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斐越：“......”
這時候斐越的心情, 還真不是一個目瞪口呆可以輕易形容的。
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不然他怎麽會看到他那平日裏乖乖巧巧、特別聽話以及這時候本該在睡覺的小人魚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自己那破了産的可憐的主人呢？
哦, 哭得正是他。
斐越突然有些恍惚。
白天那說什麽聽什麽的小人魚, 晚上背着他偷偷摸摸開直播哭鼻子要打賞，斐越若不是這時候瞧見了，他都不知道沫沫的眼淚掉下來能變成小珍珠。
不知道就算了, 這一知道，他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一些以前他都沒怎麽在意的線索，比如沫沫的小浴缸裏偶爾會出現的小珍珠，而他的小床上偶爾也會有珍珠的影子。
斐越從沒關注過這個, 他覺得沫沫一條小人魚有些海裏的小珍珠是很合理的事情，但此刻看着那瑩白的珍珠從小人魚的眼眶上墜落下來, 斐越還是後知後覺地發現, 沫沫好像還真沒這樣放開地在他面前哭。
要麽是捂着臉埋在水裏，要麽就是背着他，總之就沒正對着瞧着斐越哭過, 不然他哭小珍珠的事情哪裏瞞得住斐越, 早就該被他發現了。
以及, 瞧沫沫這過分熟練的模樣，晚上偷偷摸摸直播的事情，恐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在他以為他的傻乎乎的小金魚正在床上睡得正香而不敢來打擾的時候，他的小金魚正活躍在直播間的舞臺上到處傳播他“破産”的謠言。
明明白天已經強調過自己很有錢的斐越：“......”
而就在這個時候, 正哼哼唧唧哭着準備擦眼淚的小人魚哭聲止住了一瞬間, 像是要轉過頭來瞧他，斐越捕捉到他這個小動作後飛快地退出了游戲。
是了, 莫名清醒的時候, 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他的出現。
關掉了崽崽養成APP, 斐越拿着手機站在走廊上，他很清楚自己這會兒正在走回卧室，但一時之間心底湧出來的那些迷茫和懷疑讓他下意識地停留在原地發愣。
就挺意外的，沒想到他的乖乖小金魚還有這麽不為人知的......過分活潑的一面。
斐越沉默了一會兒，看着自己幹幹淨淨的桌面上那唯一一個稍顯突兀的有着一條金色小人魚的圖标，再度想起來崽崽養成APP其實是一個游戲。
斐越想了想，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比較合适的理由：雖然沫沫很可愛，每天的互動也很有趣，反正斐越不會膩，但游戲的制作方或許并不這麽覺得。他可能會覺得那樣吃吃喝喝玩玩睡睡的日常有些無趣，然後要制造出一些波瀾好增加游戲的樂趣。
這或許才是沫沫深夜突然去直播了的根本，畢竟小人魚突然覺得他破産了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這一刻，這是斐越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
只是在他準備再次上線去開啓有關沫沫的新劇情的時候，腦海中又如同閃光一般回憶起了一個細節。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沫沫面前那個光屏上的字似乎是“崽崽哭哭直播間”。
這七個字非常熟悉，斐越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和這七個字扯上關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是在哪兒見過這七個字的。
一分鐘後，斐越默默地打開了和宋斯年的聊天界面。
在宋斯年幾乎算得上是唱獨角戲的聊天記錄中，有個鏈接的名字非常熟悉，仿佛才剛剛看過——崽崽哭哭直播間。
斐越：“......”
