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斐越此刻的尴尬，小人魚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過當小人魚噘着嘴隔空給了斐越一個大大的親親以後，斐越那點尴尬就被滿滿的熨帖給取代了——不管怎麽樣，這條小魚肯定不會責怪他。
在這一刻，斐越甚至覺得他可以直截了當地和小家夥說“大海”的事情，而不用覺得有半點難為情，因為以他對這條小魚的了解，小家夥非但不會怪他，說不定還會用軟綿綿的嗓音說“沫沫一點都不介意呢”這樣的話。
斐越：“......”
怎麽辦，明明還沒真的開口，他就已經被自己的想象感動到了。
但斐越就是做足了心理建設也沒敢在這個時候開口，還是打算按照之前既定的想法，将這件事情延後再說。
那麽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小家夥這一冰箱的小蛋糕了。
只是斐越一看到小人魚那單純無辜的大眼睛，就覺得自己一旦真把他的小蛋糕沒收了，他一定會哭到肉一顫一顫的，不知道得多可憐。
畢竟他養的這條小魚除了睡覺，最喜歡的就是吃了。
在水裏飄了一會兒的沫沫看着自家主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眼睛，甩了甩小尾巴往上一躍，在半空中用水珠甩了一個漂亮的圈圈。
不過這一回，他不再像之前游戲CG中那樣，是輕盈落水，連水花都沒濺起多少，而是“噗通”一聲進去了，掀起了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這種水花若是放在一個人類身上，那怎麽也能拿個九十一百分，但他畢竟是小人魚，對這種魚魚的專業技巧，那必須高标準嚴要求才是。
斐越：胖了，真的胖了。
沫沫：“主人，沫沫是不是超棒的！”
要知道島上的其他崽崽們都沒有學會這個技巧呢！只有他才會！因為他有一條漂亮又結實的小尾巴！
小家夥紅着臉，又有些驕傲地仰着頭，挺着小胸膛，微微閉着眼睛又悄咪咪地從密縫地眼睛裏去瞧斐越，一副等到了斐越的誇獎就要驚喜地睜開眼來的小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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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沫沫是想讓斐越瞧瞧他轉圈圈的可愛模樣，偏生他這個主人此刻正沉浸在“學術思考”中，哪管什麽可愛不可愛，直愣愣地給他的表演打了個六十分。
好在他還是個非常“會說話”的人，并沒有直接下小人魚的面子，很捧場地誇他“超棒”。
得到了期望的誇獎，小人魚喜笑顏開，在大水缸裏游來竄去，倒是難得地有些活力了。
只不過小人魚此刻正開心，斐越也不舍得在這個時候敗壞他的興致。
因着自己即将做的事情，斐越心中有着難言的愧疚，所以先帶着小家夥去浴缸裏吃午餐，并且難得的大魚大肉了一頓。
紅燒肉，獅子頭，還有半只脆皮鴨，連綠色的蔬菜都沒有，吃得小人魚那叫一個滿嘴流油，捏着筷子扒拉着碗裏的飯還傻笑，真的是快樂得沒邊了。
斐越：“......”
其實他也發現了，沫沫雖然會吃菜，但還是更愛吃肉一些，這小家夥高低得是個肉食動物。
也是，人魚哪有吃素的？
就算是只吃魚，那也是純粹的肉食動物。
斐越：要不以後都吃魚？那會吃膩吧......
眼下這種情況，斐越若是真的斷了小家夥的蛋糕供給，那倒是可以考慮再豐富下他的夥食，增加肉的比例，減少蔬菜的比例。
小孩子嘛，在不影響身體的情況下，到底還是吃得開心為好。
最後，在斐越的注視下，沫沫一條魚将那三個菜和一碗飯都吃得幹幹淨淨，連湯都用來拌飯了。
沫沫放下碗，然後将筷子放在小碗邊，伸出解放了的手摸了摸自己圓溜溜的小肚皮，朝着斐越“嘿嘿”笑：“主人，沫沫全都吃完啦！”
斐越：“......”
