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奈川(3)

在費南家裏。

葉葉萱萱也到了, 四個人在客廳坐着說話,家政阿姨被費南早早支走,費南自個兒泡來紅茶給每個人倒了一杯。

“費南, 我和萱萱辛辛苦苦去找關系跑腿, 你就拿紅茶招待我們呀,”葉葉揶揄道, “還把一休假就玩消失的方大小姐給找了出來,怎麽着也得是八二年的拉菲。”

費南笑笑, “喝酒傷身,你們都是姑娘,紅茶養顏。”

“人說的沒錯,你倆多喝點, 黑眼圈都有了。”方非爾漫不經心地開着玩笑。

葉葉:“啧啧,我們方大小姐啥時候想養生了,之前還老拉着我們去玩通宵, 玩不痛快一晚上可以轉好幾個場子。”

方非爾靠向沙發, 兩條腿交疊在一起,舉起紫砂杯子,“你們要不想英年早逝半夜猝死, 就跟我幹掉這杯。”

話音一落, 她就把半杯紅茶給喝光了, 很高興, 被駱斯衍那樣的男人抱在懷裏萬般愛惜,至今都還能感受到駱斯衍熱烈有力的心跳聲, 但有些奇怪,他的心跳似乎不在左邊,而是靠向右邊一點點。

愛人親密之時,無異于臂彎裏張弛恰當的力度,唇齒之間的無限溫柔,以及坦誠相待時的契合,除了最後一點還沒經歷,她仍能感覺到駱斯衍很珍惜她,并且以後還會珍惜到骨子裏,想到這裏,她不禁好奇起來,駱斯衍在床上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非爾,非爾?”

“嗯?”

葉葉學着她剛才的動作表情:“自個兒樂什麽呢?”

方非爾一笑:“這茶好喝,我很感動。”

萱萱被說樂了,“行了你們倆,說正事吧,喏,費南,這是我和葉葉拿到手的資料,非爾你也看看。”

“海之城?”方非爾拿來一瞧,幾份資料都是霧城裏炙手可熱的娛樂場地,她疑惑,“你們查許麟名下的會所幹嘛,閑出病來了?”

“沒出病,就是前段時間無意中發現我妹妹好像染上大麻了,”費南看向方非爾,“從小都我在照顧她,現在又處在叛逆時期,說什麽都跟我頂嘴,但她心理其實很脆弱,我不想當面刺激到她,就讓葉葉和萱萱幫忙調查到底是誰給她的大麻。”

“找我為這事?”方非爾問道,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她就瞧着費南,“你昨晚別是去當卧底了吧?”

費南給她又倒上一杯紅茶,她便明了:“真把日子當電視劇演了你。”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費南感悟一番。

萱萱對方非爾道:“你點子一向比我們多,費南又得當卧底又得兼顧他妹妹,就大家一起想個辦法把這事兒解決了,找到給毒品的那個人,把他好好整一頓。”

方非爾晃着杯子裏的紅色液體,“成,你們繼續說。”

萱萱便繼續:“許麟坐擁霧城最大的幾家會所,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進出,表面上看營業正常,警察進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到深處的東西,而他只是提供一個場所,再怎麽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似乎也追究不到他頭上,這幾天我和葉葉去找了些道上的朋友問,那些會所果然不太幹淨。”

“費南的妹妹最常去的是這幾個地方,”葉葉指了指紙上用紅圈圈畫着的會所名字,“同時那段時間許麟經常在這些地方出現,有人還看見許麟曾帶他妹妹離開過,這兒還有幾張交易人的照片,其中幾處都有許麟的人,所以呢我和萱萱都懷疑許麟有問題。”

“能拿到手的資料也只有這麽點,其他的東西只有警察能查,但是我們的資料也正是警察需要的,互補,”萱萱說着就皺起眉了,“不過總不能讓我們把這些交給警察啊,那些警察很精明,誰會相信咱幾個整天閑着沒事幹的富二代會去調查這些而且費南的妹妹要是被警察順線,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出了事就……”

方非爾對她們說的并不感到震驚,相反,大家都對這種事覺得司空見慣,越有錢的人,私下背景越複雜,哪個圈子裏的水都深,一旦陷進去就很難再出來,牽一發而動全身,人的貪念永無止境,總是能受利益驅使,也能利用利益驅使別人。

不過老爸從小就教育她“沒錢問我,沒事就去浪,要整些幺蛾子,老子弄不死你”,或許是因為怕死,骨子裏慫,于是乖乖長大,即便知道這些,也從不染指。

“費南,你想自己找人給你妹妹戒毒?”方非爾轉頭問費南。

費南點了下頭:“她在我身邊是最好的,戒毒所不會是個人呆的好地方。”

