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聚焦全宇宙平臺上的主播們, 除了那些直播只是為了玩、其他什麽都不在意的之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靠禮物吃飯的。

扣掉平臺的分成, 主播們掌握着自己獨特的受衆群體, 也把直播當成是自己的工作。

沫沫如今就是這樣一個敬業的小主播，瞧，像他這樣大晚上帶着大家去黑黢黢的海帶林觀光的, 整個聚焦全宇宙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雖然這次觀光之旅看起來并不是那麽愉快，現在還帶着頭燈、趴在海灘上直喘氣的小導游也吓得夠嗆，但看觀衆們的反應和刷禮物的速度，直播效果還是非常好的。

小人魚趴在沙灘上, 像是擱淺了的小魚似的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夜晚的海浪一層一層地湧過來, 洗刷幹淨了他尾巴上的砂礫, 也把他的米色小背心往上推。

小人魚那肉嘟嘟的肚皮大家看不到，但後腰上露出來的部分也能看出這小家夥肚子上大概揣着不少肉，不少人手癢癢得恨不得能伸手到鏡頭裏面去摸一摸。

這麽可愛的小人魚, 誰不想摸啊！

雖然小人魚擺明了心裏只有他的主人, 他們這些觀衆在小家夥的心裏怕是什麽都算不上, 看他們怕是還沒有看剛才海底的小螃蟹認真，但是......

可愛崽崽就是有特權！

就算沫沫心裏沒有我，那又如何？

我們心裏有他就好啦！

千千萬萬的觀衆中，哈珀就是這麽想的。

就當了一晚上的榜一大姐, 哈珀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和別人比, 所以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反正光這點，她也可以拿出去吹牛, 再說了, 她可是第一個發現沫沫的人！

最早的真愛粉, 就是她了！

而且，沫沫還和她說過“歡迎”，說過“再見”，在那麽多人之中也記得她的名字，不就是因為她是第一個進來的人嗎？

Advertisement

所以，沫沫比起觀衆們更愛他的主人，哈珀覺得沒問題。

哈珀：我一點都不羨慕嫉妒恨！

抱着和她一樣的心态的人很多，甚至有些人真的只是今天碰巧在排行榜上看到了沫沫而已，但她們都願意守在這個直播間裏，安靜地看着這條可可愛愛的小人魚，哪怕是睡覺也行。

自己的人生裏突然闖進這麽一條可可愛愛的小人魚，那該是多麽幸運的事情啊。

時間久了，這種第一眼就萌發了的喜愛或許會減淡，但至少這一刻，哈珀所能感受到的安寧是真切的。

只是......這種喜愛真的會減淡嗎？

策劃爸爸回顧了下自己送出去的崽崽，對此嗤之以鼻。

只有更愛，沒有最愛。

至于減淡，想都別想！

小人魚這會兒正坐在海灘邊洗頭發。

他其實并不怎麽在意自己待得是海水還是淡水，之所以需要清洗，是因為他頭發上粘附着的沙子。

在海裏到處逛或者是上岸的時候，他的頭發總會弄到些沙子。

沫沫不喜歡把沙子帶到自己的小床上去，浴缸裏也不行，所以從海裏出來的時候，他都要先把自己洗刷幹淨了再去別的地方。

于是，直播間那麽多人就這麽安靜地看着小人魚洗白白，用梳子梳頭發，鼓着腮幫子在那跟沙子鬥氣，簡直不要太可愛！

刷着刷着，小人魚又仿佛記起了點什麽，帶着點驕傲的小表情開口道：“這也是沫沫的主人給沫沫準備的！”

觀衆們 ：“好好好！我知道你主人很好！”

人魚族的人們也這麽說，但私底下，人魚族皇室的人連桌都掀掉了好幾張了。

聚焦全宇宙那邊并沒有讓他們等很久，很快就給到了回複，單就沫沫直播表現來說，他們并沒有觀察出哪怕一點小人魚是被逼迫直播的可能性，當然鑒于人魚族對他的重視和他們之間可能存在的關聯，聚焦全宇宙這邊會持續觀察，保證小人魚百分百的安全。

