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
第二天沈絨是在盛明盞懷裏醒來的。
被沈絨壓着,盛明盞昨晚折騰到後半夜,半邊身子都麻了才艱難入睡,這會兒還沒醒。
昨晚窗簾都沒拉,盛明盞就被沈絨壓在床上,被迫睡覺。
此刻沈絨睜開眼,淡淡晨光下盛明盞安靜的睡臉就在眼前。
睫毛被陽光浸染出一層金邊,秀挺的鼻梁和微微噘起的粉唇漂亮得恰如其分。
睡着時的盛明盞有一份平日裏并不展現的柔和,讓剛睡醒的沈絨不想移開眼睛。
就這樣看着看着,沈絨像只足月的貓,舒服地在盛明盞的脖頸處蹭了蹭,腿擡起來壓在她身上,微調了個更舒适的姿勢,在她懷中繼續睡。
睡夢裏的盛明盞似乎也察覺到了沈絨的動作,跟着微微側身,攬住沈絨的腰。
貼得更緊,夢也更近。
夢中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層紗,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但盛明盞就是知道那是沈絨,是沈絨在她的身體上游弋。
夢裏的沈絨依舊肆無忌憚地摘了她的眼鏡,指尖點着她的下巴,一路往下,滑過她在沈絨命令下仰起的脖子,手指于鎖骨間打了個轉,随後勾住最上面的衣扣,挑起,嬌縱又放肆,想将它挑開。
少女的情态只有一個輪廓,輕靈又俏媚的笑聲卻很清晰。
盛明盞。
盛明盞,你自己解開好不好?
盛明盞被她這句話弄得胸口起伏難定,鬼使神差地聽從了她的話,就要将自己的衣扣解開時,懷中一陣晃動将她晃醒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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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盞睜開眼,和枕在自己胳膊上的沈絨迷糊地對視。
沈絨眼睛是睜開了,還罩着一層濃濃的睡意。
兩人相視之時,盛明盞率先清醒,忽然意識到她們居然這樣抱在一塊兒睡了一整夜,心裏咯噔一下。
沈絨卻沒覺得哪有什麽不妥的,眯着眼看了盛明盞片刻,重新閉上眼睛,依舊賴在她懷中,慵懶地問道:
“幾點了?”
盛明盞:“……”
咱倆睡了一整晚,你想問的就是這個?
盛明盞半邊身子還被她壓着,只能伸長了手臂去夠
身後床頭櫃上的手機。
“十點半。”
“嗯,還早,咱們再睡一會吧。”
“……”
沈絨裹着盛明盞的體溫舒舒服服睡了一場回籠覺。
直到蔣阿姨上樓來叫她們吃午飯。
蔣阿姨去敲沈絨的門沒人應,再來敲盛明盞的。
盛明盞一開門,兩人都在這兒。
“都在呢?吃午飯啦。”
蔣阿姨說完就要走,想到了什麽,回頭多看了沈絨一眼。
沈絨躺在盛明盞的床上,用盛明盞的被子蓋着肚子,幾乎橫貫整張床。
蔣阿姨笑道:“自己床那麽大不去睡,還跟姐姐擠一塊兒。”
盛明盞不知道自己笑得有沒有太僵硬。
午餐是和沈黛一起吃的。
正好說到盛明盞填報志願的事,沈黛難得多說兩句,說她們家不缺錢,也不用盛明盞削尖腦袋去考慮以後找工作的事。
“人生苦短,做你喜歡的事就好,媽和你小絨妹妹舉雙手支持你。”
沈黛活潑地舉起兩只手在空中晃了晃。
喝着果汁的沈絨無語地看她一眼,嫌棄道:“沈黛女士歸來仍是少女。”
按照沈家一貫的相處模式,沈絨吐槽沈黛,盛明盞那副伶牙俐齒,肯定要幫着沈黛讨回來。
可她抱了沈絨一整晚,又胡亂做夢,當下只剩心虛,什麽争鋒相對的話都說不出來。
沈絨喝果汁的時候嘴被玻璃杯擋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從沈黛那兒轉了回來,看向盛明盞。
盛明盞不自然地挪開目光。
咚。
沈絨将玻璃杯放回杯墊,上身往前探,靠近對面的盛明盞。
“你不對勁。”沈絨說。
“哪不對勁?”即便再心虛,面上盛明盞也明白怎樣不着痕跡。
“你都沒有幫沈黛打壓我,這還是你嗎?”
“原來我不說你你難受。”
“……盛明盞,你這張嘴還是用來吃飯吧,争取長到一米九,走哪兒都磕額頭!”
