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妄為 犯渾的好像不是戚衡

戚衡要留長頭發是想換回他入獄前的發型。

他不想再留寸頭是因為照鏡子時總會錯覺他還在裏頭。

監獄裏也不是不讓留長點的發型, 但戚衡太聽話。獄方怎麽建議,他就怎麽做了。

他還是喜歡他高中的發型,仿佛梳回那個發型, 他整個人就自信了許多。

現在他頭發的長度已經基本可以脫離帽子了。

這天接班後于其說要請戚衡去對面包子鋪吃小籠包。

戚衡脫下工裝說:“你是不是又沒憋好屁。”

“咋可能呢, 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朋友, ”于其笑着說,“希望以後有啥事你能罩着我點兒。”

戚衡對這話不太能理解,他怎麽就具備能随便罩着別人的條件了。

“小戚你之前因為啥進去的。”于其很自然地問。

戚衡從沒在加油站說他進去過的事,看來壞事真的傳千裏。他挑眉:“你覺得你很禮貌?”

“我就是随便問問。”

戚衡哼笑道:“告訴你我進去過的人,沒告訴你我怎麽進去的?”

“哎呀不說這個了,”于其道, “反正先前是我不對,以後我保準真誠相待。”

“真誠相待我歡迎, 但別總請我吃早餐了。”

于其點頭:“行,那我先走了, 後天見了小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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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店裏調整了薪資, 于其和朱麗為了賺得輕松點,都是夜班和白班混着來。

戚衡剛适應夜班的節奏, 想過一段再交替着來,這樣空閑時間能相對分散些, 也能多陪陪喬艾清。

不然現在弄得白天他睡覺,喬艾清去店裏。晚上喬艾清回來他又一整晚不在。

所以最近将軍都是被他放在家裏替他陪喬艾清的。

回家路上戚衡過馬路去了一個攤位前買油炸糕。

走近後他發現那攤位前站着孫舒瑜。

見戚衡過來孫舒瑜就給戚衡裝了幾個油炸糕。

還不讓那個攤主老太太收錢。

“走吧,沒事兒, 那是我姥。”孫舒瑜推着戚衡遠離了攤位。

戚衡只得先作罷, 便先拿起油炸糕趁熱吃了。

“你怎麽起這麽早。”孫舒瑜問。

“上夜班剛回來。”

“那夠辛苦的。”

孫舒瑜說着話的走到了戚衡身邊。

她現在住社區宿舍, 早上沒什麽事起來晨練順便幫姥姥賣早點。

要是沒遇到戚衡, 她會陪着老太太把早點都賣光再回來的。

“我記得你最愛吃這東西了, ”孫舒瑜緩緩說着,“高中那會兒早自習下課你就總是買油炸糕吃。”

“是麽。”戚衡只顧着吃,沒什麽搭理孫舒瑜的熱情。

“我還坐過你前桌呢,你是不是忘了。”

戚衡記得孫舒瑜在他們班,但坐沒坐在他前桌他真記不起來了:“記不清了。”

在高中的時候。戚衡的成績是出類拔萃的。

雖然看起來根本沒用心學,但就是能考出好成績。

這是孫舒瑜羨慕不來的。

成績好長得也好自然而然的成了戚衡的一層光環,少年時期的小女生很難不對這個類型的男生心動。

孫舒瑜那會兒腼腆不愛說話,她跟戚衡都沒主動說過話。但她總是暗中偷着關注戚衡。

她暗戀戚衡,也一直有努力學習。但無論怎麽努力,她的成績就是不理想,以至于後來高考結束,她認了不能跟戚衡在未來有任何交集的命。

沒想到的是,命運把那麽一個在她眼裏發着光的少年狠狠地從高空拽下來摔在了泥裏。

昔日的同學們開始傳戚衡殺了人的事,越傳越離譜,把戚衡說成了從來都是個混球兒的存在。

街坊鄰居也添油加醋,從此戚衡臭名昭著。

可孫舒瑜明明知道,戚衡真的很好,特別好特別好。

醫專畢業後依然平平無奇的她被分配回了西賓洋南的社區。她看到喬艾清的理發店一直還在,就知道戚衡有一天會回來。

所以戚衡出獄後,她才把喜歡表現的這麽熱烈。

她真的不想再有遺憾了。

戚衡家的樓就在小區邊上,進小區大門後他跟就先拐了彎。

孫舒瑜放慢速度說:“戚衡,最近上映了一部電影很不錯。你哪天休息,我們一起去看呀?”