以前他覺得小家夥能吃是好事，現在他突然就覺得這并不是什麽特別好的事情了。
不過，趁着沫沫這時候吃飽喝足正開心，且是對小蛋糕的渴望程度降到了最低，斐越還是和小人魚商量起了減少小蛋糕這事。
斐越“咳咳”一聲，看沫沫的眼神立馬落到他身上，有些不自然地硬着頭皮說話：“沫沫，我們以後得少吃蛋糕了。”
沫沫：“啊？”
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自己的小冰箱，沫沫再看向斐越，毫不猶豫地道：“好呀！”
主人說什麽，崽崽就聽什麽！
不就是少吃幾個小蛋糕嘛！沫沫有那麽多小蛋糕，一點都不會不舍得！
斐越一看這小家夥那甜蜜蜜的笑容，就知道他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說實話，對一只小崽崽來說，一天兩個小蛋糕确實多了，一天一個的話，想想似乎也挺多的。
斐越“啪啪啪”一頓打字，網上一搜，發現專家說，小孩子不适合吃太多蛋糕，一周兩個就是極限了。
一周兩個？
沫沫如今是一天兩個，一周便是十四個。
十四個驟然變成兩個個，這個落差是不是太大了？
斐越有些不信邪地又搜了一會兒，看了一個又一個專家的回答，結果都是一樣的。
兩個。
斐越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他自己也并不喜歡吃蛋糕，是吃沒多少就會膩的人，所以，這專家的話，應該是對的吧。
斐越瞧瞧小人魚，小人魚這會兒已經開了自己的冰箱門，正在那兒看自己的小蛋糕，然後仰起頭看着他，眼神中還滿是依賴：“主人，那沫沫以後一天只能吃一個小蛋糕了嗎？”
斐越：“......”
看着小家夥滿是信任的小眼神，斐越決定不信專家的話，去問問自己當醫生的朋友。
對方恰巧就在線，看到斐越的消息以後詫異了下，不過也沒多問，直接回了消息過來。
夏景耀：【二至三個。】
斐越補充了下信息，說那孩子的體重已經超标了。
【“夏景耀”撤回了一條消息】
夏景耀：【一個。】
斐越：“......”
突然就覺得專家的話變得和藹可親起來了。
十四個變成一個，小人魚真的會哭死的吧。
就在斐越準備在一二三裏面折中取個“二”的時候，對方以一個醫生的立場又補充了一句。
夏景耀：【小孩子的體重不加以控制，只會越來越胖。】
斐越：“......”
這句話直接斬滅了斐越的僥幸心理。
道謝以後，斐越看着還趴在浴缸邊沿上瞧他的小人魚，深深地嘆了口氣。
其實也沒關系，這到底是個游戲，小家夥再怎麽樣，也不會因為這個讨厭他。
游戲嘛，到底是為了游戲體驗者而生的，不用過分地擔心。
做好了心理建設，斐越看向小人魚：“沫沫。”
“沫沫在！”懶洋洋地趴着的小人魚立馬坐起身來，舉起手放在臉頰邊朝着斐越招了招手，又軟乎乎地開口，“沫沫在這兒呢！”
斐越：“沫沫，我們以後一周只能吃一個蛋糕了。”
沫沫：“啊？”
小人魚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用手揉了揉耳朵，天真地看着斐越：“主人你再說一遍吧，沫沫剛剛沒有聽清楚。”
斐越咳嗽了兩聲。
小家夥哪裏是沒聽清，怕是聽到了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相信事實吧......
