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各懷心思

翊凕教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阿寒從不主動向杜千夜要求什麽,這一刻卻是按耐不住了,私底下求見了杜千夜,跪地說道:“主人,請不要讓阿寒出嫁。”

杜千夜伸出細長的手指摩挲着杯沿,漫不經心的問道:“為何,你若是出嫁了,人家會對你以禮相待,留在宮中,不過是個殺人工具而已。”

“阿寒如果配得上做一把利刃,那還請主人不要随意送人。”阿寒說着,難得倔強的咬了咬嘴唇。

“你不會是舍不得你那好少主吧,哼,也對,離開了曼華宮,也就少了汐飏的庇護,你當然不情願了。”

“主人可是誤會了什麽?”阿寒擡起頭來,有一絲的疑惑。

“女人,我不管你和汐飏或者林追憶如何糾纏,一旦我決定要放你走了,這曼華宮就不再接納你了,眼下我沒雖然沒有松口,不過你最好是做好了出嫁的準備,既然真的想報答我對你的培育之恩,就算是讓你嫁人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事情吧。”

“主人——”

“下去。”

“請三思。”

“下去!”杜千夜危險地看向那從不敢忤逆自己的女子,手裏的杯子猛然攥緊,随時準備投擲出去。

阿寒頓了頓,利索的起身,然後合上了門。

隔斷的杜千夜的視線,放佛也斷了萦繞她的那份情愫,包括自己的一生。

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無欲無求,這一刻,卻是有了希冀,開始向往自由。

藍琦钰。

罷了,這麻木的一生能擁有這麽一段回憶總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又怎麽可能擁有和曼華宮對抗的實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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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漫山遍野呈現一片青蔥的翠色,山花嬌豔,鳥鳴婉轉,小溪流水變作了湍急的河流,未等察覺,一季的□仿佛接近了尾端,即将進入如火如荼的盛夏。

一身白衣不惹塵埃,恍若集萬千華光于一身的男子靜靜伫立在河邊,晚春的陽光透過郁郁蔥蔥的茂林修竹投射在他的身上,一時間都有些不忍斑駁,怕是毀壞了這一刻的驚鴻一瞥。

青絲漫不經心地随風舞動了幾下,他随手攏到了耳後,露出那同樣精致的耳唇。

身後,一個中年男子小心上前,跪地問道:“主人,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我們幾時出發?”

男子回頭,傾世難得的容顏上帶了一絲的淺笑,将手裏的半邊面具戴在了臉上,說道:“即刻出發吧。”

路上,藍靜坐在奢華的馬車裏,輕輕撫摸着手裏的“傲日”劍鞘,一時間似是想起了什麽,問身側的郁森道:“我且問你,當年你南下為我尋得此劍,可是聽說過其間的典故沒有?”

郁森一怔,問道:“不知主人指的是哪方面?”

“關于它的鍛造,以及和‘襲月’劍之間的淵源。”藍說着,柔和一笑,也許是宿命吧,當初被武林人士瘋搶的一對情侶劍居然會落入他和阿寒之手。

郁森沉吟了一下,回答說:“關于‘傲日’和‘襲月’的傳言我倒是略聞一二,卻不深信。傳說當年鑄劍大師歐冶子為震驚武林的一對俠侶打造了一對寶劍,取名醒日和沉月,醒日是借助日光之氣鑄造,沉月則是吸收月光之靈力,彼此靈力相抵。但劍成之日,天象有變,天狗食日,故而吸日光之氣的醒日劍光芒被掩了去,沉月卻凸顯妖氣,并搶先一步鑄造完成,歐冶子見其戾氣太重意欲斷劍重鑄,但兩位所托之人卻不忍毀掉,不聽大師勸阻,攜了寶劍拜別了歐冶子,繼續笑傲江湖。只是,後來兩位因師門恩怨卷入了事事非非中,從此反目成仇,最終沉月的持有者因日漸陰毒的舉動觸怒了醒日的主人,而被斬殺于劍下。

之後,這對情侶寶劍也陸陸續續落到了別的俠侶手中,但最終皆是鬥得你死我傷。于是江湖逐漸有了傳言,凡持有這兩把寶劍的主人不論先前情意如何,最終都是落得彼此殘殺,慢慢的兩把劍被更名為傲日和襲月。後來,傲日成為各大正派瘋搶的寶物,而襲月則慢慢流入魔教。”

“還有這等傳聞嗎?”藍聽聞之後依然面色如常,情到深處如何會彼此殘害呢,說到底,還是因為感情不夠深刻,到最後殊死相搏了,竟拿了兩把寶劍說事。

那時的藍自是不會明白,有些詛咒早已開始了。

得了“三生石”是為仙緣,得了“傲日”神劍卻成了孽緣。

翊凕教抵達曼華宮時已是落日黃昏,藍從容地走出了馬車,揮了揮手示意衆人将自己的第二份彩禮帶上,然後邁着雍容的步子同郁森一前一後走進了曼華宮。

前段時間一直忙于調查當年藍家滅門一案,一直沒能兌現迎娶阿寒的承諾,今日雖是來得晚了些,但只要這杜千夜不刻意阻攔,迎娶阿寒過門一事并不困難,也算是對這份感情有了交代。

