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清遙只在心裏震驚了一會兒,看到傅淮年臉上的笑意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說這話應該是玩笑而不是什麽土味情話。
沈清遙默默在心裏譴責了一下自己腦洞開太大,但與此同時他也放下心來,知道傅淮年應該并不在意傅父單獨找自己的事,他不再擔心因為這事而對自己造成什麽影響。
沈清遙不确定傅淮年是不是有意用這種方法安撫自己,但不得不說他心裏對傅淮年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
處事又禮貌又周到還很照顧別人感受的大帥哥真是讓人很難抗拒,就是可惜活不過第一章。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白月光配置吧。
這麽想着,沈清遙也不在意對方說自己可愛的事了,他用手背試了試自己端來的那碗蓮子羹的溫度,覺得差不多剛剛好,就端給了傅淮年,“幸好是在我下樓前找我,不然就要涼了。”
想到這麽好一個人居然攤上了那麽一個爸,他忍不住又小聲吐槽了一句。
傅淮年早就習慣了,見沈清遙看着反而比自己還生氣的樣子,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
自己剛才說那話,他看着倒是能迅速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是真還是假,這讓他覺得他對自己所謂的感情說不定也只是小孩子一時上頭,可如今看着他替自己打抱不平,他又覺得這生氣看着不像作假。不過畢竟沈清遙是被遷怒的人,他單純為他自己生氣也是可能的。
傅淮年于是就說道,“都是小事,你不用太在意,以後要是還有這種事,你像今天一樣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我就是打算這麽幹的,他可不想陪着傅父折騰,沈清遙下意識點頭。
點完之後才想起這似乎有那麽一點不符合自己的人設,于是又補充說,“我畢竟剛來,不太知道該怎麽和這個家裏的人相處。”
提起這個,傅淮年神色淡淡,“不用想那麽多,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既不到處打聽試圖交際,也不會逆來順受到被人欺負了還要賠笑臉,傅淮年覺得這樣就夠了。
說到底,沈清遙是因為自己才進這個家的,其他人對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都取決于對自己的态度,所以無論沈清遙表現的怎樣,他們都不會放在心上。
沈清遙其實也是這麽想的,所以聽到傅淮年這麽說,他立即應道,“好的。”
傅淮年見沈清遙答應的如此之快,也明白他應該确實是不太想和家裏的人交際,這樣一來,對他是不是家裏某些人特意安排過來的這一猜測,他懷疑又少了幾分。
沈清遙不知道傅淮年還一直在心裏懷疑他是間諜呢,他見傅淮年一直都在和自己說話,手裏的湯匙都沒動一下,趕緊說道,“不說這些了,你餓了吧,先吃東西吧,不然就冷了。”
一小碗蓮子羹喝完,見時間已經不早了,傅淮年看沈清遙神情已經有了倦意,就讓他不必再管自己,去早點休息。
沈清遙今天本來就起的挺早,又加上被傅父夫妻倆輪番演了一通,是有那麽幾分心累的,所以他也沒推辭,只最後堅持照顧傅淮年刷牙洗漱了一下,就躺倒在沙發上去會周公了。
睡到沙發上的時候,他還可惜了一下自己痛失擁有獨立房間的機會,但不比床差多少的沙發顯然并不足以影響他的睡眠,他的痛惜還沒超過三秒,人就已經睡着了。
這入睡速度讓已經見證過一次的傅淮年仍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當然他并沒有覺得這是沈清遙心大,只想到這兩天他似乎都是忙忙碌碌的,覺得他這大概是累到了。
想到今天早上的事,他拿起手機,對着外面的人吩咐道,“明天我房門打開前,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今天早上的事鬧得很大,管家倒也沒有多想,而且這事老太太也已經吩咐過了,他什麽都沒說就安排了保镖,守在了傅淮年門口不遠處。
原本大家以為這安排只是用來以防萬一的,畢竟老太太剛敲打過呢,而且他們也剛在傅淮年那邊吃了一波軟釘子,現在誰也不會閑着沒事到第二天就公然再來試探一波。
但誰知道世上總有那麽一點意外,而這意外還是向來在傅家都身份尴尬的傅霆琛。
大約是淩晨四點多的時候,正是大部分人都陷入深度睡眠的時候,自從早上離開後就一直沒回來的傅霆琛就在這時候帶着一身酒氣回來了。
他回來後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走到了傅淮年他們房門口,保镖見有人過來,趕緊上前去攔,他們還沒靠近就已經聞到了一股酒味。
知道這位這應該是喝醉了,幾人心裏感嘆了一句“倒黴”,半點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正常人你還可以好聲好氣的勸阻,但對于喝醉了的人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呢?
