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棋盤圍獵

062.

“這個游戲背景處處透着奇怪,我暫時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似是意識到了崔和卿的疑惑,謝祈一邊将昏迷不醒的劉明傑交給賀靜澤,一邊開口。說完以後又補充了一句:“你拎着,你确保他活着。”

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劉明傑。

一時間,不管是賀靜澤還是崔和卿,兩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劉明傑的身上。講道理,劉明傑現在的情況看上去相當不好,臉還有些呼吸不暢時産生的青白色,身體有些僵硬,呼吸更是一次比一次弱。

——仿佛一眨眼就會死掉一樣。

崔和卿的目光下意識轉向賀靜澤,兩個少年同甘共苦、并肩作戰以後,默契程度大有提升,以至于賀靜澤一眼便意識到了那目光隐含的意思:你謝哥對他做了什麽?

賀靜澤一臉深沉: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崔和卿:那我們現在……?

賀靜澤一把抓住劉明傑的右腳,吧嗒一下拖過來。因為動作太過粗暴,導致劉明傑在進門的時候腦袋咵一下撞在了門框上。那聲音震天動地,崔和卿的眼角不自覺一跳。

賀靜澤見狀也有點擔心,趕緊側耳聽了聽,發現黑方玩家全員嗝屁的提示音并沒有響起來,便安心下來,示意崔和卿:你及時觀察他死不死。

崔和卿:……

接下來的一路上,謝祈将一整個空間的畫都撕完了,但卻沒有如同先前一般出現黑方玩家的身影。他便去了下一個空間,撕到一半,渾身是血的桑琬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用力喘氣。

見狀,崔和卿也顧不得又被撞了一下的劉明傑,趕緊走到桑琬的身旁使用了醫治道具。桑琬身上的外傷很快被淡淡的光暈包裹,身上的力氣也恢複了幾許,便對幾人說了自己在這個空間裏的遭遇:

“我發現你們都不見以後有點着急,但很快就遇到了穿着病號服的白方國王。”

桑琬自是不肯輕易死在白方國王手中,她的手上還有一根棍子,對付起白方國王也不算為難。只不過令桑琬沒想到的是,一個白方國王死了,又出現另一個,到最後找她麻煩的是一群同樣身穿舒心療養院病號服但不認識的人。

Advertisement

“也不能說全部不認識,其中有一個我有印象,是之前上過報紙的殺人犯。”桑琬喘了口氣,“所以那些應該都是舒心療養院裏的病人。”

“這個游戲背景到底是怎麽回事?”賀靜澤皺着眉,“是不是哪裏不對勁啊?”

謝祈沒吭聲。

但随着桑琬剛才那一番話,他終于明白他先前一直覺得這個游戲背景奇怪,奇怪在什麽地方了。

“副本系統為我們構造了一個與白方國王有關的游戲背景,雙方在這個游戲背景裏展開你死我活的決鬥,這才是正常的流程。但是現在的情況,與其說是副本系統為我們構造了個游戲背景,倒不如說白方國王控制着這個游戲背景。”

此話一出,三人瞬間了然。

崔和卿立刻點頭:“對,就是這種感覺,白方國王一直以來都沒有出現,不管是他還是白方其他的玩家,都屬于敵暗我明裏的暗,他們對我們的攻擊就像是提前知道我們在哪兒……當然,這和那些畫應該脫不了幹系。”

“畫?”桑琬疑惑道。

謝祈指了指倒在地上被撕得粉碎的畫紙,解釋:“每一個房間裏的畫,你可以當做是監控攝像頭,而攝像頭的另一邊就是白方的國王。”

謝祈修長的手指撫着自己的下巴,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先前我覺得這些畫只起到攝像頭作用,但現在看到你們仨的情況,我又覺得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白方那個國王就是這些畫?”

……?

如果說畫是監控攝像頭還能理解的話,那麽謝祈這後半句話已經讓人摸不着腦袋了。

什麽叫白方國王就是這些畫?

