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殺掉了自己

寒風徐來, 笛聲缥缈。

竹姬循着一條幽徑進入了竹林的深處。竹林裏的竹子依舊長青, 與這雪白的世界倒不相匹配。雪在翠綠的竹枝上挂着, 把整條竹枝壓彎。

竹子之下站立着一個綠衣男子。笛聲落下, 男子在等待着竹姬的靠近。

“爹爹!”

那是竹姬所熟識的親人,平日裏沉默寡言, 口嫌體直。

可今日見面,卻好似變了另外一個人。他不僅沒有敲竹姬的頭, 還一臉的冷漠, 好像面前的竹姬不是自己的親人而是陌生人。

“你的名字就叫做竹姬嗎?”萬年竹問。他面無表情,手中的笛子不停地敲着。

竹姬不解,只管點頭:“是啊。”

“你的父親為夏目秀明?”

“不是,我父親是海神綿津見,爹爹是竹神萬年竹。”

“爹爹和父親?”

“父親是生育我的, 爹爹是養育我的。”

“母親呢?”

“我從來沒見過母親, 大概是個人類, 在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萬年竹問什麽,她就回答什麽, 沒有一點兒的隐瞞。

萬年竹從手中變出了一本姻緣冊, 翻到中間的一頁,眼睛定格在寫有竹姬名字的那處, 說:“那麽,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姻緣冊上記是記載你和夜叉的姻緣。而你現在跟的是天邪鬼荒,是否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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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修改嗎?”竹姬哀求道。

“不可以。”萬年竹斬釘截鐵。

竹姬握住萬年竹的衣袖,擡頭盯着他的眼睛看:“身為神明應該要通情達理才對的, 我喜歡的是荒,而不是夜叉。”

她明知道井下世界與原來的那個世界是相反的,但依然不想接受與夜叉有姻緣的事實。不是說夜叉不好,而是她已心有所屬。

“規定便是規定,你來歷不明,替代了原本的熊本城公主,那現在是否也應該去替代她完成姻緣?”萬年竹甩開了竹姬的手掌,“否則,我這本冊子大概是要亂套了。”

竹姬看着自己被甩開的手,瞪大了眼睛,喃喃道:“爹爹以前不是這樣的……”那不是原來世界的萬年竹,原來爹爹是個很溫柔的神明,絕對不會變得這麽不通情達理。

“就算是妖怪的事你也要管嗎?”竹姬又問。

“管。”

“這樣不累嗎?”

萬年竹實話實說:“如果有人祭拜我,我便會去看一眼。如果發現那人所求的姻緣與姻緣冊不同,那麽我便去引導他。”

“我不信,我得親自看看才知道冊子上有沒有我們的名字!”竹姬大聲說。

“好,就讓你明白。”萬年竹把姻緣冊交放到竹姬手中。

竹姬捧着姻緣冊,一遍遍浏覽上面的名字。竹姬和夜叉……竹姬和夜叉……竹姬和夜叉。

荒呢?荒的名字為什麽不在這本冊子裏?她不斷地翻頁,不斷地翻頁——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竹姬的眼睛頓時失去了神采,她突然勾起了嘴角,一團火焰從她手指尖燃燒起來,火舌蔓延遍整本姻緣冊。

“這樣的話……這樣的話……哈哈哈哈哈哈,我和哥哥就是天生的一對了……”她表情扭曲,火光蹿進了她的眼裏,熊熊燃燒。

姻緣冊化為了灰燼。

萬年竹依然面無表情,默默地從衣袖中拿出了一本一模一樣的冊子,翻開,提筆,幹脆地把荒的名字從竹姬名字旁劃掉。

“怎麽會……哥哥的名字,哥哥的名字不該會和我一起……”竹姬看着地上的灰燼,又把目光投放到那本冊子上。

假的幻想?考驗還是——

“神明一般不會輕易相信妖怪的話,正如你所見,燒毀的是贗品。”萬年竹把冊子合上,“即便你硬是要逆天而行,也得不到想要的。”

萬年竹漸漸地遠去,竹林也跟着消失,只留下竹姬一人在一片黑暗的環境中。她抱着自己哭了起來,無助又可憐。

黑暗中有一雙手拉了她一把。

她眼前瞬間明亮了起來,周圍還是熟悉的場景,旁邊還遺留着男人的溫度。那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緩緩響起——

“醒了?你做噩夢了,還流了淚。”天邪鬼荒溫柔地撫着她的臉,親吻她臉上的淚珠。

“兄長!”竹姬從一邊被窩爬起來,一邊捂住被子,頭深埋在他頸窩中,“我和兄長一定是天生一對的,一定是吧?”

剛才的夢讓竹姬心有餘悸,都說夢是相反的,她也堅信着這樣一個傳言。兄長就在身邊,所以姻緣冊的事一定是假的。

天邪鬼荒應道:“沒錯,是天生一對。”

竹姬笑笑說:“那竹姬就放心了。”

她現在渾身酸痛,昨晚所承受過的粗暴痕跡深刻地印在她肌膚上。男人吃起葷來,像是餓狼投胎,一旦陷入欲/火之中便不能自拔。天邪鬼荒輕輕劃過她脖子上的青紫的吻痕,問道:“疼嗎?”