一個保镖攔在了房門處,另一個保镖則好聲好氣的試探說,“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讓人送您回房間?”
這正是好眠的時候,就算這位少爺有什麽事要來找人,也不應該這個時間點來啊,他們最怕的還是這位這是借着酒勁來找茬。
畢竟這兩位的關系一直都不怎麽好,如今這家裏情況又有些微妙。
實際上傅霆琛來這裏時并沒有想那麽多,只是下意識就過來了,但如今自己不過只是走到了門口而已,就被人這麽防賊似的攔住了,他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只是,或許是一直以來的習慣和謹慎使然,又或者是傅霆琛并沒有醉徹底,他倒沒有大鬧,只是目光陰沉沉的在幾個保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沉着嗓子說道,“你們眼裏恐怕也看不到我,就不用勞動你們了。”
說完,他又盯着房間門看了兩眼,這才帶着一身酒氣,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保镖只能互相對視了兩眼,都有點弄不明白這位少爺這一出是在幹嘛。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在見到傅淮年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當然,不僅是保镖,聽到這件事的傅淮年和沈清遙當然也沒辦法憑空猜到傅霆琛大早上回來後不先去洗漱或者睡覺,而是跑到他們門口過來打個卡到底是什麽用意。
沈清遙還試圖回憶了一下他當初看得書裏有沒有出現過這個劇情,無奈,他書本來就只是随便掃了一遍,和傅淮年相關的劇情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當然什麽都想不起來。
倒是傅淮年見沈清遙一副沉思的樣子,說道,“不用管他,他要是真打算做什麽,後面自然會有所動作。”
沈清遙一想也對,反正不管他是打算做什麽,肯定也不是自己能阻止的了的,傅淮年這個大佬都不在意了,自己就更不用在意了。
當然,這件事雖然發生在淩晨,但老宅裏人員複雜,幾乎沒有什麽事能瞞過人的眼睛的,所以第二天大部分人基本都知道了這件事,不過所有人的想法都基本是覺得傅霆琛這是沖着傅淮年來的,哪怕他其實并沒有做什麽,但人喝醉了嘛,這種下意識的行為才更能反映心裏的想法,所謂的酒後吐真言不就是這樣麽。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傅霆琛這是趁着酒醉想對傅淮年發洩心中的不滿,大家也都暗中期待着傅霆琛最好還有後續的動作,只要大房鬧起來了,他們這些人才有機會獲取更大的利益,更別提其中那幾個在傅淮年昏迷期間做了不少動作的人了。
就連老太太和傅父也在傅霆琛酒醒後分別把他叫過去敲打了一番,雖然兩人的目的不同,但中心思想基本都是不要在這種時候兄弟間鬧出什麽事出來,這樣對大房是有損的。
傅霆琛先是醉酒的時候被保镖攔住,現在剛睡醒又被長輩輪流敲打,整個人身上的陰沉之氣幾乎都快凝成水了。
只是他也說不出什麽辯駁的話,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自己昨晚為什麽會在回來後第一時間跑去了傅淮年那裏,或許是昨天早晨傅淮年那個對自己半點看不上眼的态度刺激了自己吧。
但已經這麽多年了,自己這個哥哥對自己的态度幾乎一直都是這樣的,自己真的會因為這麽一件事就做出這種無厘頭的行為來嗎?
