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斐越這一次上線的時候, 沫沫是真的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此時的沫沫就像是魚缸裏那些因為撒多了魚食而不知節制地吃，吃到就快把自己撐死、翻了肚皮在水上飄的小金魚一樣。
當然, 還是有點不一樣的——他沒有飄在水上, 他躺在綠油油的草坪上，像擱淺了一樣動彈不得。
他身上穿的還是之前策劃爸爸給他穿的那件小裙子。
雖然之前在成長大禮包裏面開出來一條白色小背心，但沫沫是一次也沒有穿過, 愛漂亮的小魚自然是喜歡更華麗漂亮的衣服的，真要選的話，那肯定選小裙子。
這些天來，在斐越的身邊, 沫沫吃得好睡得好，身體自然圓潤了些, 好在小裙子原本就不緊身, 所以還算合身，但今天就有那麽一點點小意外了。
他吃了太多的魚果，小肚子都鼓起來了, 本就不是太寬松的小裙子被他的小肚皮撐起來, 勒得他難受地躺在那兒“哼哼唧唧”, 金色的肉肉小尾巴徒勞地在那兒一甩一甩。
看到這一幕的斐越：“......”
這絕對是熊孩子才會做的事情吧？他那條乖乖巧巧的小人魚去哪兒了？
斐越先是飛快地把小人魚的裙子拉上去了一些，好解放他被勒住的小肚皮，驟然放松了的沫沫“哈”一聲長長舒了口氣，然後才發現了斐越, 眨着一雙眼淚汪汪的眸子瞧他。
沫沫委屈巴巴：“主人——”
斐越：“我在我在, 還難受嗎？”
小人魚吸了吸鼻子：“沒...沒之前那麽難受了。”
斐越松了口氣。
沒哭出來，那就是真的還行了。
小人魚是人身魚尾, 腰部之下便是金燦燦的華麗魚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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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斐越第一次看到這分界線, 金色的圓潤閃光的圓形鱗片在腰部這片地方開始變小, 逐步變得透明，分布也稍顯稀疏，最後相當自然地和乳白的皮膚混合在一起，像是精致雕刻的珍寶。
但斐越壓根就沒有多的時間仔細欣賞，因為小家夥的肚皮有些突兀地隆起，斐越的目光根本就不受控制地被那鼓鼓的小肚子給吸引過去了。
斐越：有點想笑怎麽辦？
想歸想，他還真的笑了。
沫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張大了嘴更委屈了：“主人你還笑話沫沫——”
看小家夥拖長了調子在控訴他，斐越立馬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我給沫沫揉揉肚子，沫沫就不難受了。”
轉移小家夥的注意力是非常輕松的事情，斐越的指尖在屏幕上小人魚的肚子位置轉圈圈，挺着小肚皮躺着的小人魚哼唧着表情就真沒那麽難受了。
考慮到小人魚到底不是那些普通的魚，離了水不能呼吸，這時候再送他進水裏呆着怕是也會給他脆弱的小肚皮施加一個外力，斐越便幹脆讓他繼續在草坪上躺着。
斐越還在商城中找了找，買了一片“崽崽專用健胃消食片”，專治吃多了難受的情況。
吃了藥，斐越又給他揉了大概有兩分鐘，剛才還委屈地咬着嘴唇哭唧唧的小人魚就重新變回了之前面色紅潤健康的模樣。
手上動作沒停，斐越臉一板開始跟不乖的小家夥秋後算賬。
斐越：“怎麽回事？”
沫沫這擺明了是沒節制吃多了，這麽明顯的問題，斐越自己不說，卻要小人魚親口說出來，也是本着要他自己認識到錯誤的想法。
好在今天他們就滿打滿算摘了二十個魚果，他上線也還算及時，早早就發現了，問題并不大。
但這要是摘了三十個、四十個，他又沒在線，難不成小家夥就這麽被撐死了不成？
斐越能接受這種可能存在的未來嗎？
這麽一想，斐越就想在這條不乖的小魚屁股上狠狠打上兩巴掌。
沫沫看着斐越的眼睛，緊張地動了動小尾巴，乖乖認錯：“對不起主人，沫沫今天吃多了。”
斐越：“你還知道吃多了？要是我沒發現你，你......你難道就這麽難受下去嗎？”
這麽可愛的小魚，斐越就是想打他也真不舍的下手，現在也就是色厲內荏地批評幾聲。
沫沫眨眨眼，讨好地伸手來碰了碰斐越的手指。
盡管斐越并沒有任何觸覺，但看着他伸手的模樣和忐忑的小表情，心中的怒火就消掉了大半，只剩下無盡的後怕。
沫沫小聲道：“沫沫不會難受下去的......要是主人一直沒有來，沫沫就找策劃爸爸救命了。”
斐越：“......”感情他還不是這條小魚的保底選擇？
盡管這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并且可操作性更高，對小人魚也算是個保障，但斐越還是更氣了怎麽辦？
崽崽們對自己主人的心情變化的感知還是相當敏銳的，所以沫沫一下就察覺到了斐越心裏的那點不高興，忙坐起身來，認真地給他解釋。
沫沫：“主人，沫沫原本只想吃一個的！”
斐越的目光在小人魚身邊那一地的果殼上掃了兩眼，意思很明顯：這叫一個？
“主人，你聽沫沫解釋嘛~”小人魚撒嬌道。
對其他的人，斐越或許沒有這麽多的耐心，但在這條小魚的面前，斐越還真沒有任何抵抗力。
“你說。”斐越點了點頭，一根手指把這條坐起來的小人魚給戳倒在草坪上，繼續給他揉肚皮。
沫沫“哼哼”一聲扭了下腰，然後認真地給斐越講起今天這事兒的原因來。
他說話細聲細氣的，講得絮絮叨叨地一大長串，但聽完的斐越卻發現，小人魚似乎還真算的上有些無辜。