崔和卿下意識和桑琬對視一眼,兩人迅速轉動腦袋,原本盛滿了迷茫的眼底終于浮起了絲絲明了,只有賀靜澤還是一臉懵逼的模樣,不負‘腦子不好使’的标簽。

崔和卿:“是有道理的。謝哥你在上個空間撕掉了畫,我和賀靜澤就沒有再遭受攻擊。現在,桑琬姐也沒有遭受攻擊。”

賀靜澤那裝滿了水的腦瓜終于反應過來,他興匆匆急哄哄道:“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我們趕緊把剩下的畫都毀了不就好了!”

說幹就幹。

賀靜澤彎腰将劉明傑的腿和自己的腿綁在一起,扭頭就朝着其他的病房沖去。

聽到劉明傑哐哐哐撞牆的動靜,謝祈一行站在原地,表情格外複雜。

沒死都算劉明傑命大……也算他們命大。

四個人加上一只木偶娃娃的動作相當快,很快便将四個空間的畫紙都撕了個遍,到第五個空間的時候,随着賀靜澤将最後一個病房內的畫毀壞,刀疤臉拖着只剩一只胳膊的殘缺病體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他此刻的模樣可真不樂觀,手臂少了一條,另外那只手上傷痕密布,看上去應該是已經沒有力氣去握住斧頭,所以用床單将斧頭和手臂牢牢綁在一起。除此之外,腰上被捅了兩刀,大腿的骨頭顯露,整個人因為失血嚴重而面色煞白。

他看向面前幾人的畫面都是模糊不清的,卻還是扯了扯唇:“謝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刀疤臉心裏清楚,那些與他作對的人消失不見多半是因為謝祈等人做了什麽。

崔和卿給刀疤臉治療的時候,其他的幾人繼續毀畫的計劃。

很快,他們抵達了最後一個空間,且只剩下一幅畫。

賀靜澤一想到撕掉這幅畫他就可以回到游戲之外,興奮得要命,趕緊自薦枕席:“我來我來!”

他跑到畫架前,小心翼翼地揭下了那張純黑色的畫紙,然後捏住畫紙的一端,刺啦一聲撕成了兩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游戲提示音響起的那一秒,激動得恨不得跳起來的賀靜澤卻驀地感覺到心口一陣疼痛,他張了張嘴,垂眸去看自己的胸口。

心髒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大洞,空洞地能從前方看到後方的的牆壁。

陡然見到這一幕,謝祈面色一沉,而已經帶着刀疤臉趕到此地的崔和卿見狀面色驟變,毫不猶豫地捏着治療道具上前。然而也就是在他的手觸碰到賀靜澤的一刻,謝祈驀地開口:“等等!”

已經來不及了。

賀靜澤的身體像是充了氣一般,忽然一點點變大,到最後鼓鼓囊囊,所有的皮膚都被撐起,宛若一個人體氣球。

而現在,這個人體氣球已經瀕臨爆炸的邊緣。

謝祈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擡手抓住身旁的人迅速撤退,但崔和卿卻猛地掙紮起來:“劉明傑!”

雖然之前他們讓劉明傑吃了大虧,讓他變成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但等到真出了情況的時候,劉明傑是絕對不能死的那個!

謝祈迅速彎腰,手裏的唐刀一把割斷劉明傑與賀靜澤綁住的床單,提起劉明傑和崔和卿就往外邊扔去。同一時刻,賀靜澤的身體爆炸,血肉四飛,在即将落到謝祈頭上時,濃郁的黑霧如同防護罩,将此隔絕。

他在黑霧中邁步走出了病房,眼角的餘光掃到劉明傑又似窒息的臉,薄唇勾起冷笑,手裏的唐刀如離弦的利箭逆着風擦過崔和卿的臉頰。

嘭一聲。

唐刀銀色的刀鋒上多了一絲痕跡,同時像是有什麽人撞上了一側的門板,門板微微晃動。

“來都來了,躲躲藏藏多沒意思,你說吧?白方的國王。”謝祈冷沉的目光凝聚在某一處,那裏有點點的鮮血掉在地板上。

或許是知道自己受了傷便不好再隐藏,對方終于不再遮掩。

他低低笑了兩聲,隐身道具一撤離,男人的全部面貌便暴露在了面前。

的的确确是白方國王,對方的這張臉已經出現在黑方玩家面前許多次,因此衆人一眼就能認出他來。但吸引所有人的是他身上的衣服,這一次的白方國王穿的不是舒心療養院的病號服,而是棋盤上白方玩家的白衣。

