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斐越本想說冬眠的, 但鑒于現在才剛入秋，甚至太陽都還帶着夏日殘留的餘威, 說“東眠多少有些不合适, 他只得臨時改口成了“秋眠”。
問的人覺的尴尬，聽的人更是覺得離譜。
一頭霧水的夏遠：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人魚族已經變成了冷血動物了？
夏遠回道：“沒有。”
他們人魚不僅不冬眠, 甚至還不會覺得有多冷，可比普通人類來得耐冷多了。
斐越：“......”
不冬眠？
那他的小人魚是怎麽回事？
往好了點想，或許是崽崽養成APP并不完全貼合現實，就像真正的人魚并不會有什麽秋眠、冬眠的特殊情況, 但在游戲中，或許是為了增加游戲的可玩性, 最終才設置了這麽個“意外”；
而往壞了想, 或許沫沫就是生病了，或者是由于各種不太好的原因，才需要睡那麽多來彌補自身的消耗。
事關自己心愛的小金魚, 斐越從來都不是一個樂天派。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 斐越再度開口：“那會存在過分疲倦的情況嗎？”
夏遠：“你詳細描述一下。”
斐越：“一天二十四小時, 大概有二十個小時都在睡覺，食欲也不旺盛，但沒瘦。”
“......”夏遠反複确認了下跟自己通話的人是不是斐越，在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以後, 夏遠帶着三分疑惑三分不解和四分興奮問道, “你最近是在追求我們人魚族的人魚嗎？”
這麽說來，上次斐越不就向他打聽了些他們人魚族的事情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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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遠本以為他是好奇, 現在想來或許是那時候就已經有在意的人魚了？難怪上次的合作那麽好說話, 還主動給他讓了一個百分比, 感情原因在這兒呢！
雖然說年輕人談戀愛的事情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但以斐越的身份，他的另一半真要是人魚，那對他們人魚族來說可是一件好事。
說到這個，那夏遠可就精神了。
淺淺地将注意力從沫沫直播間的封面上挪開些，夏遠分出一半心神去給斐越解答困惑。
“一天睡二十小時？就算是小孩子也不會這麽睡吧？”夏遠道。
反正就夏遠自己而言，他長這麽大似乎都沒有一天睡過那麽久，小的時候也是這樣。
不管是哪個種族的小孩子，大多都是白天精神晚上困，精神的時候皮得很，困的時候也睡得乖，哪有成年人了一天睡二十多小時？
難道他們人魚族還要出個睡美魚了？
思維發散的夏遠正嘀咕着，想着去找找斐越中意的族人到底是哪個，就聽到斐越的聲音。
斐越：“是，他的确還小。”
夏遠：“......”
夏遠：“？”
還小？什麽還小？小人魚？
小人魚！！！
自從人魚族的人發現沫沫以後，他們就在想方設法地試圖通過各種途徑找到有關沫沫的線索和信息，哪怕一丁點也行。
不僅僅是人魚族族中長老們那些老舊的思想在發揮作用，幾乎所有的人包括夏遠在內，都想着要将沫沫給迎接回來。
金色人魚在人魚族之中的地位，不是尋常人能理解的。
就像三皇子夏明明得了沫沫送的魚果非要扣下兩個惹得不少長老們不快，但當初也是他們提議了夏明明的魚果特批計劃，并全部投出了自己贊同的那一票。
金色人魚在人魚一族中就像是一種象征，能成為許多人的精神支柱。
所以，在最初聽到沫沫口中的“主人”的時候，人魚族所有人都氣得牙癢癢，他們的小人魚怎麽能成為別人豢養的寵物？
夏遠：這要是被我找出來，非殺了他不可！
但随着小人魚慢慢展示出來的自己的“財富”，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小人魚的生活條件似乎非常完美，他們這邊珍貴的魚果當飯吃不說，還擁有屬于自己的龐大海域。
人魚族對所謂“沫沫的主人”的敵意沒有那麽深重了，但卻還是想找到他并給予自己的關懷，當然最好還是能将他接回來——盡管他們知道這不太可能，但理想總是要有的不是嗎？
說不定哪一天就成真了。
但是，沫沫直播至今已經半個月，人魚族卻完全找不到任何有關沫沫和沫沫的主人的信息。
不知道有多少自稱是沫沫主人的人站出來，都撐不了多久就成了笑話，而那個真正的主人或許正如沫沫所說的那樣完全不知道他在幹什麽，還被蒙在鼓裏。
夏遠：這可能嗎？這可能嗎！
星網上天天挂着沫沫的名字，十個熱搜九個都是沫沫，這世界上還有人能不關注時事嗎？
夏遠：我不信！
夏遠最近對任何涉及可能涉及小人魚的事情都非常敏感，不僅僅是他，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生怕遺漏了任何有關沫沫的信息。
而現在......夏遠碰到了斐越。
詢問有關人魚的事情，還說“他還小”，夏遠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嗅到了一點可疑的氣息。
夏遠：敵意加載中.jpg
“你養了一條小人魚？”夏遠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麽不同，“是嗎？”
斐越：“......”
