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棋盤圍獵

056.

崔和卿清瘦的身體走到那副純黑色的畫前站定。

根據他和桑琬了解到的情況顯示,這裏是一家療養院,取名‘舒心’。恰好,這家舒心療養院位于桑琬所在的城市,桑琬知道些關于舒心療養院的內部消息。

說是療養院,其實就是精神病院取了個好聽的名字。被送入舒心療養院的精神病人有一部分來自窮兇極惡的殺人犯,有一部分是沒病但被迫有病的‘病人’,還有一些便是的的确确的精神病人。

[殺死國王]的游戲規則曾提起這個游戲背景是根據白方國王的性格和經歷構建的,所以,桑琬猜想白方國王要麽是舒心療養院的病人,要麽是裏面的醫生。

“這幅畫看着有點奇怪。”桑琬走到崔和卿的身旁,眸光微深,“剛才我們那間房是不是也有畫?”

崔和卿點頭:“但都是不一樣的。”

他擡手觸摸黑色的畫紙,指腹下的觸感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崔和卿便也沒有再多注意。他和桑琬在這間病房內轉了兩圈,并未找到什麽特殊之處,便選擇離開。

“我覺得對于我們來講,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我們這邊的國王。”崔和卿年紀雖和賀靜澤一樣大,但顯然比賀靜澤靠譜很多,動腦子的速度也快,“真正進入游戲之前我把我身上的防禦道具給了劉明傑,一般情況下白方應該無法對他做什麽,但防禦道具的防禦時間有限制,以他的本事,若是真的被白方找到了,逃不過一個死。”

桑琬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

只是,他們所待的這個樓層,安靜得只能聽到她和崔和卿的對話聲,不說話的時候連銀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要不我們分開去找?”桑琬提議。

崔和卿點頭:“可以。”

桑琬:“第一任務就是保護好劉明傑,他死了我們就跟着死了。可惜我們沒有聯絡工具,就算有人找到劉明傑估計也無法聯系上其他人。”

但不管怎麽說,總歸還是先把劉明傑找到,且能多一個人保護他,就是賺到。

“我上三樓,小崔你先去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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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崔和卿和桑琬分別,一路前往一樓,他抵達一樓的時候站在走廊盡頭,兩側病房所有的門都是關上的,他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開啓,而是走到了大門口。

窗外天氣正好,明媚的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大門落在白色地磚上,折射出柔軟溫暖的光芒。但玻璃門的門外上了鎖,門上貼着[特殊時期,禁止外人進入]的标簽。

崔和卿嘗試着開門,無效。

他推測是不是白方國王所構建的游戲背景只有舒心療養院的這一棟樓。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他一直沒有聽到別的動靜?

就好像……整棟樓裏只有他和桑琬一樣。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心底藏着疑惑,崔和卿回到走廊,推開了一扇扇的門。這裏的病房每個都相差不大,但又有細微的區別。病房內都有一張鐵架子做成的床,雪白的床單被套鋪在上面,有種死亡的蒼白。

崔和卿的目光從床轉移到畫架,上面同樣有一張畫,但畫紙上已經被顏料塗滿,一筆紅,一筆黑,一筆黃,崔和卿簡單數了一下,一共有六種顏色——

但也僅僅只是顏色的交彙。

他走進一樓的病房,再從一樓的病房退出來走向三樓尋找桑琬,三樓的每一扇門都是開啓的狀态,可本該穿梭在其中的人都不見蹤影。

崔和卿一愣,心道難道是桑琬發覺三樓沒有人,所以前往四樓五樓了?

舒心療養院的大樓一共有五層,崔和卿便從四樓慢慢走過去。

四樓的一號房間開着門,裏面沒有人,只有鐵架子床和一副已完成的畫。崔和卿環視一圈,依舊沒有發現其他的異常,他皺着眉走出一號病房,眼底浮起沉重。

接下來的時間,他将四樓和五樓走了一遍,且将所有的病房都打開,始終沒有見桑琬。

他終于可以确認一件事情——

桑琬,不見了。

十分鐘前,桑琬推開了三樓所有的房間也沒有找到劉明傑。事實上她在意識到整棟樓以一種極致且詭異的平靜存在時,便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