至于他的真實身份和簽約時同步登記的監護人身份，他們是無法透露的，或者說連他們也沒有資格去看。

主播身份審核系統直接連入所有對星網開放信息認證的各國信息庫，只針對可能存在的違法犯罪記錄和特殊備注記錄做基本判定，其餘的信息全部不開放。

就算是人魚族也沒有辦法——他們唯一擁有查閱權限的，由官方出面确認的，只有屬于人魚族的身份信息判定，只可惜沫沫并不屬于這個信息庫。

這意味着人魚族沒法從正規官方的渠道獲取任何有關于沫沫的信息，更別提直接聯系到他個人或者說是他的監護人。

人魚族能不氣嗎？

但那又能怎麽樣？

氣死了也沒用。

他們能做的，除了給小人魚刷禮物讓他多賺一點錢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麽了。

所以，現在沫沫直播間的榜一到榜三十乃至更多，全都是人魚族的人，譬如榜一，那就是之前親自去拜訪聚焦全宇宙的夏爾闌。

盡管他的三弟是之前人魚族裏唯一的金色人魚，但是......總覺得自己從小看大的傻弟弟好像沒有這麽可愛？

他也不會哭小珍珠啊！

他的傻弟弟這會兒正在跟人争榜二，剛還聯系他說沒錢了請求支援，夏爾闌覺得自己這樣也無可厚非。

－

等沫沫洗完頭發，他便頂着一張濕漉漉的小臉蛋兒回到了自己的小浴缸裏，然後往後一躺放松地倒下了。

沫沫：“哈——”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會兒還是有點後怕。

剛才在海帶林那兒被黑暗籠罩的時候，他是真的吓到了，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游這麽快啦！

或者說從他記事起，他就沒這麽游過。

等等，當初見主人的時候，他還是很着急的……

小人魚哼哼了一會兒，因為發現了自己對主人的特殊而心裏竊喜。

不過因為游了泳，他肚子有那麽一點點餓了。

這時候的小人魚就忍不住埋怨起之前的自己了。

早知道剛才在海帶林那邊就不該先忙着照亮了，而是該去摘兩片海帶葉，那他後來逃跑的時候不還能帶點海帶回來麽？

游這麽快，可費勁了。

不過沒帶回來也沒關系，他還有之前存下來當零食的魚果。

小人魚在浴缸裏沒能待上幾分鐘便探出了半個身子，去旁邊的小水桶裏拿他的魚果。

因為最近每天都有陪着斐越吃飯，他沒辦法吃完所有的魚果，哪怕他時不時摸一個吃，小水桶裏的魚果也是越來越多，再攢一些就該放不下了。

明天得讓主人再幫沫沫買個大點的小水桶！

沫沫這麽想着，伸手從裏面掏出了一個魚果。

肚子餓了的他可不想等魚果在草坪上自然風幹，雖然魚果上面黏糊糊的粘液他還是有些嫌棄，但在吃的面前，什麽都不重要。

小人魚捧着他呼啦呼啦給它吹氣，試圖用自己嘴裏的風加速它的風幹。

觀衆們很好奇這是什麽，沫沫這會兒也惦記着自己小主播的身份，主動開口道：“這是魚果，很好吃的！沫沫之前一頓吃了……18個！還害主人擔心了。”

說到“18”的時候，不難看出小人魚的驕傲，但提到“主人”，他就又喪氣起來。

能這麽牽動小人魚的心的，也就是他的親親主人了。

晚風大，沫沫也足夠努力，很快他手上的魚果就幹巴了。

盡管這時候的魚果并不是一碰就會自動碎開，但沫沫也能輕易地給他手動開殼，指甲輕輕一戳就是一個凹陷，然後就能從這裏開始把外殼都剝下來，就像剝雞蛋一樣。

失去了棕褐色外殼的保護，魚果雪白的果肉暴露在空氣中，燈光下顯得分外晶瑩剔透。

而餓了的小人魚這會兒就給大家來了個深夜吃播，盡管他吃的不是什麽人人都知道的夜宵美食，但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和毫不分心的吃東西的樣子，着實是讓看到的人生出幾分饑餓感來。