方非爾想了會兒,就說:“這事兒難度不算很大,交給我吧,不會牽扯到你妹妹的。”

“寄過去不行,找個人把資料往警局裏扔監控一調就查到了,那要用什麽理由才不會讓警察懷疑到我們頭上?”萱萱提問。

方非爾喝了口紅茶,“不用整這些,你們三個該拍戲的拍戲該呵護妹妹的呵護,需要幫忙的話會叫你們。”

——

事情商量完畢,方非爾回家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十點過,她拿着文件夾回隊裏,準備回宿舍換白大褂然後去訓練場,等走到辦公樓那邊就瞧見樓下有個穿軍裝的高挑女人站着,頭戴一頂黑色貝雷帽,手裏提着個小蛋糕,是嚴意。

同時,嚴意也看見了方非爾,四目相視。

漂亮的女人。

方非爾心想。

眼神對上了幾秒鐘,方非爾徑自走過去,嚴意叫住她:“難道你就是要和沈澤相親的那位?”

方非爾頓住腳步,覺得納悶,她雙手抱在胸前打量着嚴意,腦子裏就自動生出了一個愛情故事,便笑起來,“你又是誰呢?”

“或許我們該認識一下,我是沈澤的女朋友嚴意。”嚴意伸出手。

方非爾伸出手去捏了捏嚴意的手指,端莊地微笑:“你好,方非爾。”

嚴意笑了笑,眼神卻是冷淡的,“既然是初次見面,那我不得不說一句,我知道沈澤人長得帥,對朋友兄弟很好,是個完美男人,女人緣也好,有很多人觊觎他我理解,但他是我的,和你相親那只是他家裏面的意思,我對他勢在必得。”

“喔,這樣啊,”方非爾點點頭,頗遺憾地擰起眉頭,“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比沈澤帥比沈澤好。”

“是誰?”嚴意狐疑地盯住方非爾。

“駱斯衍呀,”方非爾彎起唇角,“我雖然是個讓人一見就很具有挑戰難度的情敵,但實不相瞞,我是來勾引駱隊長的。”

嚴意有些驚詫地盯着方非爾。

“亂說什麽,”這時,駱斯衍突然出現,揉了一把方非爾的頭頂,方非爾抿抿嘴忍笑,駱斯衍眯起眼又抓了她的頭頂兩下,對嚴意說,“過來沒跟沈澤說?”

“說過的,”嚴意看看方非爾,用眼神示意駱斯衍,“被迷住了?”

駱斯衍猶然一笑:“差不多吧。”

嚴意也笑,點了點頭:“看着是你喜歡的類型,別放手,正好少個敵人。”

“哪裏看着是,我就是他喜歡的。”方非爾笑笑。

“小姑娘挺自信的嘛,”嚴意看了駱斯衍一眼,“但你知道駱隊長他爸要他娶……”

“別丫的扯淡,”駱斯衍打斷嚴意的話,“信不信我讓沈澤回去繼續訓練,他應該也快到了。”

嚴意聳聳肩:“看來某人是認真的。”

“不然你以為呢。”駱斯衍說。

方非爾不插話了,就在旁邊靜靜地聽他倆說。

要說起嚴意和沈澤,那得說回四年前,當年嚴意作為第一批女兵進入獵獅特種集訓營參訓,駱斯衍和沈澤是教官,也不知道怎地,就跟沈澤對上眼了,沈澤越折磨她,她越覺得沈澤喜歡她,後來她成功留下,成為獵獅突擊隊B組的隊員,兩人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但嚴意的母親不同意,她母親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嚴意是獨生女,母親因為沈澤是孤兒,他們要結婚的話沈澤就得入贅嚴家,到公司去學習,将來好繼承公司,一年前沈澤為了她從部隊退伍出來後就去她母親的公司上班,但後來待了兩個月,他因為受不了來自各個親戚的輕蔑和漠然就辭職,自古人言可畏,那段時間他壓力又大,便跟嚴意吵了一架,于是就分手了。

一個從特種部隊裏出來的男人,身體裏流淌着赤誠熱血和軍人榮辱與共的尊嚴,怎麽會甘願受人戳着脊梁骨踐踏自尊心,之後沈澤遇到駱斯衍,這才進了特警隊,和嚴意糾纏許久,前段時間剛和好。

這些都是後來駱斯衍告訴方非爾的。

是時,沈澤從不遠處的樹蔭底下走來,嚴意臉上明顯開心了許多,她對方非爾說:“今天我生日,要不要一起吃蛋糕啊小弟妹?”

