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梁家別墅。
書房內,梁世濤結束手機通話,慣來含笑的眼神徐然被冰冷籠罩,烏雲密布,如可怕暴雨将至。
靜默了幾息,他陡然起身,一把将書桌上的用具全部掃落在地。
發出了極大的聲響。
……
梁宥在一樓儲物室,聞聲擡頭看天花板,微微蹙眉。
聲音傳來方向,是二樓書房。
這個點除了他的父親,沒有人會在書房裏制造噪音。
最近他父親很奇怪,總是獨自悶在書房裏,脾氣也是陰沉不定,發怒的次數不斷上漲。
梁宥沒有過問。
他在一樓待了一會兒,看時間不早,就回二樓的卧室。
路過書房時,他忽然被裏面傳來的聲音喊住。
“梁宥,你進來一下。”
是他父親。
梁宥遲疑了一秒,推門而入。
進去後,他神色微頓瞬息,因為房間內沒有開頂燈,只有一盞不太明亮的落地燈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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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世濤就坐在落地燈旁的皮椅,他雙手握拳抵在額頭,似乎在為什麽事感到煩惱。
聽聞腳步聲,梁世濤擡起頭,指了下旁邊的沙發,“坐。”
梁宥依言坐下。
梁世濤也沒有兜圈子,直接問:“你和夏予是同校還是同班?”
“同校,不同班。”
梁宥跟在他身邊幾年,十分洞悉他的行為,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來關心他,一定是帶有目的。
梁世濤從不費心了解關心他,哪怕他撒謊,也不會被拆穿。
梁世濤沒說話。
他在低頭沉思什麽。
梁宥跟這個父親沒什麽感情可言,自小就不親切。
對方對他也一樣,他能被接回梁家,不是因為他母親生病亡故,而是因為他高中考上A城中學,對梁世濤來說,具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A城人都知道,一旦考進A城中學,等于一只腳跨進清北大門。
梁世濤大兒子和二兒子均是二世祖,對吃喝玩樂如數家珍,卻是個學習廢柴,在學習和商業頭腦上,像沒開竅的木頭。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倆不争氣,梁世濤也不會将他這個私生子帶回家門,重點培養。
他父親心中的算計謀劃,他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心涼。
因為他知道這個人自私自利,哪怕是他的親生孩子,也只有利用兩字,一旦沒用,就會毫不猶豫丢棄。
……
梁世濤終于說道:“有件事,我交給你去辦,別辦砸了。”
梁宥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爸,要辦什麽事?”
“我要你跟夏予成不話不談的朋友,把他日程告訴我。”
梁宥握在扶手的指節倏然一頓,眼睛望向梁世濤。
繼那晚的跟蹤過後,夏予始終覺得這件事并沒有完全結束,跟在身後的視線也越來越醒目。
夏予特意在論壇找了家專業偵探,趁着周末和霍岩一塊兒過去看看。
既然梁世濤對他有所懷疑,找人跟蹤他,那他為什麽不能反過來調查和跟蹤梁世濤。
梁世濤品行低劣,背地裏肯定沒少做違·法犯·罪的勾當,一件事扳不倒他,就不信十件事還扳不倒。
在某棟寫字樓。
夏予費勁找到标記工作室的事務所,藏得還挺隐秘。
接待兩人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女生,她非常熱情,給他倆倒水,送了兩份下午茶點心。
她扶了扶眼鏡,笑着說:“兩位同學請稍等一會兒,我們老板出去辦事了,馬上就回來。”
夏予點頭說好。
霍岩把桌面飲料遞給他。
夏予說了聲謝謝,他是笑着的,那笑容明媚得讓旁邊的女生都不由心動,暗道這小帥哥笑起來唇紅齒白,太好看太鮮嫩了。
女生剛偷偷花癡了兩秒,卻見夏予并不是接過來自己喝,而是低下頭,十分親昵地就着霍岩的手,慢吞吞喝了幾口。
霍岩問:“還喝?”
夏予搖了搖頭,拿着手裏的偵探事務所宣傳冊,繼續看起來。
霍岩倒沒有喝他喝過的飲料,但他低頭目光掃過被含咬過的吸管時,耳廓是明顯發紅的。
女生:“!!!”
好家夥,這是她不付費就可以看的內容嗎?
夏予剛一擡頭,見那個女生匆匆往室內走,邊走還邊拿出手機,似乎在給什麽人打電話。
盡管對方極力壓低嗓音,但他依舊聽到了零星幾個字眼。
“清純誘受”“黑皮攻”“磕死”。
女生越走越遠,夏予也聽不到她後面具體都說的是什麽,跟他們沒什麽關系,他沒有去窺探別人隐私。
在前臺坐了一會兒,一個衣着休閑的卷毛大叔推門進來,目光犀利地掃了眼門口沙發坐着的兩個少年。
“這一次的雇主是你們倆?”
夏予遲疑道:“你是……?”
