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清遙也是覺得自己這種情緒是完全符合自己人設的,才會一點都沒遮掩。

現在傅淮年這麽說了,他就笑眯眯的應道,“好的”。

一點也沒有什麽偷看被發現的羞澀之情,畢竟他是光明正大看的。

傅淮年眯着眼看了樂呵呵的沈清遙一眼,覺得似乎又哪裏不對勁,但毫無這方面經驗的他也無法判斷到底是哪裏不太對。

傅淮年眉頭皺了皺,不過他本來就不确定沈清遙嫁給自己的目的,所以也沒在這上面多想,他很快就收起了心頭那點疑惑,只說道,“你不用一直陪我在這裏站着。”

他本意是讓沈清遙不要這麽一直圍着自己轉,要是真的想做什麽自己也算是給了他機會去做了。

但沈清遙唯一的目的就是養老,根本對接不上傅淮年這麽在大氣層的腦回路,他還覺得傅淮年這是體諒自己,頓時又在心裏可惜了一下這麽一個有修養的人居然英年早逝。

就是他也不是什麽神醫,就算可惜也沒有辦法,只能現在多給他一點關懷這樣子。

不過對于沈清遙這麽一個平時能坐着絕不會站着的人來說,一直這麽陪傅淮年确實也挺考驗他的,所以他也不打算拒絕傅淮年的好意,十分幹脆的應道,“好的,那我去搬個板凳,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來。”

說完也不等傅淮年再說什麽,他就一陣風似的又跑回了客廳随便扒拉了一張椅子又迅速回到了傅淮年身邊。

沈清遙才來一天就發現了傅家的暗潮洶湧,這對他一個鹹魚來說是完全不想接觸的領域,所以他幾乎是一秒都沒耽擱的拎了板凳就走,完全不想和傅家那些人産生什麽不必要的接觸。

傅淮年,“……”

這仿佛有人追着他咬的樣子,讓傅淮年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沈清遙解釋,“我怕你等久了。”

說完,他就十分自然的把自己搬來的椅子往傅淮年輪椅邊上一放,眯着眼睛,舒服的曬起了太陽。

這讓傅淮年一時之間也弄不清他這話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了。

五月份的太陽照在人身上還是暖洋洋的,這對于不是躺在醫院病床就是躺在家裏床上的傅淮年來說,确實是舒服多了,尤其旁邊還有一個對照組在。

所以,沒一會兒,傅淮年也不知不覺抛去了腦中諸多千頭萬緒的想法,慢慢的眼睛都阖了起來。

誰知道還沒安靜三分鐘呢,他就聽見了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雖然現在天氣暖了,但淮年的身體畢竟還沒恢複,我想想還是給你們送個毯子好。”繼母溫悅榕帶着一臉關切的笑容走了過來。

早上鬧了那一出後,作為和老太太有多年鬥争經驗的人,她幾乎是一看到兒子和丈夫出房間,就趕緊催着他們去了公司,避免等老太太醒來被他追究,而她自己則是第一時間跑去主動說起這件事,認了錯,因為老太太一向不喜歡她,本着眼不見為淨的想法,罵了她一通後就把她趕走了,也沒像對待其他人似的,直接把一群人拎到眼皮子底下罵。

不過,不管老太太對她怎麽樣,她是從來都不會在禮節上出錯的,所以既然早上認了錯,此時自然也應該表現出該有的認錯的态度。

當然,要是能把傅淮年氣到,對她來說也算是個收獲。

長房這一脈,要不是有個傅淮年在前面,他兒子何至于到現在連想進家裏的公司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之前大家都以為傅淮年不行了,誰知道現在居然都能下樓曬太陽了。

這麽想着,她又多看了沈清遙兩眼。難不成這個把沈家都鬧得雞犬不寧的二世祖,還真能給傅淮年沖喜?

這麽想着,她把手裏的毯子遞給了沈清遙,“你帶淮年出門的時候也該多想想,怎麽就這麽推着人下來了呢。”

沈清遙,“……”

你要表現茶藝就表現茶藝吧,怎麽還帶拉踩的呢?

沈清遙可一點都不想背不夠關心傅淮年的鍋,所以他十分實事求是的說道,“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的人家,有需要我随便叫一聲就行了,不用這麽麻煩。”

“咳”傅淮年因為沈清遙這實誠卻直戳溫悅榕臉皮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因為自己這個繼母這般惺惺作态的模樣被他父親罵了多少次,他自己又被惡心了多少次,雖然後來慢慢學會了無視,但厭煩總還是有的。

現在,沈清遙說的這話,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現實,卻明晃晃的揭露了她的假模假樣。

傅家的長孫怎麽也不會淪落到需要一個做小三上位的繼母來照顧才行的地步。

沈清遙不知道自己一句平平無奇的大實話哪裏戳中了傅淮年的笑點,他聽見傅淮年的笑聲,還有點疑惑的轉過頭去看他。

傅淮年卻沒有對他解釋什麽,只嘴角帶着淺淺笑意的像是附和他似的說,“你說的對。”

溫悅榕早就習慣了傅淮年對自己的态度,她做這些不過也就是為了在衆人面前表現自己溫柔體貼的形象而已,根本沒指望他能對自己說出什麽好話來,可是現在這一出還是出乎她的預料了。

