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唐軟會不會不讓他去?
唐夫人得到唐軟的回複後,高高興興的答應了一聲,可挂斷電話後,她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也能感受到唐軟态度有些冷淡,說白了,唐軟心裏怪她,可她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是,她是逼迫唐軟嫁給蔣家那個病秧子,可蔣家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唐軟嫁過去物質上必然是不會受委屈的,只要等蔣承郅死了,他又是唐家唯一嫡系的少夫人,好日子可都在後頭的。
唐家也能憑借唐軟的關系更上一層樓,唐軟也算是還了他們養育之恩,這是多麽兩全的買賣,唐軟怎麽就不懂呢?
唐夫人看向自家丈夫,保養得當的臉上帶着些許憂愁,“正德,你說小軟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雖說他不是咱們的親生兒子,可我們也是一點一點看着他長大,這麽多年也未曾虧待他,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也不想想,我們又怎麽可能真的狠心害他?”
唐正德也嘆了一口氣,他的面容相較唐夫人略有些蒼老,但依稀能窺見年輕時的俊朗,他動作溫柔的攬過唐夫人的肩膀拍了拍,“小軟會懂的。”
“希望吧。”唐夫人溫柔小意的靠在唐正德的肩膀上,看着遠處門窗上奢華的線條,輕聲道,“他應該明白,小青在外面受了那麽多苦,好不容易把他找回來,我們已經夠對不起小青了,又怎麽能讓他去聯姻?”
唐正德很是贊同自家夫人的話,“是啊,小青是我們的親骨肉,況且,唐家需要一個人來繼承,相較于聯姻,小青以後受的苦反而會更多。”
說到這裏,唐夫人擡起頭,看着唐正德,目光擔憂,“但是小軟現在的樣子,他會答應嗎?”
唐正德卻沒有多少擔心,自己那個兒子他了解,雖說從小被他爺爺養大,受盡寵愛,性格養的嬌氣了些,可骨子裏還是渴望父母的關愛,現在應該只是耍一耍小脾氣。
唐正德安撫道,“放心吧,我明天也不去公司了,哄一哄小軟……”
兩人正說着話,門外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唐正德銳利的目光看過去,“誰在那裏?”
過了片刻,唐青才緩緩走進來,臉上的笑容很是勉強,“爸媽,我想給你們端水喝,沒想到……”
唐夫人忙心疼的拉着唐青上下打量,見他沒事才松了一口氣,欣慰的說,“我們小青真懂事,還給爸媽端水喝。”
唐正德看到他後,神色緩和下來,“以後這些事讓傭人來,別傷着自己。”
唐青笑的開心了很多,半是撒嬌道,“我想孝順爸媽嘛。”
唐夫人笑眯眯的,“好好好,你願意做就做,但要小心一點。”
“嗯!”唐青點點頭,又看了眼自己面容和藹的父親,狀似關心的問,“對了,唐軟弟弟明天是不是要回家呀?冬懷哥以前和唐軟弟弟關系最好,我明天可以邀請他過來家裏嗎?”
唐夫人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神色嚴肅的問,“小青,你這段時間和冬懷走的很近?不是媽媽說你,餘冬懷并不是值得深交的人。”
就說以前對方和唐軟一起長大,結果唐軟嫁人,唐青被認回來,對方竟然還能毫無心理負擔的和唐青如此親近,心腸太硬了。
兩人說話間,唐正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唐青聞言抿着唇低下頭,“可是……,只有冬懷哥願意理我。”
富二代之間都是有小圈子的,唐青雖然被認回唐家,可他以往二十年的生活環境,注定無法和這些人有共同語言。
這些人甚至會偷偷笑話他粗鄙,只有冬懷哥不會笑他。
他之所以想明天邀請餘冬懷,就是想讓唐軟看看,爸媽是他的,冬懷哥也只能是他的。
唐軟占了他二十年的人生,讓他錯過那麽多,該把一切完璧歸趙了。
他這麽一說,唐夫人果然心疼了,嘆了口氣,“你想叫他就讓他來吧,還有,我已經跟你爸說了,下個月你二十歲的生日宴,他會向所有人介紹你。”
這樣一來,唐青才是名副其實的唐家少爺。
唐夫人頓了頓,又說,“到時候你多認識認識人,不要只和餘冬懷親近。”
唐青聽完身體甚至比大腦先傳遞出喜意,他眼睛發亮,“嗯,謝謝媽!”