這一定是非常好吃的東西。

所有人都這麽認為。

只可惜大部分人都不認識這東西，想吃也沒辦法。

但人魚族的人認識。

從沫沫開始說魚果的時候，他們并沒有看到實物，所以并沒有太在意，但在看到小人魚拿出它來并且用熟悉的方法破開他的時候，許多人都沉默了。

人魚族有魚果，并且是和沫沫此刻吃的魚果相差不多，同樣的帶有粘液的外殼，同樣的風幹後就會碎開。

這是一種非常珍貴的果子，因為整個人魚族也就一片魚果叢，差不多直徑50米的一片水域。被重兵把守着，還有十多個養護師二十四小時守着，以免發生意外。

聽着似乎并不小，但那是整個人魚族共有的，

魚果能改善小人魚的體質。

人魚族所有的新生人魚，每天都能領一顆魚果，一直到滿月為止。

也就是人魚族的人魚數量并不多，加上平日裏積攢的，才夠他們這些年一直堅持下來。

人魚族三皇子夏明明因為是人魚族唯一一條金色人魚，是召開了人魚族全族會議破了例的，每天兩顆魚果一直到滿月，然後在一歲之前，每天都能有一個魚果。

除他以為，所有人魚都一視同仁。

所以他如今身強體壯跟頭牛似的，其他人也不覺得意外。

但是就在剛才，以夏爾闌為首的蹲守沫沫直播間的人魚族的大人物們聽到了讓他們世界觀崩塌的話，沫沫說，他一頓吃了18個魚果。

18個......

夏爾闌：我這輩子就吃了30個。

但偏偏他們還不得不相信沫沫說的話，因為小人魚本就不是那種會騙人的樣兒，他正當着他們的面吃魚果吃得正香。

夏爾闌沒忍住咽了咽口水，看着自己弟弟撥過來的通訊，沉默地接了起來。

鏡頭那邊的夏明明：“大哥......你還記得魚果的味道嗎？”

夏爾闌：“......”感覺自己的胸口中了一箭。

夏明明：“大哥......我要是出錢買的話，你說沫沫能賣我兩個嗎？他剛剛說他有一片魚果叢。”

夏爾闌：“......”

是啊，18個魚果不算什麽，重點是，他還有一片魚果從。

不管沫沫是不是金色人魚，在人魚族注意到魚果的這一天，他們也會相方設法地找到他，然後寄希望于能付出足夠的代價，在他這裏換取更多的魚果。

而鏡頭裏，小人魚吃了一個不夠，又吃了一個。

咽口水的人很多，但咽口水最多的絕對是人魚一族的人。

夏爾闌心中的傻弟弟這會兒已經成功地頂着榜二的頭銜，開始試圖跟沫沫做生意了。

他發的字比其他人的都要閃耀，還置頂，所以沫沫很輕易地就從那飛快刷屏的讨論區看到了他的話。

聽說你也是金色小人魚：[沫沫你的魚果能賣我半個嗎？]

他甚至都不敢要一個。

沫沫：“......”怎麽會有人只想要半個魚果的呀？還要買？

富有的小人魚對上貧窮的金色小人魚，這一場是沫沫的勝利了。

策劃爸爸在旁邊看着，知道沫沫也不清楚這個“聽說你也是金色小人魚”頭上的“2”代表了什麽，便小聲和他說話：“沫沫，這個人給了你好多好多打賞呢！”

正因為這個名字而想着對方也是條小金魚的沫沫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嗎？”

給沫沫打賞就是幫沫沫賺錢，沫沫賺到了錢就可以幫助主人！

所以，給沫沫打賞的就是好人，打賞得多的，就是大好人！

這下，小人魚看着鏡頭的眼睛都開始“bulingbuling”起來了：“你怎麽只要半個呢？沫沫可以把這些都送給你的！”

魚果只是沫沫的小點心，沒了還可以再去摘，哪有幫助主人重要？

如果這個大好人想要的話，沫沫還可以去幫他摘！

但是......小人魚想到一個問題：“那沫沫要怎麽給你呢？”

