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圍人都聞到了隐隐的火藥味。
李總趕緊上前來打圓場。也怪他, 喝了點酒腦子不清楚,忘記了這個場子的柏展跟陸執銳不太對付。
“柏總這是在忙啊?”李總笑着說。“這不就趕巧了?我跟陸總出來,正好路過這裏。既然柏總在忙, 我們就不打擾了……”
“不就是出來玩麽?”柏展打斷了他。“我這場子又不是沒有空地方, 李叔不賞臉?”
“這是哪裏話!只是我們……”
就在這時, 陸執銳開口了。
“就這裏吧。”他說。
李總趕緊轉過頭來看他。
就看到陸執銳站在那兒,一雙冷冰冰的眼睛靜靜地看着柏展。
“不用換地方,這裏挺好的。”
——
柏展帶着他們進了包間,又讓人搬來了兩箱酒。酒水送到,柏展倒是不走了。
他往沙發上一坐,笑着看向李總。
“李叔, 我陪你們喝兩杯,李叔不會不同意吧?”
李總轉頭看向陸執銳。
“請。”陸執銳擡了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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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展笑起來, 擡手推開了上前要幫忙開酒的侍應生,自己替陸執銳打開了面前他面前的酒。
“陸總豪爽, 我先敬陸總一杯。”他說。
他讓人搬來的都是高度數的洋酒, 玻璃杯往陸執銳面前一放,明顯是要難為他的意思。
陸執銳淡淡看了他一眼, 伸手在柏展面前空蕩蕩的桌面上敲了兩下。
柏展低頭看了一眼,接着擡眼看着陸執銳, 笑了起來。
“啊,忘了。”他說。
說着,另外一個嶄新的玻璃杯铛地一聲放在了他自己面前。
李總過來要勸, 柏展卻不理他。陸執銳站起身拍了拍李總的肩膀, 說:“沒事, 李叔, 我自己處理。”
李總知道他倆有恩怨, 這會兒也不好多管,聽陸執銳這麽說,就哈哈笑了幾聲,轉頭對同行的幾個人說:“他們年輕人嫌棄我們這老家夥,行,讓他倆自己玩吧!”
幾個人就到另一頭喝酒去了。
陸執銳看向柏展,柏展挑起一邊嘴角,替兩人倒了滿滿兩杯酒。
“陸總這回來港城,可是做大生意來的。”柏展說。“這麽大的生意,就算是謝家也沒分到一杯羹吧?”
“跟我有關系?”陸執銳直言。
“當然是跟陸總沒關系了。”柏展端起他那杯酒,在陸執銳面前的那杯上輕輕一碰。“既然這樣,陸總就也沒有見謝少的必要了吧。”
說着,他将手裏那杯酒一飲而盡,喝完的時候,還挑釁地對陸執銳倒了倒杯子。
陸執銳慢條斯理地端起了酒。
“看好你自己的人,別管閑事。”
說着,他擡頭将那杯酒喝光了。
柏展鼓了兩下掌。
“陸總好酒量。”他說。“我的人,我自然能看好。但是陸總,那些長得跟他像的人,我就看不住了吧。”
說着,他挑起一邊嘴角,玩味地看向陸執銳。
“比如說,大陸的那個小明星?”
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力道将他拽了過去。
陸執銳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猛地把他往前一拉。
柏展的身體和玻璃桌之間發出了碰撞的聲音,将桌上的杯瓶撞出一陣嘩啦的脆響。
“你說誰和誰像?”陸執銳問他。
“陸總,替身這游戲沒什麽玩頭。”柏展一點都不見怕,臉上反而露出了挑釁的表情。
“幸熾哪裏和他像了?”
陸執銳卻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又問了一遍。
就好像他某個極其重要的部分,被人侮辱了似的。
——
這天,陸執銳和柏展誰也沒讓誰。酒一瓶一瓶地空了,等到謝景珏聞訊趕來接人的時候,柏展已經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看到謝景珏來,李總趕緊過去。
“謝公子,他們兩個實在攔不住。”李總說。
謝景珏安慰他:“沒事的,李叔,我過去看看。”
等他走到陸執銳和柏展桌邊的時候,就見柏展趴在桌上睡着,陸執銳端正地坐在一邊,神情冷淡,目光清明。
“陸總。”謝景珏叫了他一聲。
“嗯。”
“實在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們今天能碰到阿展。”謝景珏對他道歉道。
陸執銳淡淡地擡了擡手。
“沒事。”他說。
“之前媒體發的東西,我也看到了。”謝景珏說。“咱倆清楚,都是媒體亂寫。阿展心眼小,還請你別跟他計較。”
似乎是因為謝景珏話說多了,讓陸執銳覺得有點煩,他皺了皺眉,說:“回吧。”
“那我改天再來跟陸總鄭重道歉。”謝景珏說。
陸執銳不再理他了。
謝景珏知道柏展沖動,他們理虧,這個時候也沒計較陸執銳的不禮貌。他俯身将柏展扶了起來,将他的胳膊搭上了自己的肩,一手攬住他的腰,還不忘騰出手來,跟在場的幾個人道了別。
沒一會兒,謝家和柏展的人就都退了出去。
陸執銳也站起身。
李總剛才是知道他們兩個喝了多少,怕陸執銳喝多了摔跤,趕緊上前:“小陸總?”
