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三,釋然
依舊是在趙林的死中醒過來。
這次是在白天,他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他那個時候正夢見,趙林滿臉是血,臉色猙獰的,撕裂了一個男同學的身體。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左手貼在額頭上,門外咚咚咚的敲門聲,讓他心生厭煩。
緩了大約兩分鐘,他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站起身來,去開門。見到門外一臉壞笑的諾安時,他警惕性的問了一句,“你來這裏幹什麽?”
諾安推開葉榮澤,痞笑着向裏面走,“怎麽這地方什麽時候變成你葉榮澤的了?”
他看見茶幾上有剛剛洗好的大櫻桃,撿起一顆丢進嘴裏,“我想來就來,和你姓葉的沒半點關系。”
葉榮澤雙手抱胸,斜靠在門框上,“自古成王敗寇,手下敗将,在我面前還好意思耀武揚威?”
諾安臉上僵了一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在趙林離開了那些年裏,葉榮澤就像是吃了什麽神丹妙藥,在行動決策上,還是未來的經營策略上,各種碾壓他。明明兩人是并駕齊驅,不相上下,可是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葉榮澤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甚至在伸出一只手的時候,已經完全的夠不着他的時候,他莫名的抑郁了。
他承認,葉榮澤确實比他更有王者風範,不管是在事業上,還是在感情上,都比他執着。
每每想到趙林的事,盡管在心裏上或多或少的會閃過一絲後悔的情緒。但是他的身份還是地位都是不允許他放棄自己的未婚妻的。
何況他的未婚妻為了也付出了很多的事。
現在,他雙手交疊,一副我就懶在這裏你能怎麽樣的态度,倒是讓葉榮澤對他的态度稍稍的改變了一些,“喝什麽?”他淡淡的問。
諾安道:“随便,只要不毒死我就行。”
“那你喝白開水吧。毒不死你。”葉榮澤走到廚房,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水杯白開水,放到諾安面前。
諾安擡着眼眸,說好的白開水呢?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的交鋒了幾個回合,趙林就推開門回來了。
他看見客廳裏坐着的諾安,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已經突然扯下視線,來到他身邊的葉榮澤手中,神情淡漠的問:“你怎麽來了。”
這話讓諾安深感不悅,“我怎麽就不能來了,這是你的地方嗎?”
趙林接過葉榮澤遞過來的,鮮榨橙汁,回道:“這房子是我的名。這戶主也是我的名,就連方圓百裏的土地都是我的名,請問你還有問題嗎?”
葉榮澤在心裏給自己老婆點了一千個贊,然後似笑非笑的看着諾安。
諾安漲紅了臉,簡直不敢相信,他家以前可愛可親的小可愛,小寶貝兒不見了。現在變成了牙尖嘴利的厲害貨?他不由的對葉榮澤又深深的記上一筆,當時在教堂,如果不是葉榮澤忽然闖進來。說不定趙林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就算知道他和未婚妻結了婚。但如果當時在趙林心裏如果就只有他這麽一個依靠的話……
媽的,他暗暗罵了自己一聲,叫你犯賤,人家叫你來,你就屁颠屁颠的來啊!他臉色沉了沉,站起來就要離開,他大老爺不受這個窩囊氣了。
趙林這個時候開口:“最近黃耀總在偷懶。随便在買點菜回來。”這話是對葉榮澤說的。
葉榮澤給了諾安一個警告的眼神,上樓穿好衣服,帶着菜籃子離開了。他知道趙林想要支開他。
“你坐下。”趙林毫不客氣的指揮諾安。
諾安還有些生氣,他一副大爺樣兒,“呦,幾年不見,你脾氣倒是長了不少。是不是忘了我諾安什麽樣的性格了。”
趙林喝了口橙子,“關我什麽事。我又不是你人,少在我這裏拿喬。”
特媽的。諾安罵了一句。“什麽事?”真是多呆這裏一分鐘都能把他氣死。
趙林放下水杯,“很簡單。葉榮澤心裏有一個心結。”
“卧槽,弄了半天,你想讓我開導你情夫,老子可不敢。”
趙林搖搖頭,“你錯了。我想讓他嘗嘗我當年的痛苦。這樣他就不會再來煩我了。”
“什麽意思?我可聽說,對他自己狠着呢。又是獻菊花,又是吃了內個什麽就對你硬的藥,還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了你。在教堂的時候,還當着你的面要自殺。你還想怎麽滴啊!說實話,一般人真做不到這樣的程度。”
“他曾經對我也非常狠。”
諾安不置可否,但是擰眉,“但是,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你們既然想過下去。”
“我是無所謂過不過。只是,我給你講過故事吧……”然後趙林就把上輩子編成了一個故事講給諾安。
諾安雖然有些古怪,但是隐隐也猜出這個,是趙林上輩子的事。
“他常常做一個關于我死去的夢。”他仰望房子外,不算炙熱的太陽光,淡淡的說:“人活着總要有些目标,我幾年前活下去唯一的目标是報仇。現在,我只想享受生活,不想再糾結過去。所以我想和葉榮澤分開,我覺得只有我們分開了,也許他才能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你真是自私的人,現在還說這樣的話,難道不知道葉榮澤離了你活不了嗎?”
