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 (1)

“為什麽?”所有人皆轉過頭來望向藍振宇,眼裏均是不解。

“萌萌貧血,不能抽那麽多血。”藍振宇面露憂慮。

藍海萌急着皺起了眉:“爸,都這時候了,我要是不輸血給冷逝殇,他會有生命危險的。”

藍振宇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爸爸不是不想救他,只是萌萌,以你的體質超出兩百毫升你都受不了,更何況是輸血救他呢?別到時候人沒救成,你又暈倒了。”

“爸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求你讓我輸血救殇吧。”藍海萌抓住父親的胳膊,急切的懇求。

“是啊,藍伯,你就讓姑媽救殇吧,我求求你了。”米希雅也幫着在一旁勸說。

“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藍振宇沉下臉來,語氣堅決。

“爸,殇我是一定要救他的,如果你不讓我救他的話,只能這樣了。”藍海萌下定決心,給米希雅使了個眼色。

希雅立刻會意,她拽着藍振宇的胳膊不讓他走,而藍海萌卻在這時拉着護士和一些必備的醫用器材,來到了隔壁的醫療室裏。

“藍小姐,你真的要這樣做?”護士小姐眸色深深的看着她。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藍海萌肯定的點點頭。

護士小姐有些不忍心,她說出了心中的顧慮:“可是如果你真的有嚴重貧血的話,我們給你抽血,你一樣會有生命危險的。”

“護士小姐,什麽都別說了,需要多少血你就在我身上抽多少吧,就算是死也是我心甘情願的。”藍海萌已捋開了衣袖,坐到護士的對面。

“可是……”護士仍有猶豫。

藍海萌站起身,雙臂支撐在桌上,認真的看着她的眼:“裏面的那個男人剛才不顧性命救了我的命,現在他生命垂危,我不能見死不救。我這樣說,你懂嗎?”

“恩,我懂了。”護士終于理解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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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抽血過程,對藍海萌來說無意是痛苦的,才抽了不到五分鐘,她就開始頭暈了。

只是她咬緊牙關,繼續堅持着。冷逝殇把命交給了她,她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她一定要救他。

只是她的頭越來越暈了,唇色開始泛白,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藍小姐,你确定還要繼續嗎?”護士看着藍海萌蒼白的臉色,在一旁擔憂的問道。

“繼續。”藍海萌眼中溢着一抹堅定,用破碎的字眼,勉強擠出兩個字。

護士敬佩的看了她一眼,繼續進行抽血的過程。

最後,終于抽完了需要的毫升,而藍海萌也早已昏倒在桌上。

藍振宇立即命人将藍海萌送去大醫院救治,留下米希雅跟冷逝斌繼續留在診所裏陪着冷逝殇。

經過一整夜的搶救,十二小時的住院危險期觀察,冷逝殇終于平安度過危險期,保住了性命。

而早已轉入大醫院治療的藍海萌,也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是一片明亮的白,藍海萌不知此時已是什麽時刻了,她現在心裏只記挂着一件事,就是冷逝殇的安危。

她憑着堅強的意志力坐起身,剛想翻身下床,就看見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韋俊池拿着水果和一碗紅棗稀飯走了進來,見藍海萌要下床,他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坐到床邊去阻止她。

“萌萌,你剛醒,別這麽快就下床了,要躺着好好的休息。”韋俊池扶住她的身體,輕聲勸慰着她。

“俊池,我很擔心冷逝殇,不知道他怎麽樣了。”藍海萌臉露焦急,已經顧不得男友此時的心裏感受,急于在他面前表現出她對冷逝殇的擔憂。

“放心吧,他沒事。”韋俊池拍了拍藍海萌的肩膀,嘴邊擠出一抹難看的笑。

不是他這個做男朋友的不夠大度,而是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藍海萌自從遇到冷逝殇之後變了很多,他們的第一次争吵是因為他,無數次誤會也是因為他,似乎只要是遇到他的問題,他跟藍海萌從來就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過。

“沒事?你是說,殇他已經度過危險期了,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藍海萌臉色一喜,她立即興奮的問。

“是的,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韋俊池點頭肯定,同時又握住藍海萌的手:“萌萌,你擔心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請你以後在做任何事之前,也考慮下我的感受可以嗎?”