“承你吉言了,我争取。”
兩人互相埋汰了一番,家庭氛圍又活躍了起來。
吃完午飯兩人都去寫作業了,到了傍晚沈黛怕學習學太累,想帶她們去小湖泛舟。
千裏春秋社區很大,綠化算是整個N城數一數二的。
社區中心有個人造湖,業主們可以向物業購買或者租賃小船去湖面上泛舟。
沈黛早就買了自家的船,只不過她常年不在家,兩位十多歲的少女沒這老年人的愛好,這會兒将船拽來一看,滿是灰塵和鳥屎。
物業知道自己收了錢沒幹人事兒,立即趕來給清理幹淨,三人這才上船。
人造湖是活水,全長三公裏多點,繞着社區蜿蜿蜒蜒,還有幾段水路被從兩岸垂落的親水植物遮着,隐蔽而幽靜,有不少電視劇電影在這兒取過景。
沈黛二十歲那會兒除了賺錢,唯一的愛好就是玩皮劃艇,導致她到四五十歲了膚色還沒養回來。
劃着小船帶着女兒們在無人水道上悠閑地看遠處日落,別有一番趣味。
盛明盞因為之前排練《羅密歐與朱麗葉》雙人舞,傷着了腰,上了船有點坐不住。
親生父母還在的時候,她練過好幾年的芭蕾,的确有舞蹈的底子。
到了奶奶和姑姑家她沒法接着上舞蹈課,自己偷偷堅持了一段時間後,一邊忙着學業一邊想着為自己賺零花錢的事兒,還得間歇性和姑姑鬥智鬥勇,也就沒再練了。
後來被沈黛接去養,生活得越來越安逸,想起父母曾經對她的希望,希望她能成為舞蹈家,心中感慨,便又時不時抽空練習。
這次的演出,是她時隔多年真正在別人面前再次跳舞,還是難度頗高的雙人舞。
不想讓沈絨失望,盛明盞一直憋着勁兒全力以赴着。
雙人舞中負責托舉的人,技巧之外更需要力量,非常容易受傷。
盛明盞的腰在第一次排練的時候就有點兒拉傷,到演出全面結束時痛得更嚴重。
用了些藥自己擦過後,稍微壓下去一點。
泛了快一小時的舟,又開始隐隐作痛。
沈黛劃着船,跟沈絨說她大姨的兒子出國去了,以後可能在國外定居的事。
沈絨的頭發被晚風吹起,露出精致小巧的臉龐。
很明顯她沒在聽她媽說話,而是在琢
磨着盛明盞。
“沈黛女士,這水溝也沒什麽好玩的,咱們回去吧,我快被蚊子咬死了。”
沈黛納悶,“這都快入冬了,哪有蚊子啊?”
“不管,放我回去學習。”
“……我幫你放松還成我的錯了,好好好,這就帶你們回去。”
沈黛搖動着船槳,沈絨挪到盛明盞身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盛明盞:“?”
“腰痛就別坐着了。昨晚我壓着你睡一整晚,現在是我報答你的時候,別客氣,躺這兒歇會兒。”
沈黛一邊劃船一邊說:“昨晚你倆還睡一塊兒啦?”
“是啊,昨晚我有兩道題不會,就讓盛明盞教我。學太晚了我就懶得回去了。”
沈絨向盛明盞使眼色,暗示她不要說漏嘴昨晚偷喝酒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盛明盞覺得沈黛笑着看向她的眼神裏,帶着些耐人尋味。
一開始盛明盞沒好意思當着沈黛的面枕沈絨腿上,後來實在拗不過沈絨強硬的邀請,迫于她的淫威只好就範。
沈黛帶着她們往回走的時候,夕陽落盡,水面上依稀蕩漾着點點餘晖的殘影。
沈絨耳後和發絲中洗發水淡淡的香味,跟着氣溫降入盛明盞的嗅覺。
她身上清新自然的香氣,比早開的桂花清甜,似小船攪動着盛明盞的心湖。
船搖搖晃晃駛進夜的入口,日光散盡,盛明盞終于能明目張膽地看向她枕着的人了。
沈絨一邊的頭發被她嫌礙事夾到了耳後,另一邊很自然地垂在臉邊。
她套着薄暮的外衣,時常攜帶狠勁兒又很容易被笑意沾軟的眼睛裏,有遠處的燈火。
越是寧谧美好,越是讓盛明盞心頭漸起失去的恐慌。
當初她也曾有過這樣的親密無間,轉眼物是人非。
更讓她感到不安的是,她竟也不懷念已經失去的那個人。
“盛明盞,喜歡你的人才不會舍得讓你難過。”
沈絨的這句話一直纏在盛明盞的心頭,是她與自己和解的開始,也是愛慕的起源。
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了全世界最好的女孩。
十八歲的盛明盞第一次
明晰“愛”比她想象的還要脆弱,卻更加堅定了她守護的決心。
她要這滿溢的愛意,永無傾覆的那一日。
回家吃過晚飯,兩人各自看書去了。
夜裏十點,誰也沒有發微信,卻如同約好一般,又一次在無人的廚房“巧遇”。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只是随便和對方聊一聊損兩句,都很開心。
十一點半,沈絨實在困得要站不住了,才依依不舍地結束了和盛明盞的閑聊。
兩人一起上樓,走到了樓梯口,沈絨往右盛明盞往左,就要背道而馳。
“晚安。”
盛明盞走到門口的時候,不舍地回頭。
正在推門的沈絨回眸,揉着滿是困意的眼睛笑道:
“肉麻。好啦,晚安晚安,盛明盞你給我好好睡覺,回頭我帶你去醫院看看腰。”
盛明盞本要說她沒大沒小,想了想沒反駁,只說:“行,那我的傷就交給你了。”
兩扇房門輕輕合上,暫時關閉了即将熱切開啓的心房。
鬥轉星移間,月落日升。
冬天的晨光比剛剛過完年的人還要懶,近郊的鞭炮都放過好幾輪了,走廊上才灑了些發白的日光。
沈絨披了件外套在睡衣之外,推開門,走廊盡頭那間卧室的房門也在同一時間打開。
從卧室裏出來的,已不再是她的盛明盞。
而是分手了兩年的前任。
“早。”
沈絨率先打招呼。
“嗯。”
前任冷淡地回應後,便移開目光,背對着她往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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