這一刻,謝祈完全可以确認,眼前的這位就是他們要殺死的白方國王。

他終于現身了。

白方的這位國王身形清瘦到瘦削,因為過瘦而導致臉看上去偏長,一雙漆黑的眼睛裏翻湧着無數情緒。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謝祈,眼底的興味如同裝滿水的杯盞,馬上就要溢出來。

“我做了最錯誤的一個決定,就是沒在游戲開始前動用國王buff,将你弄死。”他很早就後悔了,但是沒有用,當時他看那個叫做林溪的人是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家夥,便沒多想,覺得黑方剩下的玩家不成氣候。

卻沒想到這群不成氣候的家夥裏竟然還藏着一個厲害的。

他的手指擡起,指尖晃動間像是挽了一朵花,花心是一枚銀色的道具牌。

白方國王微笑:“你真的很聰明,你猜測得沒錯,這裏的每一幅畫都是我的眼睛,我無時無刻不在窺視你們的行動。當然了,這裏的每一幅畫也都是我。你們選擇将畫毀壞當然是有效果的。”

這一點謝祈也不否認。

畢竟在所有畫被毀壞的時候,游戲背景的提示音已經響起來了,但是在某一刻又突然停下。

此時謝祈便猜到定是白方國王動用了什麽手段,或者說動用了什麽道具。

果然。

白方國王緩緩解釋:“可惜我有一個道具,它的名字叫做[死亡轉移]。很好理解對吧?就是我的死亡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以此謀求我的第二次生命。這個道具很實用,讓我躲過了很多次生命之憂,唯一不太好的是……死亡轉移的接收人無法指定。”

當他使用這個道具的時候還在心裏祈禱,如果這一次的死亡能讓謝祈取而代之,那麽這場游戲就徹底結束了。可實際上,死亡轉移到了賀靜澤的身上。

——對于白方國王而言,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很可惜。

桑琬等人聽着白方國王的自言自語,眉心微沉,下一刻,桑琬似乎察覺到有什麽東西貼上了自己的肩頭,她偏過頭,只見那本來應該在白方國王手裏的道具牌竟然悄無聲息的貼上了她的肩膀,她臉色一沉,只覺得身體忽然開始變得輕飄飄,一種怪異的感覺傳來,她在垂眸時看到了自己那逐漸變得龐大的身體。

……和賀靜澤先前一模一樣!

桑琬的瞳孔緊縮,但等不到她開口,她的身體便龐大到皮膚支撐不住了。

嘭!

鼓起的身體爆炸,血肉飛濺!

這一幕實在是來得猝不及防,站在桑琬身側的刀疤臉和崔和卿迅速後撤已經來不及,那碎肉落在他們的肩膀上,仿佛有灼燒的感覺。

而再一次用黑霧躲過的謝祈将劉明傑的身體往後一踹,踹進了自己的黑霧裏頭。

見到這一幕,白方國王似乎顯得有些遺憾,他盯着謝祈,嘴角咧開笑容:“讓我為你們介紹這個道具[氣球],它會在人體內充氣,将人變得跟氣球一樣,在人的皮囊無法承受的時候爆炸。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不是哦,爆炸的碎肉落在誰的身上,誰就會變成——”

氣球。

不用白方國王說出最後兩個字,謝祈便意識到了。

因為被桑琬的血肉炸到的崔和卿以及刀疤臉的身體也開始不停的膨脹,很快便如同桑琬、賀靜澤一樣徹底爆炸而亡。

白方國王的眼睛閉起,面露沉迷地感受着空氣裏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他倏然睜開眼,對謝祈道:“真是美妙的味道啊,你說是吧?”

謝祈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問道:“這就是你的底牌嗎?”

白方國王一愣:“什麽?”