“俊池……”藍海萌眨了眨眼,似有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男友。

韋俊池嘆了一口氣,眸色深沉的凝望向她:“萌萌,你知道自己貧血,還要獻血給他,這樣做有多危險嗎?如果萬一你救活了他,你自己卻出了事,要我跟藍伯伯以後怎麽辦?我相信就算是冷逝殇,他也不會希望你這麽做的。”

“俊池……對不起!當時那種情況,我也沒有其它辦法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殇去死啊,你知道我的這條命是他拼死救回來的。”藍海萌耐心的跟男友解釋,頓了頓,又道:“不過我跟你保證,以後做任何事之前我會事先考慮你跟爸爸,不會再這樣沖動了。”

“萌萌,其實我也不是責怪你,只是我太在乎你了,害怕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韋俊池緊緊的握住藍海萌的手,将她帶入到自己的懷中。

“俊池,我明白,也請你理解我一次。”藍海萌将腦袋搭在韋俊池的肩膀上,神情無比的放松,她知道他是值得她信賴的。

韋俊池松開她,寵溺的點了下她的鼻端:“恩,哪一次我不是都順着你嗎?來,把這碗紅棗粥喝了,這可是我叫家裏的廚師特意給你做的,你剛剛輸了那麽多血,應該好好補補。”

“好,謝謝。”藍海萌笑着接過粥碗,一口氣将紅棗粥全都喝完了。

“萌萌,你好好休息,我下午還有個會,結束了再過來看你。”韋俊池扶她躺下,給藍海萌拉好被褥,,柔聲說道。

“俊池……”藍海萌突然扯過他的衣角,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放心:“我想去看看冷逝殇。”

韋俊池蹲下身子,輕撫過她的臉頰:“別擔心,萌萌,他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剛剛做完手術,還不方便移到大醫院來,你現在好好休息,什麽都別想,等養足了精力,我再陪你一起去見他?”

“恩。”藍海萌只能點頭,她實在不想在這時候再跟男友争執了,何況她現在身體還很虛弱,若是真的出去見冷逝殇,也未必有這個精力。

韋俊池松了口氣,低頭在藍海萌額頭上落下一吻,才推門離開了。

藍海萌躺在病床上,心裏雖然還記挂着冷逝殇,但疲憊的身體已然透支,她漸漸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韋俊池來了又走,在床邊給她留下了字條。

醫生進來給藍海萌檢查身體,她恢複的不錯,已經可以正常下床走動了。

身體轉好了,對于藍海萌來說,第一件事就是去醫院探望冷逝殇。

她已經打電話跟米希雅确認過了,冷逝殇已經搬來她這家醫院的十五樓,就在比她高五層樓的地方。

藍海萌用過午飯,換了套幹淨的衣服,打開病房的門剛準備去乘電梯。

“請問,是藍海萌小姐嗎?”一個沉穩的男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藍海萌怔了怔,驚訝的回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名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後。

這男人打扮奇特,看上去一身的嚴肅,像是某些豪門的專用保镖,但他用頭巾蒙着臉,頭巾上還繡着蟠龍的圖案,像極了某些教會組織的傳道士。

“是我。”她點點頭,又疑惑的問:“請問,你是?”

陌生男人沒有回答她,只是拿出手機翻查起有關她的資料。在确認她的身份後,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藍小姐,有人想要見你。”

“恩?”藍海萌吃驚的凝望向男子,心裏在徘徊着要不要跟他過去,畢竟在經歷了冷逝斌的事件後,她已經變的謹慎很多,不再輕易的相信任何人了。

“藍小姐,如果你不信任我們,可以看看這張照片。”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遞到藍海萌的手中。

藍海萌眼眸眨了眨,低下頭拿出照片一看,頓時愣在了當場。

照片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一名年輕的少婦,她的懷裏抱着一個孩子,而這個孩子竟然是冷逝殇。

“這是怎麽回事?”藍海萌納悶的問。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男子神秘的說,并未打算多言。

藍海萌沉默片刻,遂決定道:“好,我跟你走。”

男子将她帶到醫院樓下的一輛價值不菲的轎車裏,親自為她打開車門,藍海萌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了進去。

車子裏,坐着一名年輕的美婦,跟那張照片上的容貌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樣近距離的看她,更能看出她魅力非凡的容貌跟體态,從她的光鮮華貴的衣着可以看出她是出身大戶,而她保養得益的臉上也看不出确切的年齡,只是她那望着藍海萌略帶打量和冷峻的雙眼,讓她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這女人的眼神太過冷冽,身上的氣質又太過複雜,絕非普通人家的少奶奶或夫人該有的,她到底是誰?

