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棋盤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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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靜澤盤腿坐在棋盤上,看着裏面電子屏幕上滿目耀眼的火光以及坐在火光裏巋然不動的少年,眼角跳了跳:“他準備得好充分。”
傅厭難得開了口:“多學學。”
賀靜澤平時雖然愛跟傅厭唱反調,但到了這種時候,也知道傅厭是擔心他,果斷點點頭。
一行人等了一陣,眼見着廚房內所有的陳設幾乎都被火光灼燒殆盡,可追捕游戲卻還沒有宣布誰是獲勝者。久而久之,張老師等人也着急了:“怎麽回事?”
女拳擊運動員:“對方怎麽還沒死?”
桑琬蹙起眉:“小崔的防禦道具有時間限制嗎?”
接連幾個問題從玩家口中冒出來,每個人的心情好似都沉重了幾分,遠不如剛才意識到崔和卿火燒廚房的激動和放松。
“是那座木頭房子吧。”謝祈手指支着下巴緩緩道,“按照這個火況來說,木頭房子裏的東西應該已經燒的差不多了,眼下也只有這木頭房子還保留着。”
“握草,對面的那個騎士真的這麽賤啊!真把自己僞裝了房子?”
“所以,如果小崔沒有防禦道具的話,即便是放火,先燒死的應該也是自己。”
謝祈點頭。
賀靜澤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的腦子裏裝得好像都是水。
他哥想培養他,好像沒那麽簡單啊。
在幾人交談的時候,終于有木房子的橫木砸了下來,那橫梁摔在崔和卿的頭頂,就像是一個信號一樣,接下來是無數木頭的跌落和燒灼,火光愈盛,沖天的火苗将整個廚房包裹成了一個火團子。
崔和卿隐約感覺到身上那屬于防禦道具的氣息好似減弱了一些,藏在衣服下的肌膚也感受到了灼熱的高溫,他緩緩吸氣,不停地調整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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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一滴汗水掉下來。
他咬緊後牙,只聽巨大的聲音傳來,他的眼前瞬間被火焰的紅和漆黑的焦木覆蓋,整個木頭房子在一瞬間坍塌!
也是同時,灼熱的氣息退散,呼吸重新變得順暢,崔和卿驀地擡眸,面前是幾個黑方玩家擔憂的目光。
他疲憊地将身體徹底靠在透明玻璃上,松了一口氣。
賀靜澤見狀毫不猶豫地誇誇:“你好厲害。”
崔和卿垂下眼眸,聲音很低:“運氣好而已。”
賀靜澤仰頭:“你們大佬都這麽謙虛。”
…
雖然崔和卿自诩謙虛,但又幹掉一個白方騎士是毋庸置疑的事實,這對于黑方玩家來說是絕對的好消息。
謝祈等人看了一眼棋局。
如今白方損失慘重,只剩下一位國王,三位騎士,以及五位士兵,總共九個人。
而黑方則是一位國王,六位騎士,五位士兵,一共十二人。
按照人數或者身份而言,怎麽看都是黑方占優。
“不知道白方接下來會怎麽走。”張老師推了推眼睛,有些好奇。
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
就在此時,白方有了動靜。而出人意料的是,他們的動并非是動騎士,而是動了士兵,而且動的還是與林溪毗鄰的士兵。
D6位置上的士兵向前一步,直接與D5位置上的林溪發生碰撞。
這樣的反應讓黑方一群人都愣了一下。
當然,黑方也嘗試過用自家的士兵去幹掉白方的騎士,只不過那是因為他們對傅厭或者說謝祈對傅厭足夠信任。
難道說,白方的這個士兵也很強?
疑問盤旋在腦海,換來謝祈的思索,他盯着對面的白方,目光一下子就被站在[國王]位置上的青年給鎖定了,對方的[國王]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五六歲,身材略顯消瘦,臉頰瘦削,一頭黑發偏長。他緊閉着雙眼,似乎在安靜沉睡——
但莫名的有種危險的氣息。
謝祈遲疑着說話:“我覺得,他們是不是想動國王了?”
黑方倏地一愣。
桑琬順着謝祈的目光看過去,有些不理解:“直接動[國王]嗎?這會不會有點莽撞?”
