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婚之夜
2 新婚之夜
許淵是去死的。
今天是好兄弟的洞房花燭夜,他卻選擇去死,似乎有點不知好歹。
但是只有今天有機會了。幫裏的兄弟都去參加婚禮鬧洞房去了,石雷也抽不開身,誰也不會注意到他。
真是個适合死亡的好時間。
許淵點了根煙,叼在嘴裏慢悠悠的走在馬路上,他還有很多的時間,足夠他回顧今生。
石雷是個好兄弟,可惜不會是個好愛人——至少對于他來說不會。二十年了,他都沒有把他掰彎,石雷簡直就是個鋼鐵般的直男子。
許久沒有抽煙,煙草的味道依然是那樣不讨他喜歡。咳嗽了兩聲,許淵扔掉煙頭,拉開了些許衣領。
許淵穿越了大半的城市走到他們相遇的地方。二十年的變遷,這裏早已不是破敗陰暗的貧民區,而是高樓林立的小區游樂園。
許淵擡頭看向其中一座小區樓,那是他們曾經擁擠而狹小的家。
許淵咧咧嘴角,沒有什麽表情的進入游樂園。時過半夜,游樂園裏靜谧而死寂。
這座游樂園是許淵出錢蓋的,算是他的私産。許淵走在各種承載着孩子歡樂笑聲的游戲設備之間,想起了小時候對游樂園的渴望。
那時候石雷會在半夜帶着他偷偷溜進去,摸着黑垂涎的在這些設備上爬來爬去,嘴角咧得大大的卻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許淵覺得好笑,時至今日還留戀着這些有什麽用呢?
游樂園有一座小木屋,坐落在園子中心,鑰匙只有他自己有,現在裏面擺滿了封好的汽油罐。門口有一只塑料的汽油箱,被擰開了瓶口。
許淵沒有開門,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現在城市的夜晚沒有全黑的地方,坐在這裏也可以看到滿天的霓虹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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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淵還記得小時候滿天的星星,還記得也曾很幼稚而固執數過。那時候的石雷也是傻頭傻腦,指着某一顆星星說許淵你就是那顆星星,滿天的星鬥就數它最亮,和你一樣漂亮。
許淵忘了自己當時的心情,只是每一天都會望着那顆星星的方向,雷雨的天氣擔心它會不會被雷霹落,陰雨的天氣擔心它會不會迷路。它也曾對石雷說石雷我也為你找一顆星星吧,石雷撇撇嘴說我才不是星星,我是天空中最大最亮的太陽!
許淵就覺得委屈,扁着嘴不高興,石雷過來哄他說要不你就是月亮!也很大很亮。
許淵不委屈了,高高興興的點頭應允。
現在的許淵早忘了是哪顆星星,也忘了什麽時候他們不再繼續這種話題。大概是長大了吧,長大了許多事情就不會在意了。
汽油的味道已經充滿了小木屋周圍,許淵也覺得沒有什麽事情值得再回憶了。
許淵拿出打火機,啪的一聲打開,火苗竄出的一瞬間似乎聽見了石雷的呼喊。
許淵覺得羞恥,覺得即使在自殺前還會渴望石雷出現的自己很可恥,有什麽液體湧出眼眶,讓他很難受。
許淵絕望的想,你TM就是犯/賤!
游樂園門口沖進一群人,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穿着白西裝胸前還戴着一朵紅色的絹花,本是新郎的打扮卻滿臉的猙獰。
石雷知道這裏,知道這是許淵的夢想,卻不知道為什麽會成為許淵的死亡之地。他也不會允許!
石雷已經很久沒有跑的這麽快,但是只希望自己跑的足夠快。
小木屋已經近在眼前,鼻尖的汽油味也嚣張的侵入毛孔。
石雷眼瞳猛地縮了一下,看見許淵站在門口,低着頭拿着打火機。
“許淵!別打!”
打火機竄出火苗,照亮許淵臉龐的那一瞬間石雷看見他臉上的表情,痛苦到絕望,眼角有亮晶晶的水滴争相湧了出來。
石雷無法描述自己這一瞬間的心情,滿天的大火奔騰而起,許淵的身影被吞沒。
石雷身後的小弟們驚呼出聲,都下意識的抱頭蹲下,或是駐足,只有石雷像沒看見這怒吼的大火一樣沒有一絲停留的沖進火海。
許淵的衣服被點着,他只是默默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角快速的變成黑炭,心裏像死了一樣沒有任何感覺。
這時有人抱住了自己,許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抱出火圈。
許淵擡頭看他,只見石雷惡狠狠的瞪着眼,喘着粗氣。
許淵猛然睜大眼,拽住石雷的衣領怒吼:“快跑!屋裏都是汽油罐!”
