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全體成員一起拍照留念,鐘侓站在中間,拍完照後餘光再掃過去,那裏已經沒有了霍折寒的身影。

臺中央放了一拍長椅和桌子,針對OWN的戰隊情況,有一個簡單的媒體采訪。

四個隊員、教練,經理,全部入座。

鐘雲首先介紹了一番戰隊初建情況,接着回答記者抛出的問題。

“使用棄神賬號打職業,有沒有考慮過被棄神粉絲責怪蹭熱度?”

“這個問題我不從OWN角度回答,從一個哥哥的身份回答。作為鐘侓遲到的不合格的哥哥,我所能回報弟弟十九年等待的方式,就是延續他的畢生事業。”

“我希望Abandon不再是個流浪的賬號,而是一個從棄神開始傳承的電競冠軍夢,每一個拿到Abandon的人,他都将為率隊征戰世界冠軍付出最大的努力。這個夢有幸得到了這些人的幫助,宗政晖、小奚、卓飲,他們自費解約,露露他放棄自己的賬號,使用Abandon。如果大家有什麽不滿,可以直接罵經理,經理就是用來挨罵的。”

“以後你們會知道,我們露露不需要蹭熱度。”

鐘侓拿過話筒,繃着臉蛋:“随便罵,無所謂,你行你也蹭。不準罵我哥。”

電競選手一路就是被罵過來的,無非就是多一個理由讓黑子放屁。反而是哥哥,性格又軟,被罵哭了怎麽辦。

鐘雲無奈地看了弟弟一眼,縱容了他的發言。

鐘侓一開口,标準棄神式發言,吸引了記者的注意,原先一個準備張口的朋友突然有點怵,但還是勇敢地問了出來:“聽網友說露露結婚了?”

在役選手結婚,比例比較低,畢竟普遍一群19、20的,但很多都有對象,立一個拿到冠軍就結婚的誓言。

鐘侓坦率道:“離了。”

記者的下一個問題堵在喉嚨:聽說你對象不同意你打職業。

特麽……直接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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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換一種問法:“是因為——”

鐘雲:“這就是家事了,下一個。”

記者:“我剛才好像聽見露露喊經理哥哥?”

卓飲笑着道:“我們全隊都喊哥。”

發布會的直播間彈幕刷到卡頓。

[哥哥又漂亮又溫柔,國家欠我一個哥哥。]

[大膽一點,還欠你一個像棄神一樣的弟弟。]

[我全都要!]

[OWN這個名字真的,我哭死,經理、隊長、選手,全隊我都想擁有,ALL了!]

[在線蹲一個去OWN掃地的聯系方式。]

[反正我接受了,不接受的建議把棄神賬號買過來。]

[哥哥說得對,Abandon不僅僅是賬號,還是一種精神傳承。]

[世界上不會只有我一個男人同時為兩個職業選手心動吧?]

[我喜歡棄神!也喜歡露露!嘿嘿!離婚了!嘿嘿。]

[謝謝前夫哥,露露是我一個人的了。]

[前夫哥大氣,謝謝前夫哥。]

[謝謝+10086,這就下樓去買兩瓶保健品。]

[嗚嗚嗚只有我磕霸總和露露的CP嗎?猝不及防be了!我還想今天能在現場看見霸總呢!必須要露露女裝才能好。]

[想想他是賣保健品的,是不是就下頭了?]

[賣保健品的能聯系多柚直播全網退款?賣保健品的能手動給露露直播間屏蔽“女裝”兩個字?賣保健品的能當榜一讓露露再回答一遍職業?]

[可能表面上賣保健品,實際上兼職黑客。]

[草,CP它be的時候我突然磕到了。]

可能是一種宿命,評論從棄神起,最終都會走向賣保健品的。

多柚直播裏,露露兩次回答老公職業的經典鏡頭被打卡了無數次。

明明沒有人承認過,但是網友篤定火星文賬號就是前夫哥,紛紛來磕最後一口。

“我聞到了寵溺的氣息。”

“真相是真。”

回酒店的路上,善于沖浪的卓飲憋笑憋得痛苦,霍總,賣保健品,突然就不害怕他的冷臉了。

啊,害怕也行,反正前夫哥進不來基地。

鐘侓握了握拳頭,想起他當時念的那篇《電競大神穿成豪門後媽》同人文,氣得叫停車把卓飲拖出去揍了一頓。

“我錯了我錯了!隊長我錯了!”