駱斯衍抓住方非爾的手,表情很不屑,“糾正一下,你得叫她嫂子,別沒大沒小的。”

“才不要,這姑娘一看就比我小好幾歲。”嚴意有些不服。

“不服氣也得喊嫂子,沈澤可是比我小兩個月。”駱斯衍說。

嚴意哼了一聲:“人那麽一年輕漂亮的姑娘嫁不嫁給你還不一定呢你就這麽護短,小心打臉。”

聽及此,方非爾突然就笑了,帶着點兒無所謂。

駱斯衍把方非爾微小的表情變化都瞧了個清楚,就對嚴意說:“還是多想想你跟沈澤的事,一天少瞎操心。”

不能完全說是護短,而是在他聽嚴意說嫁不嫁的時候,他腦子裏一瞬間就劃過一個念頭,如果最後方非爾決定跟他,那這輩子可能就是她了。

很奇怪的感覺,同時這種感覺又讓他覺得很舒服。

“蛋糕我拿,”沈澤過來就提走嚴意手裏的蛋糕,對駱斯衍說,“那我們先走了。”

“走遠點兒。”駱斯衍說。

沈澤笑了笑,點頭應了。

這廂,兩人已經去到三樓的辦公室。

方非爾被駱斯衍抱上辦公桌坐着,方非爾勾住他的脖子,彎着眼角問他:“要辦公室play?你早點告訴我,我就穿小西裝來了。”

駱斯衍把她的手拉下來,“還沒到時候。”

“啊,和我腦補的愛情偶像劇有點差別。”方非爾說。

駱斯衍笑了聲,去倒來兩杯水,一杯遞給方非爾,他則靠着桌沿,揉揉方非爾的頭,聲音沉了沉,帶着幾分嚴肅認真,“爾爾。”

“嗯,怎麽了?”方非爾一邊喝水一邊應他的話。

“你在外邊想怎麽玩我管不着,但你別去碰那些東西,一丁點兒都不能碰。”駱斯衍看着她。

“你說毒品啊,”方非爾的回話态度有些不以為意,“如果我碰過,你會幫我戒掉嗎?”

方非爾側頭望駱斯衍,眼中是俏皮的笑,而偏偏就是這種散漫不經心的俏皮讓駱斯衍心焦抓狂,但又拿她完全沒有辦法。

“這樣吧,你要是說會陪着我幫我戒掉,我就告訴你有沒有碰過。”方非爾的兩條腿在空中晃着。

“我會送你去青少年戒毒所。”駱斯衍淡淡地看她一眼,回過頭去。

方非爾:“……”

駱斯衍嚴肅的時候,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會稍微垂下一些,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着,臉部輪廓的線條很硬,眉心微緊,薄唇半抿。

拿這種東西開玩笑,駱斯衍好像很不喜歡,他說話時渾身散發的氣勢反而會讓人覺得有壓迫感,似乎會生氣,方非爾雖沒見過駱斯衍真正生氣時會是什麽樣子,但她卻也并不想見到,便把水杯放在一旁,拿帶來的文件夾遞給他,岔開話題,“給你看份資料,你應該需要它。”

駱斯衍放下水杯,背脊稍微向後傾斜,手臂張開撐在方非爾身後,扭腰低下頭來問方非爾:“你現在是要跟我談工作?”

“我難得認真工作一回,你就配合一下我嘛。”方非爾笑意盈盈。

“不談,”駱斯衍的眼眸裏不帶半點笑意,“你先告訴我到底有沒有碰過那些東西?”

“你先看,看了再說。”

方非爾堅持,她轉頭過去,卻又被駱斯衍捏住下巴給轉回來,她驚:“幹嘛你?”

“我昨晚說你完了,似乎到現在還沒付諸點兒實際行動。”

話罷,駱斯衍的唇低低地壓了下來。

這丫頭,不給點教訓怕是不行了。

誰知道,方非爾立即用文件夾遮住自己的唇,杏眼含笑,“看資料啦,不看我就走了。”

沒親到人,駱斯衍收緊眉心,明顯有些不高興了,可又沒啥辦法,人姑娘不願意,他再禽獸也不能在這兒用另外一種效果顯著的方式把人姑娘給整聽話了。

駱斯衍嘆了口氣,只好坐正坐直,接過文件夾,打開。

“這些是我朋友找人查的,你們警方應該正需要上面的東西。”方非爾看着他說。

“就昨晚那小白臉?”駱斯衍翻着資料,神情凝了起來。

“小白臉有小白臉的用處,就像我這種閑得慌的富二代小明星在關鍵時刻也能發揮作用。”方非爾說。

“這份資料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駱斯衍問。

“四個,不過你放心,我保證他們不會透露出去的。”