石雷沒有廢話,抱起許淵繼續跑,小弟們反應很快,跟着石雷身後一起跑。
大火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直到他們跑出游樂園才被爆炸的氣流撲倒。
爆炸聲驚天動地,整個游樂園都被炸得皮開肉綻。
石雷目眦欲裂,無法想象若是他沒有趕來會是怎樣的後果。
本想吼許淵幾句,卻被許淵一巴掌拍到腦袋上,石雷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被拽住了衣領。
許淵瞪着他,牙齒止不住的顫抖:“誰讓你來的!?”
石雷回瞪:“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樂意!”
“我也是!”
許淵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你不想活了?萬一跑不及怎麽辦?”
“你也不是嗎?為什麽不跑?那麽大的汽油味你還打什麽火?想死啊?!”
許淵放開他,呼出口氣:“我是想死的,但我不允許你去死!”
現在換石雷拎着許淵的衣領:“為什麽?!為什麽想死?!誰TM允許你死了?!”
許淵掃落他的手:“我想死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現在要說你說你為什麽要來?看不見那麽大的火嗎?!”
“那麽大的火又怎麽了?我會救不出你來?”
石雷吼得很大聲,但手卻仍在小幅度的不受控制的抖動。沒人知道他那刻有多麽害怕,失去許淵的生活太可怕了,即使是想想都那麽恐怖。
許淵捏住石雷的胳膊,整條手臂都在顫抖:“萬一救不出來怎麽辦?萬一你死了怎麽辦?!”
石雷皺着眉看他,語氣卻慢慢的放松:“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也不會死的。看,這不救你出來了嗎?別哭了。”
許淵奇怪的看他,聲音不知為何卻哽咽着:“誰哭了——”
許淵摸着自己的臉,沾滿了透明的液體,眼眶仍是那樣脹脹的難受,眼角麻麻癢癢,像有水滴爬過滑下。
許淵茫然的看着石雷:“我為什麽會哭?這是眼淚?”
石雷咧咧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他從來沒看過許淵哭,許淵是沒有眼淚的,即使受的傷再痛,心裏再難過,許淵也沒有掉過一滴淚。石雷一直以為許淵是不會有淚腺這種東西的。
但現在許淵哭了,透明的液體順着白皙的臉頰不停的滑落,漂亮的黑眼睛有層水光在流動。
美豔不可方物。
石雷覺得自己是變/态,他興奮了。
既心疼又興奮。
離石雷最近的許淵自然知道他的反應,何況他是如此的了解石雷的每一個眼神。
許淵臉色一變,一巴掌扇過去:“石雷你特麽就是個混蛋!”
老子為你流汗流血你看不到,現在就是掉了幾滴眼淚你就有有反應了,你特麽的叫老子這些年為你擋刀擋槍洗衣做飯的辛苦情何以堪?!
石雷吶吶的說不出話。
小弟們簡直震驚了,見過不講理的,卻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
身邊有腳步聲靠近,許淵轉過頭看去,是石雷的新婚妻子文曉靜。她穿着紅色的旗袍,妝容精致,身材玲珑,氣質溫婉。
許淵撇過頭,脫下所剩不多的襯衫,看見石雷的白西裝被燒黑,黑黑黃黃的斑斑點點,轉身向外走。
“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的新婚之夜。”
石雷不知道為什麽會生氣,只是難受的像是誰掐住了他的喉嚨,喘不過氣來:“許淵你站住,今天是誰讓你來這兒的?”
許淵知道他說的是什麽,背着身子微微側過頭:“我不是說了嗎?是我自己來的,汽油罐也是我放的,是我自己想死。”
石雷咬着牙:“為什麽?”
許淵嘴角扯了扯:“你不會想知道的。但是石雷你聽好了,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許你死你不許死!”
石雷看着他背後白皙的皮膚上燒焦的痕跡點點頭:“好,只要你不死我就不死。”
許淵這次真的笑了:“那恐怕不行。”
石雷真的生氣了:“你說什麽?!”
許淵搖搖頭,始終沒有回頭:“你也不會想知道的。”
許淵傷的并不重,只有上身有點燒傷,這點疼痛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只是有一種巨大的荒謬感——石雷你到底在想什麽?新婚之夜和我讨論這種事情?
這讓你的新娘怎麽辦?
讓我以後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錯了,我會好好發的。請各位都來瞧一瞧看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