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趣的地圖

遠遠飄來的雪蓮清香讓藍海知道皇甫淩夜已經來了,果然,冷寒之氣瞬間充滿了整間屋子。

“能不能讓小月跟福生先在夜王府住下,他們不會亂走的。”

夜王無聲點頭,只是琉璃色的眼眸緊緊盯着藍海,絕美的臉上面無表情,心底卻暗暗為她的迅速恢複而欣慰,不愧是自己有興趣的女人,心智跟韌性都是極強的。

皇甫淩夜原來是想跟她談一下那個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條件,但此刻看到一臉堅色,眼底滿是狠戾的藍海時他突然改變了注意,那麽,就先讓她自己去抒發抒發心底的怨氣好了,等到她需要自己的力量時自己再來談條件。

無視皇甫淩夜的打量,藍海起身神色自然地換衣,然後梳洗。若是以前,即使再淡漠再自若,她也不會在這男人面前梳洗換衣,但經過幾天前的煉獄,藍海的靈魂被生生打碎了重組一般,她藍海已經不會再意自己的一切了,她存活的意義就是實現自己才發下的誓言。

小月拿過藍海換下的衣物,端着水戰戰兢兢地從皇甫淩夜身旁走過,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這就是那個神秘夜王,雖然俊美絕倫,整個人站那如潑墨畫一般的協調,但他真的好可怕,自己離他幾步遠都能感覺到冷氣飕飕的,真不知小姐是怎麽在他面前鎮定自若的。

“我等會兒會出去一趟,也可能這段時間不會回來,我記得你的條件,不過有什麽事可以回來說嗎?還有,麻煩照顧小月跟福生。”

看到小月出門後,藍海坐在桌前淡淡說着,似乎知道皇甫淩夜一定會答應她,畢竟她這個玩具還是很新鮮的。

沒有回答藍海的話,皇甫淩夜依舊冷冷地面無表情地盯着鎮定自若的藍海,他們雖然只見過四五面,但兩人都有一種感覺,就是不用明白說出口,便能知道對方想要說的,而且相信對方均是言而有信之人。

“小姐,這是廚房送來的飯。”離皇甫淩夜還有好幾步遠的時候,小月那略微顫抖的聲音響起。

收起眼底的麻木,藍海深吸了口氣,恢複到了原來的淡然,她直直盯着皇甫淩夜:“夜王是想一起用飯嗎?”

面無表情的轉身,夜王帶走了一室的冷冽與雪蓮清香。

“小,小姐,夜王好可怕,我不敢呆在夜王府,小姐真的不能帶我一起去嗎?”抽了抽鼻子,小月可憐兮兮地說着。

也真難為這個孩子了,幾天前還無憂無慮地活着,眨眼已是歷經千帆了。

“不呆在夜王府,那我就送你去大皇子府。”

藍海眼底的突然而來的冰冷吓到了小月,小月顫抖地放下托盤,雙手絞着衣袖,低着頭,眼淚一滴滴地落入衣襟,又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面前濕漉漉的一片。她再也不敢忤逆小姐了,如今的自己真的好害怕,她從小就在将軍府長大,外面的一切她都不熟悉,以往相處的大家都不在了,現在只剩下小姐了,她怕小姐丢掉自己,若是那樣的話,自己就該去陪着将軍,夫人還有公子了。

Advertisement

“小月想替将軍府的所有人報仇嗎?”吃着小月端來的飯,藍海面色無異地開口。

“嗯,小月做夢都想報仇,可惜小月什麽也不會。”擦了擦眼淚,小月連忙說道。

“為了報仇要你做什麽都可以?”沒有理會小月的回答,藍海接着問。

“嗯,哪怕死都願意。”小月頭點得如搗蒜。

“那就好,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呆在夜王府,這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你能做到嗎?”

“這…小月能做到。”

看到目光漸冷的藍海,小月忙不疊地重重點頭,她要相信小姐,小姐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終是不忍心看着這小東西在那自怨自艾,藍海伸出手,拍了拍小月一直在那絞着袖口的細嫩小手:“小月,現在外面很危險,我不能帶着你一起,你要做的就是安全的呆在這裏,不要讓我擔心,這就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依舊一身男裝,藍海拿着木矶畫的路線圖滿臉黑線,若是木矶那老頭在眼前,她一定會狠狠地毫不猶豫地把手裏的地圖往他頭上砸。

平複心中的煩躁,藍海第二十遍地仔細地翻來覆去地研究了手裏的地圖,結果毫無疑問,藍海臉上出現了第二十次的盲目,誰來告訴她地圖上還要把樹跟草都要畫上的,畫上也就罷了,為什麽河裏的魚還會往草地上跳。她完全想象不到一張不大的宣紙上木矶竟然能用毛筆畫出這麽多的東西。

藍海第二十一次看圖後得出的結論:木矶是個天才!