半響之後,這名婦人才冷冷的開口:“我想你應該還不認識我,不過從那張照片上,你應該已經清楚我這次來找你的目的。”

“是因為冷逝殇嗎?”藍海萌不意外的說,只是對于婦人的身份她相當的好奇:“請問您是冷逝殇的……?”

母親兩個字還沒有問出口,就聽見那名婦人快速的為她解答了疑惑。

“我是他的姐姐。”婦人挑了挑眉。

“姐姐?”藍海萌有些不敢相信,看婦人的年紀也不輕了,怎麽會有冷逝殇這麽一個才十五歲的小弟弟呢?她還差點以為他們是母子。

“我跟冷逝殇是同父異母,我母親生下他之後就死了,而他父親也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婦人簡單的解釋。

但藍海萌還是沒搞明白,這些身世怎麽好像跟冷逝斌的不一樣?

但出于禮貌,她還是跟她恭敬的點了點頭:“您好。”

婦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算了,不談這些。直接點說,我今天來是想讓你離開冷逝殇的。”

“恩?”藍海萌怔了怔,下意識的解釋:“我想您搞錯了,我跟他不是……”

“我都打聽過了,你有心儀的男朋友,目前只不過是冷逝殇他自己一廂情願。但我自己弟弟是什麽脾氣我自己最了解,他這性格随我爸,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弄到手,但是你跟他在一起會害了他,我不會讓他為了你毀掉自己的前途,更不會讓他為了你丢了自己的性命。”

婦人的話絲毫不帶任何感情,只是冷漠的闡述着她認為正确的道理。

“冷逝殇因為我進醫院的事,我感到很抱歉。”藍海萌算是聽出婦人話裏的意思了,她多半是知道這次綁架事件冷逝殇不顧性命的來救她,才特意來找她的吧。

婦人帶着一絲蔑視的看着她,聲調無比的高傲:“只是抱歉是沒有用的,你知道我弟弟的性命有多金貴嗎?他身上背負着多少人的期望你知道嗎?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麽意外,這個代價絕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對不起。”藍海萌再次低頭抱歉,嘴角劃過一抹澀然的苦楚:“您這次來找我,到底是期望我怎麽做?”

婦人眼中劃過一抹驚訝,似沒有想到藍海萌也這麽直接。

不過她肯直接挑明,那這件事就好辦很多了。

“我希望你能盡快跟你男朋友結婚。”婦人毫無隐瞞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藍海萌眸色一怔,心裏本能的升騰起一抹抵觸的情緒:“可是……?”

“怎麽,你不願意答應嗎?”婦人挑眉看着她,臉上浮現一抹陰郁。

藍海萌擡起頭:“我不認為這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何況我跟俊池……”

“你跟你男朋友的事是你的事,我不想知道,但對于冷逝殇來說,這是你讓他不愛你,最快且唯一的解決方式。”婦人冷絕的打斷她,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如果我不答應呢?”藍海萌皺起眉頭,心裏隐隐的升起一抹反感。

雖然她是冷逝殇的姐姐,她理應當尊重她的,但是她這樣幹涉他們,她的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

畢竟她跟俊池要不要結婚,什麽時候結婚,也只是他們倆之間的事,輪不到第三個人過問。

但這位婦人給她的答案,卻是着實讓藍海萌震驚的。

“可你的男朋友已經答應了。”婦人冷笑着撫摸手上的金鏈子,似乎對藍海萌的答案已經是早有所料的了。

“什麽?”藍海萌難以置信,俊池怎麽會認識這個婦人。

“我跟你男朋友談過,他已經答應了。”婦人再次強調,語氣比剛才更硬冷了三分。

“他為什麽會答應你?”藍海萌的心裏隐隐的感到一絲不安。

婦人目光深暗的望着她:“只要我想辦到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我可以讓你男朋友答應,也可以讓你答應,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也有的是方法讓你答應,比如說你的父親。”