……

霍折寒先于觀衆離場,讓司機把車開到一條長街上,獨自步行。

身旁質樸雄渾的城樓拔地而起,上翹的檐角綴着亮橙橙的燈帶,挑着一輪明月。

鐘侓和鐘雲回老家時,他說:“希望下次陪你出遠門的人是我。”

鐘侓說下次出門打比賽,不要他陪。

果真如此。

如果沒有離婚,打完比賽,鐘侓會不會跟他一起漫步游街?

霍折寒停下腳步,後邊的司機跟着停車。

他轉身拉開車門上車,道:“回去吧。”

霍折寒預料地沒錯,今晚果然失眠,因為看了一場熱血沸騰的比賽。

雖然以他現在的游戲水平,還看不出有多精彩絕倫,但鐘侓身上的那種意氣自信着着實實傳遞了過來,落在肺腑,沉澱心底。

再見時對方更加契合他的心意,簡直像上天跟他開的一場玩笑。

十天前那種走出房間,左拐,就能敲老婆門的生活,變成了奢想。

現實裏看不到,霍總只好放任自己的手指去搜索網頁。

露露直播間的視頻內容全被鐘侓删掉了,現在只剩孤零零的空號,霍總懊惱自己居然沒有保存。

于是再去搜今天的比賽視頻,看見還有賽後采訪,指尖一頓,點了進去。

三分鐘後,霍總胸悶退出。

結婚時因為協議無人知曉,離婚反而人盡皆知。

他甚至看一個轉發抽獎慶祝露露離婚。

影視資源稀少的霍折寒,仿佛要證明什麽一般,打開了家庭監控錄像存檔。

他第一次看監控,是在溫馨家庭模式開始後的第二天。此前蘇姨張姨他們都在別墅,霍折寒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七月中旬開始,別墅裏只有鐘侓和霍喻,霍折寒不放心才偶爾抽查。

後來“偶爾”變成了“經常”,再變成沉迷“主播”。

後面的很多他都看過,霍折寒幹脆點開了鐘侓剛來時的監控。

監控畫面只有廚房客廳等公共場所,霍折寒只看了5分鐘,就發現了一個明顯的問題——

鐘侓知道有監控,所以他進廚房時會無意識瞥一眼鏡頭。冰箱門上有智能監控,每次開冰箱時,都會彎一下嘴角。

霍折寒皺起了眉,在他印象中,鐘侓很少這麽笑,眼神和笑容都令他感到陌生。

霍折寒回想他16號後看的,對方從來沒有在意過監控,電競大神的臉色總是酷酷的,從“霍總付我五千萬”變成“霍折寒欠我五千萬不還”,衣服和動作都很随性,吃東西速度很快。

送霍喻進青訓營那一周,霍折寒經常看見他打開冰箱門就皺眉,三秒之後關閉冰箱在廚房沖泡面。

霍折寒心底焦躁起來,像學渣做數學題明明感覺要找到突破口了,學過的公式也記得,可落到紙上的,還是只有一個“解”。

鐘侓說他16號突然醒悟了,開始擺爛、放棄任務。

愛情的格局在于能夠包容對方的缺點和過去,霍折寒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存在局限性。

他并不願意,或者說,并不對16號之前的鐘侓心動。

他的潛意識好像把鐘侓的過去和現在,從16號這個節點開始,撕開成了兩個人。

難道他其實并不願意原諒鐘侓的錯誤,大腦給出了折中逃避的選項?

這是一個他現階段無法參透的謎題,霍折寒暫時把它歸結于“理智與責任”占據上風,阻止他不計後果地成瘾。

霍總有點想咨詢情感專家,但一想到自己剛傳出離婚,只會被嘲笑沒老婆,忍住了。

看了一圈視頻,霍折寒非但沒有緩解見不到鐘侓的心情,反倒多了幾分疑惑。

鐘侓說他只能部分坦白,那他沒有坦白的部分,是“醒悟”的原因嗎?

會不會已經說過?只是自己沒聽明白?

霍折寒想到什麽,點開微信,他和鐘侓兩個月的聊天記錄打印出來可能都沒兩頁,很快就翻到第一條,看了眼聊天日期,把監控調到相應時間點。

當時鐘侓突然問他“在忙嗎?”

