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墨爾本(3)
跟陶醫生一起來的那兩位實習醫生, 胖一點的那個叫宋岩,個子瘦高一點的叫徐嘉,徐嘉追星, 是方非爾的粉絲, 幾乎把方非爾出道到現在的作品都看過不下兩遍,得知方非爾要跟他一起共事, 就鞍前馬後的随時聽候方非爾的吩咐。
統共分為兩個醫療小組,陶醫生帶宋岩, 方非爾就和徐嘉一起,早上的訓練已經進行到在泥水裏抱圓木,粗壯的木頭進了水,比平常還要沉重十多倍, 七個人一排坐在泥水裏抱着木頭做仰卧起坐,岸上還有人拿着噴水槍朝他們噴水。
不遠處的救護車旁,方非爾穿着白大褂往這邊瞧了一圈, 沒見着駱斯衍, 恰巧小虎跑過,她攔住問了一下,小虎說:“軍區司令部那邊來人了, 正跟隊長在辦公室說話, 剩下的訓練科目都由副隊長負責。”
“哦。”
方非爾點頭, 小虎便跑進教官隊伍裏了, 徐嘉和宋岩去扛了四張椅子過來,一坐下, 徐嘉就跟個話痨一樣在方非爾耳邊叨叨。
第一次離女神那麽近,難免激動萬分,什麽都能跟方非爾掰扯,方非爾覺得他挺好玩的,也和他搭話,半上午交流下來,徐嘉俨然已經成為方非爾的解悶對象。
早上的訓練沒出多大問題,堅持到這兒的人大多身體素質各方面都不錯,且每年的新訓營只有在最終考核的那一關學員受傷的概率才高,因為要徒步進山,身上除了作戰服以外,其他武器工具什麽的都沒有,同時還得接受老鳥們的追捕,被抓到者立馬淘汰,現在叫醫生來也是為了防止發生意外情況。
中午去食堂吃了點飯,方非爾先陶醫生他們一步回宿舍,餐确實加了,但都是一些雞啊豬肉排骨鹵蹄子什麽的,她以前從不吃這些,就只舀了兩勺西紅柿炒蛋拌飯吃,雖然是休假,可身材還得保持,總不能一返工就被那些路人粉說她發福了,到時候沈喬一定會逼她天天去健身館,吃了這些她得在跑步機上耗費好幾個小時,麻煩。
路過辦公樓的時候,駱斯衍恰好走下來,兩廂互看一眼,方非爾咧嘴沖他笑。
哎你還別說,別看臭丫頭平時穿的都是大牌,吃飯點個菜還得專門指定廚師,開輛豪車就出來瞎晃悠,深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富二代,現在這白大褂一套上,面容不施粉黛,微卷的長發高高紮起,還真有點人模人樣。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清純”。
大部分的男人們似乎都喜歡清純如水的姑娘,往裏說了點就是年輕漂亮,一想到家有嬌妻,回家的腳步都會快一些。
之前還在部隊裏的時候,訓練他的那位30歲左右的少校休假,在外邊見義勇為救了一落水的二十歲姑娘,姑娘醒來後堅持要跟人處對象,年輕好看嘛,誰都喜歡,後來就結婚了,他還去做過伴郎,那少校簡直是把姑娘當女兒來寵,什麽都給人最好的,前年有了孩子,跑回家就更勤了。
可臭丫頭不只年輕漂亮,還時而像勾人的妖精,時而又是清純的天使……
“盯着我看幹嘛,我背後有翅膀?還bling bling的。”方非爾故意側身看了眼後背。
啊呸!
翅膀你大爺!
這臭丫頭不能想,一想就嘚瑟。
駱斯衍走近她,“不吃午飯?”
“吃了的,我吃得快就回來準備休息會兒,”方非爾忍忍笑,“你們訓練不會連午休時間都要霸占吧。”
“來到這裏,是龍是虎随時随地你都得給我爬起來練,”駱斯衍說,“覺得累,委屈你了,就麻溜兒的收拾東西離開,沒人留你。”
“做好事不計較這些,你去吃飯吧,我得抓緊時間睡覺,拜了。”
方非爾已經盡可能不調戲他了,擡腳就走。
但還沒幾步,駱斯衍就給人抓頭頂抓了回來,“吃得少還挑食,下午有你餓的,我得去市局一趟,想吃什麽說。”
“不吃,我減肥,得保持身材。”方非爾望着駱斯衍。
“為了上鏡好看在你那男粉絲跟前兒顯擺是吧,”駱斯衍垂眸,沒什麽好口氣,“就你這骨頭架子風一吹就跑,還減個屁,你給我好好在宿舍裏待着,回來我買什麽你吃什麽,這是我的地盤,管你丫是誰都得聽我命令。”
方非爾想笑但又忍着,淡淡地應道:“哦。”
駱斯衍又抓了兩下她的頭頂才走。
方非爾站原地納悶,你那男粉絲,不是你的男粉絲們,也不是導演和觀衆,是怎麽知道她顯擺給誰看的呀。
唔,她是不是被這裏的頭兒派人監視了,那頭兒剛剛還說買東西給她吃。
好刺激哦。
駱斯衍回來得挺快,陶醫生正好要到隔壁跟宋岩徐嘉商量事情,門就留着給駱斯衍,駱斯衍一進去,方非爾就在被窩裏翻了個身起來,她一聳肩,精致的鎖骨便顯露無疑,肩頭飽滿圓潤但不臃腫,頸部線條清晰平直,足夠引人遐思一番風情。
“醞釀了好久都沒睡着,”方非爾笑着說,“你等等啊,我穿個衣服。”
駱斯衍見她欲起身,反手掩門,立馬問她:“底下穿衣服沒?”