還是策劃爸爸偷偷告訴他：“沫沫，你讓他把地址發給你，策劃爸爸會給他寄出去的。”

小人魚“哦”了一聲，正要去轉達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皺着眉頭看向策劃爸爸，小鼻子皺着有些委屈：“為什麽不早告訴沫沫嘛~”

這時候的小人魚還知道要捂着嘴不說“策劃爸爸”這四個字呢！

要是策劃爸爸早告訴他，那他就可以給主人送海帶，他可喜歡吃海帶了！

而且沫沫還能送魚果，送他的小珍珠！

他沒說出來，策劃爸爸都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主人一收到海帶就知道是你了，到時候你就露餡兒了！說不定你直播的事情都要被他發現，你主人的臉就沒了！”

沫沫倒吸一口冷氣，原來送主人海帶還會有這麽嚴肅的後果嗎？

沫沫：“......那還是算了。”

備受打擊的小人魚無奈地放棄了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向夏明明轉達了策劃爸爸的話。

而另一邊，成功勸退沫沫的策劃爸爸則松了口氣，這要真讓沫沫知道能給他主人送東西，那這條小魚不得把他的島都給他主人送去？

總之，小人魚蔫巴巴的，夏明明這邊卻是意外之喜。

他沒想到這麽輕松就拿到了魚果——小人魚根本沒提錢的事情，直接說送他了，就他從小水桶裏拿出來的，估摸着得有十七八個......

夏明明：看了場直播，莫名獲得這麽多魚果！豈不是賺大了！

就算沫沫不收錢，那夏明明還是得刷禮物的！

而另一頭的夏爾闌看着自家弟弟瘋狂地刷禮物，似乎有要威脅自己地位的樣子，當即送了幾個全平臺煙花雨。

夏爾闌：跟我搶榜一？給我爬！

而他刷的煙花，沫沫依然不知道它們代表了什麽，他仍舊是一條矜矜業業要賺錢養家的小人魚。

按照策劃爸爸之前教他的，他有些扭扭捏捏地坐起身來，開始在那數都數不清的人員的名單裏翻找一個他喜歡的名字。

策劃爸爸說，其實跟別人要打賞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所以沫沫開播到現在，都沒有說過希望有人能給他打賞。

但是策劃爸爸又說了，其實像他這樣的小崽崽，出于要幫助主人、努力賺錢養家的不得已的原因，也是可以向別人要打賞的。

策劃爸爸還說了，他可以用東西去換。

小人魚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地翻啊翻、翻啊翻，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選什麽。

觀衆們也不知道他在找什麽，但因為小人魚緊張，他們也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沫沫想啊想，最後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哈珀。”

小人魚眨巴眨巴眼睛，臉頰上浮上大片的紅暈。

被點到名字的哈珀愣了下，沒有第一時間回複，反倒是有許多同樣昵稱的人先站出來了。

沫沫敲了一圈，發現并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又想了想才鼓起勇氣道：“哈珀特特特...特好！”

這時候的哈珀終于反應過來，知道小人魚在喊他了。

哈珀；[在在在！我在這兒！]

這個人沫沫很熟悉，當初最開始和見到的就是這個名字了。

策劃爸爸教沫沫的，讓他有那麽一點點害羞，所以他找了個熟悉的人。

哈珀：[我在這兒！！！！]

這頭的哈珀激動地恨不得去大街上喊“我就是那個被選中的幸運兒”，現在除了“我在這兒”也不知道該發點什麽了。

萬衆矚目之下，小人魚抿抿嘴，是一幅害羞極了的模樣。

然後他眨眨眼，張着粉嫩的嘴唇，露出點白嫩嫩的牙齒，可憐巴巴地開口說話。

“姐姐，沫沫給你哭五顆珍珠，你能不能給沫沫打賞呀？嘤嘤嘤，沫沫的主人破産了，沫沫要很努力很努力養他！”

作者有話要說：

哈珀：這你能不打賞？我先打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