謝祈面上露着格外柔和的笑容,一字一字道:“我說,如果你還有什麽底牌的話,建議一起拿出來,否則……死了的話,底牌可就用不了,你說是吧?”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白方國王便發覺自己被一片濃郁的黑色包圍了。

如同踏足深淵,又像是他曾親自描繪的黑色畫紙,這樣的黑色裏沒有半點光線,連四周方位都分不清楚,更別提在其中找到謝祈以及黑方國王劉明傑的位置。白方國王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來回轉,但很快便意識到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辨認方位的能力。

這并非是謝祈的黑霧,而是他從那白方玩家手裏檢漏來的道具,名為[黑暗降臨]。

青年含笑的嗓音像是被音響朝着四周擴散,在黑暗中降落在白方國內的耳邊:“有句話說得好,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所以,現在到這位白方國王還的時候了。

謝祈的嗓音消散以後,整個黑暗空間再次變成了極端的寂靜。而寂靜也在某一刻也催生了若有若無的恐懼,白方國王沉着臉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從四面八方傳來,可惜的是,白方國王根本看不清楚那黑暗裏的未知生物到底是什麽。

直到一絲光亮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謝祈站在他的不遠處,他腳下有一條光鑄就而成的小道,借着這小道,白方玩家終于看清楚了窸窸窣窣的東西——那群蜘蛛!

曾經他讓白方玩家用蜘蛛困死黑方玩家一行,如今謝祈以牙還牙,讓他知道自己要還什麽。

因為了解過,所以很明白這些蜘蛛有什麽本事,白方國王的臉色一片漆黑,臉部猙獰得連眼角都在不停的抽動,他的強硬克制無法阻擋內心的怒火,張嘴吼道:“謝祈!”

青年抱着雙臂,姿态懶散:“在呢。”

可他說完這句話,身體連着腳下的小道便徹底消失不見。周圍再次陷入一片寂靜的黑暗之中,但蜘蛛爬行的聲音卻越來越響,也越來越靠近。

白方國王臉色一凝,他的手裏再次出現了那塊寫着[氣球]的銀色牌子。

[氣球]這個道具對于人類而言是管用的,對于這些蜘蛛也是一樣的。馬上就要貼近他的蜘蛛們紛紛肚子鼓囊起來,一眨眼的時間便砰砰砰地爆炸,炸碎掉下來的血肉落在其他的蜘蛛身上,再次開炸!

簡直跟除夕夜裏別人放炮仗似的。

謝祈修長清瘦的身體隐藏在黑暗中,将這一幕幕看了個一清二楚。

那些蜘蛛被白方國王這麽一操作,幾乎全部都作廢了。就好像點燃了一個炸彈,但其實地上全部是炸彈,連環炸,把所有的一切都炸光。

這麽看來,這個名為[氣球]的道具還真是個好東西。

謝祈:喜歡,想要。

但在此之前,需要先送白方的這位國王去見上帝。

道具[黑暗降臨]并不只是如同這四個字所寫的那般簡單,所有的一切都由黑暗籠罩。黑暗降臨以後,就是無數夜行生物出行的時刻。謝祈先是看到了一只長相怪異的怪物從黑暗中露出了腦袋,它那尖銳鋒利的指甲一點一點抓着地面,走動時沒有任何聲音。在某一個位置停下以後,後腿使力,強大的彈跳力讓它朝着白方國王的腦袋而去,對方一時躲閃不及,被爪子劃破了臉。

鮮血四溢時,白方國王氣急敗壞,手裏的[氣球]道具想也沒想就朝着那怪物扔了過去。只不過,不知道從哪兒吹來了風,黑風卷過,[氣球]道具突然消失不見,白方國王驀地一愣。

唯有謝祈看着黑霧卷過來的道具挑了挑眉。

這不就巧了嗎?自己送上門來的,他不拿未免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黑暗中響起青年含笑的嗓音:“謝謝這位朋友送來的一個道具。”

白方國王一聽哪裏還有不明白的,臉色黑得幾乎能滴出墨來。他咬着牙,眼見着那些源源不斷的蜘蛛再次不停歇地靠近,只能再次拿出道具。

這是他身上唯一的防禦道具。可以在五分鐘的時間內隔絕所有的攻擊。他看了一眼蜘蛛,再順着黑暗望進去,知道這将是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他必須在這五分鐘內找到謝祈,并且将他殺死——

