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齊心協力忙春耕
晚間洗刷過後到了該就寝之時卻是出了問題,按理說明珠的姓氏前頭已經挂了王,同那王名川也算是正式夫妻了,夜間住一塊兒是理所應當,可這兩個人就是說不出的別扭。
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別扭。
明珠同王名川剛認識第一天,而王名川這之前也未曾跟原先的明珠說過多少話,兩個完全如同陌生人一般。其實真要是陌生人兩個男的湊合湊合睡在一處也沒什麽,畢竟條件有限也沒得挑,可這兩人卻是以夫妻的名義同床共枕,那不管怎麽想誰來想都萬分別扭。
“你睡我那間罷,我去爹娘的屋子住。”
明珠原本還有些猶豫,可聽見王名川這般說之後反倒是不扭捏了,他爹娘去了許久屋子裏定然冷硬得緊,從來沒有跑到人家裏去求收留卻将主人家逼去縮冷被子的道理。
“不打緊,往後總會習慣的,我同你一屋罷,讓人知道第一天便分房睡也不好聽。”
明珠開口了王名川也不好再堅持,是以将幾個小的哄去睡下後兩人便進了屋。都是男人也不會同尋常姑娘家一般磨叽,不過是分了兩床被子一人睡一頭各不相幹罷了。明珠原想着今夜應當會睡不踏實,哪曾料到因着白天生了太多變故人已經累到極致,剛合眼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熄燈之後還是有些光亮從窗戶外頭透進來的,王名川借着月光看了會兒頭頂上的蚊帳,耳朵裏聽着床那頭傳來的細細的呼吸聲,父母去後便不曾睡過一個好覺的他竟也不知不覺合上了眼。
一夜無夢。
下灣的三灣水田是标準的月亮田,三塊兒從上到下連着,再往下則是一塊兒完整的四方田,聽王名川說這塊兒面積極大的四方田以前也是他們家的,只因着為父母籌備喪事不得已換了銀子。明珠瞧着極是可惜,這麽大塊兒田不光可以種水稻還能育魚苗,弄出魚來送到集市上去賣也能多項收益,哪怕是賣不了幾個錢呢,留給幾個小的炖魚湯也能補身子。
不想再勾起王家兄弟的傷心事,明珠揉了一把臉收起惋惜之色後便給了王大河四人兩個篾兜。
“你們就在田坎上玩兒,萬不能走遠了,若是想撈魚漂也行,不用弄太多,夠鴨子吃便成,大河,你看着些弟弟妹妹。”
農家小孩兒自來都是大孩子帶小孩子,明珠看太緊了反倒不好,因趕上插秧的時候田裏的水都不深,孩子在田坎上玩兒即便掉下去也只是弄髒衣服而已總歸沒什麽危險的,不若讓他們在一旁一邊玩兒一邊看着學學如何插秧也好。
“育好的秧苗都在此處了,你我一壟一壟地插罷,田裏頭有些蚌殼和石子兒咯腳,你下腳仔細些。”
名川瞧着明珠脫掉鞋襪後露出來的白嫩嫩的腿肚子,又看了一眼那雙怎麽看怎麽不像莊稼人的腳,難免有些擔憂。
“我腳底的皮厚着呢,盡管将你的心收起來罷。”
說完便将那栽得極密的秧苗拔了一大把在手中,兩三根一撮地□□田裏頭,兩人各自占了一垅,雖說都不是好手卻也沒有多難的活計,弄了幾下也不會倒秧了,就是手生速度慢,為着趕上時候兩人都沒怎麽休息愣是咬牙一直插了一上午弄完一整灣,在此空隙之中幾個小的已經撈了滿滿兩篾兜的魚漂夠鴨子吃上好幾頓。眼看着時候差不多明珠直接就着田裏的水洗了洗腳上腿上的泥,連鞋襪也不穿了領着王大河幾個要回去,忙了一上午連口水都沒喝上,到飯點兒了必須得回去好好吃一頓。
“名川,走罷,回去弄些吃食去。”
明珠見王名川沒跟上來不由出聲催促,哪想着那小孩兒非但不往回走還直接去了下一灣。
“你們先回去罷,趁着你做飯的空檔我再插些。”
明珠瞄了一眼王名川僵得有些直不起來的腰,後者心虛地側了側身子。
“也不急在這一會兒,我不會生火,你同我回去一道做飯罷。”
說着明珠直接伸手将王名川拉了過來,忙了一上午他這個換了成年人芯子的都有些撐不住了更何況是王名川這樣一個實打實的小孩兒,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适當運動是好事,可這般超負荷勞作卻是費力不讨好的。
“小潭,大哥累了,你拉着大哥去休息好不好?”