“穿了的,吊帶和短褲,”方非爾嗤笑一聲,“門都關了還怕看。”
“……”
手滑,臭丫頭片子懂個蛋!
真是吊帶短褲,方非爾下床,纖瘦的身材一覽無遺,駱斯衍移走視線,叫她:“趕快穿衣服。”
方非爾看着他怪異的表情不禁讪笑一聲,在衣櫃裏拿了件白色針織毛衫套上,然後把被子疊成方塊,像模像樣的。
之前教小丫頭的東西裏總算有一件值得讓他這個師父心感安慰。
駱斯衍瞥了一眼方塊,眼角微微往上翹,說:“給你買的水果沙拉,吃完了就到隔壁找我,帶你去訓練場。”
“去你房間吃吧,你正好監督我。”方非爾說。
這理由能拒絕嗎?
“那兒有張桌子,沙拉放上面吃,吃完自個兒收拾。”
一進門,駱斯衍就指着房間裏唯一一張木桌說道。
方非爾把房間整塊兒掃了一眼,東西擺放得整齊利落,她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一邊說:“駱斯衍,我到現在還老覺得你是個當兵的。”
駱斯衍把東西放她面前,自己坐在一旁的床邊,“做特警內務也是需要整理的。”
“還以為當特警隊長可以胡來一點兒,有三明治啊,這給你吃,”方非爾拉開塑料袋,把三明治丢給駱斯衍,語氣有些嫌棄,“我現在不想吃它,三明治我只吃剛做好的。”
臭毛病又來了。
當初在墨菲特那會兒,臭丫頭片子剛來那幾天挑食,後勤做的菜又不合口味,每次吃飯都吃很少,怕她餓出病來,駱斯衍只好帶她去最近的小鎮買了一堆吃的,可這臭丫頭吃膩了又開始挑,他就親自下廚給她做一些家常菜,威脅她甭管好吃難吃要咽不下去就滾蛋,不用點非常手段鎮不住這臭丫頭。
“不想吃就扔掉,沒人上趕着伺候你,”駱斯衍又丢回去,起身,“我出去抽支煙。”
方非爾挑挑眉應了聲,打開水果沙拉的盒子,吃飽了就收拾桌子,駱斯衍還沒回來,她坐着等,兩條腿晃來晃去,眼神到處飄,無意中瞥見桌面裏邊的一份檔案袋下邊壓着張照片,半角露出來,寫着她的名字,心裏一好奇,她便拿出來。
這時駱斯衍恰好回房間,方非爾看着照片就笑了,便起身對他說:“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留着這照片呢,我當初送你的項鏈是不是也在?”
“賣了。”駱斯衍過來,拿走方非爾手裏的照片,重新放在檔案袋下邊,估計是怕她又翻出來,就從旁邊抽了一疊A4紙擱在檔案袋上,正正遮住“獵獅特種大隊預備役隊員申請資料”這排字。
方非爾擡起眼角看他一眼,嘟了嘟嘴再次詢問:“真賣了呀?”
“啊,”駱斯衍應了一聲,“不賣留着幹什麽,當文物?”
“……”
“什麽時候賣的?”
“退伍那時候。”
“賣哪家店了?”
“不記得了。”
方非爾喪氣地咬咬嘴唇,“你賣它得來的錢應該不少,你那時候很缺錢嗎?”
駱斯衍看着她,“缺老婆本兒。”
“你不是有退伍費麽?那個也可以當老婆本的,幹嘛非得賣項鏈。”
“我還缺煙錢酒錢。”
“……”
片刻後,方非爾盯住他擡高聲音:“駱斯衍你混蛋!”
駱斯衍:“……”
“你這個大混蛋一點都不知道珍惜我送你的東西!”
某人胸前忽然挨了兩巴掌。
“我就是混蛋了怎麽着,誰讓你送混蛋東西。”
“算我瞎了眼!”