幾乎是在他說話的一瞬間，斐越就敏銳地察覺出他過分平靜的語氣之中藏着的一絲危險。
直覺，在最短的時間內發現和自己對話的人的情緒，是上位者的必備技巧，尤其是斐越這種家庭出來的人，大概是必學課程了。
而了解自己的合作夥伴也是非常基礎的事情，斐越立馬就意識到夏遠在擔心什麽。
人魚族對人魚全族的護犢子程度那是出了名的，正常溝通交流他們不管，但若是受了欺負，那就是打了“小的”出來“老的”的典型。
“小的”指的是他們的普通族人，“老的”指的是以人魚族皇室為首的權力組織架構，随便欺負一個人魚族的人，出來跟你對線的可能就是人魚族皇室的律師團隊——他們很忙，每天都活躍在維權的路上。
而這種護短，在幼崽身上達到了頂峰。
以人魚在歷史傳說中出場的頻率，有許多人都癡迷于人魚，癡迷于他們的美貌、歌聲和奇特的身體。
某些在自己的國家有權有勢無法無天的人，會把主意打到人魚身上，通過星際人口販賣、地下拍賣會等惡劣方式購買人魚。
足夠的利益會讓人心動，但如今卻完全沒有人膽敢打人魚族的任何人的主意。
據說在地球成功踏足宇宙并與之聯系起來之前，曾經有過一樁跨星系的大型人口販賣案子，是兩個大型犯罪組織聯手策劃的，被當成貨物的人員中除了五條成年人魚以外，還有三條小人魚。
當時的人們只知道人魚族對小人魚非常在意，每個國家每個種族對于自己種族的幼崽都同樣在意，但這種黑惡勢力卻很難完全鏟除，畢竟大家都有所顧忌。
人魚族或許也是一樣。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的是，人魚族在得到消息後發布了一則聲明，要求在三個小時內将所有的人魚送回到安全地帶。
這則聲明不出意外地被視為無用的操作，還惹來不少嘲諷。
但也是在那三個小時後，人魚族除了一定的留守力量之外幾乎是傾全族之力出動，用屬于人魚的力量在極短的時間內覆滅了大部分組織成員以及部分前去挑選的買家，其中不乏某些星系的高層人員。
只是由于事情本不光彩，那些人的家屬或者國家不敢追責，在後面人魚族不依不饒地殺了不少位高權重的背後黑手的時候才譴責起來，但人魚族并不在意。
那五條成年人魚和三條小人魚雖然救回來了，但人魚族付出的代價也不小，甚至于說非常慘烈——據說人魚族死了十三位長老，四位皇子皇女，如今的人魚族女皇是當時唯一一位幸存的皇家子嗣，卻也損傷了根本，在位三百多年才有了第一個子嗣……
人魚族的力量，在某些程度上透支的都是自己的生命力。
為了八條人魚，人魚族元氣大傷，為此沉寂了多年才緩過來。
你要說值得嗎？
人魚族皇室帶頭告訴你：值得。
迄今為止，人口販賣依然存在，但這之中，再沒有人敢動任何一條人魚的心思。
違法犯罪的都是亡命之徒，但亡命之徒也不會故意找死。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人魚族一直以來的表現似乎都在表明他們是和平人士，不會再采取暴力行動，可斐越知道曾經那些付出巨大代價的殺戮是真的。
而此刻，他或許給了他這合作夥伴一個危險的信號：他養了一條人魚。
确切來說，是一條小人魚。
這個信號，完美地戳中了人魚族的逆鱗。
如果他敢說是，那下一秒或許他也會收到來自人魚族皇室的通知。
斐越：“……”
什麽誤會都能有，這個可不能有。
但是誰又能想到，會有人因為一個虛假的游戲裏的角色行為不正常而試圖去尋求現實中該種族的人的幫助呢？
而這個人還是斐越。
斐越自己都覺得有些離譜。
因為将對方當成了自己獲取人魚信息的一個途徑，所以在工作上也大開方便之門，這還真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他偏偏就做了。