戚衡頭也不回地走:“我不喜歡去電影院看電影。”

“哦。”孫舒瑜有些失落的點頭。

戚衡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她失落了。

戚衡轉了回來叫住她,然後隔着幾米遠扔給了她兩個一元鋼镚兒。

“油炸糕的錢,忘給你了。”

孫舒瑜伸手去接,有一枚鋼镚兒沒抓住掉在了地上,不停地轉呀轉。

她用力一踩,再擡頭時,戚衡已經不見了。

樓道裏的告示牌上宣傳着義務獻血,戚衡路過時瞅了一眼。

打算抽個空去獻一下。

他好像從來都想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雖然弄了一身污點洗都洗不掉。

但這并不耽誤他發自內心的散發善良。

想去響應獻血跟跳進冰涼倉吉河救落水兒童一樣的毫不猶豫。

如果沒有進監獄,他現在會在哪裏,會做什麽。肯定會比現在體面的吧。

草,最煩這個假設了。

可偏總是忍不住去想。

戚衡拍了自己的後脖頸一下,掏出鑰匙開門。

一進門他就驚住了。

鞋櫃倒了。一地的鞋子,鞋櫃旁那盆花被砸細碎。

他本以為是搖着尾巴過來的将軍弄得。

看到有雙鞋的鞋面上都是血後,他才意識到,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

戚衡喊了兩聲“媽”,沒得到回應,推開最裏面的卧室門也沒看到喬艾清,他趕緊掏出手機給喬艾清打電話。

每天下夜班回來到小區門口時戚衡都會往喬艾清的店看,剛才他也看了。如果喬艾清的店門開着,他也不至于跟孫舒瑜同行那麽久。

聽到接電話的是宋玉芬,戚衡就知道肯定不對勁兒了。

“老兒子,你回來了?”

“幹媽,我媽呢?”

“我們在中醫院門診,你媽胳膊摔壞了,我帶她過來包一下。這個時間社區衛生所沒開門。”

戚衡邊說邊下樓:“怎麽弄得。”

緊接着戚衡就聽到了電話那頭喬艾清在搶手機的聲音:“兒子我沒事。一會兒就回去了。”

有護士出來叫喬艾清,宋玉芬就又掌握了發言權,她不打算瞞着戚衡。她繼續道:“戚井山一大早又來鬧。八成是看你沒在家,嚣張的很。你媽不開門他砸門,門開條縫他就拽你媽,撕扯中你媽踩空樓梯,在樓道裏摔了個大跟頭。還好就摔壞了胳膊,摔到腦袋怎麽整,真是氣死我了,我要不是得陪你媽來醫院,我就去找他去,欺人太甚了也......”

已經走出小區的戚衡皺着眉聽完,改變了行走方向。

戚井山現在住的是戚老爺子留下的那個土房子。

前幾天的那場大雨讓胡同裏積了很多的水,出租車都不願意進。

戚衡下車從胡同邊上撿了根掉落的幹樹枝後就朝着最裏面那家人家去了。

大鐵門關的很緊,他用樹枝“哐哐”砸門。

大概戚井山知道自己惹了禍戚衡會找來,戚衡隔着門板都聽到了戚井山在跟老婆說不要開門的話。

戚衡看了看高高的院牆,後退了幾步助力,攀上去手臂一撐就輕松翻越了整個牆面。

“呀!”院裏女人見戚衡躍進院內尖叫了下。

戚井山一看攔不住戚衡轉身就往屋裏跑。

這房子小時候戚衡和戚震經常玩捉迷藏,格局他熟悉的很。他根本不往屋裏追,而是推開欲要攔着他的二嬸從房子側面半米寬的縫隙擠了進去。

穿過那個堆着幹柴的空間,他便橫在了從後門出來的戚井山身前。

與此同時屋裏的戚震也跑出了後門。

戚衡沒等戚震到跟前就揪住了戚井山的領口,他此時氣極了,不敢想象喬艾清今天要是摔到了後腦會怎麽樣。他咬牙切齒地說:“上一個讓我媽受傷的人,我已經讓他去見閻王了。你是不是想成為下一個。”

看着一副兇相的戚衡,戚井山真的怕了。他半閉着眼等着戚衡舉起的木棍抽下來,嘴上卻很犟:“你個逼崽子,我看你能怎麽我!”

