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夜十點，本是夜深人靜睡覺時，忙碌的沫師傅卻還在曬海帶。
這邊扯一扯，那邊拉一拉，搭在大水缸沿上的海帶葉被擺放得整整齊齊，沫師傅心滿意足地轉了一圈，然後把小竹籃裏最後一片小海帶葉卷了卷塞進嘴裏當宵夜，吃得嘎嘎香。
至此，他來回四趟運的海帶葉終于晾完了。
斐越坐在書桌前，沉默地看着手機裏那叉着腰分外得意的小人魚，不知道他到底在高興什麽。
斐越才不會承認自己居然在酸幾片海帶，但是......之前有一冰箱小蛋糕的時候，也沒見小家夥這麽高興啊？
斐越：就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不高興，只有一點點。
還沉浸在自己擁有許許多多小海帶的沫沫并沒有看到自家主人那微妙的表情，想到不遠處海裏那好大一片海帶林，他就忍不住傻笑起來：“全都是沫沫的！”
裝第一籃海帶葉的時候，沫沫還是看到什麽就裝什麽，生怕下一秒這些小海帶就成了他的幻覺消失不見，但再回去時，他就精挑細選地，葉子要大，要厚薄均勻，要沒有破口沒有沾着髒東西的，還要洗刷幹淨了才肯放進小竹籃裏。
就這樣，他也只采了一小片地方，剩下的一輩子都吃不完！
沫沫甚至想到了特別特別幸福的未來——他就在海帶林上的海面上漂着曬太陽睡覺，餓了就潛下去采兩片海帶吃，吃完了再回去曬太陽睡覺。
沫沫：“诶嘿嘿嘿！”
看他光顧着笑都沒看自己，斐越更酸了：不就幾片海帶，至......
“要是主人在沫沫身邊就好了，”金色的小人魚嘆了口氣，飄在水中的身體在燈光的照射下看起來閃耀得有些不真實，“沫沫想和主人一起吃海帶，吃好多好多！”
看自家主人不說話，小人魚以為這樣還不足夠讓主人意識到自己對他深深的愛，又補充道：“沫沫可以把這些海帶全都送給主人！全部哦！”
沫沫辛辛苦苦來回那麽多躺，又辛辛苦苦地認真挑選、仔細清洗然後晾在大水缸上的海帶，就算花了他那麽多的精力，都可以毫不猶豫地送給主人！
斐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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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人拿海帶這樣廉價的東西來表達對斐越的好，甚至于說出去都可能被人笑話。
這還是頭一次。
不就幾片海帶，至于這麽高興嗎？
至于。
至少在這一刻，斐越有些不争氣地高興起來，這是小家夥對他的一片心意。
但他哪裏舍得跟小人魚搶東西，溫聲和氣地和小人魚道了謝，又讓他自己留着，只說自己明天找些來和小家夥一起吃。
沫沫：“真的嘛！”
斐越：“當然是真的，哪一天我沒陪着你吃飯？”
沫沫用力點點頭，臉紅紅的縮進水裏，只朝着斐越吐泡泡，好一會兒才小小聲地說了聲“謝謝主人，主人最好了”。
斐越：“咳咳。”
也沒有那麽好，也就普普通通的好罷了。
但看着小人魚那扭扭捏捏的小模樣，玩游戲玩得愈發上頭的斐越已經開始聯系人買海帶了，争取明天就送到他手上。
不過沒耽擱一會兒，斐越就先放下了海帶，催着小人魚趕緊睡覺了。
小家夥的作息和小孩子差不多，一般晚上八九點的樣子就打着哈欠開始犯困，每每到這時候，斐越便讓他去睡覺，自己也早早下線免得打擾他。
看一條漂亮可愛的小魚睡覺，其實也是一件相當享受的事情。
床頭燈那微弱的亮光照亮小人魚的臉頰，水又靜止不動，金色的發和睫毛讓他看起來像是天上落下來的小天使，恬靜安詳，誰都不舍得吵醒他。
看到他那肉嘟嘟的小臉蛋，斐越就會不自覺想到他白天那貪吃的小模樣。
放在別人身上只會讓斐越嫌棄的特質，在小人魚身上他卻只會覺得可愛，想給他吃更多的東西，滿足他的一切願望。
斐越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樣一條小魚身上載得這麽徹底，幾乎把自己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給了他，連看他睡覺都津津有味。
而小家夥也同樣喜歡他，有斐越在身邊的時候，他會睡得更快更安心。
就像他說的那樣：“只要有主人在身邊，沫沫就是最幸福的崽崽，在哪裏都不會害怕。”
但他對斐越的目光敏銳度非常高，一旦斐越下線了再上來，他要不了多久就會迷迷糊糊地醒來，并且準确地在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向斐越的方向。