藍海一邊暗罵木矶的同時也在罵自己,當時為何自己不先仔細看看,那時因為藍辰的事她只是敷衍地聽着他婆婆媽媽的唠叨,又看了一眼木矶手裏揚着的地圖,她以為可能木矶住的遠,中間建築物和小路之類的較多,所以他才畫的複雜些,可是看着眼前所站的地方,藍海一陣無語,明明眼前就是寬闊的草地啊。

經歷了無數次的摸索,終于在太陽落山之前藍海找到了那幢跟地圖上畫的一模一樣的小木屋。

狠狠甩了一把汗,藍海擡步往小屋走去,離得還很遠,木矶老頭獨特的漏風聲音隐約可聽見,由此可見,那老頭的音量跟距離是成正比的。

“哎呀,真是急死個人了,這又快過去一天了,小藍海怎麽還沒來啊,你說她會不會已經離開京都了?……不對,那小女娃此刻一定想着報仇呢,她仇人都在這裏,所以她也不會離開,哎,你個小藍海啊,快出現吧,老頭我真真是擔心啊!”木矶說着說着就由唠唠叨叨變成了仰天長嘯。

“就你能嚎,你以為我不擔心啊,擔心有個屁用,還不如坐下好好想個辦法。”好像一遇到木矶,毒石矶的脾氣就變得暴躁。

藍海聽着遠遠傳過來的聲音,心底那份一直存在的陰暗跟壓抑頓時少了很多,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這麽多真心關愛自己的人啊!

藍海心底有一陣暖流經過,所以她決定等會兒見到木矶時不找他麻煩了。

“哎呀,小藍海你來啦,我就說遠遠地就能聞到一股人氣,原來是你啊,快進來!”

☆、

木矶那沒心沒肺的叫嚷瞬間移至藍海面前,看的藍海心底不禁咂舌,這樣的功夫沒有幾十年是練不成的吧,簡直就是踏雪無痕,瞬間漂移啊,突然她心中有個疑問一閃而過。

“你的功夫厲害還是東寰夜王的厲害?”

“就這死老頭?他還想跟夜王比?小丫頭你別打擊他了。”石矶微微喘着氣說道。

石矶武功稍弱些,所以來的也慢了一刻。

“呵呵,對啊,聽說那夜王簡直就是妖孽,別人十年時間還不如他一年學的多呢,現在根本沒人知道他的功夫有多高,所以一般人沒法跟他比啦。”木矶撓了撓頭笑着說道。木矶絲毫不覺的尴尬,在藍海看來,當他提到皇甫淩夜時眼底是充滿崇拜的。

“你也很好。”

木矶的無賴可愛似乎取悅了藍海,她有那麽一舜在不自覺中抛棄了心中的恨意,展顏看向猶自豔羨着夜王的木矶。

木矶沒注意到藍海的嘴角的笑意,但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石矶見到了,他暗暗點頭,心底的憂慮少了不少。他不會記錯剛剛見她時這小女娃身上充滿的麻木陰狠氣息,盡管她極力掩藏,或是極力抗拒,但那時發自心底的味道,她拒絕不了,看來,死木矶這老頭還是有用處的,起碼能讓藍海這小女娃身上多了些溫暖。

不再擔憂藍海,石矶一把推開圍着藍海轉的木矶,一本正經地說道:“看你滿頭大汗,走累了吧,快進屋裏歇歇。”

“是啊,小藍海,我們住的這麽遠你怎麽沒租輛馬車過來呢,你看你走的渾身都是塵土。”木矶覺得這藍海是不是過度傷心,腦袋不好使了?