她根本沒料到沈清遙這個剛進門不過一天的人,居然敢這麽不給自己面子。

可是他說的這些話既沒有陰陽怪氣,也沒有反駁自己,就是一句很簡單的實話而已,所以溫悅榕都不好說他這是故意這樣說,還是只是單純的直腸子口無遮攔。

她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挽尊道,“照顧的人是照顧的人,我們的心意是我們的心意,還是不一樣的。”

沈清遙,“……你真有經驗。”

我只是想做鹹魚而已,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吧,他自己瞎摻和說不定還是幫倒忙呢。

他看向傅淮年,表示自己絕不是不關心他,“我覺得專業的人照顧的更好,你有需要會主動跟我說的,我只需要按照你的需要來就行了。”

反正傅淮年看着一點都不像是會折騰人的,他的需要估計就是沒需要,自己這就叫說最漂亮的話,做最鹹的魚。

傅淮年不知道有沒有看穿沈清遙的小把戲,但他卻配合的揉了揉沈清遙的頭發,“嗯”了一聲算是認同。

他全程都沒有理會自己這位繼母,這原本也是傅淮年一貫對待溫悅榕的态度,溫悅榕覺得自己早就做到了平靜應對,可是當今天多了一個沈清遙之後,夫夫兩人仿佛在拿着自己的臉面反複踩,這和以前單純被傅淮年無視或者嘲諷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再說了,自己或許因為身份原因會在傅淮年面前低一頭,可是沈清遙不過是一個被沈家賣進來沖喜的,他怎麽敢這麽踩自己的面子?

溫悅榕這麽想着,到底在傅淮年面前還是忍了下來,只幹巴巴的笑着道,“既然這樣,那倒是我多事了,不過毯子拿都拿來了,你也不用再麻煩人再跑一趟了。”

說完她把東西塞到了沈清遙手裏,想了想,終究有幾分意難平,在發現他遲疑時,又在他沒反應過來接的時候松開了手。

沈清遙,“???”

“哎……”還不等溫悅榕開口說什麽,傅淮年就說道,“拿去丢了吧。”

沈清遙,“啊?”

傅淮年看了一眼他這一臉茫然的樣,只說道,“不是說要以我的需求為主?”

沈清遙,“……是的。”

他說着撿起掉在地上的毯子,又聽見傅淮年說道,“誰扔的讓誰去撿。”

沈清遙:絕。

他放下了手裏的毯子,已經完全可以想象到溫悅榕此時的臉色了。

溫悅榕也直直的站了很久,最後還是妥協似的,撿起了那條毯子,又頭也不回的直接拎着它扔進了垃圾桶。

沈清遙覺得自己站在這裏都能感受到對方扔毯子時的怒氣。

他有點擔心的問傅淮年,“這樣沒關系嗎?”

畢竟他記得這位在書裏好像是傅淮年他爸的真愛來着,傅淮年這麽打這位的臉,他懷疑他爸晚上又要過來鬧騰。

他早上也是見識過傅淮年他爸的神奇邏輯的,要是大晚上又跑來折騰把傅淮年氣着了就不好了。

傅淮年聞言,看向沈清遙,語氣慢悠悠的,“你覺得我做的有問題?”

剛才那一番接觸,他差不多可以判斷沈清遙和自己這位繼母應該是沒什麽關系了,但是他現在說這話仍是讓傅淮年第一時間會去懷疑他的目的。

沈清遙不知道傅淮年的想法,他只是下意識搖頭,他不知道傅淮年和這位繼母的具體關系是怎麽樣,但是就這兩天他見到的這兩人之間的相處,以及想到兩人的身份,他當然不會覺得傅淮年的态度有什麽問題。

他實話實說道,“我是擔心你爸爸會影響你休息。”

當然,為什麽會影響就不用說了。

傅淮年沒想到是這麽一個理由,他視線在沈清遙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用擔心。”

說完,他頓了一下,他又說了一句,“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放太多心思,我這副身體,不值得。”

因為沈清遙這時時刻刻都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态度,他到底還是開始越來越有幾分相信他真有可能是對自己有情的了。

只是他一點都不想欠什麽感情債,所以希望能借這話勸他及時抽身。

所以說完這一句後,他又給了沈清遙一個保證,“你要是想走的話,我随時可以幫你把離婚手續辦了。”

沈清遙不明白上一秒還在說傅淮年奇葩爸爸呢,怎麽下一秒就說到離婚了,他迅速搖頭,“不用,不用,我覺得很值得。”

他已經看到鹹魚生活在向他招手了,怎麽能這個時候放棄呢。

雖然遇到了幾個奇葩,但傅淮年都解決了,沈清遙覺得特別值得,誰說不值得他跟誰急。

傅淮年看沈清遙一臉堅決的表情,心裏動了動,沒有再繼續說什麽,只說道,“好,但我的話一直有效,你後悔了可以随時告訴我。”

沈清遙表決心,“不可能後悔的。”

誰能後悔當一條躺平的鹹魚呢?

傅淮年看着沈清遙這半點不帶猶豫的态度,眼神複雜了幾分,最終,他沒有再繼續開口多說什麽,只手指輕輕的在輪椅的沿上扣着,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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