斐越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看着小人魚那燦爛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沫沫看了看斐越，他還是覺得是自己聽錯了，但是主人又不會騙他，小人魚飛快地打開了旁邊自己的小冰箱，看着裏面滿滿當當的小蛋糕稍稍松了口氣，又仰頭去問斐越：“主人，如果沫沫一個星期只吃一個的話，這些小蛋糕都要壞掉了！”
斐越：“沫沫不是有很多好朋友嗎？這些可以分給他們吃，以後我們就不買這麽多了。”
對一個不能放縱地吃小蛋糕的崽崽來說，看着那麽多小蛋糕只能徒惹悲傷，斐越也想盡可能地緩解小家夥那不快樂的情緒。
“好！”
本以為小人魚會有些抗拒，但斐越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沒有猶豫就直接同意了。
同意得這麽快，真的讓斐越松了口氣，心底卻隐約有些失望。
斐越：這到底是游戲，到底沒有那麽智能。
這時候的沫沫其實還沒太反應過來。
對他來說，主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主人說什麽就是對的，哪怕主人讓他以後不要再吃小蛋糕了，沫沫也會在第一時間回答“好”，更何況是把這些小蛋糕分給其他的崽崽們呢？
這是多麽快樂的事情呀，和大家一起吃蛋糕，沫沫才不會......才不會哭呢！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問題所在的小人魚看着自己的小冰箱，彎起了笑的嘴角慢慢就挂不住了，一點點地朝下癟嘴，金色的大眼睛裏也蓄起了眼淚。
沫沫聽主人的話！
沫沫最乖啦！
沫沫一個星期只吃一個......蛋糕......
剛還慶幸着的斐越就這麽目瞪口呆地看着浴缸裏的小人魚一邊說着違心的話，一邊慢慢地維持不了自己的笑臉，最後連看他的小眼神都堅持不住了，在眼淚就要掉下來的時候，他用小胖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就一頭栽進了水裏。
斐越：“！！！！！”
怎麽，怎麽哭了！
斐越：“沫沫？沫沫！”
小人魚頭埋在水裏給自己擦眼淚，都沒空回答斐越了，等了一會兒才胡亂摸了摸臉擡起頭來，含糊道：“沫沫沒有哭......沫沫吃一個小蛋糕，一個小蛋糕就夠啦！”
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那紅彤彤的大眼睛裏就有蒙上了厚厚的水霧，再度一頭栽進水裏。
看着他的斐越都已經完全愣住了。
這的确是一個游戲。
也正如斐越所想的，不管斐越給他吃幾個小蛋糕，這條小魚都不會怪他。
他只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斐越的話，斐越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哪怕他自己好難過好難過，卻也要把斐越放在第一位，以斐越的意思為準。
他甚至還不在斐越的面前掉眼淚，要躲到水裏去。
斐越哪裏還舍得他這麽哭，立馬喊道：“吃兩個！吃兩個！”
什麽醫囑，他不要聽了，吃兩個又能咋的？
這麽可愛的小崽崽，就是要吃着小蛋糕甜甜蜜蜜地長大的！
埋頭在水裏哭唧唧的小人魚擡起頭來，捂着臉都不敢看斐越，吸了兩口氣就又捂着臉感動地大喊：“主人怎麽對沫沫這麽好！哇！主人最好啦！”
一個小蛋糕變成兩個小蛋糕，沫沫能不感動嗎？
就算是他這樣傻乎乎的小崽崽也知道，那可是兩倍啊！
兩倍！
沫沫：“哇！我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斐越：“......”
他怎麽忍心剝奪這條小魚的快樂啊？
不就是喜歡睡覺吃飯吃小蛋糕嗎？
不就是有一點點胖嗎？
胖怎麽啦，人家還是條小魚呢！
斐越一陣哄，好說歹說才把小人魚從水裏哄出來，頂着一個濕漉漉的紅眼眶可憐巴巴，還朝着斐越噘嘴親親：“沫沫最喜歡主人了！”
斐越：別說了別說了，有罪的是我，我才是最壞的那個啊！
什麽都別說了，今天先吃一個小蛋糕。
那什麽少吃小蛋糕的事兒，從明天再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