“這…是你畫的地圖吧?”藍海緊緊攥着左手,伸出右手遞上那張讓她又氣又想笑的紙。

“哈哈哈,死老頭,我還以為這麽多年你的畫功見長呢,如今看來,還是和二十年前一樣啊,哈哈,笑死我了,不行,我得把這收起來好回去給金矶看看。”石矶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老臉通紅。

“笑什麽,我畫的不是挺好的嗎?”搶回紙,木矶盯着自己幾天前畫的傑作,但是看來看去仍然看不出來他的畫哪個地方讓那毒石矶為何笑成那樣。

哼,讓你笑,木矶手稍微一使力,那張地圖瞬間化為灰燼。

“哎,你個死老頭,不是說要拿給金矶那老家夥看的嗎?”石矶看着那張化為灰燼的紙随風而逝,氣的額頭青筋爆凸。

“讓他看,哼,你們再來一起笑話我,那我這輩子就別想翻身了。”此時的木矶倒也不糊塗,眼睛一瞪一瞪地看着已經笑話了自己二十年的毒石矶。

藍海站在一旁看着兩人像孩子一樣的争吵,面上的笑容越來越深,這樣純粹的感情好讓人羨慕啊。

三人吵吵鬧鬧往遠處幾乎快要迎風搖弋的木屋走去,當然真正吵鬧的的那兩個老頭。

藍海推開搖搖欲墜的門,向屋內看去,果然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不過讓藍海嘴角越扯越大的是那兩張單人床,一張緊貼着東面的牆,另一張緊靠着西面的牆,兩張床遙遙相對,藍海看着看着就感覺像是看到木矶跟石矶兩人一個蹲東面,一個蹲西面,兩人怒目而視的模樣。

“咳,小女娃啊,眼看着天已經晚了,就先吃完飯再談吧,木矶,快去買點吃的。”石矶似乎看出了藍海的笑意,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說道。

木矶點點頭,對于這一次石矶的指派沒有絲毫意見,畢竟三人中就他的功夫好,進城買東西的話一來一回也很快的。

讓藍海進屋,石矶定定看向她,眼中的疼惜一覽無遺,這石矶雖平時與木矶整天吵,但他比木矶穩重,也懂得多,觀察細膩些。

“小女娃,我知道你心裏疼,也想報仇,但凡事要量力而為。如今你來找我們是要學本事的,但切不可急進,若是心不靜,你就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孩子,暫且先放下心裏的要報仇的欲望,一步一步的前進。”

藍海收起那不小心溢出的笑聲,定定看向石矶,她的心理被石矶猜的八九不離十,即使面上笑的再厲害,但心底那一層的疼卻時時提醒着自己,此刻面對石矶的真心相待,她再也控制不住一直流不出的淚水。

在皇甫淩夜面前,她放不開心胸,所以壓抑着。在小月面前,她要堅強,不能打擊已經快撐不住了的小月跟福生。而木矶,只是個老頑童,他體會不了藍海心裏所想。

只有面對石矶的坦言,藍海心底的疼才一覽無遺。

“石矶爺爺,我剛有了父母和哥哥,可是瞬間又失去了她們,心裏好疼啊,這種得到又失去的感覺比從未得到過要難受得多,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會生生的疼死,唔——”

藍海使勁壓抑着不小心溢出口的哽咽聲,她使勁咬着手,但身上的疼遠遠撫平不了心裏的難受。

“傻孩子,想哭就哭,哭過就好好活着,好好學東西,再去報仇。”石矶伸出蒼老的手擦着藍海怎麽也擦不了的淚珠。

“嗚嗚嗚——”一聲一聲小獸一般的嗚咽聲遠遠傳開。

誰也不知,剛剛藍海三人站定的地方此刻站着一個墨色挺拔卻散發着冰雪般氣息的男子,他面無表情,但琉璃色的眼裏嗜血卻越來越濃,鮮血從緊握的手掌中一滴一滴沒入草地,瞬間被幹涸的土地吸收,只留一方血腥味,頃刻,這股濃濃的血腥味随風而散。

男子聽着那壓抑的一聲聲泣血哭聲,心底那曾出現過的疼痛又毫無預兆地出現,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遠處那小的幾乎看不見的門,周身的雪蓮香味也漸漸覆蓋越飄越散的血腥味。

他現在還不能出現在他面前,這一次的經歷會讓她成長,只有經歷過刻苦銘心,以後才沒人傷得了她。況且此刻無論自己做什麽,她都會認為自己是別有目的,那就不如真的別有目的,他皇甫淩夜想要的就是用盡手段也要得到。

良久,男子身影已消失于無蹤,若不是草葉子上那還未幹涸的血跡,還有空中若能所聞的獨特香味時只怕看到的人會認為剛剛的一切只是幻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