戚震試圖拆開他爸跟他哥。他用力扯戚衡的胳膊:“哥!你別沖動!我爸是不對!我替他跟你道歉,你先松手,有話好好說行嗎!”

“好好說個屁!”戚衡吼道,“他都把我媽推下樓了!他這是謀殺!”

才到跟前的戚井山老婆也怕出什麽事,趕忙服軟地說:“戚衡啊,二嬸求你了,先放開你二叔,你可不能犯渾啊!”

犯渾的好像并不是戚衡。

女人話音剛落。戚井山就屈腿往下倒,一副快不行的樣子跟戚震說:“快給爸叫救護車!我喘不上來氣了!”

戚衡松開了手後戚井山就倒地上了。

眼睛半睜半閉的看戚衡,明顯就是沒什麽事。

戚衡踢了他一腳:“起來!別他媽裝!”

“哎呀你這孩子太過分了!”戚井山的老婆帶着哭腔坐在了地上,用生怕周邊人聽不到的高聲調嚷着,“這是不讓我們活了呀!哎呀!”

微風送爽,晴空萬裏。

天氣好的讓人忍不住高興。

永利隔壁水果店門口已經開始賣香瓜了。不用出門都能聞到那股子甜香味兒。

從早上起來季岑就一直在忙修圖。兩三個小時下來,他跟粘在了椅子上似的,除了上廁所都沒下過樓。

攝影師們的原片修不過來,有一部分交給了季岑。

季岑的攝影段位只在證件照,但他的修圖水準是絕對牛。

試修了兩張發到群裏,連那幾個攝影師都自愧不如。

聞着香瓜味道實在饞人。他終于忍不住讓崔曉東去買幾個回來嘗嘗鮮。

崔曉東辦事靠譜,買回瓜後在洗手間洗好了兩個給送上了樓。

巴掌大的奶白色香瓜握在手裏錘一下再掰開,皮薄肉嫩,香甜可口。

“每年街面上一有賣這瓜的,就說明是初夏了。”崔曉東蹲在垃圾桶旁邊甩着瓜籽說。

季岑點頭:“這種大棚瓜,也就能吃一個多月,得抓緊吃。”

在東北這種地方,氣溫跟不上,這種香瓜,都是提前用大棚扣出來的。

也只有在這片地上種出來的這種香瓜才最純粹。

豁牙子前兩天還在說想吃這種瓜,南面根本沒有。

家鄉的味道最是誘人。他說讓季岑給他打包郵寄過去幾個。

季岑讓他滾,郵到地方非得壞膛,浪費時間和精力。

聽到有人進來,崔曉東趕忙咬着瓜跑下樓。

來的是汪鵬。

昨天下午季岑把車開到汪鵬那換機油。這會兒汪鵬弄好了就給送了回來。

“岑哥,車停門口了,車鑰匙給你放前臺了啊!”

季岑從樓上探頭道:“辛苦了,吃個瓜再走。”

崔曉東從袋子裏掏出一個趕忙去洗,汪鵬笑着說:“那我順便洗個手吧。我這手髒的很。”

就這樣,吃瓜的成了三個人。

汪鵬一來,季岑就也下樓了。

“店裏忙不忙?”他問。

“還行,”汪鵬邊吃邊說,“新招了兩個小工,零活就少忙活了。”

季岑笑:“行啊,現在你都成大師傅了。”

汪鵬:“你最近忙啥呢岑哥?”

