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向日葵之家
077.
當天晚上,馬甲男一行躺在床上,捂着空癟的肚子哀嚎。
禿頭男往肚子裏灌了許許多多的水,此刻走兩三步仿佛都能聽到肚子裏的水在晃悠晃悠地響動。短短一個小時內,他已經去了三趟廁所了。
等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他深深嘆了一口氣,看向那個始終緊閉着的屬于傅厭的單人床,忍不住開口詢問:“大佬們,你們說明天阿周和谷甜甜真的能找到野菜嗎?”
謝祈的身體懶洋洋地靠在傅厭的懷裏,他身上的襯衫散落,男人的手掌便格外過分地撩開衣服貼在他的後腰,時不時的用柔軟指腹蹭過那截白皙細膩的肌膚。
謝祈擡了擡眼眸,陡然聽到這話覺得有點好笑:“你擔心她們找不到,自己去找不就好了。”
馬甲男也道:“大佬說得在理,明天我們還是各自去孤兒院的各個地方看看有沒有能吃的食物吧。”
謝祈收回思緒,鼻梁壓着傅厭頸部的皮膚低低笑了一聲:“到了這種時候還想着讓別人給他找野菜,他也好意思問。”
傅厭聽出他言語間的嫌棄,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這一晚,幾個人類玩家都餓得受不了,花了不小的力氣才勉強睡過去。只有謝祈和傅厭這對非人類情侶,吃不吃飯都一樣能活,所以晚上睡得相當好。
第二天早上,不用做早飯,不用給孩子們上課的謝祈和傅厭睡到了日上三竿。謝祈從昏昏沉沉中醒來,鼻尖沁滿了屬于傅厭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愈發覺得傅厭對他的誘惑力越發明顯,犬牙細細摩挲着男人脖頸間的肌膚,輕吻着那藏在冷白皮膚下的青色血管,沒一會兒謝祈便感覺到自己被人握住了。
一時沒忍住,牙齒壓下去的力道重了點,若非謝祈及時,說不定能吮出傅厭脖子裏的血。
青年蹙着眉,感受着他手掌掌心的溫熱,覺得這個本就狹窄的單人床似乎無法透氣,呼吸也愈發的困難,“你怎麽那麽突然。”
“你咬我的時候也沒跟我說。”傅厭咬上他的唇角,問他,“難不難受?”
“……你說呢?”謝祈有些難耐地擡手按住他的肩膀,身體繃成曲線,忍無可忍地重新将腦袋埋進了傅厭的脖子裏。
呼吸微窒的時刻,他再次咬上了傅厭的脖子,這一次比起先前還要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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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受了。”傅厭起身,将他抱起來按在懷裏,在謝祈的耳邊笑。
謝祈眉眼仿佛染上了淡淡的水色,眼尾帶着明顯且濃重的潮紅,這格外吸引人的模樣惹得傅厭恨不得将他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可現在的情況到底不合适,他只能按捺住了心底的想法。
他撩開深色床簾前,只道:“真希望這剩下的幾天時間可以快點過去。”
謝祈平複着砰砰亂跳的心髒,聞言不免輕哼了一聲,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換來了傅厭似笑非笑的表情。
兩人從宿舍下樓時,已經有玩家在準備午飯了。看到謝祈和傅厭的到來,谷甜甜跟他們打了個招呼,“你們終于下來啦?昨晚沒吃晚飯,今早又什麽都沒吃,餓嗎?”
謝祈:“不餓,你們吃了什麽?”
谷甜甜聽到這個便直直嘆氣:“野菜。”
謝祈看向她的目光頓時充滿了同情,還是當鬼好啊,不用吃東西,自然就不會餓了。
阿周從後廚走出來,見到二人,手裏還捧着一大碗的涼拌野菜,遞給他們:“吃點?”
謝祈擺手:“不用了,你們自己吃吧。”
他沒隐瞞自己和傅厭的特殊情況,“我倆不吃餓不壞的,你們注意身體就行。”
午餐的時候,謝祈再次對孩子們使用了[蠱惑]道具。鐵哥一邊吃着野菜,一邊看孩子們吃空氣。吃過午餐,他率先離開,而在他臨走時被他示意了一下的蔣旭升咬了咬後牙,起身的一剎那眼神不自覺地劃過謝祈和傅厭。如他意料之內,青年此刻正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眼神中滿含深意,幾乎讓蔣旭升産生不了任何想法。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的這段時間裏,蔣旭升心思重得完全睡不着。他隐約能猜到謝祈想做什麽,畢竟從頭到尾謝祈似乎也沒有瞞着他的意思。而他也能感覺到自己與鐵哥的羁絆還殘留着——
如果,如果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鐵哥……
這樣的想法随着謝祈調整坐姿而發出細微動靜,立馬煙消雲散。他抿着唇起身,心情複雜地跟在了鐵哥的身後離開。
鐵哥很快注意到蔣旭升的身影,他繞了路,來到了木屋旁。蔣旭升很快來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身體剛剛站定,鐵哥便迫不及待地問:“你這兩天怎麽回事?怎麽感覺心不在焉的?”