“夠了。”藍海萌冷冷的打斷她,雙手緊緊的握拳:“我不會跟冷逝殇在一起的,不管今天有沒有你的提醒,都不會。”

婦人啞然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我會跟俊池結婚,但不是為了跟冷逝殇斷絕關系,而是因為我愛他。”藍海萌目光直視,聲音同樣透着冷冽。

“好,希望你能記住今天說過的話,以後不要再跟冷逝殇有任何瓜葛了。”婦人似乎很滿意藍海萌的回答。

“如果您沒有別的吩咐,我先走了。”她向司機招了招手,車子的中控鎖啪的一聲被打開。

“你走吧,但是今天的事你最好不要告訴他。”婦人對她提出最後一個要求。

藍海萌沒有馬上下車,反而一反常态,很是嚴肅的看着婦人,說:“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不是因為您,而是怕冷逝殇會傷心。在離開前我想勸告您一句。以後,請不要像今天您對我這樣,随便打發掉冷逝殇的幸福。”

說完,藍海萌不忘禮貌的點頭颔首,然後才打開車門離開。

婦人怔忪的看着已被關上的車門,剎那間,好像有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的弟弟為什麽會喜歡這個女人,只可惜的是,這個女人的心并不在她弟弟的身上。

從車裏出來,藍海萌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去哪裏,她本來是想去冷逝殇的病房裏看他的,可是剛剛婦人對她的警告,讓她又不得不放在心上。

是啊,她跟冷逝殇在一起只會害了他,何況從年齡上看,他們還相差了四歲呢,也許對現在來說并不算什麽,但五年、十年後或許就不一樣了,女人總是比男人要衰老的快,米希雅始終比她更适合他。

她的歸宿是韋俊池的,一直都是,她也一直都知道。

口袋裏的電話響起了,是韋俊池打來的,她拿起電話,按下了接聽鍵。

“喂,俊池!”

電話那邊響起韋俊池焦急的聲音:“萌萌,你在哪裏啊?怎麽醫院的病房裏看不到你?”

“哦,我在樓下散步呢,馬上回去。”藍海萌深吸一口氣,似有知覺的說。

“你在哪裏散步?還是我過來接你吧?”韋俊池體貼的問。

藍海萌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就在樓下的花園裏。”

“好,我馬上到。”韋俊池說着,準備挂上了電話。

“俊池,等一等。”藍海萌似想起了什麽,突然叫住了他。

韋俊池疑惑:“還有什麽事嗎?萌萌。”

藍海萌沉默了半響,終于鼓足勇氣:“俊池,我們結婚吧。”她怕面對面說不出口,只有在電話裏她才能下定決心。

“……”電話那邊同樣是一陣沉默,只是沉默背後,是連聲的驚喜:“萌萌,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要嫁給我?”

“你要娶我嗎?”藍海萌同樣疑惑的問,畢竟女孩子先開口,心裏總會有一絲的不确定。

“要,當然要啊。”韋俊池興奮的點頭。

“那我們就盡快完婚,把婚事辦了吧。”藍海萌提出建議,她不想再徘徊不定了。

爸爸讓她嫁給冷逝斌,她自己跟冷逝殇之間又牽扯不清,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牽絆了。結束吧,就讓一切全部随風消散好了。

“好,我馬上去準備,你在那裏等我,我現在就過來接你。”韋俊池已經開心的計劃起來了。

藍海萌沒說什麽,只是疲憊的蹲下,等着韋俊池過來接她。

現在的她,無助極了,也困惑極了,是不是每一個人結婚之前,都是這樣的心境?還是只有她呢?

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滑落了,藍海萌伸手拭去眼淚,粘了點嘗了嘗,淚水竟是哭的!

怎麽會是苦的呢?這明明是她快要跟韋俊池結婚了才留下的淚水,應該是甜的、幸福的才對啊?

