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營造盛世

此刻,不必任何解釋,劉宛筠已知曉。

那日刺眼的勾肩搭背,只是李祺喝多了而已。

這個亡國公主,一生經歷過無數,常人難忍的艱難境遇。

但她的性格,仍舊灑脫樂觀。

現在,她卻以卑微姿态,說着懇求的話音。

一股難言的恻隐,從心底湧出,動搖着她的理智。

“景延……”

“不必說,我知道。”

李祺實在害怕聽到拒絕,只希冀時光,能在此刻凝固。

她知道,自己沒希望了。

因為,若是有希望,內廷議事結束後,若谕旨收回了。

劉筠會主動告訴她結果。

但是沒有。

“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辦法,讓陛下收回谕旨?”

劉宛筠垂頭,眼神落在她緊箍在自己腹部的手:“我不可以成親。”

李祺擡起眸子,隐隐揚起莫名的期待:“不可以成親?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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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因為不可以。

沒等來回音,李祺嘴角,勾起淺淺笑弧。

短暫沉吟後,李祺恢複尋常時的樂觀姿态。

“父皇的谕旨,不會撤的,所以,你就別想了,安心等待大婚之日吧。”

李祺松開環住她的手,一臉輕松笑容的繞到她面前:“睡了整個白天,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聽聞,你在禁苑釀了酒,能否帶我去看看?”

“順便教我一手。”

“往後,你若是沒工夫釀酒了,本公主也能自己來。”

四周光線暗淡,幾支紅燭,透來隐隐昏黃。

凝視着她的臉,這一凝視,她的臉便莫名誘人想看,想就這麽凝視着她。

她雖是笑着,可眼神卻籠罩着淺淺憂郁。

這憂郁如深淵,吞噬着她的理性,她隐隐湧起朝深淵、一躍而下的沖動。

“好。”

走在月光下,月光撒在李祺的側臉。

她的臉色,看起來一片冷白,劉宛筠不自覺道:“景延,往後還是少喝點酒,喝酒傷肝。”

李祺以鼻息輕笑:“我可管不住我的酒瘾,你若是有本事,你來管,我倒是不介意你管着我。”她的灑脫話音,讓劉宛筠無話可說。

……

天祐元年,辛酉年,壬辰月,戊辰日,谷雨。

也就是農歷三月十六日。

宜婚娶,無禁忌。

長安一百零八坊所有酒樓,紛紛張燈結彩,布置喜慶。

官家大辦喜事,邀長安子民共度盛筵。

各大酒樓忙得不亦樂乎,無分身份地位,長安百姓,皆可于各個酒樓吃宴。

皇城挂起綿延的大紅燈樓,百官熱聊着行至花萼樓。

共度長安城內,久違的喜慶。

重點,在于點亮象征大唐繁華的花萼相輝樓。

在于這歡喜氛圍,遍布整個長安。

在于重現大唐盛世。

而不在于,這場大婚。

整個長安的每個人,都喜氣洋洋。

吃菜喝酒,吟詩作對。

吉時一到,大婚流程,卻只半個時辰的功夫。

劉宛筠一身大紅喜袍,滿心想死的牽着手中紅繡緞。

與身旁那蓋着紅蓋頭、此前只偶然見過一次面之人。

被簇擁着,進入禁苑。

永平長公主下榻的雨花閣,在禁苑最北邊。

西東流經的渭河,平靜流淌。

踏過渭河上的拱橋,雨花閣坐南朝北,伫于渭河北岸。

古色古香的長廊,圍在雨花閣東、西、北三面,将雨花閣門口圍出一個庭院。

庭院很大很氣派,頗有書香樓閣的靜谧。

入內,關門。

熱鬧遠去後,劉宛筠走向內房。

蓋着紅蓋頭的女子,坐在床邊。

劉宛筠一肚子火和煩躁,冷着臉坐在茶案旁,一杯一杯的吞茶。

恨恨地盯着那紅蓋頭。

努力冷靜後,劉宛筠走到床前,抑制着心頭火氣,說道:“事已至此,已成定局,作為臣子,不可抗旨。”

“但,臣不得不說。”

“一,臣不會碰你。”

“二,臣即将遠行。”

“三,臣不知何時歸來,但無論如何,臣不會碰你。”

“若殿下忍受不了,臣不介意收殿下的休書,不介意殿下将一切污名,都推到臣身上。”

說罷,劉宛筠轉頭就要走。

“劉筠。”

聞聲,劉宛筠頓時愣住。

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她猛然轉身,一臉不可思議地伸手,緩緩掀開那紅蓋頭。

“李祺?”

竟然是李祺?

“你?怎麽回事?”劉宛筠驚的瞪大雙眼。

渾身如雷劈般震驚。

李祺揚着不羁的笑,站起身,一步一步逼到劉宛筠面前:“你這膽大包天之徒,竟妄想,當本宮的皇姑爺?”

劉宛筠懵驚中回不過神,更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頭腦空白之際,李祺擡手,摟住她的脖頸。

毫不猶豫,貼上她的臉。

猝不及防的相觸,讓劉宛筠渾身洶湧起電流。

激起她主動回應的沖動。

可這一電,也讓她猝然猛醒,推開李祺。

“不、不可以。”

她已經選擇做個惡人。

這個惡人,寧願毀長公主的名聲,也不願毀她的名聲。

可萬沒想到,眼前出現的,竟然是李祺。

李祺莫名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劉宛筠下意識伸手摟住她。

這一摟住,兩人身軀貼的更緊,可她無暇思索避嫌。

“你怎麽了?”情急中,她出聲關切。

不等劉宛筠來及移開、搭在她腰間的手。

李祺便反手将之按坐到床上,随後亦步亦趨,逼地劉宛筠連連後退。

退無可退之時,劉宛筠後背緊貼着床頭,李祺仍在以身軀,逼向她面前。

因距離太近,溫熱的呼吸,回蕩兩人臉龐之間。

“別、別這樣……”

劉宛筠繃緊身子,盡力別開頭,努力控制住呼吸。

可李祺的氣息,自帶醉人之效,令她幾番失神。

反複于投降淪陷,和清醒之間。

“本宮向父皇跪了五日,才跪來了今天。”

“你倒是好,連鼓起一絲勇氣,都不敢。”

劉宛筠驚詫,也恍然知曉她剛才,為何忽然站不穩。

可眼下這情況,絕不是劉宛筠樂意見到的。

昭告天下的親事,是她和長公主,現在還來得及挽救!

李祺不管不顧的貼上她,兩人的心髒,瘋狂跳動。

劉宛筠終于繃不住,淪陷于這親密。

甚至不自覺擡手,搭在她腰間,于下意識中,淺淺回應她。

感受到回應,李祺鼻腔湧起酸楚——

果然不是錯覺,她并非真的沒有情意。

徹底沉淪前,劉宛筠終于回歸一絲冷靜,她稍稍推開李祺。

鼓起破釜沉舟的巨大勇氣,她摸到李祺的手。

拿着她的手,緩緩移到自己心口——

不用開口,只要讓李祺,感知到不該有的觸感,她就明白了。

李祺不出意外地滞住,直直地盯着她。

“明白了嗎?我為什麽不可以成親。”

劉宛筠推開她,起身背對着她。

不知會迎來什麽。

勇氣已經耗盡,再無勇氣面對着她。

死寂般的寧靜。

無比煎熬。

“劉宛筠。”

“嗯。”

嗯?嗯??

劉宛筠一時反應遲鈍,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她轉身看向李祺,滿臉不可置信:“你、你叫我什麽?”

“呵……”李祺以鼻息輕笑,眯着眼,哼笑地盯着她:“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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