“不會,哥哥對竹姬很溫柔呢。”說完,她便越往天邪鬼荒的懷裏縮進,嬌軀的大小也正好合适。暖暖的感覺惹她繼續閉眼睡眠。

天邪鬼荒看着她的睡顏失了神。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是這個名叫竹姬的少女?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在還沒完全搞清楚她真正的身份之前,為什麽還義無反顧地想要保護她,暗地地發誓要照顧她一輩子呢?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的?

什麽時候?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一旦從她口中說出其他男性的名字,他會不悅,甚至想殺光他們。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殺人愛好者,所以說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從土裏把她挖出來的那一天開始嗎?從被當成男寵的那一刻起?還是說他喜歡被人依賴的感覺?

背部的痛感讓他無法呼吸,只要稍微一移動位置,後衣衫就會濕成一大片。當然弄濕衣服的不是雪水,而是真的鮮血。

果然今早就不要亂出門,待在嬌女的旁邊該多好。

“繼續睡吧,我找吃的給你。”天邪鬼荒不再想這樣讓他苦惱的事了。

“嗯……”竹姬摸到他背後的濕熱,使用了治愈術讓他的愈合,“可是,胖子哥……有血味,哥哥是去殺人了嗎?”

沒用,治愈術也沒用了。

天邪鬼荒背後的那一刀沒辦法愈合。

但竹姬不知道,她沒看到後面,她以為是徹底治好了。至于傷口的來源她也沒問,因為天邪鬼荒平常也是經常惹到很多傷痕的,治療慣了就不問了。

“他死了,今天的早點就是他的肉。”天邪鬼荒難得開起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心髒部分就給你補補身子,躺着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死了……”竹姬不可置信,她趕緊地從天邪鬼荒的懷裏掙脫出去,穿上了衣服,一臉震驚地看着天邪鬼荒。雖然她不喜歡夜叉,但也不讨厭,如果能當回朋友她也是很樂意的。

天邪鬼荒暗暗一笑,差點沒笑出聲。背後的痛又讓他的身軀抖了幾下,可他還是盡量表現出輕松的樣子:“君王的肉果然是個好東西,妖力似乎又回來了。”

竹姬信以為真,拉着天邪鬼荒就往門外走。

宮門之外,除了白色,還有一大片紅色。

沒有屍體。

“兄長大人。”竹姬聞不到夜叉的味道。

“嗯?”

“胖子哥是你的好朋友。”

“我不認識他。”

竹姬呆若木雞,一遍遍地重複着:“他是你的好朋友,他是你的好朋友……他以前……還是個好人。”

天邪鬼荒俯身捏着竹姬的下巴:“他死了你心疼?你現在卻是我的女人,他死了又和你相關了?”

“可是我沒讓哥哥殺他……”竹姬回過神,張開手抱住天邪鬼荒的腰,“不過沒關系,如果伏見城的人找兄長報仇,竹姬會好好地保護你的。”

哈?

還真信了?

除了昨晚試圖輕薄竹姬,和捅了天邪鬼荒一刀之外,夜叉也和他們也沒別的仇了。天邪鬼荒不過連夜把夜叉綁着給送回去伏見城,不再讓他接近竹姬而已。

要說真有仇的,大概就是今早的那個男人。男人無緣無故地站在宮門口,又無緣無故地說一些“亵渎神明”之類的話,然後還一言不合地就往天邪鬼荒背後劃了一刀。

他本想追過去好好地揍那男人一頓的,但是那個男人居然會飛!

“……他沒死,只是綁起來了,血是我的。”天邪鬼荒的體溫在極速地下降,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好奇怪,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了。就算想說開玩笑的話也開不了聲。

“诶?哥哥的傷,還沒有好嗎?”竹姬轉到天邪鬼荒的背後,再次用治愈術替他治療。

天邪鬼荒按住了竹姬的手,拉她過來緊緊地抱住,吃力地說:“是穿黑衣的人……”

“黑衣?”

“戴着兜帽看不見臉,身材大概與我一樣。”天邪鬼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竹姬疑惑不解,手裏又運用了治愈術:“那竹姬再幫哥哥治愈一下吧。”

“普通的治療完全不行吶……現在還流着血……”最後,擁抱着竹姬的手臂松軟了下來。

天邪鬼荒話沒說完,眼前就是一黑。身體變得冰冷無比,肢體無法支撐起整個身軀。他倒在血泊之中,氣息漸漸地減弱,直到他失去所有意識的那一刻,眼睛始終都沒合上。

他想好好再看看竹姬的樣子。

但是。

心髒不跳了。

接下來,再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總裁荒穿越過來把天邪鬼荒給殺掉了。

睡了妹子的後果大概就是這樣……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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