頭頂上蓋過一片陰影,藍海萌似有知覺的擡起頭來,看到的是幕景深邃的面容。

“你……找我有事嗎?”她疑惑不解的問。

幕景沒有說話,而是二話不說拉起藍海萌就往前走。

“哎,你要帶我去哪裏啊?”藍海萌自然擔憂,她驚訝的追問。

幕景還是沒說話,只是将她帶進了電梯,按下了十五樓。

藍海萌心裏了然了,原來他是想帶她去樓上冷逝殇的病房。

她不再掙紮,只是平靜的跟他相對站着,冷逝殇為了她受了那麽嚴重的傷,于情于理她都得過去看他的。

“少爺這兩天過得很不好,醒來的時候就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見不着你他就要下床去找,也不吃藥,更不吃飯。你進去看看他吧,只有你才能救他了。”來到房門口,幕景臉色沉重的說。

聽到他的話,藍海萌的心突然顫了顫,進門的腳步也變的很沉,有抹自責在她的心底劃過。

房間裏窗簾緊閉着,幽暗的燈光流瀉了一地,病床上躺着一個男人,昏昏沉沉,好像陷入了熟睡,但周圍彌漫着的一股濃烈嗆人的藥水味,證明他的傷口剛剛才經過護士的細心處理。

藍海萌默默走到床邊,男人無暇的容顏多了一絲蒼白,眉頭輕蹙,仿佛在夢中也不踏實。

她伸出手緩緩的撫上他的臉,一片冰涼……

“少爺見不到你,就不肯用藥,每次都是護士給他打了鎮定劑後,才強迫他用的。”幕景跟着藍海萌走進病房,同樣望着床上毫無血色的冷逝殇,重重的嘆了口氣。

“藍小姐,不管別人怎麽說,怎麽看,但至少我看得出來,少爺是真心喜歡你的,為了你他什麽事都能去做,哪怕就是要他的命也在所不惜,能不能請你以後對少爺好點?”幕景望着藍海萌,聲音帶着哽咽的懇求。

他跟冷逝殇一般大,平時雖形影相随,但都是冰冷着一張臉,很少說這麽多話的。今天突然一次性跟藍海萌吐露這麽多心事,她還真是怔愣了不少。

其實他說的她都明白,也都了解。冷逝殇是真心愛她的,上次為了她不顧性命的被綁匪打,她就已經看出來了。只是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想輕易傷害他啊。

他才十五歲,未來的人生之路還很長很長,她,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初戀的對象,一個兒時的夢想而已,誰能保證這份愛能持續多久,會是永恒不變的愛情嗎?還是年少無知的一時沖動呢?

藍海萌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但做為女人,她寧願相信他是一時沖動的。

他想要的愛情,她給不了,同樣她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他能給予的,所以注定他們兩人只能選擇分離。

“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有時候很多事情,不是只有愛與不愛那麽簡單的。”藍海萌美眸微垂,微翹的唇角卻洩露出一絲苦澀。

有一剎那,幕景看到了藍海萌單純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仿佛經歷過世事的滄桑和澀然的笑容。

他斂去深思,拍了拍她的肩:“不管怎樣,今晚請你留下來照顧他吧。米希雅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她今晚不會過來的,你安心留在這裏。”

說完,幕景走出去,輕輕的帶上了房門。

藍海萌坐在床邊,手指柔柔的輕觸他的眉間,只想把那一道溝壑撫平。

“對不起……”她低喃着,淚水無盡的掉落,心中千言萬語卻也只能化成這載着千斤重的三個字。她的愛早已破碎了,又怎麽能回報他給的愛?