可當下她并未想太多,想着至少要确認劉明傑的确不在這裏。

于是她推開了四樓的一號病房。

依舊沒有劉明傑的身影,所以桑琬選擇離開。而可就在她一腳踏出大門的時候,對上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是賀靜澤。

賀靜澤一臉懵逼地站在門口,他下意識回頭去看身後的人,想要以此确認一件事情——桑琬是怎麽出現的。

“你們怎麽在這兒?”桑琬望着面前的賀靜澤以及刀疤臉,眼底劃過一道異樣。桑琬自認為自己還算警覺,可事實是這兩人走到自己的身後她都沒有察覺。

她甚至沒有聽到半點腳步聲。

刀疤臉沒錯過女人皺起的眉心,沉聲道:“這個問題應該我們問你才對。”

聞言,賀靜澤使勁點頭:“我們打開門的時候你還不在的,我就眨了下眼睛,剛想走進來,然後桑琬姐你突然就出現了!”

桑琬一愣。

她是,突然出現的?

刀疤臉:“看來,你遇到了一點問題。”

桑琬将自己和崔和卿碰面且準備分頭去找劉明傑的事完整敘述了一遍,尾音剛落下,賀靜澤便道:“我和刀疤哥就是從一樓上來的,沒有見到崔和卿。”

桑琬的注意力詭異地偏了一下:“刀疤哥?”

賀靜澤讪讪一笑:“愛稱,愛稱。”

桑琬心道這算什麽愛稱,這是沒有禮貌。但扭頭去看刀疤臉,對方的神色卻格外坦然。桑琬心中有了幾分想法,賀靜澤雖然是個大少爺,但主打一個沒心眼且天真善良,如果不是對方應允,絕對不會開這個口。

與其說是愛稱,倒不如說是刀疤臉建議的。

所以……是對方不想将名字告知他們?

心底有幾分思量,桑琬卻沒有更多糾結。她現在的注意力應該放在眼下這個奇怪的環境之上。

桑琬問刀疤臉:“你怎麽看?”

刀疤臉沉吟半晌正欲開口,忽而聽到一道吱呀的開門聲。三人于同一時間扭頭看去,只見隔壁的病房大門被人從裏推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風吹得木板門搖搖晃晃,但裏面卻始終沒有人走出來。

賀靜澤有點緊張,他的手裏拿着道具變化而成的砍刀,咽着喉嚨盯緊了門口。

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極為緩慢,就在無形的刀鋒斬下來那一刻,桑琬和刀疤臉神情驀地一變,桑琬猛地擡手,刀疤臉迅速拎起賀靜澤的後領将人往後一扔。

賀靜澤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是他在渾噩之中卻看到了看到鮮血從桑琬右手的虎口處飚濺開去。一把長刀抵着她的虎口,延伸出來的刀柄卻沒入透明的空氣。

眼見着長刀已經徹底劃破桑琬手上的血肉,即将砍下手骨,刀疤臉奪過賀靜澤的砍刀,朝着空氣就壓了過去。

透明的空氣裏傳出悶哼,殷紅的血液淌落在地,似是沾到了什麽,以至于空氣中總有一點殷紅在晃來晃去。

刀疤臉動手速度格外快,桑琬盯着看了兩秒,迅速扯下一截衣服将手上的傷口包紮住,她看了眼放在對面病房裏的拖把,毫不猶豫地拆下棍子,提起便朝着那紅點沖了過去。

就在棍子與砍刀于同一時間朝着紅點攻擊的時候,有什麽東西阻擋了桑琬和刀疤臉的進攻,手裏的武器抵過去卻又嘭一下反彈,反作用力将兩人撞飛幾步,桑琬後撤了好幾步才徹底站穩。

同一時刻,那點殷紅也逐漸露出了全部面貌。

高大的人影自空氣中一腳踏出,來人比起刀疤臉還要壯碩幾分,手裏的長刀染血,黑色的眼眸沉沉望着面前三人,他像一個只會攻擊的機器,拎着刀再次展開了進攻。

刀疤臉和桑琬見狀當機立斷地拎起手裏的武器迎了上去。

然而,賀靜澤卻莫名感受到自己的身後有奇怪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他的身體一怔,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膚上汗毛豎起。手裏的道具卡瞬間轉化成小瓶子,想也沒想便擰開瓶口,一把扔出去。

陶瓷瓶撞到了物體,裏面的液體散落,而瓶子被反彈到了地面。

“啊——!”