他閉上眼睛,隐隐約約聽到了什麽動靜。

沒有半分遲疑,男人瘦削的身影于一瞬間消失不見,緊接着謝祈便感覺到一座巨大的牢籠從身邊升起,将他徹底困在了牢籠之中——

道具[畫地為牢]。

白方國王出現在牢籠旁,蒼白的手指抓着牢籠的欄杆,看着位于其中的青年冷笑:“這次我看你還能耍什麽花樣。”

牢籠下的冰冷土地上忽然長出了藤蔓,細長的藤蔓生長速度比起任何植物都要快,眨眼間便将整個牢籠都用綠色填滿。從外面看,或許還有點像是春夏之際被爬山虎爬滿的牆壁,但只有位于牢籠其中的謝祈知道白方國王的這兩種道具攻擊是什麽感受。

他擡起手,修長的手指壓在欄杆上,拔地而起的同時,眼中印出的手指開始越發蒼白。

謝祈頓了頓。

他騰出手,雙手放在眼前,他察覺到自己的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青白色。再看手臂、腰腹都是一樣,也就是說,這個莫名其妙的藤蔓似乎在用一種兵不見血刃的辦法吸收着被困之人渾身的鮮血。

怎麽辦,這個道具也好喜歡。雖然它存在一定bug,譬如本身是鬼或者死人的身份,就起不到作用了。

但還是很喜歡。

還是很想要。

謝祈的手重新按在欄杆上,輕飄飄地那麽一暗,那欄杆啪叽一聲斷裂,謝祈又擡腿猛地踹了一腳,欄杆斷裂的部分更多。

意識到他的想法,白方國王冷笑出聲:“你想多了。”

在他的這道嘲諷落下之後,綠色的藤蔓迅速用自己填補牢籠的空缺,甚至完美的加固了牢籠。見到這一幕,白方國王一直凝滞的臉色終于緩和下來,他滿意地松了一口氣,等待着牢籠內的青年吸血藤蔓徹底吸成幹屍。

時間流逝,白方國王計算着時間,意識到那些本來該朝着他靠近的蜘蛛沒了動靜,無窮無盡的黑暗逐漸被光線驅散取代,每一個變化都意味着謝祈死在這個牢籠內了。

白方國王幾乎要笑出聲。

現在,黑方就只剩下那位被保護得很好的國王——劉明傑。

他擡手取走自己的[畫地為牢]以及[殺人藤蔓]道具,漫不經心地往那方向瞥了一眼,卻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地面。

他微微一愣,也沒多想,只朝着劉明傑的位置走去。時間過得快,劉明傑已經清醒了。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看着白方的國王越靠近自己,呼吸便不暢起來。他下意識後退兩步,手指不自覺地摸上了自己的心髒和喉嚨位置,身體抖得跟篩子似的。

見到他這副模樣,白方國王輕嗤了一聲,“看來游戲系統還是眷顧我的。就你這種貨色當國王,如果不是隊友足夠厲害,都夠你死一百次了。”

劉明傑咬了咬牙,腦子迅速轉動起來,因為驚恐而語氣起伏不定:“你當心謝祈他們找你麻煩!”

“謝祈?找我麻煩?”白方國王笑起來,聲音悠閑帶着幾分懶散,他問道,“怎麽,我忘記告訴你,你們黑方玩家只剩下你了?”

劉明傑一愣,随即便是無數驚恐、害怕的情緒蜂擁而來,如同潮水幾乎要将他淹沒。這一次,不用被人掐着脖子,他也感覺到了窒息和無力感。

怎麽、怎麽可能?

雖然他格外讨厭謝祈一行人,但他知道謝祈他們很強,也知道能夠保護他的只有謝祈他們。可現在白方國王告訴他,謝祈死了?