離開正廳,唐青迫不及待給餘冬懷打電話,邀請對方。
那邊停頓片刻,才問,“小軟明天是不是會回來?”
唐青笑容僵住,語氣卻依舊開心活潑,“是啊,小軟弟弟和他丈夫會回來,那……冬懷哥要來嗎?”
唐青的話提醒餘冬懷,唐軟已經嫁人了,眼前浮現挂滿淚珠的少年精致的小臉,他止不住的心痛與悔恨,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失态,“……好,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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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電話後,唐軟心情不好的絕了撅嘴,原本香甜軟糯的粥此時沒了剛剛的味道,但為了肚子裏的崽,他還是堅持喝完了粥。
恰好劉醫生下樓了,唐軟和對方打了個招呼,便上樓打算去看看蔣承郅,結果剛走兩步,管家的便叫住了他。
唐軟轉身,只見管家手裏端着一份清淡的雞絲粥,上面還冒着熱氣,管家微笑着請求,“少夫人,您正好要去看少爺,可以讓他把飯吃了嗎?我也不瞞您,少爺有些厭食,不過如果是您親自端給他的,我想他一定不會抗拒。”
唐軟點點頭,瑩白的手指接過管家手裏的托盤,不過他并沒有把管家的話當真,只以為是客氣話,“好的,不過我不能保證他一定會吃。”
管家笑呵呵的,他無比篤定,少爺一定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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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前,唐軟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開門進去。
蔣承郅原本正半靠在床上,目光渙散的看着窗外,像是在思考什麽,又像只是單純的發呆。
聽到動靜,他轉過頭,看清來人後,原本渙散的目光像是重新被凝聚,克制又帶着一絲緊張的看着來人,聲音壓抑着導致有些沙啞,“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呀。”可能是蔣承郅幾次在他面前犯傻,唐軟沒之前那麽怕他了,笑着把托盤放在桌面上,端起熱騰騰的粥,用勺子舀了兩下,“管家說你不愛吃飯,這怎麽行?要好好吃飯身體才能好呀。”
原書後面提到過,蔣承郅瘦成了一把骨頭,身體更是每況愈下,這絕對不可以,他崽的父親得長命百歲才行,不然他的崽豈不是成了單親家庭的崽。
想到這裏,唐軟還想在給蔣承郅灌輸‘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的雞湯,沒成想還沒等他說,蔣承郅就朝他伸手,“好,我吃。”
這麽爽快的态度給唐軟一下就整不會了。
蔣承郅因為激動緊張的情緒,清瘦的手微微顫抖着,更在唐軟心裏穩固了他“嬌弱”的人設。
他……好堅強!唐軟鼻子一酸,一個沖動就按住了蔣承郅的手,他一放柔聲音,說話就軟軟糯糯的,跟撒嬌一樣,淚光盈盈,“我喂你吧。”
摸到蔣承郅的手後,唐軟更難受了,和他有些軟的手相比,對方的手實在是太瘦了。
蔣承郅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唐軟說,……要喂他。
直到軟香的粥到了嘴邊,蔣承郅才回過神來,他克制的看着面前的人,張開嘴巴,順從的喝下粥。
這是唐軟第一次喂別人,并沒有想起要吹涼一點這件事,嘴裏的粥有些燙,但蔣承郅依舊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事實上,比起燙,更難受的是厭食症引起的反胃感,可這是唐軟親手胃給他的,他怎麽能吐?