大概那時候斐越想的是如果只是花點錢就能得到那些信息，對他的小人魚了解增加，這是一件非常劃算的事情——畢竟對他這種人來說，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斐越幹咳了一聲，非常快速地解釋道：“你可能誤會了什麽，我并沒有通過任何違法途徑将任何一條貴族的小人魚養在我的身邊。”
可不是麽，沫沫又不是他抓來的，是這游戲自己出現在他手上送來的小人魚的再者也不是真實的。
夏遠：“哦？”我不信。
斐越：“至于我詢問的有關人魚的信息，只是一個我很喜歡的侄女在玩有關人魚的游戲，我是代為問詢。”
有事就是“我朋友”，但斐越的朋友似乎也不會玩這種游戲，所以只能把鍋推到他那才兩歲的小侄女頭上了。
夏遠：“……”
你猜我信了嗎？
信了那麽一點點。
夏遠：“什麽游戲？”
對于夏遠這種刨根問底的态度，斐越深刻地從中認識到了人魚族對小人魚的重視，當即沒有任何遲疑地回答道：“崽崽養成APP。”
說真的，在自己的合作夥伴面前，斐越覺得念出這個游戲的名字都是一件相當羞恥的事情，但考慮到兩個種族之間的和平問題，他還是選擇了直面自己的羞恥。
夏遠：“……”他又相信了一點點。
斐越接着道：“你知道我們國家的人非常喜歡人魚，有許多游戲都是以人魚為藍本創作出來的。”
夏遠自然知道，因為他們願意和人類合作的原因，這種“喜歡”不管是在外交還是在經濟合作上都很吃香。
斐越又道：“我的祖國對于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情非常重視，只要發現，就算是我也會被內部處理掉的。”
夏遠：“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
所以夏遠對斐越的話信了大半。
也的确不會有什麽傻子抓了人魚還舞到人魚族的人面前去，除非他真的一心求死。
更何況如今沫沫火遍全網，誰都知道人魚族在找他和他的主人，方面那些處理方法又被翻了出來，斐越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自投羅網。
沒有誤會就好。
更何況斐越的為人這麽多次合作下來，夏遠也差不多清楚，對方并不是會做這樣的事情的人。
只是出于某些保底的選擇和他一直以來的謹慎，他還是會私底下探查一番。
事已至此，夏遠已經沒了再說話的心思，便打算結束和斐越的通話，但斐越沒讓他如願。
夏遠：“怎麽了？”
長久的沉默後，斐越：“那你知道原因嗎？”
夏遠：“什麽原因？”
斐越：“就是……他一天二十四小時睡二十小時的原因。”
夏遠：“……”
夏遠：“我去幫你問問？”
斐越：“多謝。”
夏遠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沒忍住還是添了一句：“其實這游戲是你在玩吧？”
斐越面不改色心不跳：“怎麽可能？”
夏遠：“……”
好了，斐越這個人他已經清楚了，不用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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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一天二十四小時要睡二十小時的小人魚身後，總有一個為他負重前行的主人。
伸了個懶腰爬起來，沫沫：“啊！今天也要為了主人努力呀！”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