那是斐越剛玩這游戲時的一個夜晚，淩晨兩點他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在乘電梯的時候突然就想到了那條早就和他說了晚安乖乖睡覺的小人魚，沒忍住就登上游戲看了一眼。
他知道小人魚在睡覺，所以也不想打擾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看着他，光是想一想這樣的場景，就足夠斐越的心一下子安寧下來。
但在斐越成功登錄游戲的沒多久，他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小人魚酣睡的模樣，也沒來得及找到一個完美的角度給熟睡中的小人魚截圖留念，那條躺在自己小床上的小人魚就已經哼唧上了。
“主人？”斐越聽不到聲音，但看嘴型喊的是這個。
金色的小人魚伸手在身邊摸索了下，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卻硬是在小床上轉了一圈，然後才稍稍清醒了些，眯着眼睛慢吞吞地朝上游。
平時從水缸裏的小床上到水面上這點距離，小人魚甩甩尾巴就上來了，都要不了幾秒鐘，這次卻游了半分鐘。
他的從頭到小尾巴，每一寸都寫着“我好想睡”，卻憑借着“主人”兩個字硬是游了上來。
等到了水面，夜風一吹涼飕飕的，小人魚這才清醒了，扒拉着水缸沿朝着斐越笑嘻嘻：“主人，你怎麽來啦~”
他笑得格外開心，就像每一天見到斐越時一樣，沒有半夜被吵醒的起床氣，只像個小複讀機一樣“主人”個不停，看到斐越就開心。
或許這只是這款游戲裏一個增加玩家可玩性的小程序，但對真真正正地感受着他對自己關注的斐越來說，在看到那呆萌卻充滿信任的小眼神的那一刻，心底湧出來的溫柔不是假的。
所以，那天重新哄睡小人魚以後，斐越就再也沒半夜登游戲了。
存着一顆照顧自家小魚的心，又哪裏舍得半夜吵他睡覺呢？
盡管斐越并不想吵醒他。
從回憶中掙脫出來，斐越催促他：“好了快睡吧，都快十點半了還不困嗎？”
話音剛落，沫沫就被斐越的話帶得打了個哈欠，紅着臉乖乖點頭：“那主人也早點睡～”
斐越：“嗯。”
沫沫：“主人……主人做夢也要夢到沫沫呀～”
說完這麽一句，小人魚捂着臉潛入海底，連斐越的臉都不敢看了似的害羞，趴在水底的小床上就假裝自己已經睡着了。
斐越笑了笑，道了聲“晚安”。
大水缸裏的小人魚翻了身，朝他吐了兩個泡泡，真的乖乖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早上，對海帶情根深種的小人魚拒絕了主人為他買早餐的計劃，又吃了兩片海帶填肚子。
訂了海帶但還沒到的斐越只能看他低着頭認真地咬着綠色的葉子，半點看不出之前那喜歡吃肉不太喜歡吃蔬菜的樣子。
而且，從他們發現海帶林到現在，小家夥已經吃了好幾片海帶了，看起來依然興趣正濃，斐越不由得擔心他吃太多會不會難受。
只不過小人魚唇紅齒白，臉上依然是健康紅潤的色澤，游來游去的時候可活潑了，斐越這才放下了心中擔憂。
也是，這到底是游戲，總不至于還折騰出食物中毒、吃壞肚子這套來。
再加上小家夥是人魚，吃點海裏的海帶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沒必要太擔心。
所以，吃完早餐，斐越要去公司上班，而沫沫也有他的事要幹。
沫沫：“我要把好吃的海帶分給其他的崽崽們吃！”
斐越：“……”
斐越到現在也沒見過小人魚說的那些崽崽朋友們，但從他的描述中不難判斷出那些崽崽們之中，沒有一只是跟“魚”搭邊的，要他們跟小家夥一樣嘎嘎炫海帶是不是有點勉強了？
但看着沫沫那迫不及待的小表情，斐越還是沒潑冷水。
畢竟他一個玩游戲上頭到因為小人魚的一句話買了海帶在路上的人，似乎也沒什麽立場去說別的。
就這樣，斐越去工作了，沫沫則哼着小曲兒再次撥通了出生島上崽崽們的通訊。
沫沫：“沫沫又來啦！今天又給你們帶了好吃的！”
剛剛吃完早餐的小崽崽們七嘴八舌地說話：“什麽呀？”
沫沫得意叉腰：“是海帶！是沫沫昨天曬的海帶！”
崽崽們：“海帶？我們都沒有聽過诶！”
沫沫：“超好吃噠！沫沫可以一次吃兩片！不，吃三片！”
崽崽們：“可是它看起來黑黑的綠綠的，不是很好吃的樣子～聞起來也怪怪的。”
小人魚拍拍胸脯：“相信我真的很好吃！如果它不好吃，如果不好吃的話……沫沫就給你們表演吐泡泡！”
然後，某條金色小人魚吐了一上午的泡泡。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