蔣旭升的心髒咯噔了一下,但還是努力保持着理智。他不知道謝祈會怎麽對付他,但他知道鐵哥一旦知曉自己的背叛,絕對會擰斷他的脖子。
他定了定神,沖鐵哥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覺得謝祈這個人太可怕了,我……我感覺我做不到。他和傅厭的道具應該沒那麽容易被我拿過來。”
鐵哥聞言頓時冷嗤了一聲:“就你這種膽量,要是沒有我,你還想從這個游戲出去?簡直跟廢物沒區別。”
蔣旭升沒說話,這種時候他向來都是沉默以對的。
但鐵哥也沒有繼續關注他,而是蹙着眉思考謝祈和傅厭。雖然看不上蔣旭升,但他必須承認蔣旭升的話說得是有道理的,謝祈和傅厭,始終都是他在這個副本的隐患。說到底也是他的運氣不好,竟然在這個副本裏碰到了兩個硬茬。不然按照他的手段以及那些玩家的智商,估計所有玩家的道具都能被他拿到手裏。
鐵哥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平靜了一下後又道:“算了,你壓力也別太大。反正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你就從谷甜甜的身上下手。還有幾天時間,你慢慢來。”
蔣旭升含糊應了一聲。
鐵哥沒有再看他,很快便回了宿舍。但他沒想到的是,謝祈和傅厭此刻已經在其中,前者甚至靠在床架上沖他笑得意味深長:“回來了?剛好像看到你們在那邊聊天?”
鐵哥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但很快又恢複平靜,他道:“你說我和小蔣?他問我出去以後能不能跟我面基。”
謝祈揚起眉。
鐵哥便繼續解釋:“我也搞不懂他怎麽想的,但我拒絕了。”
謝祈聞言便道:“為什麽拒絕?我覺得大明星這個想法挺好的呀。我們上個副本結束還和副本裏遇到的玩家面基吃燒烤了呢。”
這話被剛推門進來的馬甲男和禿頭男聽到,後者顯然有點激動:“這聽着挺有意思的,當然了,也可能是我太想吃肉了,燒烤也不錯。”
謝祈笑了笑,沒說話。
下午兩點,玩家一行在小花的催促下再次來到了院子裏。昨天沒有陪着小花玩游戲,玩家們過得非常快樂,今天一聽小花說要捉迷藏的時候,幾個玩家的臉立馬就拉了下來。
谷甜甜一臉哀怨:“昨天沒玩游戲,你看着不是也挺開心的嘛?”
小花冷笑一聲:“你管我這麽多,你們不想玩,但我就要玩,不行?”
谷甜甜:“……”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麽覺得今天的小花好像一個油罐子,一點就着。
谷甜甜:“……玩就玩吧,你躲起來,我們找?”
小花重新恢複了笑顏,但眼神看上去依舊非常陰冷:“當然不是咯,肯定是你們躲起來,我來找呀。哦,具體的游戲規則是這樣的——如果被我找到了,你們就再也出不去了哦。”
她拿過那塊粉紅色的塑料手表:“給你們五分鐘時間進行躲藏,五分鐘之後我就要找你們啦。”
在它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這種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聲音很大程度激起了衆人心底的恐懼。再定睛一看,只見草坪上出現了密密麻麻一片的……蜘蛛。
這些蜘蛛似乎很聽小花的話,小花一擡手,蜘蛛們便停下了前進的步伐。繼而如同軍隊的方陣一樣,安靜趴伏在地面上。
小花注意到禿頭男幾人驟變的臉色,眼神似不經意劃過了興味盎然的青年。心道這人真是裝都不裝。
不過想想也是,以謝祈的個性和這段時間展現在衆人面前的模樣,但凡他露出點驚恐的表情,或者臉色變得蒼白一點,估計大家都要覺得不對勁了——
這不就露餡了嗎?
小花在心底冷哼一聲,裝模作樣的開口:“我可沒有在跟你們開玩笑,我奉勸你們藏好一點哦,否則被我找到了,被這些小寶貝輕輕地咬上一口,保證讓你們這輩子都沒法從這裏出去。”
玩家們:“……”
謝祈貼在傅厭的耳邊說悄悄話:“你別說,她這會兒大反派氣場十足。”
傅厭勾了勾唇。
小花沒有理會衆人的反應,手指落下的一剎那,臉上露出詭異笑容:“我宣布,游戲開始。”
不用她催促,剛剛還站在原地的玩家們瞬間跑得一個沒見影。
谷甜甜拉着阿周狂奔的時候,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謝祈和傅厭,當看到兩人正往他們的反方向而去。她眼珠子一轉,腳下步子也跟着一拽,動用上大力水手的道具,拎起阿周就往謝祈和傅厭身後跑。
一邊跑還一邊迎着狂風對阿周道:“跟着大佬,肯定沒問題!”