卷毛大叔大大咧咧往兩人對面一坐,把煙一點,夾在兩指間,“二十萬包三個月,不講價。”
夏予:“……”
夏予砍價:“十萬。”
對方又掃視他一眼,笑道:“小朋友,這不是鬧着玩的,我也是給的行業優惠價,別家比我家貴多了,你這直接砍我一半,過分了啊。”
“九萬。”
卷毛大叔:“……”
怎麽還帶往下跌的。
卷毛大叔內心瘋狂交戰。
夏予卻站起身,“阿炭我們走。”
他下意識叫了霍岩那個昵稱,自己沒察覺,倒是霍岩猛地轉頭看他,那張凜冽俊臉寫滿訝然。
夏予叫錯兩次了。
夏予繼續往外走,卷毛大叔剛還是一副堅定不講價的态度,見兩人真往外走,人就慌了。
他兩步跨出門攔住兩人,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嬉皮笑臉的說:“兩位小朋友別介意,叔叔也是跟你們開個玩笑,價格好說。”
他邊說話邊試圖将兩人帶回去。
這時剛才那個女生從裏間出來,聞到香煙味道,兩眼一瞪,“老陳!誰讓你抽煙的!”
卷毛大叔連忙将煙掐滅,告饒道:“沒抽了沒抽了,我掐了,婷婷你可別跟你媽告狀啊。”
女生走來一把搶過他的煙盒,連同打火機扔進門外垃圾桶,她忙活完回頭看夏予他們站門口,又說:“小弟弟,門外熱,先進去坐吧。”
夏予兩人又被她請了回去。
這次卷毛大叔也知道夏予不是鬧着玩的,開始正色地談價格,等雙方談攏後,再詢問要求。
他聽說夏予想讓他跟蹤調查的人後,在辦公室裏轉着簽字筆說:“梁世濤,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一個公益組織的帶頭人。”
“是他。”
卷毛大叔停止轉筆,目光直視夏予,“你跟他有什麽過節嗎?”
夏予不動聲色地反問,“叔叔,這件事跟你幫我調查他沒聯系吧?”
卷毛大叔說:“你這孩子,我就随便問兩句,你怎麽還不高興了。”
夏予也不跟他廢話,這人有點插科打诨,還是多個心眼兒更好。上輩子他吃太多悶虧了。
卷毛大叔見他不願意說,就沒有繼續追問,開始打印合同。
夏予認真閱覽了合同中的每一個字,見合同沒有問題,低頭簽了合同,很快離開工作室。
夏予和霍岩走到電梯間。
叮地一響,電梯抵達十二樓,兩扇門徐然打開。
夏予進去摁了電梯樓層,一擡頭,透過反光的電梯牆壁,見霍岩微垂下眼眸,悶聲不吭。
霍岩一直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什麽事都愛藏在心裏,上輩子夏予已經領教過,大概知道霍岩什麽微表情是不高興。
比如現在。
霍岩看起來就不太開心。
霍岩正低着頭,忽地發覺自己左邊胳膊被輕輕撞了一下,轉頭,對上夏予星辰一般漂亮的眼睛。
夏予問他:“在想什麽呢?眉頭皺得那麽緊。”
霍岩抿直唇角,搖頭。
夏予湊近,仰着頭看他。
兩人不管是體型還是身高,都有非常懸殊的差距。
在面對夏予時,霍岩那身鋒銳凜然的兇悍勁兒全部收斂,像一匹已經被主人徹底馴服的莽獸。
他壯碩身影籠罩住夏予,帶來的不是可怕的侵略和攻擊,而是一種隐藏的保護。
霍岩背對頂燈光芒,視線落在夏予那張瑩白細膩的漂亮臉龐,心跳好像不由自主地加速。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
一聲又一聲地擊打在胸腔。
他惶恐地按住心口,害怕被近距離的夏予聽見,好像被夏予聽到是一件讓他産生無比懼意的事。
見霍岩捂住胸膛,夏予也有些着急,關心道:“你怎麽了,心口很痛麽?我帶你去醫院。”
夏予說着,真的拿出手機開始撥打急救電話。
剛摁下“1”時,他手腕被切住,是觸感冰冷又堅硬的義肢,五指的力道控制得非常好,不會箍疼他。
夏予不解,“你攔我做什麽?”
霍岩只好如實說:“不疼,是……心跳突然快了很多。”
夏予直接上手一摸,似乎是嫌掌心感受不夠直觀,他往霍岩胸膛一靠,耳朵貼在他心髒的位置。
霍岩:“……”
夏予驚奇道:“真的跳很快。”
霍岩悄然紅了耳廓,黝黑面頰也是赤紅赤紅的。
夏予認真聽了半分鐘,頗為擔心地說道:“你心率真的很不對勁,好快,明天還是去檢查一下比較好。”
他說着,擡起頭。
霍岩耳廓已經紅得滴血,他偏開臉,不敢看夏予的眼睛。
因為他剛才居然想摟夏予的腰。
作者有話說:
黑炭:我……我思想有問題(自責內疚臉)
魚仔:胸肌怪結實的(羨慕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