唐軟并不知道這些,第一次照顧人還這麽成功,他還有些開心,等粥見了底,精致好看的小臉浮現出點點笑意,讓人移不開眼睛,他問,“你還要吃嗎?我可以繼續喂你。”
不常吃飯的蔣承郅喂已經有些撐了,但他還是點點頭。
唐軟就端着空碗離開了房間,回來的時候,蔣承郅目光還落在門口,仿佛一直在等他出現一般,只可惜此刻唐軟的心情有些沮喪,并沒有注意到,他有些愧疚的走到蔣承郅床邊,垮着小臉,“對不起啊,管家說你不能再吃了。”
蔣承郅有不輕的厭食症,注定他不會吃很多東西,如果驟然加大飯量,反而會适得其反。
管家解釋過了,唐軟自然不能不顧蔣承郅的身體,可他這個人,一旦答應別人什麽事,就必須做到,如果做不到,就會特別愧疚,他現在對蔣承郅就特別愧疚。
蔣承郅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安慰唐軟,“沒事。”
吃不了好吃的好難受啊……,唐軟漸漸對這個人浮現起心疼,他安慰自己,也許……以後會好吧。
唐軟想起別的事,臉上肉眼可見不高興,“蔣先生,明天是我回門的日子。”
他跟對方說這個,是因為他們倆現在是伴侶,他并不打算讓蔣承郅跟他一起,畢竟對方身體不太好,還是要多休息,而且,他本來也打算拿完東西就回來。
沒成想,他剛說完,蔣承郅就說,“好,我會讓人準備好。”
唐軟張了張嘴,想說什麽,還是咽了回去。
回門按理說是兩個人的事,他不讓蔣承郅去,反而會讓對方誤會,況且,想到蔣承郅去,他無端有了一絲安心。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份安心來源于哪裏。
一陣陣酸痛襲來,唐軟嬌氣的皺了皺眉,偷偷瞪了蔣承郅一眼,蔣承郅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唐軟臉色不好,他有些着急,想忍着疼痛起身,倒是把唐軟吓了一跳,問他怎麽了。
蔣承郅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我看你臉色不好。”
唐軟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什麽的,就是有些困了。”
其實是渾身酸痛,尤其是那處,可能這種程度對普通人來說尚可忍受,可唐軟到底是被嬌養着長大,幾乎沒受過什麽苦,但他哪裏好意思說緣由?
光是想到那巨大的東西,唐軟臉就有些發燙,明明蔣承郅看着這麽瘦……
蔣承郅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床,但他知道唐軟絕對不會接受睡這裏,對方如今這樣對待他,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最後,唐軟被安排去隔壁休息。
可能是終于放松下來,再加上昨晚那樣勞累,他再次醒來外面的天都黑了。
唐軟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拿手機看了眼時間,重新安心下來。
這會兒肚子有些餓了,他懶得開房間的燈,打開手機手電筒慢騰騰的出了門。
蔣承郅已經沒在卧室了,唐軟在樓下正廳看到了對方,可能是因為腿傷的緣故,對方坐着輪椅。
蔣承郅擡頭,看到一步一步走下來的人,又微微低頭,清瘦的手指握緊輪椅把手,可能是着急解釋,語氣有些急,“我就今晚坐輪椅,明天,腿就會好。”
話這麽說,可誰的傷能好那麽快?
他很害怕如果唐軟得知自己明天要坐着輪椅陪他回家,會不會覺得他很丢人?會不會就不讓他去了?
所以他才急于解釋,讓唐軟放心,自己不會給他丢臉。
唐軟卻不太懂,如果他受這樣的傷估計要疼的不停的哭了,所以他有些震驚,“怎麽可能好那麽快?”
蔣承郅的臉色剎那間白成了紙,手只能無謂的攥緊輪椅的把手,唇微微抖着,不知道是想說服唐軟還是想說服自己,他甚至忍着腿的疼痛要站起來,“會的,會好的……,你信我,我可以不坐輪椅……”
唐軟察覺到了蔣承郅的不對勁,他蹲下身體,和蔣承郅平視,試探着安撫般的握住對方的冰涼的手,“蔣先生,你沒事吧?”
蔣承郅擡頭,剎那間變撞入了一雙充滿關心的鹿眼,冰涼的手指被柔軟而溫暖的小手包裹住,讓他的心情莫名平靜下來。
手的主人可能是因為害羞,臉有些紅,聲音依舊很軟,帶着些許嬌縱的味道,明明沒有刻意安撫,卻讓蔣承郅不再恐慌。
“蔣先生,你可以坐輪椅的呀,沒有誰有資格對你指手畫腳,只要你能舒服、開心就好了呀!”
這一刻耳邊的聲音漸漸和那遙遠卻清晰的童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