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黎世(3)
這邊,沈澤小虎他們已經都來了,剛才的那幫大小夥子就是他們,總共來了有六個人,都在客廳裏坐着說話談笑,讨論要去哪家餐館好好坑一坑駱斯衍。
沈澤和駱斯衍在陽臺抽煙,褲兜裏的手機就響了,駱斯衍拿出來一看,寶貝爾爾?下一秒便反應過來應該是方非爾把號碼存了進來,方才一直玩他手機來着。
見駱斯衍遲遲不接電話,沈澤就偏頭過來,“寶貝爾爾,誰啊,怎麽不接?”
“就三年前在墨菲特那毛丫頭。”駱斯衍說。
“大隊長的侄女方非爾啊,真沒想到你們還有聯系,”沈澤有些訝異,“居然都追到這兒來了,當初你走後她來隊裏找過你,都急哭了,待大隊長辦公室裏賴着找不到你就不走,最後大隊長沒辦法,把她打暈送去給她爸了,要知道她可是槍抵腦門都不會落淚的。”
駱斯衍笑了笑,“也就昨晚才知道她住對門。”
點了接聽鍵。
“駱斯衍,開個門,我也要去給你過生日,給你定了個大蛋糕喔。”
駱斯衍挑挑唇角:“等下。”
電話挂掉,駱斯衍朝屋裏喊了聲:“小虎,去開個門。”
“好嘞!”
“你你你你是那個,大,明,”小虎一開門看見來人就傻了,舌頭打結,表情在興奮與激動之間快速變換。
“星,”方非爾接話,“駱斯衍呢?他幹嘛去了?”
“我們隊,隊,隊長在陽臺和副隊長說話,進,進來坐。”小虎撓着後腦勺傻笑。
方非爾一笑,打量着面前的高個子男孩:“有女朋友嗎?”
小虎搖搖頭,“還沒,沒呢。”
“說話別咬舌頭,女生都不太喜歡結巴,這樣會找不到女朋友的。”方非爾打趣道。
小虎連忙雙手捂住嘴巴。
方非爾笑了笑進門,蘇影正好倒水回來,瞧着雖穿搭簡單卻依然又白又瘦的方非爾,再看看自己保守的連衣長裙,心裏頓時丢了自信。
方非爾直奔陽臺,對倚着護牆的駱斯衍說:“還以為你會迎接我呢,哦?沈澤?”
“難為你還記得我,”沈澤笑道,看了看屋裏幾顆全部朝這裏望的頭,“你們聊,我進去吸引一下火力。”
“火力?”方非爾轉頭,幾個男的都盯着他們仨,就問駱斯衍,“要是你給我抱抱,裏面會不會立馬原地爆炸?”
“不會。”駱斯衍說。
“為什麽?”方非爾問。
駱斯衍把手裏的煙滅掉,拿起編制圓桌上的小水壺,“因為我要給這些花花草草澆水,沒空理你。”
“那我照顧你的花花草草,你理我呗。”方非爾湊過來說。
駱斯衍微微眯眼,眼角翹得很好看,“怕你把她們澆死了。”
“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學過插花,不就澆個水嘛,多簡單。”方非爾說。
“插花跟澆水有聯系?”駱斯衍反問。
“有啊,”方非爾說,“我就是它們之間的聯系。”
“……”
“你是肥料?”
“我是沃土,你守衛這片土地的那個沃土。”
“……”
*****
屋裏,沈澤一進來,一幫人就圍着八卦,時不時還有人側頭悄悄觀察在陽臺的兩人。
小虎說:“我絕對沒看錯,她就是那個電影明星方非爾,之前我還跟我姐去電影院看過她演的一部文藝片,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我旁邊,旁邊的旁邊全在吸鼻子。”
“真的感覺好熟悉,好像在電視裏看到過她,我老婆有段時間特喜歡看她的綜藝。”
“你們看這照片,就是她沒錯,我之前在部隊裏還看過她演的軍旅片,演技可真了,就那個跟特種兵一起出生入死的醫生胡月卿,就那部小說改編的,簡直把這個角色演活了,我高中那會兒天天熬夜追這小說,火得不得了。”
“副隊,以前從不知道隊長還認識電影演員啊。”
“隊長藏得真深,今天沒見到真人還不知道,怪不得跟市醫院聯誼的時候都不去。”
“我妹妹是她的影迷,這一會兒得腆臉要個簽名啊,機會難得,你們說簽哪兒?衣服上還是紙上?”