忽然,她的手被人抓住,驟緊的力道幾乎讓她來不及将手抽拿出來。

床上原本熟睡的男人忽然睜開了雙眼,黑眸充斥着混沌的迷惘,好似困惑的讓他認不出藍海萌。

然後,他的視線緩緩定格在藍海萌的臉上,頓時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聲音嘶啞:“你哭了……”

藍海萌驚了一下,沒有想到冷逝殇會突然這麽快就醒過來。

這時,她只感覺到臉上一熱,男人竟然坐起身,将唇湊到她的臉頰邊,伸出濕滑的舌尖輕舔着那已經有些幹涸的淚水,視如珍寶般的小心翼翼……

“我……我不哭了。”藍海萌尴尬的想将臉收回,冷逝殇卻不讓她得逞。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剛搶到糖果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保護着不讓糖果丢失。

他的舌尖帶着奇異的灼熱,一一舔過藍海萌臉上每一道淚痕。淺淺的紋裏,一道一道,一條一條,他認真極了,仿佛只要被他這樣的溫暖着,她的淚水就不會再流出來了一般。

但恰恰相反的是,他越是舔舐,藍海萌臉上的淚水反而越湧越多,最後直接像決堤了一樣,止都止不住。

這樣的冷逝殇,只會讓藍海萌心痛,心裏劃過的淚水又何止比臉上留下來的多呢。

終于,他舔舐幹淨她臉上所有的眼淚,緩緩地擡起頭。昏暗的燈光傾灑而來,卻不及他散發出的光華。薄削的唇角懸挂着她的淚珠,讓他看起來更加的魅惑卻充滿了感傷。

“為什麽不來看我?”他眯起混沌的黑眸,朦胧的視線讓他的眼裏蒙上了一層薄紗。

藍海萌有些愧疚的垂下眼:“對不起……我……”

冷逝殇打斷她:“為什麽不來看我?你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想念你嗎?”

藍海萌微怔,心裏的自責更甚。

但當她好不容易擡眼看向冷逝殇的時候,卻發現他的眼瞳裏其實并沒有焦距,只是嘴裏迷糊的念叨着幾個字。

她這才意識到,他現在雖然可以說話,可腦子也許并不清醒。

或許他認為自己是在做夢,在夢裏看到她來到他的床邊。

冷逝殇雙手抱頭,自顧自的說道:“她說希望我跟米希雅在一起,我就為她去追她;她說希望我長大成熟點,我就為了她去美國。她有了危險,我第一個不顧性命的去救她,為什麽她還是看不到我,還是要拒絕我,甚至連過來看我一眼都沒有呢?”

男人的聲音充滿疲憊,藍海萌哀嘆一聲,輕輕的拂開他垂在額間的碎發,柔聲道:“因為她太壞了,太自私了,她怕背負感情會為別人帶來傷害,她怕有一天你們的感情會風化,她不相信你,也不相信她自己,所以只好一個人躲起來,不要你的愛。”

冷逝殇擰緊了眉,朝藍海萌低吼道:“我不許你說她壞話!她才不壞,她才不自私!”

此時的他,像個孩子般的執拗,前一刻還在抱怨她為什麽不來看望他,但下一刻卻像母雞一樣護着她不允許別人說她的壞話。

藍海萌垂下眸,一顆顆晶瑩透明的水珠再次從空中落下,劃出一道道銀狐。水珠滴落在地,也破碎了一地。

她不想哭的,至少不想再冷逝殇面前流淚,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淚水就這樣滑落了下來。

“你又哭了……為什麽又哭?”冷逝殇伸手接住她的眼淚。

“我沒有。”藍海萌咬住唇,想忍住哽咽,但眼淚好似絕了堤般撲簌的落下。

“騙子!你就是哭了,為什麽不敢承認?”冷逝殇扳過她的臉,低頭直視向她。

她怔怔的看向他,看着他的藍眸異常的閃亮,他不像是不清醒,但說出的話卻是那麽的模糊不清。

到底他們是誰在做夢呢?

兩人互相對望着,眼裏都只有彼此,一時間沒有人再打擾他們,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

突然,冷逝殇伸手拉住她的身子,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藍海萌驀然發現,自己竟躺在大床上,而冷逝殇則覆在她的身上,緊緊地壓着她。

“殇,你要做什麽?”藍海萌臉色一滞,她緊張的追問。

冷逝殇的深邃的瞳眸此刻藏着深深的魔力,他深深凝望着她:“萌萌,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冷逝殇,你先放我下來,我們慢慢談。”藍海萌盡量維持心裏的平靜。

但冷逝殇有力的手指卻緩緩攀上她的臉頰,他的手慢慢滑過她的細眉,眼睛,鼻梁,最後來到她微啓的紅唇,摩挲着。

倏地,他的眸子瞬間閃過一道光芒:“我好想吻你。”