傅霆琛想着這件事,一直到看到推着輪椅在院子裏曬太陽的兩人。
昨天一早他就離開了,回來後也因為宿醉,一直睡到現在,所以并不知道兩人這樣并不是第一次了,他看見這一幕,只以為自己這哥哥似乎真的因為這樁莫名其妙的沖喜的婚事好了起來,甚至兩人看起來感情還不錯的樣子,這讓他頓時停住了腳步,忍不住看向了院子裏的兩人。
等到注意到沈清遙似乎打算回來拿什麽東西時,他又下意識往他們的視線盲區走了走,一直到人回來後,他又走出來,看着沈清遙說道,“你就這麽軟骨頭?好歹也不算是什麽小門小戶走出來的人,結果還不如一個會所的少爺有骨氣。”
沈清遙,“???”
你沒事吧?
雖然沈清遙并沒有把話說出口,但他的表情實在是明顯的不行,傅霆琛臉色黑了一層。
就是這種感覺,在傅淮年面前唯唯諾諾千依百順,到了自己面前卻看不出對自己絲毫的畏懼和尊重,甚至傅霆琛覺得他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不過是一個被家裏人賣進傅家做交易的棄子,他怎麽敢的?還是他以為傅家真的可以接受當家人有一個不能生育的男人做妻子?可是好笑的是,看自己那個哥哥,居然對他态度還不錯?難不成他這麽多年,沒有絲毫這方面的事跡,真是喜歡男人嗎?
抱着這種想法,他昨晚被一群朋友約去會所後,酒勁上頭後,在看見開酒的服務員裏,有一個長得順眼的人後,忍不住就點了那個人讓他過來陪自己,結果那人一臉被侮辱的表情,先是宣示了一番自己的清白,又罵了一通自己的仗勢欺人。這樣一來,傅霆琛自然沒了興趣,直接讓那人滾蛋了。
不過,或許是因為晚上有了那麽一出,他才在酒醉回來後下意識到了他大哥他們房門口。
而現在又看到沈清遙對傅霆琛一副體貼入微,關心備至的樣子,昨晚的那些回憶紛紛蘇醒。
人家一個會所的服務員都有勇氣拒絕自己,一直被外界傳嚣張跋扈的沈清遙到了自己這個好大哥面前,卻變成了一副舔狗的樣子,這麽看來他連會所的服務生都不如。
當然,至于那人是清白的服務生還是少爺,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區別,只是後者更能羞辱沈清遙罷了。
就這樣一個人,怎麽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這麽想着,傅霆琛又冷笑了一聲,“難怪就連沈家都不想留你這個親生兒子。”
沈清遙并不知道傅霆琛已經把自己定義成了趨炎附勢的舔狗,他莫名其妙被傅霆琛攔住說了一通,正一頭霧水呢,本來還想着本着鹹魚原則,不理,随他去,就完事,誰知道對方看起來還沒完沒了了,于是他本着趕緊把人打發的原則,敷衍道,“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所以這不是變成你家兒婿了嗎?”
傅霆琛,“……你有沒有點骨氣?一個大男人居然說這種話都不覺得羞恥嗎?”
沈清遙疑惑,“哪裏羞恥?”
當有錢鹹魚很爽的好不好?
當然如果面前沒有這個疑似中二病又發病的人就更爽了。
這麽想着,沈清遙說道,“你大哥還等着我呢,你可以讓開了嗎?”
原本以為自己是在羞辱沈清遙,誰知道對方表現出來的态度對這個完全無所謂,甚至還一直惦記着要去讨好大哥,想到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就被奶奶和父親一個接着一個的教訓,他語氣惡劣的說道,“你還真以為傍上我大哥,他就能護着你了,就你這種軟骨頭,我大哥不知道見過多少,你覺得他會對你另眼相看?”