“簽臉上,到哪兒都能炫耀,咱嫂子是大明星!”
沈澤就坐在一旁聽他們聊看看外邊那兩人,姑娘苦惱着一雙眉眼,而男人正漫不經心地跟她開着玩笑話,還真的像有嫂子那麽回事。
其實這幫人裏,駱斯衍和沈澤的關系最好,兩人之前是一個特種部隊裏的,一起出生入死穿越槍林彈雨,滿世界派兵出任務,後來駱斯衍出了那事被責令退役,人就消失了一年,直到沈澤為了愛情讓步自行申請退役,到霧城來應聘特警讨生活,才又見到駱斯衍。
雖然特警生活比不得在特種部隊那時候苦,甚至會連續一整月都做着枯燥無味的警務,但經過這些年裏的出警行動,他看得出駱斯衍并沒有完全丢掉當初練就的一身本事,還能是那個帶着兄弟在異國他鄉同生共死的隊長。
但駱斯衍跟他說起之前的那段日子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駱斯衍還是挺想回去的,忠于國家,忠于人民,時刻準備着,殺殺殺!這些曾經聽了無數遍喊了無數遍的話,随時間爛透在了心裏,細細回味,當年的景象還清晰如鏡。
陽臺上,方非爾對澆水這件事挺執着,央了駱斯衍挺久,各種無厘頭的理由全從她嘴裏冒出來,惹得駱斯衍一通樂,不過最後還是沒把水壺給她,她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駱斯衍說話。
駱斯衍也同她廢話,“看這株綠色植物,水澆得好就長得好,跟現在一樣,如果随便澆就跟你差不多,從小不學好,長大就歪了。”
“我哪裏歪了?”
“哪裏都歪。”
“那隊長你是直的還是彎的?”
駱斯衍:“……”
哼哼,讓你瞎比喻。
這時小虎跑過來,扶着玻璃門把頭伸得老長,“隊長,嫂子,大家都商量好去哪家餐館了,現在出發嗎?”
“別亂叫,誰是你嫂子。”駱斯衍淡淡地說,把水壺放回圓桌上擱着。
小虎趕緊閉嘴,方非爾就笑了,說:“我還有個藝名就叫嫂子,随便你叫。”
“好的,嫂子。”
方非爾樂了一通,駱斯衍側眼看她,她還沖駱斯衍眨了一下眼睛,駱斯衍有時候拿她真的沒辦法,就對小虎說:“出發吧,你們開了幾輛車過來?”
“兩輛。”小虎比出兩根手指頭。
“行,那我就不開車了。”駱斯衍說。
“我去跟副隊說。”小虎小跑過去。
方非爾飛快瞟了一眼客廳的人數,感情他自動把她排除在外啊,就往前跨一步攔住駱斯衍,“我也要去。”
駱斯衍看着她,“你确定素顏出門?不怕被拍到?”
“我素顏不好看?”方非爾問。
“挺好看的,比化妝要乖一點。”駱斯衍說。
“那不就行了,”方非爾壓低聲音湊近駱斯衍一些,“我就是怕喝醉了回家想幹點兒什麽事,正好省了卸妝這一步,既不傷害皮膚又方便。”
“沒個正經。”駱斯衍走去房間拿外套。
方非爾跟在後面笑了起來:“我可沒說是那事呀,你想歪了哦,斯衍哥哥。”
駱斯衍:“……”
叫個屁哥哥啊!