小姑娘點點頭,腦袋上明珠今早才給她梳好的羊角辮也跟着一點一點的極是乖巧。小潭伸出短胳膊拉住王名川的褲腿兒往回扯,一邊扯還一邊道:
“大哥要休息,走,回家休息!”
完了還極老成地拍了怕他的腿補上一句道,
“不聽明珠哥哥的話要打屁屁。”
一句話弄得幾個大的都笑了,只仔細看的話還能稍稍分辨出些不同來——最大的那兩個臉上藏着幾分些羞赧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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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自從昨日與薛大打了一架之後越發覺着心氣不順,更兼出門遇着人都在議論他在明珠這事兒上辦得不厚道,是以這之前才有到王家宅院門口撒潑胡鬧一事。趙氏從小就是個渾慣了的,村長拿他沒法卻是能請得動趙氏的親爹趙甲,自那日趙甲将趙氏領回去後便那篾條好一頓抽,直抽得他渾身血路子才被妻子勸下來,好說歹說的終究是放回了薛大家。
且說這薛家大房早前娶了個媳婦生有一兒一女,大兒子薛明宇從八歲開始便被送到夏家村兒的李秀才家認字,因着年少聰明被舉人老爺瞧上,十二歲起便送到城裏頭去拜師求學了,現如今已是二十的年紀正準備今年秋闱呢,若是得中那薛明宇将會是村兒裏出的第五個舉人老爺,還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
有這麽個争氣的兒子薛大是走哪兒都腰板兒硬,連帶着對女兒夫家的要求也變得極高,在他看來,自個兒的兒子是要做舉人的,沒準兒往後還能金榜題名做狀元,狀元的妹妹能嫁得不好?那薛嬌嬌也是個難得出衆的,品貌身段兒在這十裏八村兒都算得上數一數二,偏生薛大眼界高非得嫁官老爺,可真要是貴人也瞧不上這般農家戶,是以左拖右拖反倒将年紀拖大了,現如今那薛嬌嬌已年過十七算得上大姑娘了仍舊沒定親,早前指給王家小子的娃娃親也被薛大同趙氏兩個硬逼着拿明珠替了。
眼見着女兒的年紀一日日往上漲薛大也發愁,卻又不甘心就這麽随便嫁了,正撓頭之際卻是趙氏給他提了個醒。
“哼,都罵我這張嘴碎,可真要我不開口了你那豬腦子不也想不出好法子來麽。”
趙氏昨日才同薛大打了一架,現下氣性還未消呢說話那面夾槍帶棍的,薛大自然不愛聽,正要轉身不理她時卻被趙氏的一句話吸引住了。
“你單盯着城裏頭那些個沒譜的,怎就不想想明宇的先生家?”
“怎就沒想呢,可王老爺家只有一個兒子還一早定了親,哪兒還有嬌嬌的位子?”
“糊塗的老王八,你也不留心着些,我可聽說前不久這門兒親已經退了。”
薛大聽得心裏一喜,可想想也不對,遂追問到:
“這消息靠得住?如此好的機會若真有了明宇能不回來說?”
