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被擊殺了
夜叉記下了竹姬睡覺的時間後，便去水池那邊洗澡了。
水池是水生妖怪的樂園，只要下去多泡泡，就能消除一天的疲勞。夜叉靠在水池邊，手裏捧着一本手冊，裏面密密麻麻地記載着有關于竹姬的日常活動。
竹姬喜歡吃的東西，竹姬喜歡去哪裏玩，竹姬具體什麽時候才會起床，竹姬身邊的朋友有哪些，竹姬最經常待的地方，竹姬的胖次是什麽顏色等等。
詳細的內容都在這本小冊子裏一一呈現。
夜叉把這大半個月來的成果浏覽了一遍，再合上默背了一次，熟記在心後，他才肯舒舒服服地享受泡澡的樂趣。他喝了一口洗澡水，感覺美味極了。
連續十多天的跟蹤，就算被當成癡漢也沒關系，能達到讓竹姬喜歡上他的目的就好了。
而此時，竹姬正躲在岩石後面探出腦袋偷看，見夜叉還是不想走的樣子，她長嘆了一口氣。
于是，竹姬決定離開竹林一段時間。
她這就收拾包袱，讓管狐帶她去避避難。
趁着夜叉洗澡睡着的時候，他們無聲無息地出發了。他們要去的地方是管狐已逝主人的住宅，夜叉怎麽也不會想到竹姬會溜去城裏。
這天晚上有夏日祭，是百鬼們最輕松最狂歡的一天。
盡管人類和鬼怪在平常有多麽地水火不容，可到那幾天大家都會默許一起共享一年一度之中最熱辣的季節。
第一次出遠門，竹姬緊張極了。
管狐新做的竹管能夠同時載着兩個人飛。管狐縮在竹管裏，竹姬就坐在竹管上面，從身邊快速移動的點點星光，像一道道流星劃過。
他們到達城裏的時候已是到了午夜。
午夜是妖鬼們出來玩耍的時間，雖然人類已經各回各家休息了，可在夏日祭期間人類是不會去撤掉設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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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妖怪都趁着夏日祭撈一把票子。當然他們會以抽簽的方式各守各的攤位以維持夏日祭的秩序，而這次的妖鬼夏日祭恰好輪到了荒川之主當負責人。
街道上五顏六色的燈籠，琳琅滿目的商品，豐富多彩的游玩項目，都無不吸引着從鄉下來的竹姬。
在妖群中擠來擠去的，管狐都不知道走去哪裏了，竹姬唯有自己在街上逛。
有一處攤位擺着好看的發飾，竹姬毫不猶豫地抓了一大把冥幣交給了一個老婆婆妖怪，買下了全部的頭飾。
她捧着一大袋精美的發飾，一本滿足，轉身就看見有個很可愛的小魚妖正在用拳頭快速地捶打着一位大叔，看起來超疼。
“啊啊啊啊！！本寶寶打敗你了！說好的要給世界第一可愛的我贈送戰利品達摩！不許反悔！不許反悔！”
“小矮子就不要太吵，頭疼。”
小魚妖鼓着腮幫子，躲着腳：“哼！反正下次你一樣會被我打敗的！”
“你就在這邊等着。”小叔叔用扇子擋着自己的臉，扭頭就走，對小金魚妖的要求不理不睬。
他們所謂的懲罰游戲，其實就是撈小金魚。在限定的時間內，誰撈得多就算誰贏。目前的狀況是小金魚妖占了上風，而小叔叔又不肯給她買戰利品。
“太無賴了！哼！本寶寶生氣了！”小金魚妖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誰勸她都不肯站起來。
竹姬對此事沒有任何的頭緒，反而對旁邊那個撈金魚的項目産生了濃烈的興趣。她把整袋發飾塞在異次元衣袖裏，跑去問地攤老爺爺要了一個撈網，放在水盆裏搖了起來。
怎麽就不進去呢？好奇怪。
小金魚靈活地躲開撈網，蕩起的水花濺濕了竹姬的衣服，她花了好長的時間都撈不上來一條。
還坐在地上鬧脾氣的小金魚妖看見竹姬笨拙的樣子，終于看不過去了。她自告奮勇地去拿一個撈網，示範給竹姬看：“要這樣才能撈到哦，給你。”
有好幾條小金魚都乖乖地進入撈網，魚鱗片映着燈籠光，閃閃發亮。