一幫人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蘇影坐沈澤的車,其他人自覺分配,駱斯衍車裏就帶了方非爾一個人,先去飯店吃飯,然後到KTV去唱歌。
現已是晚上七點,一幫人坐在包廂裏,唱歌的唱歌,喝酒劃拳的喝酒劃拳,方非爾坐在最角落看他們玩。
駱斯衍就坐她旁邊,剛開始就被沈澤他們撺掇着喝了幾杯高度數的,回家得開車她不能喝酒,便時不時吃吃小零食什麽的。
最後小零食都吃膩了,她沒什麽事做就玩手機,蘇影坐在她對面給沈澤倒酒,眼神時而都往這邊跑。
駱斯衍又喝了幾杯,不過他酒量似乎很好,見方非爾玩手機就擡手碰了碰她的頭說:“早叫你別來了,看一幫大老爺們喝酒,你也是閑得慌。”
“不讓喝酒當然無聊。”方非爾嘟嚷着。
“姑娘家就少喝點酒,”駱斯衍抓了抓她的頭頂,起身,“等會兒,我出去接個電話。”
等駱斯衍回來,手裏多了一板旺仔牛奶和一瓶冠益乳,都給方非爾,“渴了就把這些當酒喝,剛你都沒吃多少飯,餓了也別吃那些辣的,一會兒有蛋糕。”
“以前剛做演員那會兒,我一天只吃一個蘋果配上300克的蔬菜沙拉呢,今天吃的算多的了。”方非爾說。
“做演員有必要這麽折騰自己?”
“為了保持身材上鏡好看呗。”
駱斯衍坐下,方非爾就挨近他說:“駱斯衍,你那麽照顧我,真像我媽。”
“……”
“真的好感動,要不要我哭一個給你看?”
“……”
“不看呀,那你喝一口牛奶,我就不鬧你了。”
“說話算話。”駱斯衍終于開口接話。
“算。”她很堅定地點頭。
駱斯衍狐疑地看她兩眼,還是低下頭抿着吸管喝了一口,小姑娘就調皮地笑了起來
“這我喝過的,駱斯衍,我們間接性接吻了哦。”
“……”
吻你個二狗子大爺!
這時候,小虎那幾個呼喚方非爾唱歌,小虎拿着話筒說:“嫂子,你可不可以給我們唱胡月卿那部電影的主題曲,大家都覺得你唱得很好聽,隊長你說是不是?”
駱斯衍打開煙盒拿出一支煙叼在嘴裏,笑了笑沒說話。
“是啊嫂子,唱一個現場的!”
“哎那叫現場什麽來着,就後邊兒帶個單詞,叫現場li力夫……”
“現場live!”小虎提醒。
大家都樂了一通。
“那都是調音師的功勞,其實我唱歌跑調,”方非爾笑着說,“而且剛吃了辣的,嗓子不太舒服,你們唱吧,唱得挺好聽的。”
真的挺好聽,一個個就抽着嗓子對着話筒幹吼。
最後勸歌沒勸成,幾人就又繼續自己嗨了。
“不舒服?”駱斯衍靠着沙發突然開口,聲音微微壓低一些,煙夾在手裏還沒點,嘴角微勾,“跟我貧嘴的時候嗓子不是很清脆麽?”
方非爾笑了笑,在桌上拿了打火機,湊近他說:“我的嘴貧不貧你親一口不就知道啦。”
“不親也貧。”駱斯衍挑挑眉,把煙含在嘴裏,一張清隽的臉罩在綿密的暗光之下,那雙桃花眸子裏閃爍着琉璃一樣的微光。
方非爾打了火,手護着火苗到他面前,他一笑,低頭吸燃,方非爾松手,火苗熄滅,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像帶着風,輕柔且清晰,“要不你親一下,試試看跟不親有什麽區別?”