說完,不等藍海萌有所反應,他已經低下了頭,将她那兩片嬌唇吞到了嘴裏。

他的舌尖細膩的一一描畫着她唇的輪廓,然後一舉進攻轉而攻向她的香舌,勾起她的舌頭,與他交纏着、溫溫柔柔,溢滿了深情。

藍海萌沒有掙紮,而是仍由他帶着自己,在火熱的激吻中纏綿、迷失。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了,永遠的最後一次了,他們就要分別,以後她會嫁給韋俊池,跟他就不會再有瓜葛了。

所以今晚,讓她放縱一次吧。

她閉眼任他吻着自己,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只是靜靜的讓他吻着。

直到她的呼吸漸變急促,直到她的舌頭被他吸允的幾近麻痹,他才松開她早已經紅腫的雙唇。

他眸色晶亮的看着她,眼中劃過無比的失落跟沮喪:“你,不是她!你不是!”

藍海萌怔愣的看着他,似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明明她就是藍海萌啊,為什麽他說她不是?

冷逝殇眼裏的光澤逐漸黯淡下來,他凄哀的看向天花板,眼裏也有淚湧出:“如果是她,一定會推開我的。她一點都不喜歡我,心裏只有她的男朋友,又怎麽會乖乖的讓我吻她呢?”

看了冷逝殇這個樣子,藍海萌只感到心裏又被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她的淚水已經決堤,只是她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讓淚水再落下來。

她不能再讓他看到自己哭泣了,因為她已經把他傷害的夠深。

如果可以,她多想去親吻他的眼眸,吻上他緊皺的眉心,對他說一句:其實她也為他動心過,只是她不能愛他。

誰都沒有再說話,病房裏靜谧的可怕。

夜漸漸深了,月亮悄悄隐去,天空灰暗無邊無際,仿佛再也沒有光亮。

冷逝殇折騰了許久才沉沉睡去。藍海萌喂他吃了清粥,又将藥全部哄他吃下。做完這一切,她已經氣喘籲籲。望着他平靜安詳的睡顏,她深深地嘆息。

或許只有他睡着的時候,她才能坐在他的病床前,這樣放肆而大膽的看他吧。

他們的愛是不被世人允許跟看好的,也只能偷偷躲在暗處,靜靜的守護着對方。

冷逝殇,就讓我再守護你一夜吧,這一夜過去之後,我跟你的人生又将重新開始。

天色漸漸蒙蒙亮了,一縷淡淡的晨曦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射進來,昭示着新一天的來臨。

藍海萌站起身,最後一次,用毛巾擦拭冷逝殇額頭沁出的薄汗。她靜靜的望着床上的他,一雙美眸複雜不已。

也許,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了吧。

俊池還在等她,她不可以猶豫不前,在兩個男人之間繼續徘徊下去。

她知道此時冷逝殇是真心愛她的,可是她跟韋俊池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他們有他們的承諾,不可能因為誰的介入,就要分離,所以她只能選擇對不起他了。

他才十五歲,還很年輕,将來一定會遇到比她還要好的女孩。他的人生不是非她不可,如果沒有她,他會痛苦,但終究有一天他會接受的。

說她自私也好,狠心也罷,她不想再看他一步步的深陷下去了,也不想自己再對感情模糊不清了,所以她必須做出決定,堅決的離開他,斷了他的所有念想。

藍海萌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一片清明了。

她下定決心,轉身離開,不想再看床上的冷逝殇一眼。

但在她轉身之際,她突然感到一陣微小的拉力扯住她的衣角,她不解的轉過頭,看見的是冷逝殇用他僅有的力氣在抓住她。

他已經感應到她要離開了嗎?所以不想讓她走,就算是在熟睡中,他的意識還是緊跟着她存在的。

只是她,已經不能再給他承諾什麽了。

藍海萌嘆息一聲,拿開他的手,放進被子裏。

“對不起,忘記我吧。”她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紅着眼眶:“如果太痛苦,就恨我吧。”

說完,她含淚離開了,半空中還停留着冷逝殇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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