劉明傑的臉色逐漸灰白起來,他張了張嘴,仿佛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生命即将斷在這一刻,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消失不見了。

白方國王見狀,面上笑意更深。但也是此刻,他似乎察覺到有什麽東西擦着他的左臉劃過,他渾身的神經緊繃,腦袋迅速朝着左側看過去,入目空曠什麽也沒有。

他松了一口氣,回過頭,然而卻感受到了被撕裂的疼痛。

謝祈修長高挑的身體站在他身後的位置,眉目、手臂從虛影中緩緩現身,就好像有一陣風吹走了覆蓋在他身上的僞裝。他的手指輕易穿透了白方國王的後心,從血肉中探出來的手指修長冷白,漂亮得像極了上好的玉器。但事實上五指握住連接着無數血管正搏動的心髒。

“你好像有點太得意忘形了。”

青年低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白方國王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那種被捏住命門的感覺實在是太強烈了,以至于他的身體僵直,根本無法支撐任何動作。

“就算沒看到我的屍體,也不聽聽游戲播報嗎?”謝祈偏過頭,狹長的桃花眼裏含着不深不淺的笑意看向這張蒼白的臉,“再者,沒發現那個木偶娃娃嗎?”

謝祈為了‘保護’劉明傑而召喚出來的木偶娃娃乖巧地穿着粉色裙子站在角落裏,她的兩個麻花辮垂落在身後,漆黑的眼珠上下翻動,與白方國王進行對視,仿佛在說——好蠢。

白方國王的表情猙獰了一瞬,又在謝祈的手指微動下趨于平靜。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謝祈微笑着道,他沒等白方國王同意或者拒絕,直接問,“這個[殺死國王]的游戲背景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看你的道具,似乎并不支持你召喚那群病友以及死去的白方玩家。”

白方國王張嘴似想要說話,下一秒謝祈便道:“你不告訴我也沒關系,反正最終結果對于我來說比較重要。你說是吧?”

言外之意就是,也別談什麽條件,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拉倒,反正到頭肯定要死的。

白方國王咧開嘴,他似乎在這一刻認命了,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病房,道:“因為游戲背景是我的精神空間,我想誰出現,誰就會出現。”

陡然聽到這麽一句,謝祈蹙起了眉,他看上去似乎顯得有點不敢相信:“那這個游戲你還玩成這副吊樣?”

白方國王:“?”

謝祈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的精神空間匮乏到這種程度,連幾個外來者都殺不死嗎?真菜啊。”

在白方國王臉色黢黑,即将發飙之時,謝祈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雖說是你的精神世界,但你的能力不夠,所以才搞成這副模樣的吧?”

白方國王幾乎跳腳:“當然不是,這裏雖然是我的精神世界,但游戲的主宰是游戲系統,不是我!我只能用我所有的能力去為白方謀求福利,就算是你的精神世界作為游戲背景,你也一樣受限。”

“說的挺有道理。”他點頭,主打一個白方國王的措手不及,捏爆了對方的心髒,同一時刻,唐刀砍下他的手臂,那個被捏得緊緊的道具[死亡轉移]掉在地上。

望着白方國王似還殘留着幾分意識的眼睛,謝祈笑容很深:“上過一次當的人,總是會格外小心。”

所以,用過一次的招式還想再用一次,未免太看不起他了。

目睹了全程的劉明傑,幾乎要失聲:“……”

而作風兇悍的謝祈只是神情淡定地将自己的右手從白方國王軟趴趴的屍體上收回來,他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塊手帕,動作優雅且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期間注意到劉明傑那驚恐還未完全散去的目光,沖他笑了笑,聲音裏卻沒什麽笑意:

“其實你應該祈禱你是黑方的玩家,不然心髒被捏碎的肯定是你。”

劉明傑親眼目睹了謝祈殺人不眨眼的模樣,此刻一點都不懷疑他言語間的真實性,猛地深吸一口氣,差點暈厥過去的時候,耳邊傳來沉悶的回音,緊接着游戲系統的提示音響起:“恭喜黑方玩家獲得游戲[殺死國王]的勝利,同時恭喜黑方玩家獲得副本[棋盤圍獵]的最終勝利,成功逃離副本[棋盤圍獵]。”