卻見陸執銳站得穩穩的,甚至利索地拿起了靠背上的外套,跟李總說:“我也走了。”
李總只當他是今天碰到柏展,喝了悶酒心情不好,就也沒留他:“好,那我送你出去?”
陸執銳點了點頭,跟他一起往外走去。
等在外頭的司機和助理看到他們出來,趕緊迎接上來。看到他們來,李總還不忘誇:“不用你們扶!小陸總,酒量不得了啊。”
陸執銳嗯了一聲,披上了大衣。
旁邊跟了他幾年的助理,一看就知道他這是喝多了。
陸總喝多酒,走路不打飄,臉也不見紅。唯一的特征,就是閉着嘴不說話。
酒喝得越多,話就越少。
看到陸總現在緊抿着嘴,那嘴就好像不是他的一樣一動不動,助理就知道,這酒肯定是喝大了。
不過,他還是笑着跟李總連連說着“哪裏哪裏”,替已經不說話了的陸總感謝李總親自送他出來。
助理一路把陸執銳接上了車,送到他的公寓裏。
走到公寓樓下,陸執銳就不讓他們跟了。
“回吧。”他說。
助理只好停在樓下,目送他進了電梯。
陸執銳自己回了家。
他這會兒腦袋已經懵成了一團,雲裏霧裏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他開門進了家,迎面就是客廳的落地窗外寬敞的露臺。
窗外,燈火璀璨,原處的大海沉在夜裏。
“幸熾。”他打算叫幸熾過來看。
但是叫了兩聲,幸熾都沒回應他。他在門廳站了半天都不見人,一直到眼前的畫面清晰和模糊交替了半天,他才隐約想起了一件事。
幸熾不在港城了。
——
幸熾定的最早的一班飛機。
岳纓想勸他,但是看到那條被飛快撤掉的新聞,就不敢再勸了。回去的路上,幸熾有說有笑,一點都不見異常,但岳纓的心卻時刻懸着,放不下來。
她特地給幸熾放了一天的假,讓他在家緩緩。
幸熾也沒拒絕,讓她送回了家。
他的手機一開機,就有不少消息彈出來。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一條消息,是陸執銳發給他的。
【幹什麽去了?】
要是平時,幸熾肯定還會驚訝一下,順便在心裏調侃一下陸執銳是不是被盜號了。
但是現在,他沒心情。
他昨晚一夜沒睡,現在所有跟陸執銳有關的消息,他都不想看。
他想自己靜一靜,靜上幾天,讓自己把那些來自陸執銳的負面情緒全都消化掉,穿上更厚重的盔甲,來面對陸執銳。
但是他又不能不回。
他深呼吸着,給陸執銳回了消息。
【因為公司有事啦……說有兩個重要通告,一定要今天去趕】
【對不起呀陸總,本來還想跟您一起在港城玩一玩呢……】
他沒有回電話,回複了兩條消息,就把手機放在了一邊。
果然,一整天,陸執銳沒有再回複他,更沒給他打電話。
這對幸熾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就是這樣,才能讓他整個人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在陸執銳那邊究竟是什麽分量,該把自己擺在什麽位置上。
他獨自在家,打算看一天的劇本。但是那麽淺顯的字,他卻看不進去,最後幹脆給舞蹈老師打電話,去練習室練了一天的舞。
到後來,老師都開始提醒他要勞逸結合,不能着急。
看到老師為難又擔憂的神色,幸熾只好回了家。夜深了,他又沒有睡意,幹脆打開電視,玩起了單機游戲。
半夜兩點,他的手機響了。
幸熾被手機鈴聲吓了一跳,拿起手機,居然是陸執銳打來的電話。
那三個字有點刺眼。
幸熾深吸了一口氣,關掉游戲,等了半天,才接通了電話。
“喂,陸先生?”他裝作自己是才睡醒的樣子。
“你在哪。”那邊的陸執銳劈頭蓋臉地問道。
這把幸熾問得愣住了。
“我……我回海城了,陸先生。”
“為什麽走?”
“因為……這邊有重要的通告,我得提前趕回來……”
“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
幸熾本來就心虛,又讓陸執銳這樣連珠炮似的一問,徹底答不上來了。
“我……”
他不知道陸執銳為什麽會半夜給他打電話,可能真的是在因為他的不辭而別而生氣。
幸熾猶豫了半天,在想該怎麽道歉。
但是卻沒想到,陸執銳先開口了。
“維多利亞港邊有一家餐廳很不錯。”他說。“你不愛喝粥,但是那裏的燒臘做得最好。”
“是嘛……”
“尖沙咀也沒去。小李去問過,那邊上了不少秋冬新品,跟海城的不一樣。”
“不是想看老港城?油麻地專門拍警匪片的,不想去?”不等幸熾說話,陸執銳又接着說道。
“想……”
幸熾聽着陸執銳自己喋喋不休地将港城好玩的地方數了個遍,不知道他說這些幹什麽。
他當然不知道,陸執銳昨天出門之前,特意囑咐本地的司機替幸熾做了在港城玩的攻略。那攻略陸執銳也看過,也和自己的行程對過一遍。
他也不知道,自從喝醉了酒就沉默寡言了一晚上的陸總,這會兒正獨自坐在公寓的地上,靠着牆,有些委屈地把自己的計劃一樣一樣地說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