“謝謝……”竹姬怕與陌生人說話，一說話就臉紅。
“你臉紅了！你真容易臉紅哈哈哈。”小金魚妖大笑起來，“說起來，你是一個人在逛嗎？嗯……看起來像陸地上的妖怪。”
望着面前這個可愛又自來熟的小家夥，竹姬束手無策。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小金魚妖的問題，兩只小手緊握住衣袖。
“那個……我叫竹姬……”竹姬的臉憋得通紅，“請……請和我交朋友！”
“哈哈哈，你好可愛。一見面就說要交朋友的，我還第一次見呢。”金魚姬在竹姬面前轉了一圈，“看我看我！是不是也很可愛？我可是荒川流域最厲害妖怪！将來可是要統治荒川的金魚姬！”
竹姬不覺羨慕了起來：“聽起來好厲害……竹姬也要努力才行。”
聽到了誇獎，金魚姬自豪地挺了挺胸膛：“那當然啦！都不知道那個大塊頭在搞什麽鬼，居然丢下超級無敵萌的我。”
“诶？丢下金魚姬，那他好過分……”竹姬這才知道剛才那位大叔是同金魚姬一起來的同伴。丢下同伴什麽的，最壞了。
提起荒川之主，金魚姬就來氣了。她嘟着嘴，非常認同竹姬的看法：“對！太過分了！所以我才要取代他當上荒川之王呀，不然大家都會被他欺負，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中。”
聽起來……好厲害！
竹姬的眼睛裏閃着星星之光，對金魚姬崇拜不已。取代暴君當一個明君，是很多流行話本裏常有的內容，竹姬沒想到今天能遇到一個真正有此偉大抱負的妖怪。
“金魚姬……好厲害啊。其實，竹姬也想稱霸竹林，讓大家供奉我的說。”竹姬一不小心就說出了藏在心底裏的夢想。
她也想受到人類的尊敬，因為成為神之後就不用過着人人喊打的日子了，所以她一直為這個夢想而不懈地努力着。
各懷遠大夢想的兩位少女，居然意外地合拍，并相互讨論起妖生目标。
就在這時，正在熙熙攘攘，來來回回的妖鬼們，都停下來圍觀這兩位少女的中二發言。
“看在你這麽捧我的份上，就破例讓你加入我征服世界的陣列吧！”金魚姬拍了拍手中的扇子，“嗯，讓我想想……我就封你做我的兵馬大元帥好了！怎麽樣？是不是很帥氣？”
竹姬愈發地興奮：“好帥氣！可是，要怎麽當大元帥呢？我是不是能帶很多兵馬？”
“哼哼，這個完全不用你來擔心。”金魚姬在旁邊的攤位處，精心挑選了兩只水生動物，交放到竹姬的手上，“任何的水産小妖怪都是我們盟軍。拿着這個，本王現在賜你兩只超強的手下。”
竹姬顫着手，鄭重地接過這兩只水生小動物。她左手拿的是一只皮皮蝦，右手拿的是一只象拔蚌。
皮皮蝦，水中的佼佼者。象拔蚌，污而美味的高級海鮮。幼時的竹姬曾多次見過胖子哥抓來吃，真沒想到它們也能當有力的幫手。
竹姬高舉着兩只神聖的蝦兵蟹将，開心地旋轉了好幾圈：“我也有小跟班了！回頭要記得告訴海叔叔的說。”
竹姬的覺悟之高，讓金魚姬倍感欣慰。金魚姬振奮精神，道：“就是現在！竹姬将軍，我們要全軍出擊，去追尋那個窮兇極惡的壞人，打倒邪惡追求正義是征服世界的最終目标！”
“遵命！金魚姬大人！”竹姬兩手掌一緊，捏住了皮皮蝦和象拔蚌。
圍觀的妖鬼們面面相觑，瞬間爆發出了笑聲，掌聲連綿不絕。他們紛紛向這兩位賣力演出的少女扔出了冥幣，大叫着：“精彩！精彩極了！我要這冥幣有何用！”
他們笑過之後，便很快去別的地方逛，留下金魚姬和竹姬一臉懵逼，腳下是數不清的金幣和銀幣。
難道妖怪們都以為她們在演話本？聰明的金魚姬很快就頓悟過來，她踢開了地上的冥幣，撿也不撿，立馬拉着竹姬的手擠去不遠處的澡堂。
澡堂是湯婆婆開的，已經有很多年的歷史了。每到夏日祭，荒川之主都會習慣性地去那裏包個場，享受享受。
正因為金魚姬很清楚荒川之主在泡澡時是最放松的時刻，她才打算乘機突襲。
金魚姬帶着竹姬到了澡堂的通風處，兩位少女利用嬌小身材的優勢，順利地鑽了進去。