失重感覺傳來,謝祈覺得身體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随即,他便出現在了先前那個巨大的棋盤上。與此同時,在生死決鬥場死亡的、追捕游戲內死亡的以及殺死國王游戲內死亡的所有白方玩家都站在了最初的位置,他們緊閉着雙眼,卻是呼吸正常、富有生命力的模樣。

謝祈攤開掌心,心道還好他的速度夠快,在被拽出[殺死國王]的游戲時還記得把白方國王身上的道具拿到手。

這些道具分別是[隐身]、[畫地為牢]、[吸血藤蔓]、[死亡轉移]、[氣球]。

啧。

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是覺得別人的道具都挺好的,以後可以多多益善。

他翹起唇,心情好得不可思議。

謝祈很快得到了《無限求生》游戲對于他在[棋盤圍獵]副本內的分數明細。

[恭喜玩家謝祈成功逃離副本]

[主腦将為您評分,請稍等]

[棋盤對決可得分數:90]

[生死角鬥場可得分數:100]

[殺死國王可得分數:100]

[玩家綜合得分:90]

[恭喜玩家分數合格,可回歸現實]

這次的分數有些出乎謝祈意料的高。

總體而言,謝祈對這次的副本還是相當滿意的,不僅拿到了高分順利逃離副本,而且還得到了許多的道具。他甚至覺得這樣的游戲模式可以多一些,畢竟一般的副本內,擁有道具的人類都是他們的同伴,謝祈也不能真的喪心病狂到去搶人家的道具。

但這種已經死掉的‘同伴’就不一樣了。

就跟他以前專門去墳地找人家上供的供品吃一樣。

他心情放松地睜開眼睛,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樣,一扭頭便看到了傅厭。長指輕輕碰了碰男人俊美的側臉,他望着傅厭的眼睛,彎起唇打招呼:“好久不見,阿厭。”

确實挺久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按住他湊過來的下巴,長腿一用力,勾着青年清瘦的腰肢往下,吮上薄唇。被暧昧的氣息覆蓋着的嗓音帶着沙啞與欲望,傅厭的唇從他唇上撤退,咬上耳垂,“很早就想這麽做了。”

他之前就覺得棋盤上那透明的玻璃礙眼。

雖然謝祈和傅厭已經談了許久戀愛,也同床共枕許久,但謝祈還是一如既往的敏感。他偏着頭,手指不自覺拽住深色的床單,過白的手指很快被傅厭的手覆上,男人垂眸欣賞着伴侶雪白之上湧現的潮紅,只覺得無比動人。

單薄的睡衣被随意扔到床底,傅厭單手按着他的腰,低聲哄他:“跟我講講最後的殺死國王游戲發生了什麽?”

謝祈的眼神似變得有些不可思議,身上的人動作用了力,他的唇邊溢出悶哼。緊接着手指抵上男人的胸膛,他咬着後牙問:“你讓我在這個時候講故事?”

這不妥妥的惡趣味嗎?

然而傅厭實在是太了解謝祈了,只用了點小手段便能将人釣得不上不下的。那透明觸手拂過的地方像是被灼燒過一樣,讓人難耐。

謝祈到底還是屈服在了傅厭的要求之下。

只不過這個故事,講着講着就變了味道,聲音起伏不定,後續發展半點不搭噶,到最後謝祈直接閉上了嘴,将臉埋在被子裏不吭聲了。

傅厭忍不住笑起來。

一晃就是大半夜,謝祈帶着一身潮濕的水汽從浴室出來,松松垮垮的睡衣擋不住鎖骨處顯眼的紅痕和印記。他摸着手機看了眼微信,果然有賀靜澤發來的消息。

對方問:謝哥,你跟我哥醒了沒?出來吃燒烤不?

謝祈:“?”

這種時候還有燒烤?

他走到傅厭身旁将賀靜澤的提議說了一遍,傅厭揚了下眉,“你沒回他消息,他給我打電話了,說是聯系上了華邑邱,對方家裏有燒烤架,而且平時因為需要躲避警方的追捕,家裏買了四個冰箱,裏頭全是食物,可以烤。”

謝祈:“……6。”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