霍折寒沒理,現在迫不及待想知道鐘侓醒悟後想跟他說什麽。

幸運的是,鐘侓發消息時在客廳,他盤腿坐在沙發上,窘迫地盯着手機,半晌,耳朵突然紅了。

霍折寒心尖像是被咬了一口,泛起酥麻的微熱。

鐘侓在在編輯信息。

霍折寒屏息足足等了五分鐘,才見他發送了一條,又隔了五分鐘,是第二條“我有事跟你說”。

接着,鐘侓得到自己冷淡的回複,惱羞成怒般耳朵更紅了,氣得把手機扔了。

霍折寒:“……”

他端着倨傲的态度讓對方發郵件,錯過一個窘迫的可能需要幫助的小刺猬。

發個開場白就猶豫了一刻鐘,後來也沒有發郵件,鐘侓到底想跟他說什麽?

霍折寒發了瘋地想要一個借口——鐘侓足以令人信服的轉變原因,成全自己繼續追求的借口。

但正如鐘侓說的,他們互不信任,霍折寒不能信任鐘侓,想要這個理由;鐘侓也不信任他,偏偏不給這個理由。

瘋了,現在就想采用一點極端的手段綁架小刺猬。

……

“狠心的教練,拉開三百分才有的商務艙!”卓飲一行人登機返航,“差點就要坐經濟艙了。”

宗政晖:“就三小時,坐什麽不都一樣,給戰隊省錢。”

卓飲幽幽道:“你可以省,但是信不信鐘哥私下掏錢給隊長升艙。”

小奚:“誰讓你沒有哥哥呢。”

卓飲:“紮心。”

他不由想起霍折寒,總感覺霍總是願意給隊長包機的人,怎麽就輕易離婚了?

鐘侓不聽他們貧嘴,找到位置就坐下,咕嘟咕嘟喝飽了水,戴上耳罩和眼罩,蓋上小毯子躺平睡覺。

“吃東西不用叫我。”

保持了良好作息的棄神,偏愛回籠覺。

周圍安靜了,只偶爾有人走動,鐘侓以為是隊友閉了嘴,實際上,其他人都盯着最後上來的人大眼瞪小眼。

怎麽跟霍折寒同機了?

霍折寒自然也發現了鐘侓,經過時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半瓶水。鐘侓總是這樣,進食喝水都很集中一次性。

鐘雲警惕地看着他,直到他回到自己位置,把弟弟護得嚴嚴實實,防着大尾巴狼,先前要防霍折寒追人,現在要防他突然出口傷人。

雖然鐘路做得不對在先,但是弟弟是無辜的,不能受這種委屈。

霍折寒拿出一份文件看,心思卻不全然在文件上。

他沒有刻意查鐘侓的航班,只是登機時有強烈的預感,會在飛機上遇到,畢竟回去的合适時間差不多。

漫不經心看了兩小時文件,餘光中,鐘侓的被子動了一下。

霍折寒起身,去了洗手間。

鐘侓撸起眼罩,誰也沒主動提起霍折寒,他自然不知道,一掀被子,穿上拖鞋就去找衛生間。

鐘雲:“哎……”

沒叫住。

呃,也不能不讓去吧。

鐘侓看見第一個門虛掩着,看着像沒人,問了一聲就推門進去。

一進去就察覺到有人,他連忙道歉,“抱歉。”

“露露。”

霍折寒按住了門。

鐘侓眼皮猛地一跳,“你怎麽在這?”

昨晚不是被我看見就走了?

洗手間有些狹小,兩人都站得離馬桶遠遠的,自然靠在了一塊。

霍折寒問道:“你第一次給我發微信,是想說什麽?”

鐘侓:“……”

棄神開始耳朵紅,甚至惱羞成怒。

他記得,當時他沒錢買電競設備訓練,想跟霍折寒要點兒生活費。

被要求發郵件。

操,為什麽要提醒他這麽尴尬的事情,得知自己只是個協議對象,再想起這件事,更是羞怒地不知手腳往哪兒放。

“沒想說什麽!”棄神色厲內荏地道。

霍折寒見到他這如出一轍的反應,更加篤定內容很重要,誠懇道:“我想知道。”

鐘侓:“……”

這人這麽這樣啊!讓不讓人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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