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陸淮暄想,他從來都沒有……

這辛老師真的有點奇怪啊,剛才出門的時候明明說是要找玩具的,好不容易攔停了冷凍車,一打開車廂門就沖了上去,找半天沒找到,最後還是這大白狗跟着上去找到了。

他瞧着從貨物的縫隙裏拿出來的那東西看着好像是個孩子玩的娃娃,可辛老師二話不說,撩開胸口的衣服,直接就把那玩意兒塞進胸口裏去了。

啧啧,他瞧着都冷。

怎麽說也是在冷凍車裏凍了那麽長時間的東西,那得多冰啊,這麽貼肉一放,還是胸口這種最怕冷的地方,別說她一個姑娘家了,就算是他這樣火力壯的大男人也受不了啊!

聽她剛才打電話,還說什麽凍僵了要救命,現在還要上醫院,難道剛才他是看錯了,那不是一個玩具娃娃,而是小孩喜歡養的寵物倉鼠或者其他什麽小動物?

如果真是這樣,被凍了那麽久,能不能救回來可就真懸了。

不過寓言故事裏還有個農夫和蛇的故事呢,說不準這法子還真有用:“那啥,辛老師啊,你懷裏要真的是揣了個小動物,那可得當心點兒啊,別一會兒醒過來了咬你一口。

辛文月還真希望嘉寶能醒過來咬她一口。

她現在胸口上就像是塞了個冰坨子,冰冷的氣息不停地傳導到她的身上,讓她的心也透心涼。

怎麽都暖不過來了。

剛剛在冷凍車廂上,在Timo的幫助下找到渾身僵硬的嘉寶的時候,她的心也跟着凍僵了。

她之前雖然沒有觸碰過嘉寶,但也知道,她的身軀是柔軟的,皮膚是溫暖的,除了個子小一些,其他都跟正常人沒有兩樣。

但剛剛手裏面的嘉寶,整個人都凍得硬邦邦的,跟冰箱裏的凍肉沒有什麽兩樣,她不敢去試探她還有沒有氣息,也不敢去想這種情況下還能不能救得活。

她甚至連應該怎麽樣救治凍僵的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她現在需要溫暖,下意識地就貼身塞進了胸口中,用自己最暖和的地方去溫暖她。

但現在,不但沒有暖過來,連她自己也快要凍僵了,渾身不停地發着抖。

司機大哥一邊飛快地開着車,一邊時不時通過後視鏡看看辛文月的情況,看她嘴唇冷得發紫了,渾身抖個不停,不免也有些擔心:“辛老師,不過是個小畜生而已,再怎麽也沒有人重要的,你還是拿出來吧,不然連你也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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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老師抖着搖頭,牙齒“咯咯”作響:“我,我沒事的。”

司機大哥無奈地搖頭:“唉,你也太拼了。”他還以為她是為了讨好陸曉澈,拿自己的命來拼呢,見勸不動,他也只好不勸了,唯一能幫上忙的,也就是把車開快點兒了。

“小張!”陸淮暄打完電話,連鞋子都來不及穿,立刻就沖出房間去找張助理,“立刻給我安排私人飛機,我要馬上趕回去。”

張助理目瞪口呆:“可是我們下午好不容易才約到卡文迪先生……”

“我會親自打電話跟卡文迪先生道歉,飛機的事你立刻安排,我馬上就要走。”

金牌助理的原則是迅速、精準地執行老板的每一個命令,而不是去糾結老板的命令是否合理,盡管張助理十分不理解,而且覺得非常可惜,但還是立刻馬上去安排私人飛機了。

陸淮暄則打電話給卡文迪先生的助理,誠懇地道歉,表示他非常遺憾,但事關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所以他必須馬上離開。

同時,他也已經準備好了承受卡文迪先生的不悅。

因為卡文迪其實今天并不願意見他的,是他這邊費了很大的努力,才好不容易說服了卡文迪先生,給他兩個小時的時間見面。

結果卻是他這邊先毀約。

卡文迪先生的助理确實很不高興,并且很明确地告訴他,錯過了這次,他以後都不會再有跟卡文迪先生見面的機會了。

但陸淮暄還是選擇了取消這次見面。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這樣的心态,就算見面也不能留給卡文迪先生好印象的,他的心慌了,再也鎮定不下來。

坐上飛機的那一刻,陸淮暄想,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但是在此時此刻,他很篤定,他應該這樣做。

生意上的事情,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決,就算這次徹底失敗,也有重新來過的一萬種可能,但他今天如果不回去,他可以肯定,自己将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後悔。

施宴清接完陸淮暄的電話,用食指和中指夾住自己臉頰上的一點肉,狠狠地擰了一下,疼得用力吸了一口氣,才敢确定,他并不是在做夢。

那麽是陸淮暄瘋了,還是他自己瘋了?

剛剛陸淮暄居然跟他說,有一個巴掌大的玩具娃娃活了,啊不,不是活了,是快凍死了,讓他一定要幫忙把她救活!

一個活的玩具娃娃,這真的不是童話故事嗎?