謝祈也不知道是否該形容這樣的行為是莽撞冒失還是足夠大膽。
不過如果換做他,他或許也願意嘗試。
只不過他們誰也不知道對上[國王]以後會遭遇什麽,所以才顯得格外小心且警覺。
謝祈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只說:“先看看情況吧。”
白方士兵和林溪的交鋒落入衆人眼眸,由于是白方走棋勝利,因此背景是由系統随機選定的,但除此之外,林溪身為騎士依舊可以自選身份且得到對方身份的提示。
這一次系統設定的游戲背景是一座海邊小屋,而系統主動提示的身份信息也頗為直白——
人類。
林溪坐在海邊小屋內,看了眼屋外沙灘上正在打沙灘排球的男男女女,以及吹着海風喝着飲料的‘朋友們’,緩緩挑了下眉毛。
“那不就是把他們殺了就行了?”賀靜澤問道。
桑琬:“确實,但還是有點問題,這個游戲背景的範圍設定的好像比我們之前遇到過的都要大。”
張老師點頭:“對,看電子屏幕裏顯示的畫面,海洋、後山、碼頭似乎都是可以前往的。”
女拳擊運動員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透明玻璃,“那裏還有直升機和游艇。”
賀靜澤瞪大了眼睛:“那豈不是那家夥察覺到情況不對,可以随時逃跑?”
按這情況來看,确實如此。
所以,林溪要殺人,最好悄無聲息地将人解決。
或者,先把直升機和游艇先錘爛了,将對方困死在海島上。
…
林溪的想法和賀靜澤等人的想法顯然是一樣的。
但他沒有立刻動作,他先是去參觀了一下這座海邊小屋。說是小屋,其實更像是度假屋,一樓是大廳,有沙發、桌子和座椅,隔壁延伸出去的小房間還有廚房。
二樓是房間,一共十個房間,有大床房也有雙人床房。
“張林?你去沙灘邊上玩嗎?”在林溪慢吞吞走在走廊內時,103的房間門被推開,裏面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女生,對方見到林溪似乎顯得奇怪,眨眨眼。
林溪垂了垂眼眸,聲音略有幾分含糊不清地應一聲:“想休息會兒,身體不太舒服。”
女生了然:“你也暈船是吧?剛才小二給我拿了藥,還有剩下的,我去拿來給你。”
女生趕緊扭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又回到林溪身旁,将手裏的暈車藥塞到了男人的手裏。林溪延伸微微閃爍,嘴上說了句謝謝,可并沒有要服用藥物的打算。
系統給出的提示說白方士兵僞裝成了人類,那麽林溪就得格外小心這裏所有的人。
包括眼前這個女生。
好在女生并沒有堅持盯着林溪将藥吃下去,而是朝他揮揮手:“你好好休息,我先下去玩了。難得來一趟這種地方,可不能因為暈船而浪費機會。”
望着女生的背影消失在木質的樓梯,林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在這個游戲背景裏的身份是個叫做張林的男人,本職工作是樂隊的打雜人員,而這裏的大部分人都來自一個叫做[往事随風]的酒吧。
其中包括在酒吧駐唱的樂隊成員,酒吧老板,酒吧的其他工作人員以及幾個和老板關系不錯的朋友。
林溪靠坐在床上,他推開窗戶,巧合的是從他這個角度看出去,剛好能夠看到不遠處停機坪上的直升機。他盯着直升機看了許久,直接翻窗離開了卧室。
二層樓的木屋對于他來說實在沒什麽挑戰力,男人勁瘦的身影很快沒入草木之中,一路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停機坪。三兩下爬上直升機,這架直升機一共只有四五個座位,想來應該是觀光用的,但為了以防萬一,林溪還是一腳踹碎了玻璃,鑽了進去。
他對直升機研究不多,但當看到直升機內部的情況時,還是愣了一下。
……竟然已經被毀壞了。
從外面來看,銀白色的機體格外精巧漂亮,可內裏卻是一塌糊塗,電線被扯落,電臺、顯示屏等似乎被用什麽東西腐蝕過。
看樣子應該是開不了的狀态。
林溪皺了皺眉,又看向不遠處的游艇,毫不猶豫地從直升機上跳下來,鑽進了游艇。他的一切動作都顯得格外小心,并無他人發覺。
而等到林溪來到游艇,心中那種微妙的不安感正瘋狂加劇——
和直升機一樣,游艇外表看不出半點問題,可內部已經完全被損壞,他甚至在游艇的駕駛艙看到了沒有擦拭幹淨的血跡。蹲下身,他用手指撫摸過那片殘留的血跡,很硬。
于是又用指甲刮了刮。
腦海中緩緩冒起一種想法:
這血跡應該已經存在很久了。
所以,游艇的異樣可能不是那個白方士兵做的?
本來林溪還以為直升機的內部是白方士兵損壞的。畢竟他想通過破壞直升機和游艇防止小島上的人逃跑,白方士兵肯定也存了一樣的心思。但現在看來,事情好像并沒有那麽簡單。
林溪沒有在游艇內待很長時間,而是選擇原路返回。
與此同時的度假屋內。
一個光頭戴着墨鏡一邊往度假屋而去,一邊喊着張林的名字。與他殘擦肩而過的同伴看他一眼,打了個哈欠問:“你找張林啊?”