阿周忍着胃裏翻湧的沖動,贊同地點點頭。
…
意識到谷甜甜和阿周靠近以後,謝祈偏了偏頭。兩人的眼神同一時刻落在他身上,露出抱歉的笑容,谷甜甜嘿嘿笑了一聲:“我們準備跟在你們身後。”
謝祈聞言卻只笑了一聲:“其實不跟在我們身後也沒事。”
谷甜甜眨眨眼:“什麽意思?”
謝祈沒有将話說的很明白,只是意味深長道:“請你們看場戲。”
謝祈自從在餐廳将道具[制定規則]和[蠱惑]聯合使用以後,仿佛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此時此刻他同樣拿出了道具[制定規則],以他為中心點、半徑為一米的範圍內,隐身道具對誰都有效。于是,一個隐身道具用在了四個人身上。
谷甜甜當即一句握草,“大佬真不愧是大佬。”
小花所設定的五分鐘倒計時已經結束,其餘的玩家們早已跑得不見人影。四個隐身人旁若無人地走在路上,路過小花時,谷甜甜卻發現了那些原本如同守護神一般跟在小花身後的蜘蛛們卻全然不見了蹤影,她心底疑惑,震驚:“這小花該不會是讓蜘蛛們去幫她找人吧?”
“不是。”謝祈懶洋洋掃了小花一眼,手指輕輕戳了戳小花的後腦勺,他也沒怎麽用力的,但小花還是在猝不及防中被推了個踉跄,差點臉朝地摔倒。
小花猛地止住前傾的身體,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回頭。
謝祈:“……”
他要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小花信不信。
算了,就當自己什麽也沒幹吧。
謝祈說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将雙手背在自己的身後,一臉我什麽也沒幹的模樣。
谷甜甜/阿周:“……”
幾人跟在小花的身後,看她身上倏然爆發出一陣濃烈的黑氣,那股黑氣席卷成一陣風,帶着小花直直前往木屋所在的方向。小花嘴裏哼着歌,唱着“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像是有準确的目标一般,來到了木屋門口。
殊不知,在幾秒鐘前,馬甲男和禿頭男兩人的心髒都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他們今天的腦子轉得快,他們藏在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當初谷甜甜和阿周想挖個坑将幾個玩家的腦袋埋起來,結果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又被小花他們給挖了出來,原本的埋藏地點便多了一個松垮垮的坑。
兩人剛剛嘗試了一下,藏進去剛剛好。
可就在他們躲好以後沒多久,小花那帶着點奶聲的詭異的音調從遠方飄來,最後落到了他們的耳邊,那一刻兩人吓得整個人發顫,甚至想要尖叫出聲,結果沒想到小花竟然看也沒看他們的躲藏地點,走了。
兩人松了一口氣,卻也不敢亂動。
同一時刻,藏在合歡樹上的前法醫撥開樹葉看向小木屋,小花似乎有所察覺,擡起頭,兩雙眼睛對上,小花也只是哼着歌推開了小木屋。她的視線掃過木屋內側,一眼就看出這個木屋并非她眼熟的木屋。
無數骨頭組成了一個人類的骨架,一步一步朝着小花而去。而藏在骨架身後,被虛幻的場景完全阻擋的蔣旭升和鐵哥藏在一起。蔣旭升的心底不知道為何湧起了極度的不安,他深吸一口氣,按照不自覺顫抖的手指,緊張的問身旁神色不明的男人:“她會找到我們嗎?”
鐵哥瞥他一眼:“你怕什麽?我不會讓你死的。”
倒不是蔣旭升多厲害,而是蔣旭升的确是個趁手的工具。
他舍不得。
鐵哥:“這個道具的實力你又不是沒見過,小花不一定鬥得過它。再者,就算被她發現了又怎麽樣,你忘了我們還有剝奪記憶的道具,同樣可以用在小花身上,将她找到我們的記憶祛除,不就行了?”
反正他們手上一堆能用的道具,完全不必擔心什麽。
然而也就是這一刻,那具龐大的骨架被強烈的黑氣倏然撞倒,本該堅硬的骨架脆弱地卡拉卡拉落了一地。鐵哥神情驀地一凝,起身之時,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瞳孔緊縮,他盯着突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小花似有些不可思議,但很快唇角又重新牽起笑容,手中[引誘]、[剝奪記憶]的銀色小牌一閃而過,小花歪了歪頭。
“你是誰?長得好醜啊,我們向日葵之家有你這麽醜的義工麽?”
鐵哥一愣:“什麽?”
小花眨動大眼睛,一臉無辜的問:“你的剝奪記憶道具,是這種效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