然,前來迎接的只有杜千夜,藍并沒有看到阿寒的影子,也包括那個陰陽怪氣又妖氣橫生的少主。

杜千夜的臉色有些古怪,不曾想這郁森為了将阿寒帶回宮去竟真的費上了心思,連他這傳說中病痨子的長子都帶上了。

看了一眼身後黑壓壓的帶了彩禮的衆随從,他的臉色更是難看,如此派場,自己再咬牙不肯放人,駁了翊凕教的面子不說,只怕這群人就準備用搶的了。

重又将目光移到藍的臉上,杜千夜假裝疑惑的問郁森道:“不知令郎為何要以面具遮臉呢?”

郁森看了氣定神閑的藍一眼,說道:“實不相瞞,上一次我是騙了宮主,犬子沒能前來并不是真的身子抱恙,而是——”說着,搖了搖頭,道:“這孩子生來臉上就有一塊黑色的胎記,占據了半邊的臉龐,實在是有些貌醜了。”

“是嗎?”杜千夜假裝惋惜,卻是盯了藍的眼睛看了半天,心道他或者真的醜陋無比,或者就是身份有礙,不敢以真容示人,如此,倒更加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只見藍咳嗽了一聲,謙卑的說道:“杜世叔,侄兒其貌不揚,與您求得寒姑娘,的确是有些不自量力了。”說着,揭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副無比猙獰的容貌,遍布的黑色胎記幾乎占據了鼻頭以上的所有肌膚,看着有些可怖。

杜千夜反倒感覺失禮了,再一次惋惜的嘆了口氣,道:“瑕不掩瑜,賢侄你氣度出衆,談吐文雅,皮囊而以,不必太上心了。”

藍重又将面具戴回,欠了欠身子,道:“世叔過譽了,晚輩擔待不起您的美贊。”

杜千夜命人上了茶,然後看了一眼左右眺望的郁森,說道:“阿寒外出辦事了,近來應該不會回到宮中,沒想到郁兄您來得如此不是時候呢。”

“這樣——”郁森和藍悄悄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我兒今日也親自來拜會過宮主了,還希望這一次宮主您莫要再留着阿寒不放了,女大不中留嘛,即使是您的得意屬下,也希望這一次您能賣個人情給我,從此往後,只要是曼華宮有需要翊凕教的地方,宮主盡管提,我郁某人定然拔刀相助。”

如此一來,倒是談及了利益關系。

一側的郁薇眼見能将阿寒送走了,從此少了這個霸占了杜汐飏的心不放的女人,自己也能寬心許多。雖是不明白藍為何要以迎娶之名将自己的親妹妹帶走,不過眼下自己才不關心那些呢,于是急忙上前一步,對杜千夜說道:“爹,寒兒妹妹一向與我交好,我也希望她能有個好的歸宿,我大哥這人雖是臉上有點缺陷,但人卻很忠厚,一定會善待阿寒的,您看我都嫁給汐飏了,您就賣個人情給我爹,遂了我爹和我大哥的心願吧。”

禮尚往來,竟是要拿人作為交換嗎?

杜千夜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水,說道:“既如此,我當然不會不賣教主這個人情,只不過阿寒目前不在宮中,和犬子外出辦事了,想來少了一兩個月的不會回來,等着阿寒回宮了,我着人将她送過去便是,只是——”

郁森挑了挑眉,說道:“宮主有什麽問題盡管提便是了。”

杜千夜擱置了茶杯,說道:“翊凕教神出鬼沒,杜某就算是想将人送過去,也找不到教主的總舵所在啊,好歹是我曼華宮的首領,就那麽随随便便的送去了分舵,傳出去外頭會說我曼華宮屈于人下的,還希望教主能如實告訴我貴教的所在位置啊。”

郁森會意,向藍投去征求意見的一瞥,見他淡淡的點了點頭,默許了透露教派的位置,于是将地址告知了杜千夜,這事情算是再一次談攏了。

等到翊凕教的人一離開,杜千夜喊來了幽寂,狹長的眼睛裏閃爍了幾下,吩咐道:“你明日帶人過去探一探翊凕教的底細,估測一下他們的實力,哼,要真是能一手遮天撼動武林,我賣他個人情倒也無所謂,要是一群砸碎在那裏裝神弄鬼,你給我立刻端了他的老窩!”

“是。”幽寂領了命便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後面會溫情一些,只是一些啊,算是對大家的補償吧,呵呵,不能轉換文風,大家湊合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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