駱斯衍笑了笑,帶點兒痞氣,也湊近她些許,她手裏的手機就響了,可她好像并不打算接,就看着駱斯衍。
兩人都在引誘對方,暗自較勁看誰先忍不住。
過了會兒,方非爾手裏熄掉的手機屏幕又亮起來,已經反複了好幾次,方非爾朝他嘟嘟嘴,一副你就是不敢親的表情。
駱斯衍垂眸瞧了瞧她手機,嘴角一挑,“接電話吧,小丫頭別整天想着親親。”
說完,有人就拉駱斯衍劃酒拳,駱斯衍側過身去,順便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人家就想跟你親嘛。”方非爾嘟嚷,也不知道駱斯衍聽見沒有。
駱斯衍已經完全不理會她了,劃拳正劃得起勁,方非爾像洩氣的熱氣球,看着手機,周奇已經打了三個未接,她用胳膊捅捅駱斯衍,駱斯衍不理,又捅,還是不理,方非爾就用力推他一下随便說了個數字,駱斯衍沒把拳劃清楚,輸了兩杯酒,方非爾笑哈哈地跑了出去。
哎,這丫頭片子皮癢了是吧!
方非爾從吵鬧的包廂裏出來,走廊時而走過幾個人,每個轉角都站着服務生,她找了個安靜一點的角落,把帽檐壓低些,背靠着牆接電話。
其實也沒什麽急事,就是上周給一家雜志拍的封面,因為實習員工的失責,把照片全都丢了,也沒備份,那邊想讓方非爾再去拍一次。
在周奇說話的間隙,方非爾看見沈澤扶着蘇影的肩膀走過來,蘇影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也不知沈澤跟她說了什麽,沈澤跟方非爾打招呼,就帶蘇影往大廳走了。
方非爾聽完周奇的敘述,就說:“我現在休假,拒絕一切工作事宜,而且這不是我的原因,後果不應該我來承擔,休想占用我的戀愛時間。”
“我知道,但是現在人家都求到沈總頭上了,畢竟是合作多次的老東家,沈總不能不給面子,他讓我跟你說說,那邊願意付等額的酬勞,”周奇說,“沈總還說只要你去拍,就給你多放半個月的假。”
“真的假的?”
“千真萬确,要不你現在打個電話問沈總。”
“時間地點。”
周奇立馬回道:“就四天,明天就出發,飛法國拍外景。”
“行,讓宋藍過來收行李,我晚點再回去,就這樣,挂了。”
“非爾?”
剛挂掉電話,李景言突然出現在方非爾視野裏,一身裁剪得體的西服,俊朗的眉眼,風度翩翩,“你在這裏幹什麽?”
“玩啊。”方非爾回答他。
“玩?”李景言蹙眉,“跟誰?怎麽不叫我一起?”
“一幫男的。”方非爾說。
“what?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在的時候,別跟人來這種地方嗎?”李景言扶額,兩手撐住方非爾的肩,着急又有些無奈,“非爾,你想演什麽我都去給你拿資源,只要是錢能做到的事,那都不是事,咱不差這一部戲的錢,不需要你親自參加酒局什麽的來拉合作,那些人根本就對你居心不良,要是你出事了怎麽辦,走,咱們回家。”
李景言抓住她手腕,她掙脫,“哎呀,我不回去,要走你自己走。”
“不行!”李景言的兩道眉皺成一團,緊張得不得了,一手扶住方非爾的肩膀,俯身就要抱她起來,“我不能讓你自甘堕落去陪那些老男人,你現在就跟我回去,我先不把這事告訴叔叔,咦?你怎麽變重了?”
方非爾緊緊抓住扶杆,李景言抱着她走不了,她握緊拳頭狠狠敲了李景言的頭頂一下,“放我下來!”
“不放!你打我打輕點,下手那麽重。”李景言說。
方非爾冷着眼又敲他一下,“我數到三要是還不放,咱倆就同歸于盡,三,二……”
“你們在幹什麽?”
面前突然傳來駱斯衍沉着有力的聲音。
兩人的視線一同擡起來,落在走過來的駱斯衍身上,方非爾掙脫李景言的手落地,連忙往駱斯衍懷裏跑,抱住他的腰委屈兮兮地說:“隊長,我不認識他,他欺負我,你快點帶我走。”
李景言揉揉剛才被方非爾敲了兩下的頭,看着駱斯衍也是詫異,“哥?你怎麽來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