“忙掙錢呗,”季岑指了指牆上貼着的海報說,“搞了點畢業季攝影。”

汪鵬看了看後吧唧嘴:“要不說還得是讀書呢,思路就是不一樣,像我這樣的就只知道出大力。”

季岑:“你這嘴比瓜甜了啊。”

說着說着,門口又進來一人。

季岑看是鐘正浩,啧道:“他媽的我買兩個瓜,想偷偷吃都不成。”

鐘正浩不問自拿,瓜連洗都不洗就要敲開一個。

“浩哥,我給你洗下吧。”崔曉東說。

“不洗,”鐘正浩搖頭笑,“洗了就不是那個味兒了。”

汪鵬剛好吃完瓜,擡手跟季岑說他回去忙了。

季岑送汪鵬到門口。看了看隔壁的水果攤後,對崔曉東說:“這瓜是真不錯,再多買點。”

崔曉東應聲從收銀臺拿了錢就出門去買了。

鐘正浩問季岑:“你那畢業季攝影弄挺好啊,我聽好幾個去我那上網的都說在你這預約了寝室照啥的。”

季岑:“等你回去帶點傳單放你那電腦桌上,不是大四的看了也行,早晚能用上。”

“行。完事兒你請我吃燒烤就完了呗。”

“那都好說。”

崔曉東回來後,季岑跟鐘正浩就去樓上了。鐘正浩往季岑睡的那下鋪床一坐說:“聽我哥說,趙浩宇這兩天很憋屈。”

季岑:他咋了?

“常跟在他身邊的有好幾個小年輕都不幹了,他爸就說他肯定是幹啥不靠譜的事了,現在不讓他參與催收了,也不給他什麽錢,你說他能不憋屈麽。”

那是挺憋屈的。

像趙浩宇那種豐衣足食不需要努力的富二代比兜裏沒錢更難受的莫過于身邊沒人對他吹哄。

季岑:“夠他消停一陣的了。”

鐘正浩試探着問:“岑子,你偷偷告訴我。他那些人走了,不會是你幹的吧。”

季岑笑而不語。一口瓜嚼得清脆。

季岑确實抽空跑了幾個老小區的社區麻将館。趙浩宇手底下有幾個小年輕,都是洋南肖明軍住處那裏附近的。

家裏都不知道孩子在外面打啥工,聽孩子說什麽信什麽。都以為是正經八百的工作,只要往回拿錢就行了。

季岑也沒特意說,只是側面透漏了他們孩子的實際情況,稍微添油加醋那麽一點點。

效果就特別的顯著。這不就都不讓幹了。

誰願意讓自家孩子在外面不務正業整天靠打架逼人還款,掙的錢多錢少不說,也太危險了。

季岑哪是吃啞巴虧的人。

趙浩宇讓他倉庫沒法繼續租,他怎麽可能一笑而過。

睚眦必報,锱铢必較可是他季岑為人處世的信條。

趙浩宇在動了想讓鐘正言收回倉庫的心思時就該想到季岑不可能當做沒事發生。

他以為鐘正言不會說,季岑就不知道。

季岑啥不知道,他還知道上次他請趙浩宇在海棠裏吃飯,鐘正浩之所以不去,并不是什麽陪女朋友出去玩,而是他哥不讓他去。

雖然鐘正言常跟趙浩宇打交道,但卻不提倡他弟跟趙浩宇走太近。所以他不可能順着趙浩宇的心思不說破到底怎麽回事。

趙浩宇這種社會毒瘤,要是沒有點家底兒,那可真啥他媽也不是。

季岑只是不漏痕跡的,小小的反擊了下。

也許有天趙浩宇能回過味兒來,但願他是不會想再給季岑使絆子了。

那些大米放在永利一樓樓梯底下,蓋上了苫布。

鐘正浩走時扛了一袋回去說是給他爸他媽送去。

季岑沒要錢。送的。

還說等端午節的時候讓鐘正浩再來拿一袋給鐘正言。

還好季岑高瞻遠矚,他上次回源封讓豆姑家做大米代銷點。

今年入秋新糧下來,就不需要往西賓這邊運了。

到時候讓豁牙子帶車隊過去直接拉到南面去,根本也不需要什麽倉庫。

省錢又省力。

鐘正浩走之後,季岑就繼續坐回電腦前修圖了。

沒修完幾張,他接到了肖明軍的電話。

“喂?”季岑用頭和肩膀夾着手機,手上的鼠标和鍵盤都還在使用着。

肖明軍的語氣聽起來着急的很:“小岑哪,你再來洋南派出所一趟吧。”

一聽這話,季岑扔開鼠标握住了手機,無奈又關切:“又他媽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28 18:06:22~2021-07-29 18:27: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佰~陌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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