沈清遙,“麻煩讓讓。”
看來說是說不通了,還是直接走吧,就是這位傅家未來的霸總,看着實在是太“霸總”了,沈清遙覺得看他現在對自己的态度,自己以後的寡夫生活可能會被他影響,所以以後還是離他遠點吧,等到時候他和主角受你追我逃起來,估計就顧不上自己了。
想到這個,沈清遙突然想到了傅霆琛剛才說自己的時候是不是提了個什麽會所的少爺?
他記得小說裏主角攻受好像就是在會所裏認識的?因為攻的原因受丢了工作,最後受為了高工資去了殡儀館,然後在傅淮年火化的時候兩人又重遇了?
別人火化,他們愛情萌芽,這起點也是夠厲害的。
也不知道他們兩人現在遇到了沒有,看傅霆琛這随口一提就是會所的少爺什麽的,估計這也是他的傳統藝能了,那只要受出現在那裏,按照攻受必定會被吸引定律,他們恐怕立馬就能遇上。
這麽一想,沈清遙覺得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那他就更沒興趣在這裏和傅霆琛耽誤時間了,畢竟在書裏,傅霆琛和自己這位“大嫂”的關系也不好,但這也沒有影響到書裏的沈清遙當有錢“寡夫”。
沈清遙也不等傅霆琛回應了,直接繞過他就往廚房走。
他是喝水時發現水是涼的,打算過來倒點熱水的,畢竟傅淮年的身體,他覺得還是應該多喝熱水。
就是被傅霆琛整這麽一出,又耽誤了不少時間。
傅霆琛,“你敢……”
一句話沒說兩個字,傅霆琛就發現沈清遙就跟完全沒聽見似的,步子都沒有絲毫停頓。
他捏緊了拳頭,随手拿起一件東西,正想扔出去,又想到這是在大宅裏,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又緩緩的把東西放了下來,只在心裏想着,總有一天,他要讓這裏面再沒有一個人敢挑戰自己的尊嚴。
沈清遙可不知道傅霆琛許下了宏願,他在端了熱水回去後,就已經把這個人抛在腦後了,反正這是等以後注定和自己不會有太多接觸的人,完全沒有必要太在意的。
不過沈清遙還是把在客廳遇到傅霆琛的事和傅淮年說了一下,畢竟早上保镖才說了傅霆琛喝醉酒在他們門口溜達了一圈的事,現在又攔住自己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不定這就是傅淮年所說的後續動作之一呢。
而且傅霆琛的話剛好也說出了他昨晚醉酒的去向和原因。
傅淮年聽到傅霆琛去會所倒是不以為意,畢竟他一邊裝作聲色犬馬,對傅氏毫不在意的樣子,一邊又借着傅氏的資源“獨立”把自己的公司搞的風生水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只是聽到把沈清遙和會所的少爺作比較時,臉色沉了沉,不過他也沒說什麽,只讓人去查一查昨晚的事。
傅淮年吩咐這些事都是發消息的,沈清遙并不知道,只是傅淮年在吩咐完之後又對沈清遙說道,“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你不用擔心。”
沈清遙眨了眨眼睛,想說自己并沒有很擔心,不過想到傅淮年這或許是關心自己,他點了點頭,對傅淮年露出一個笑臉道,“嗯,我知道了,你真好。”
不知道被沈清遙說了多少次“真好”的傅淮年露出幾分無奈的笑意。
自己這麽做也并不是完全為了沈清遙,昨天那種時候自己這個弟弟跑去會所,回來後又徑直來到自己房間,現在又對自己的“大嫂”說出這種話,誰知道他到底是打算做什麽呢,有些事,總是要多查一查才能更以防萬一的。
只是也不知道沈清遙這算不算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幾乎從沒聽幾人誇過自己好的傅淮年,覺得自己居然在自己這位“小伴侶”眼中似乎成了一個處處都好的大好人。
不得不說,這感覺居然還有那麽幾分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