於合了弦，雙手輕壓在漣漪八弦古琴上，也不看身邊的人，微垂著頭幽幽地吐出幾個字：“所以現在，也算是在過問我的意思嗎。”語罷還發出了自嘲一般的笑聲。

一時風起，兩人皆沒有說話。月下風荷，粉的白的花瓣清揚，嫋嫋婷婷的，又送來暗香陣陣。池中錦鯉游戲，水聲習習，合著這景致，倒似方才餘音未泯，徜徜徉徉。

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安然站起身，目視前方，輕輕一哂，語氣平淡道：“你早知我，對這天下沒有半分感情。既然已作出如此決定，又何必特意來跟我說這一番。”

兩人本是相并而立，近於咫尺。！佑城側過身直視旁邊的人，仍是那一身白裙裳，腰間流纨素洗垂縧，隐隐蓋住了那塊藺老先生留下的琅玕玉環，鬓側的幾絲長發在輕風中揚起，神情淡漠，卻平添出幾分哀傷。

“安然。”

不想回身看他，藺安然微微偏過頭去，狀似不經心地道：“倒好似成了你的家國天下一般……你怎樣想，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半晌，又幽幽地問了句：“何時啓程？”

“明日聖上就會頒旨，依态勢來看，不出兩日。”

“然後？”

“安然。四皇子會成為曠世明君的。”

“我說了那些都與我無關。”

！佑城笑出來。“那我們來說點你關心的好了。

“我會回來的。”

安然怔了一下，又幹脆地撇過頭去，嘟哝一聲：“我才不理。”

！佑城只笑不答。

“希望能趕得上回來喝你煮的紅霄。”

安然緩緩擡手在琴上撥出一個音，兩人便都沈默下來，只并肩而立。

且看這一刻的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就算流光不及，也終歸是可以有所祈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