說完,方非爾跳下辦公桌要去拿茶幾上的手機,駱斯衍把資料擱在旁邊,左腳往後挪,伸手将她拉到面前。

“這麽快就看完了?”方非爾驚訝他的速度,站在他的兩腿中間。

駱斯衍把她抱近一點,“裏面大部分的信息朗月那邊都已經知道,但有些東西确實是我們需要的。”

“現在你知道我有沒有碰了吧,”方非爾說,“我如果碰了,還傻呼呼地為了勾引你給你送資料,不得被你抓去青少年戒毒所,那也太傻了。”

“要是我不願意,任你怎麽勾引都不會有用的,”駱斯衍的眸子裏藏着些歡愉,“我得去市局一趟,在這之前我要怎麽感謝你?”

“以身相許喽。”方非爾挑眉笑着摟上駱斯衍的脖子。

人姑娘自己主動的。

“你今天對我委實殘忍了些。”駱斯衍說。

方非爾滿臉無知:“我哪裏殘忍了?”

“哪裏都殘忍。”

駱斯衍一笑,有股香氣竄進鼻間,聞着很讓人放松,他擡手把方非爾落在胸前的長發順到耳後去,雪白的脖頸露了出來,下邊兒的美人骨線條清晰,若隐若現的黑色吊帶,幾分妩媚幾分性感。

他便是瞧直了眼,用溫暖的手掌揉進頭發裏,指尖抵住後腦勺往前推一些,低頭湊過去吻了吻她的脖頸,吮吸了一下,再貼上來,輕輕地咬她的耳垂,帶起她渾身一顫,耳朵随之浮上一層紅暈。

駱斯衍很滿意她的反應,兩瓣薄唇劃過側臉,正準備含住她軟軟的唇吻下去,褲兜裏的手機在此刻很不應景地響了。

方非爾一時沒忍住笑。

駱斯衍的眉頭擰了一下,掏出手機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憑感覺點挂斷,繼續把剛才沒做完的事兒再做一遍,但可能今天時間不太對,被挂掉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某人有些不耐煩地哼了聲。

“接吧,”方非爾瞥了眼手機屏幕,“好像是個叫林局的人打來的。”

駱斯衍拿起來一看,真是林局,市局局長,這下不得不接了,他便一手摟着方非爾一邊接電話。

“喂,林叔,您找我什麽事?”

“小兔崽子,敢挂我電話了你,你在忙啊。”那邊說。

确實有點忙。

“不好意思林叔,剛剛在做點兒事。”駱斯衍垂眸瞧窩在他懷裏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手似乎不太老實。

“啊,我就想問問你審那老頭還審出什麽來沒有,朗月的報告我都看了,”林局說,“牽扯到當年的事情,要是能再把那老頭的嘴撬開,或許能得到更多對我們有利的信息。”

小姑娘不亂摸了,擡起頭跟駱斯衍做口型:我走了哦。

占完便宜了還想跑?

他把小姑娘給按回去,接着講電話:“那老頭對當年的凜冬行動不是很了解,他當時應該沒在,再審下去結果也是一樣,現在朗月那邊的線人還沒探查到厲家老二在邊境的活動情況,但我剛剛拿到一份資料,或許對案子有用,一會兒我把資料帶過去。”

“行,具體的情況我會再跟你爸那邊通通氣兒,”林局說,“你這小子來警局多少次了都不上來看看我,只有開會的時候才能見着你,找個時間咱倆喝幾盅敘敘,正好看看你小子的酒量見長沒,當初可是把我跟你爸那幾個老家夥差點喝倒,如何?”

這時候小姑娘又開始有動作,用濕潤的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喉結,他一愣,腦子一瞬間有些放空,小姑娘的牙齒又輕輕地在喉結那裏刮了兩下,他身體裏頓時冒出了一團火熱,上蹿下跳,手也不知所然地松了。

方非爾脫身,拿上包笑着跑了出去。

臭丫頭片子故意的是吧。

電話那頭的林局等了半天沒見駱斯衍回答,就問了:“斯衍?你怎麽了大半天不說話?”

駱斯衍回過神,“沒怎麽,被貓撓了一下。”

林局疑道:“你怎麽想起養貓了,什麽品種啊那麽兇,拿過來給你林姨馴養兩天立馬聽話。”

駱斯衍回:“皇家貴族貓,不知道還能不能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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