施宴清忽然想起,最近這段時間,他們經常一起玩的這個圈子裏流傳的一個笑話。

說是陸淮暄這個人寵孩子都寵得有些瘋魔了,居然花大價錢從各廠商訂購各種商品的縮微版,給他家孩子當玩具。

可如果剛才陸淮暄說的話是真的,那他訂購的那些東西就不是玩具,而是給他的那個所謂的活的玩具娃娃準備的了。

施宴清抓了抓腦袋,瘋了瘋了,真是瘋了,作為一個有着堅定的唯物主義世界觀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真的會有這種不符合唯物主義想象的事情發生。

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勸勸他去看心理醫生,施宴清想,讓他別再把這種想象中的事情當真了。

“施醫生,施醫生在嗎?”随着急切的呼喚,一個年輕女人腳步匆忙地沖了進來。

施宴清連忙迎了上去:“我就是,你就是陸淮暄說的朋友吧。”

“沒錯,是我。”辛文月一邊說,一邊解開大衣的扣子,然後把手從自己的腹部伸了進去。

施宴清捂眼,又瘋了一個。

“那個,你等等啊!”他連忙去把診室的門給關上了。

不料那女人卻真的掏出來了一個看起來就是個玩具娃娃的東西,小心翼翼地雙手托着:“就是她,在冷凍車裏凍僵了,我放在胸口暖了一路,施醫生,求求您,救救她吧!”

施宴清愣了一下,這小人雖然看起來很蒼白,也很僵硬的樣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制作得太過逼真了,竟然給人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就好像它真的是有生命的。

還有這皮膚的質感,施宴清用手指頭在娃娃的臉上碰了碰,因為在辛文月的懷裏待的時間長了,已經恢複了些微的彈性。

這是用什麽材料做的?這觸感也太真實了吧!施宴清想。

難怪陸淮暄和眼前的這個女人會為她而瘋狂,這娃娃做得實在是太美了,哪怕只是閉着眼睛沉睡的姿态,也有着一種致命的吸引力,是一個充滿了誘惑的睡美人。

見這個醫生神态有異,辛文月忽然想到了什麽,驚恐地看着施宴清:“施醫生,你該不會是不相信她是有生命的吧?”

再看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辛文月是徹底明白過來了,一把将手心裏的小人兒又重新塞回到懷裏,悲憤地說:“算我信錯你們了,你不救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施宴清心裏忽然湧上一股內疚的情緒,想起不久之前陸淮暄在電話中拜托他一定要幫忙的話,心裏嘆了一口氣,知道在他們的心中,這個娃娃就是活的,如果自己真的不管,很有可能,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就是“害死”這個娃娃的兇手了。

仿佛自己這樣做,就是毀掉了他們心目中最美好的希望一般。

算了,就當是做做樣子哄哄他們吧!

施宴清攔住轉身就要走的辛文月:“等等,我答應過陸淮暄要幫他救活這個娃娃的,你再拿出來給我看看吧!”

辛文月到底還是希望嘉寶能得救的,再次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放在一個軟墊上:“那你當心點兒,別弄疼她了。”最怕的就是這個醫生不把她當活人,粗手粗腳地把她弄傷了。

施宴清拿出聽診器,放在這娃娃的心髒部位聽了一下,不料居然真的聽到一個微弱的心跳聲,他手指一頓,重新又仔仔細細地聽了一遍,沒錯,是真的有心跳。

他立刻拿出一個小小的手電筒,想要翻開這娃娃的眼皮看一下瞳孔,卻發現她的眼睛實在是太小了,他手指頭太大,沒法操作。

最後想到一個辦法,從棉簽上抽出一點點棉絮,然後纏在牙簽的尖尖上,做成一個簡易的小型棉簽,才輕輕地撥開了這娃娃的眼皮。

在強光的照射下,瞳孔居然會發生變化。

如果不是這制造工藝實在是太逼真的話,那就是——這所謂的娃娃果真是有生命的。

不管事實是什麽,施宴清作為一個醫生的本能,就是要先救人再說,哪怕眼前這個,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人,反正就先按照人來治吧!

辛文月見他總算是真的用心在給嘉寶治療了,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醫生,她怎麽樣了?”

“還有生命跡象,你用體溫給她保暖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好,對她的恢複有很大的幫助,應該可以緩過來的。”

辛文月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謝謝,施醫生,謝謝您。”

其實給這麽小的娃娃治療真的很不方便,各種工具都不趁手,用藥的份量也不好把握,為了不讓別人把他們當瘋子,還不能找人幫忙。

好在這家醫院本來就是施宴清的父親開的,他在這裏還算是說得上話,磕磕絆絆地總算是把這個搶救工作給完成了,最後他把生命體征已經穩定下來的放在嬰兒保溫箱中,藏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裏。

轉頭一看辛文月,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但整個人卻在瑟瑟發抖,急步上前往她的額頭上一探,皺眉:“怎麽燒成這樣了。”

辛文月牙齒“咯咯”響:“我,我也不知道。”