方非爾望着他,眼睛濕漉漉的。
她心裏煩悶,反正從宿舍樓到訓練場的一路上,都沒有跟駱斯衍說過一句話,到地兒後,她下車,看都沒看駱斯衍一眼,徐嘉叫她,她就直接過去找徐嘉。
駱斯衍也一樣冷着臉,倆人不知怎地,就莫名其妙氣上了。
徐嘉把救護箱搬上車,對方非爾說:“沈隊他們要搞負重訓練,每個人都得扛那邊的大輪胎,可重了那個,還得走五公裏,不累死才怪,所以沈隊讓我們去路上駐點,陶老師和宋岩在終點。”
“嫂子!”小虎跑了過來,“東西都搬上車了吧,我開車帶你們去駐點。”
“好,謝謝你。”方非爾說。
“別客氣嫂子,都我該做的,”小虎撓頭一笑,“訓練結束後我再來接你們。”
三人爬上車,把人送到後,小虎又把車開了回去,徐嘉在路邊找了塊寬闊點的草地,擺上小椅子,兩人便坐下聊天等學員隊伍經過。
因着學員們的身體素質都還不錯,半路上很少會有人受傷,一般都是快要到達終點那時候會累得有些脫水,于是等隊伍經過駐點之時,駱斯衍坐在車裏就瞧見徐嘉跟方非爾聊得正火熱,徐嘉還很熱情地招呼方非爾喝水啥的。
等隊伍走遠了,漸漸聽不見槍聲和口號聲,方非爾算着時間,隊伍應該已經到終點好一會兒了,還沒見小虎過來接他們,再繼續等了半天,方非爾起身對徐嘉說:“走回去吧,這兒離終點也不遠,地圖拿出來。”
走路回去沒啥,就是徐嘉還得扛椅子和救護箱,這樣的話這段路程就艱難了,總不能讓方非爾扛椅子吧,那可是他女神,不能給女神留下不好的印象,徐嘉想了會兒就掏出手機:“我打電話給小虎教官問一下。”
“喂,小虎教官啊,你開車到哪兒了呀,我們等了半天怎麽都沒見人來。”
“啊這個,車壞了在修,要不你們再等等?”
“得修多久啊?”徐嘉問。
“這個不一定,修車師傅還沒過來。”
“……”
又說了幾句,徐嘉挂掉電話,方非爾跟他要來地圖,看了眼後說:“我們從草坡上橫穿過去,走半小時應該就能到,椅子丢下,我帶你抄近路,等他們來天都黑了。”
駱斯衍明擺着不給她臺階下,她也不腆臉湊着上去。
訓練總營地這邊,小虎的眉頭擰成一團,跟沈澤說:“副隊,你說我這樣欺騙嫂子會不會不太好啊?要是嫂子知道,那我慘了,還有那邊荒山野嶺的,不會出什麽事吧?”
沈澤笑笑:“到時候你就說是駱隊叫你那麽做的,反正咱們駱隊長半路就跳下車在那兒附近溜達,他的保護比我們管用多了。”
......
這片兒全是小草坡,沒幾棵樹,腳踩在草上還軟綿綿的,又是三四點的時刻,陽光很舒服。
方非爾悠閑地走着,徐嘉拿着手機到處拍照片,“沒想到這裏的風景還不錯,女神,我可以跟你自拍幾張嗎?”
“只能拍一張,拍多了你要是傳到微博,我經紀人會抓狂的。”
剛講完話,左腳底下似乎踩到一個硬物,不像是石頭,方非爾渾身一怔,便立馬站着不動了,她瞧了瞧四周,沒有什麽寫着提示語的牌子,別是盲雷區吧?
方非爾趕緊打開地圖找字兒,丫的還真是,字兒寫在邊上,方才都沒看清楚。
“徐嘉你別動,我好像踩到地雷了,”方非爾一臉鎮定,把地圖拍到徐嘉懷裏,“前面是盲雷區。”
徐嘉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當即就手忙腳亂地慌了,“我馬上打電話叫人!”
打完電話,小虎說立馬帶人趕過來,徐嘉已經緊張得額頭冒汗,做什麽也不是,“地雷好像不能松腳,一動就爆炸,電視上都這麽演的,那要爆炸可是屍骨無存漫天血肉啊,女神你穩住啊,我們能贏!”
方非爾淡淡地看他幾眼,說:“你怕不是抗日神劇看多了,發個定位給小虎,然後把手機給我,也不知道這地方能不能定位讓他們找到我,這樣,你沿原路返回到大路上接他們,減少我等待的時間,這腿好像已經開始有點麻了。”
徐嘉點了好幾個頭,趕忙從來時的路折回去。
此時,沈澤拿着對講機,按了3號頻道,“呼叫隊長,聽到請回答。”
“在的。”駱斯衍說。
沈澤笑了聲:“你家姑娘踩到地雷了,正在盲雷區那邊兒待着,你在那附近吧,去不去?你不去我叫別人了。”
“我正排着雷呢,”駱斯衍說,“這樣吧,我待會兒順便去那邊瞧瞧。”
“那我這邊還要不要派人過去?”沈澤笑問。
駱斯衍:“要,多派幾個來給我把那小白臉綁回營地,免得耽誤我哄……排雷,順便再捎上小黑。”
“行,小虎你把那邊的麻繩拿上,再多叫幾個人,按駱隊長當初教你們的木乃伊綁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