“秋闱要緊呢,明宇已經半月不曾回家了你當他會為着這個專門兒回家找你?”
薛大想想也是這麽個理兒,當下秧子也不插了忙張羅着牛車要去城裏頭找兒子不提。
且不說薛大那邊為着薛嬌嬌的親事忙活,單說王家這邊,王名川同明珠兩個吃完飯後照例帶着王大河幾人下田插秧去,小的幾個自然還是規規矩矩在田坎上玩兒的,摳摳泥巴捉捉蟲子,或者同別家的小孩兒打打架,一下午的時間眼見着過了,稻田這邊的活計總歸是趕在時節前結束,可王名川仍有些擔心只這三灣水田的收成到底夠不夠吃。
“後坡上可以勻一塊兒土出來種紅薯,往後做飯往裏頭摻些便是了。”
許是看出名川的擔憂明珠出聲安慰到,兩人在一處起先還有些不自在,可幹了一天活兒下來卻是放開了許多,兩人聚在一處更多的是在談論如何維持生計,日子過着艱難,那些個旖旎心思卻是不常再生出來了。
“總會有法子的,若是稍寬裕些我還想着抱兩只豬崽回來養着,屋子裏難免會碰着沒人的時候,若是瞧見哪家母狗下崽子了記着抱一只小的回來。”
“慢慢來就是。”
兩人一邊牽着一個小的閑拉家常往回走,腿上的泥被風吹得幹了些,走動之時掉下點兒土塊兒露出裏頭仍粘在腿上的濕泥,就這般赤腳行走在田埂上,晚風微涼,勞累一天了歸家之時吹着風踏着露伴着一家人,倒是難得的溫馨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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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嬌嬌靠着窗戶做繡活兒,昨兒個丢了一條最喜歡的帕子,任是翻遍整間屋子也找不着,沒法只得重繡了。她娘去得早,趙氏又是男妻不通這些,姑娘家的貼身衣物都得自個兒繡,是以旁的不說她那一手繡活兒卻是極好的。
“嬌嬌啊。”
外間響起了薛大的聲音,薛嬌嬌皺眉,雖說薛大是她親爹,可因着生母喪期之時薛大同趙氏鬧出的那件事讓薛嬌嬌這些年來一直對薛大不喜,若非薛大捂着她的親事不放手她定早早離開這糟心的家再不看薛大同趙氏一眼。
“進來罷。”
薛大推門而進,瞧着自個兒閨女那副好相貌倒是難得的苦了臉。
“你這般模樣是要做給誰看,又同那姓趙的鬧了?”
薛嬌嬌一臉的厭惡,趙氏性子渾為着日子能好過些她難免會耐着性子去讨好,可對着沒脾氣的薛大她是無論如何也裝不出好臉來,外人在時還好,薛嬌嬌到底顧着好名聲不會同薛大為難,可一旦沒旁人在場了父女兩個便跟仇人沒差別,确切而言是薛嬌嬌單方面将薛大當仇人。
“嬌嬌啊,我同你打聽了門好親,正是你大哥先生王老爺家的公子,出身好,年歲也正合适,你瞧着如何?”
薛嬌嬌原本帶着些厭惡的臉聽着這個倒是收斂了許多,薛明宇拜師的事兒她是知道的,兄妹兩個自小關系就不錯,是以王老爺家的事兒她極清楚,那樣的人家養出來的公子自然不會差,不知想到了什麽薛嬌嬌羞紅了臉,難得的在獨處之時沒對親爹冷臉相向。
兀自高興的薛嬌嬌卻是忽視了一點,有這門好親為何初時薛大進來竟是苦着臉的,薛嬌嬌沒發現薛大卻也不提,只看了幾眼自個兒閨女,轉身關門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遭到懲罰了,昨天斷新文的更填舊文的坑,結果今天新文收藏毛都沒漲舊文還掉收了,嗚嗚嗚,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