趙林沒有說話,窗外葉榮澤已經站在那裏很久了。
他痛苦的捂住雙眼,他不知道怎樣打開趙林的心扉。也不知道怎樣才能不做關于趙林死去的那個噩夢。
隐隐約約他知道趙林不喜歡那個他夢見的事情。他放下菜籃子,轉身離開了。
等人走了之後,諾安道:“終于如你所願了。”
趙林點點頭,“你可以滾了。”
“你……算了。”諾安哼了一聲,氣哼哼的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趙林這裏似乎又恢複了平靜。
趙林小口小口的喝着葉榮澤早上熬好的補身湯,心裏什麽想法也沒有。
半年之後,葉榮澤穿着一身和尚裝,剃了光頭,頭上點着九個戒疤。胡子邋遢的回到了這裏。
他的人瘦了很多,但是那雙漂亮的眉眼,卻比以前精神奕奕不少,他神色淡淡的來到趙林身邊說:“我愛你林林。永永遠遠。”
趙林看了他一眼,“還做噩夢嗎?”
葉榮澤搖了搖頭,“不做了。”
趙林點了點頭,“我餓了。”
葉榮澤勾起淺淺的笑容,回到二樓簡單的梳洗了一番,去了廚房給趙林做了好吃的。
在半年前聽到趙林的那番話,葉榮澤就漫無目标的走了許久,最後又遇到了那個游方和尚,他說:“施主不如跟我出家半年,修心養性,忘卻前塵,才能回歸正軌,重的愛人的心呢。”
葉榮澤聽到這句話,想也沒想的就和和尚走了。
想忘又怎麽可能忘的那麽容易?他在和尚的寺廟裏,這次更加清晰的夢見了趙林死去的時候,夢境無限的放大,無限的循環,夢裏總有個人在說,這就是你愛的人,看,他是你親手害死的,他是你親手害死的,你有什麽臉,說你愛他?
那段時間,他簡直都要瘋了,夢境已經不是在夜晚折磨他,開始只要他睡覺就會鑽進他的腦中,無限無限的放大。
最後,他只能有喝酒,自殘都方式,才能勉勉強強的不讓自己瘋掉,但是也為此差點好幾次因為捅自己捅的太狠,流血過多,差點沒有搶救過來。
每每在快要死去的時候,心裏就有個聲音在說。你傷害趙林那麽狠,你好意思死掉,讓他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嗎?你想讓他一個人孤單的留在這個世界上嗎?你想讓他和別人在一起嗎?
不想,當然不想了。
最後,他又活了過來。
最後靜下心來,感受佛光普照,活了下來。
并且再小半個月前,再也沒有做那個噩夢了。
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告別了那個游方和尚,回到了趙林身邊。
他實在受不了,趙林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在這個小鎮上。
晚上,兩人溜達在林間小道上,春天的氣息還有些微冷。擔心趙林的身體受不了,葉榮澤就脫掉自己的呢絨衣披在趙林的身上。
趙林感受着葉榮澤衣服上的餘溫,不由的伸出手來,牽住他的手,大手包小手,一起在小鎮的石子路上,閑閑的瞎逛着。
趙林說:“我這一輩子和上輩子都過的很苦,很痛,很累。我希望後半輩子能安靜的過完,你願意嗎?”
葉榮澤毫不猶豫的點頭道:“願意,天涯海角,你在哪裏,我在哪裏。”
趙林沒有說話,他已經不擅長這些了。他仰望天空,看着天空上那輪明月。
試問,命運是什麽呢?
就是不管你怎樣改變,也改變不了命運。
他上輩子和葉榮澤糾纏在一起。那麽這輩子兩人依然糾纏在一起。
這不過兩輩子的結局不一樣罷了。
這輩子的葉榮澤更加愛他。而他依然不能愛他。
相比于身體上的折磨,其實精神上的折磨才更加痛苦。
因為他永遠都不可能愛上葉榮澤。
而他的愛,卻是葉榮澤一直渴望,渴求,卻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這算是對他的懲罰吧!也是必不可少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