澡堂中冒着濃重的熱氣，熏到了金魚姬的鼻子。她大咳幾聲，全身都在抖。通風口是木頭做的，部分年久失修被白蟻蛀食，金魚姬和竹姬的動作稍微大點，便足以讓整個通風口管斷裂。
她們兩個雙雙掉落到熱水裏。
竹姬咕嚕咕嚕地在水裏掙紮，呼吸困難。她們來的是男澡堂，水位都比較高，對于身高是硬傷又不會游泳的竹姬來說随時有可能溺水而亡。
突然間，竹姬感到自己的身體變輕了，像是被什麽人撈了上來。
得救了！
空氣好清新吶……
竹姬拼命地咳嗽，濕漉漉頭發和衣服緊扭在一起，變得異常地沉重，她就在不知不覺中被重重地扔到了洗浴池邊上。
“小鬼，誰允許你偷看的。”荒川之主提着金魚姬上來，盤問道。
難得的休閑卻總被這小鬼打斷，荒川之主忍無可忍，不給點教訓是不行的了。他彈了一下金魚姬的額頭，呵斥着她不禮貌。
金魚姬被沒來得及穿好衣服的荒川之主扛在了肩膀上，她四肢都遠離地面，沒辦法去救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竹姬。
在危機時刻，金魚姬安靜下來，仔仔細細地環顧了一眼，澡堂裏除了荒川之主之外，還有一個經常和荒川之主見面的高大俊美的男人。
她邪邪地望着荒川之主，道：“居然躲在這裏做偷雞摸狗的事情，我金魚姬大人今天就要打爆你的魚頭！”
金魚姬揮動扇子，在洗浴池中召喚出了一只醜金魚，那醜金魚喝了一口澡池裏的水，向荒川之主進行發射。
荒川之主輕而易舉地用他那把白色扇子完美地擋住了醜金魚的攻擊。用眼神示意還在澡池裏泡澡的荒出手把那只醜金魚打敗。
荒不想和他們折騰。他從洗浴池走出來後，就簡單地裹上了男式浴衣，單手撈起了在地上軟軟趴着的竹姬。
嗆到水的竹姬看起來很難受，一時半會兒都不能緩過來。
“竹姬将軍快跑！他跟荒川之主是同夥！”金魚姬一邊叫竹姬快跑，一邊讓醜金魚繼續戰鬥，“哼哼哼，看本大王的金魚出擊，讓你見識一下我真正的怒火吧！”
“不行，金魚姬大人，敵方太過狡詐了。竹姬認為要快些撤……退……”被迫趴在荒肩膀上的竹姬弱弱地說。
說時遲，那時快。聽候主人命令的醜金魚再次喝了一口洗澡水，對着周圍随機地噴射。
正因為是随機的，所以也就無意識地正中了金魚姬的扇子。扇子落在了水裏，醜金魚也就這麽消失了。
根本就不用打。
荒川之主黑着一張臉，穿上衣服提着金魚姬就往澡堂的出口走去。
“金魚先生！你誤傷友軍了！”金魚姬使勁地掙紮着，“可惡！兩只大塊頭，我們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丢人現眼。”荒川之主對金魚姬警告了一句後，便拖着她回去了。
這一場激戰之後，澡堂變得破敗不堪。留下的只是散架的通風口，破了一個大窟窿的屋頂，被噴得到處都是的金魚粘液。這還不知道要賠湯婆婆多少錢才好。
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溜，免得湯婆婆要他們刷地板。
連荒川之主都走了，荒也自然選擇了帶着竹姬從屋頂的窟窿出飛出去，落在了繁雜的街道上。
竹姬雖然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可她依然不屈不撓，張大嘴巴就往荒的肩膀處咬了一口，作視死如歸狀：“就算老大被抓，她的精神還與竹姬同……在……”
“你被擊殺了，愚蠢的竹妖。”荒冷冷道。
“诶？”聽到了這把熟悉的男音之後，竹姬僵硬地扭頭，正正地面對着荒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水生妖怪都很有愛啊。魚頭，小叔叔，椒圖，鯉魚精，河童，夜叉，金魚姬這些超有愛。湯婆婆的話，就是千與千尋的那個湯婆婆。
突然覺得竹姬×金魚姬也很萌，中二小蘿莉什麽的。
荒：所以我的戲份只有結尾那一段麽？
荒川：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