她這一天也是折騰得夠嗆,先是在冷庫中凍得透心涼,接着又把凍成一塊冰坨子的嘉寶塞到心口,體溫流逝嚴重,再加上一路上的擔驚受怕,一直都靠擔心嘉寶的一口氣撐着。

這會兒嘉寶終于沒事了,她心氣兒一松,這病就來勢洶洶了。

“給你開個病房,你挂個點滴,好好休息一下吧!”施宴清說。

辛文月卻掙紮着要站起來:“不,不行。”

施宴清望了旁邊的保溫箱一眼:“放心,她放在我這裏安全得很。”

“不是,我有急事,得回去一趟。”她還得把嘉寶沒事的消息跟陸曉澈說一聲呢,這些話不能打電話說,怕被人聽見了。

之前嘉寶危在旦夕的時候,她什麽都顧不上,只想着能救活她就好,可是現在嘉寶生命沒有危險了,她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起來,保密又重新成為最重要的事了。

“對了,施醫生,陸先生他應該跟您說過,這件事是一定要保密的吧!”

施宴清苦笑:“就算我想往外說,也沒人會相信的啊!”只會把他當精神病患者。

辛文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因為發燒的關系,圓圓的眼睛濕漉漉的,特別可愛,施宴清差點笑出聲,想了想又嚴肅地補充了一句:“放心吧,我們當醫生的,是絕對不會洩露病人的隐私的。”

“反正你絕對不可以說出去,不然的話,我……,我雖然做不了什麽,可陸總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哈!”施宴清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陸淮暄知道你這樣拿他狐假虎威嗎?”

“我……”其實辛文月心中也沒有太大的把握,陸淮暄是不是真心要保護好嘉寶的,說到底她也是今天上午看見楊小舒送來的那些衣服的時候,才确認陸淮暄是知道嘉寶的存在的。

當時情況緊急,她向陸淮暄求助,也是想着他既然能為她準備那麽多生活用的東西,應該也是喜歡嘉寶的,所以才這麽大膽地開口。

但現在仔細想想,這種喜歡的程度到底去到什麽程度呢?

只是覺得有趣随便玩玩,還是像她一樣,願意豁出一切去保護她?

完全不清楚。

“反正嘉寶就先托付給你了,我回去一趟,很快就會過來的。”辛文月急着要往返這一趟,最好能趕在嘉寶醒來之前回到這裏,她突然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醒來,如果身邊只有一個陌生的大男人,一定會吓壞的。

自己對她來說好歹是個熟人,而且還是女的,總能讓她不那麽害怕。

反正到時候再看看陸淮暄的态度究竟是怎麽樣的,如果像眼前這個施醫生這樣漫不經心,那她拼着丢掉這份工作,也一定要把嘉寶安安全全地帶走的。

施宴清皺眉:“你這個樣子,怎麽走?”

“我可以的。”辛文月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一陣眩暈襲來,她擡手按着頭,身體搖晃了幾下。

施宴清無奈地搖搖頭,扶着她到一旁的臨時病床上躺下:“也不差在這一時半會,我給你開點藥,先吃了再走吧!”

辛文月實在是頭暈得厲害,只好先吃了藥,但那困意一下子就上來了,眼皮子像灌了鉛那麽沉,只想就這麽馬上睡過去。

忽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掙紮着接通電話,是剛剛送她來醫院的司機的聲音,還夾雜着煩躁的狗叫聲。

“辛老師,你那邊怎麽樣了?這狗還在我車上呢,我實在是搞不定這祖宗了,你看我是先把它送回去還是怎麽的?”司機大哥說。

因為醫院裏不允許寵物進入,所以剛才進來的時候辛文月沒讓Timo跟着,司機大哥能安撫它那麽久,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不好意思啊,我馬上就出來。”辛文月虛弱地回答,掙紮着爬了起來。

“真的不再休息一下嗎?”施宴清不悅,“我跟你說,你這個發燒不好好休息,再拖下去可是會變成肺炎的。”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我會盡快回來的。”她還是堅持要走,實在是身體虛軟走不動,辛文月忽然擡起手,用手指甲狠狠地掐了另一只手臂一把,趁着這一陣強烈的疼痛帶來的清新,拼力往外走去。

施宴清自诩在醫院裏見多識廣,什麽情況沒見過,但真還沒見過對自己這麽狠的女人,何況這小姑娘年紀輕輕,臉兒圓圓的,天生一副和善溫柔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能這麽做的人。

自認為冷心冷肺的施醫生也不由得動容:“我送你出去吧!”親自攙着辛文月往外走。

外面的醫生護士們眼珠子落了一地,什麽時候見過他們高高在上的施醫生對一個人這麽好啊,還親自上手攙扶啊,而且還是個女人啊!

八卦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他們到了停車場。

陸家的司機大哥遠遠看見,連忙上車迎了上來:“喲,辛老師她怎麽了?”不是送別的東西來看病嗎?怎麽現在病人變成她自己了?

“對了,剛剛送來的那個……”司機大哥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這兒看起來也不像是寵物醫院的樣子啊,“怎麽樣了?”

施宴清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辛文月不聽醫囑非要回去就已經讓他很不高興了,見到陸家的司機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冷冷回答:“沒大事,既然她非要回去,你就帶她回去吧,事先說明了,要是出了什麽事,可別怪醫院和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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