沫沫說的“只吃一個”是真的。
小家夥在斐越的身邊待了那麽久，就算再好吃的東西，那也是“量力而為”而不是胡吃海塞，不然小島上曬的那麽多海帶早把他給撐壞了。
這之中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沫沫嗅到魚果的味道以後，就爬到草坪上從籃子裏撿了一個。
棕色外殼上的黏液被風幹以後，整個果殼就變得格外酥脆，早已裂開了許多縫，只要沫沫的手指稍稍用力，就可以把這些碎片都掰下來。
準備吃一個填填肚子的小人魚自然不會客氣，“咔咔”就剝掉了一半的殼，只剩下魚果雪白的果肉盛在剩下的小半個果殼中。
魚果的果肉是瓣狀的，外層綿軟，表面覆蓋着一層微甜的霜，沫沫只要嘴唇一抿，都不用咬果肉就化開了，而在這樣柔軟的果肉內部還包裹着一塊相當Q彈且脆的片狀物，口感相當豐富，正是沫沫喜歡的。
有心想再吃兩個，可是考慮到一會兒要和主人一起吃午餐，怕到時候就吃不下了，吃完一個魚果的沫沫舔舔嘴唇看着剩下的魚果發呆。
唔，一會兒陪主人吃完飯，沫沫還能再吃一個當飯後點心。
沫沫光是想着就要笑出來了。
這時候的他特別後悔，後悔之前那麽多天都執着于小海帶，小海帶根本就沒有魚果一半的好吃！
嗯......連一半都沒有！
就在小人魚嗅着魚果的香氣等斐越上線的時候，小竹籃裏的魚果再度發生了變化。
風幹後果殼開裂的魚果不止沫沫剛吃掉的那一個，還有另外一個也破開了一大半，或許是暴露在空氣中久了，沫沫就眼睜睜地看着它的果肉從雪白變成微褐色。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湊近了瞧上一瞧，沫沫便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他的錯覺。
微褐的果肉在海風的吹拂下逐漸縮水，在短短幾分鐘內就變成了一個幹涸的褐色果幹，沫沫不過伸手碰了碰果殼，它就在裏面碎成了渣渣。
沫沫：“！！！！！”
好吃的魚果！沒有啦！
風還在吹，即便小人魚試圖用自己的身軀去替這些魚果擋風，但還是阻止不了它們開裂的步伐。
沫沫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又一個魚果重複着之前的過程一樣碎成了渣渣。
短短幾分鐘，沫沫就失去了兩個好吃的魚果。
他脆弱的小心靈也在這個時候碎成了渣渣。
眼瞅着第三第四個受害果就要出現，還有五六七八個即将受害的魚果裂開了縫，小人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開吃。
沫沫：只要沫沫吃得夠快，這些魚果就不會壞！
所以才有這一地狼藉。
魚果好吃是好吃，沫沫吃的時候也非常快樂，還有滿滿的“将魚果從壞掉的宿命中拯救出來的”的成就感，但是吃完了，看着自己高高鼓起的小肚子，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沫沫：沫沫肚子好撐啊......
斐越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沫沫的身邊，給予了他幫助。
沫沫：不愧是沫沫的主人，對沫沫最好啦！
而聽完小人魚的講述的斐越：“......”
非要論個對錯的話，他的小人魚有錯嗎？
他甚至并不是貪吃還非常節制，知道吃了一個就不吃了。
真要說的話，斐越還得誇他愛惜糧食，畢竟這條傻乎乎的小魚只是怕他辛辛苦苦摘回來的果子壞掉而已。
看着正眨巴着眼睛用滿是信賴的眼神看他的小人魚，斐越默默地把之前“熊孩子”的評價給收了回來。
他的小魚才不是什麽熊孩子，還是只好崽崽。
站在沫沫的角度，斐越也想不到，在那個時候除了把它們吃掉之外還有什麽別的辦法能不讓他們壞掉。
所以，他是不該批評沫沫的。
當然，事情的後果還是有些嚴重，也不能誇獎。
功過相抵，就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
斐越深吸了口氣，知道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魚果的保存方法，不然哪怕小人魚記住了他之前的叮囑沒吃那麽多了，怕是也要在看到那麽多魚果壞掉後哭得稀裏嘩啦。
沫沫可是條愛惜糧食的好魚。
斐越又嘆了口氣，摸了摸躺在草坪上的小人魚的腦袋問道：“一口氣吃了那麽多魚果，膩了沒有？”
再好吃的東西一次性吃多了，還吃到了難受，換做是誰都會有些膩味，沒有一開始那麽渴望了。
小人魚單純地看着斐越，然後搖了搖頭：“一點都不膩。”
斐越：“......”
沫沫有些緊張地搓了搓小手：“主人，明天沫沫還可以吃魚果嗎？”
斐越想到了一次摘20個魚果的每日任務，以及小家夥今天吃了十八個就撐到難受的飯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明天不吃飯了？”
沫沫“嘿嘿”一笑：“不吃飯了，吃魚果。”
斐越：“......”
當初是誰說要他陪着一起吃飯的？還要他陪着吃一樣的菜的？還說跟主人一起吃飯最快樂了？
斐越：海帶我還能買一買，但我要去哪兒找這什麽魚果回來吃？
手機裏小人魚還在眨巴眼睛求他，斐越無奈扭頭：“吃吃吃，沫沫想吃什麽吃什麽。”
沫沫：“主人最好啦！”
作者有話要說：
斐越：你也就知道說這句話來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