歇斯底裏的尖叫自身後響起,一只被腐蝕了大半的手仿佛從虛空中伸出來,像是掙紮着想要拽住什麽東西,賀靜澤跌坐在地上,看了眼一邊跟人對打的桑琬和刀疤臉,又看了眼面前與自己有一番距離的手,他舔了舔嘴唇,想到自己在九區的鍛煉,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踢腿狠狠踹了過去。

看似踹的空氣,但腳底卻觸碰到了實物。

随着賀靜澤的用力,那慘叫聲越來越慘烈,随後只聽蹬蹬蹬後退的聲音伴随着碰撞聲,那只被腐蝕的手吧嗒掉在了地上。

而手的旁邊,逐漸滴落了一灘血水。

于某一刻,尖叫掙紮和喘息聲消失不見。

同時,所有人的耳畔響起游戲系統的提示音:“白方玩家減少一人,現存五人。”

桑琬擡起一腳踹在白方壯漢的胸口,手中的木棍準确無誤地砸向對方的腦門。刀疤臉配合極好,在對方準備偏頭躲過的時候,他已經提着刀前往了白方壯漢的右側,砍刀噗呲插入側腰。

白方壯漢臉色一凝,一時管不了迎難而上的桑琬,一踹刀疤臉,在右肩接到桑琬一棍後順勢滾入一側的房間。

等桑琬和刀疤臉追進去的時候,眼睜睜看着對方的身影消失在空氣裏。

桑琬頓了頓:“……這裏到底什麽情況?”

刀疤臉收回刀,神情有些難看,他說了句不清楚,便回到了賀靜澤的身邊,将砍刀還回給他。

桑琬也跟上步伐,看了眼地上那只腐爛了一半的手,笑了笑:“阿澤厲害不少。”

明晃晃的誇獎讓賀靜澤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他撓撓頭,腼腆道:“是我運氣好。桑琬姐,你的手沒事兒吧?”

桑琬看了眼已經被血浸透的衣服,說了句沒關系。

賀靜澤見狀趕緊道:“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或許是三人斬殺了一個白方的玩家,所以暫時還算放松。賀靜澤幫桑琬包紮的時候還跟她說了個笑話,結果桑琬唇角剛蔓延出笑容,就聽到系統提示音響起:

“黑方玩家減少兩人,現存八人。”

賀靜澤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怒罵一句:“他大爺的。”

桑琬安撫他:“正常情況,小葉他們幾乎沒有自保能力,要是遇到剛才那種情況,多半會折損。我們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劉明傑,再趁機殺掉白方的國王。”

只不過,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處于弱勢。

這裏的一切對于他們而言都不算有利。

三人或坐或站在病房內,陷入沉思,不知不覺中,耳邊多了些嘈雜的聲音。賀靜澤的耳朵尖動了動,有些迷茫地擡眼看去。但這裏的每一個病房都十分封閉,沒有窗戶,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的問:“是不是下雨了?”

話音落罷,雷鳴轟動。

“別管下不下雨的了,再轉轉。”刀疤臉從他身後走過。

賀靜澤哦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三人現在在四樓,往上還有一層,但走來走去也沒發現什麽,最終回到了一樓大廳。賀靜澤趴在玻璃大門上,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向門外,等刀疤臉走過來時,他一把拽住了對方的衣服。

刀疤臉:“?”

賀靜澤指了指門外:“刀疤哥,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勁啊。我們先前在一樓的時候,門外雖然是陰天,但看着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吧?再者,這才下了多久的雨,應該還不到二十分鐘,怎麽地面積水這麽嚴重?”

刀疤臉順着賀靜澤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玻璃門門口的水也已經積起來了,且積水量有一個指節那麽高。

看着屬實離譜。

不對勁,這裏充滿了不對勁。

“看過哆唻A夢嗎?”桑琬站在兩人身後問,迎上兩人扭頭望過來的目光,她補充,“它有一扇任意門,只不過,它的門打開可以确定要去的具體位置,而我們的門打開,卻是随機的。”

換言之。

“根據白方國王的性格和經歷構建的游戲背景,似乎不止一個空間,而我們始終在不同的空間裏,與我們的隊友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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