光頭點頭:“是啊,你見到他沒?”
同伴搖搖頭:“可能在房間休息?要不你上去看看。”
光頭嘀咕了一句:“之前還興奮的要死,這會兒怎麽就回房間休息了?”
他也沒遲疑,立馬就上了二樓。
光頭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正要用力推門,卻忽然聽到腳步聲響起,下意識扭頭看過去,“小魚啊,你起來了?”
小魚漂亮的臉上露出一個苦笑:“本來覺得自己挺好了,準備出去玩會兒,結果剛跟着鬧了一陣,我就頭暈眼花的,他們都勸我多多休息。”
光頭瞅她的臉。
這姑娘是他們酒吧的駐唱歌手之一,一直以來都生活在內陸,顯然是沒有習慣海邊生活,此刻一張小臉白得跟雪似的,身材纖瘦便顯得搖搖欲墜,看上去可憐得很。
光頭趕緊道:“他們說得對,你還是趕緊休息吧,再躺會兒,晚上我們燒烤。”
小魚嗯一聲,又好奇的問:“你幹嘛呢?找張林哥嗎?”
光頭:“對。”
小魚:“張林哥也不舒服,我剛給他吃了藥,這會兒估計在睡覺。”
光頭一聽這話,表情都變得奇怪了幾分,“他不舒服?”
小魚:“是啊,好像也有點暈船吧。”
這個小島在海中,他們都是從碼頭坐船過來的。
因為距離碼頭遠,所以大家在船上待得時間并不短,否則小魚本人也不至于這麽凄慘。
可——
“張林這小子老家就是漁村的,怎麽可能暈船!”光頭翻了個白眼,“他肯定是唬你的。小魚你先進去休息吧,我進去看看張林到底在幹什麽。”
小魚聞言有些驚訝,但光頭都這麽說了,她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果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光頭也推開了門。
他順着門口的位置望進去,只見男人半靠在床上,床邊的窗戶打開,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光頭走到他的面前看上兩眼,半晌才切了一聲:“小魚說你不舒服,我看你挺好的嘛,面色紅潤有光澤。”
林溪斂下眼眸嗯了一聲,問:“來找我幹嘛?”
光頭睨他:“不是你說要幫忙準備今晚的燒烤食材的嗎?快點,沒不舒服就起來幫忙。”
林溪說了一句知道了。
他和光頭前後腳下了二樓,來到沙灘的一處。那邊已經圍了很多人,見到二人過來趕緊道:“快點來幫忙。”
說話的人身體往邊上一側,碩大的桌子以及桌子上擺放着的食材便暴露在林溪的眼中。那一刻,林溪的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這個副本為什麽不是桑琬來。
直接往燒烤食材裏下點藥,把人全部送走得了。
可惜他身上道具不算少,卻唯獨沒有毒藥。
真讓人遺憾。
林溪認命地湊過去準備食材,但天公不作美,沒過五分鐘就開始下大雨,一群人只能急着将所有東西都搬到屋內。好在度假屋夠大,來個室內燒烤也不成問題。
有個女生起身走到碩大的屏幕前,打開了電視機,想要調到音樂頻道,給無趣的準備食材活動增加點樂趣。
然而就在此時,電視機裏卻傳出了聲音——
“一年前,有十二位年輕的男女來到一座海島度假,海島風景優美,每天都會有專門的人來送食物,大家過得非常開心。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海島度假村後的椰子林裏發現了一具只剩下骸骨的屍體,屍體的旁邊還有一張幹淨的白紙,上面寫着:每一位前來海島度假的游客請注意,這座海島有一個變态殺人魔就隐藏在你們其中。”
每個人拿着食材的手一頓,那光頭看向女生,聲音幽幽道:“你是會選電視節目的。”
其他人笑出了聲。
只有女生看了眼手裏的遙控器,可以确信她沒有按任何一下的按鈕,她頗有幾分委屈:“我沒選,這電視機打開就是這玩意。”
“是嗎?那可能是誰的惡作劇吧。”酒吧老板拎着酒從廚房裏走出來,聲音聽着也懶洋洋的,不甚在意的模樣,“我弟弟是個懸疑小說寫手,平時就喜歡搞這些有的沒的,不出意外的話,是他上次和朋友來度假的時候搞的。”
他沒理會那電視機,只是揚了揚手裏的兩瓶酒:“你們想喝哪一瓶?”
一群人急哄哄地做選擇,誰也沒有注意到電視機的畫面閃爍了下,低得幾乎可以被忽略的聲音被人群的吵鬧聲盡數擋下:“成為變态殺人魔的第一步,提議舉辦燒烤派對,并在食材上下足夠分量的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