再看其他的，“金色小人魚”，“超級可愛”......斐越下意識地将這些字還有那個鏈接同沫沫連接在一起。
這應該是不太可能的，畢竟崽崽養成APP只是一個游戲而已，哪怕他再沉醉在游戲中卻也不至于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差距，他清楚他的小金魚并不是真實存在的。
但是......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有那麽一瞬間，斐越連呼吸都止住了。
他咽了下口水，伸着手指猶豫了好一會兒以後，下定決心點進了那個鏈接。
如果...如果這真的是沫沫的直播間而不是他在胡思亂想，那該怎麽做就順其自然，但如果不是，斐越已經想好了處理方法——把宋斯年拉黑。
正在沫沫直播間頂着“斯年哥哥”的昵稱刷着“啊啊啊啊啊啊”的宋斯年突然打了個噴嚏：有人要害我？
斐越剛才上線的時候，或許是太過震驚，他的目光幾乎全被正中央小浴缸裏的沫沫給俘獲了，也就分了一點點餘光給了那個直播間的名字，其餘是全都沒關注，所以他也沒有發現躺在不遠處沙灘椅上的策劃爸爸。
瞧着光幕裏那個男人帶着幾分笑意的臉慢慢變成不應該出現的呆滞再在小人魚轉頭的一瞬間消失，策劃爸爸忍不住坐起了身：“啊哦......”
被發現了呢！比他想象得要早一些。
策劃爸爸發現了斐越的出現，沫沫卻并沒有發現。
他隐約察覺到了斐越的目光，但扭頭的一瞬間身邊什麽都沒有，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覺得是自己的錯覺：沫沫的主人才不會在深夜上線呢！
毫無察覺的小人魚吸了口氣，把剛才還沒哭完的臺詞繼續哭完。
白天被斐越逼着說“主人很有錢，沫沫以後一定好好吃飯”的小人魚其實本就不情不願的，就是因為斐越是他的主人，所以他才肯說出來的。
就像沫沫想的那樣，斐越畢竟是他的主人，就算主人把黑說成白的，把沒錢說成有錢，那沫沫也要堅定不移地跟随着主人的步伐，絕對不下他的面子。
不承認自己沒錢又不是什麽大錯，既不影響其他人，也沒傷害其他人，就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面子嘛！
沫沫：在自家小崽崽面前拼命守護自己的形象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啦，沫沫也想永遠保持自己在主人心中最最漂亮的小人魚的形象啊！
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沒事，就算主人沒有錢還不承認，但沫沫還是會努力賺錢養家，他賺到的所有的錢都會給主人的！
所以，沫沫今天也在超努力地直播換打賞！
直播賺錢養家的小崽崽最光榮，所以沫沫連哭哭的時候也很高興，等他知道那個好心的小姐姐給他打賞以後，他就更高興了！
小人魚：“嘿嘿嘿嘿嘿！”
他的變臉直播間的觀衆們早就已經習慣了，不管是什麽樣的他大家都喜歡。
沫沫就像是不知道其他禮物的含義一樣，對直播間禮物排行榜上的那些人（幾乎全是人魚族的人）都沒多在乎，反倒對那些被他選中了拿小珍珠換打賞的人尤其的關注。
哪怕夏明明正用禮物榜第二的特權——特效超級明星的置頂字體和沫沫說話，只要沫沫一在那些飛快刷過的話中看到他熟悉的那幾個名字，他就會立馬抛下夏明明，甜甜笑着湊過去，認真又奶聲奶氣問“哥哥/姐姐，怎麽了呀”，那聲音那叫一個婉轉，把小人魚對自己的“金主”們的關心體現得淋漓盡致。
其實有很多人都試圖提醒無數人送他的那些禮物就是所謂的打賞，就算沒有被選中送小珍珠，大家也是會給他打賞的，但這些人的話無一例外地都淹沒在“啊啊啊啊啊”和“我們沫沫怎麽這麽可愛”的洪流中，連個水花都掀不起來。
而夏爾闌和夏明明等人本是有機會解釋的，但是吧，夏爾闌作為一周前被沫沫選中了哭小珍珠的幸運兒，在随時随地都能獲得沫沫的關注後殘酷無情地鎮壓了自家傻弟弟企圖告訴沫沫真相的企圖。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大家的共識：所有人都怕沫沫知道了那些禮物就是所謂的打賞後，就取消了挑選幸運兒哭哭小珍珠求打賞的基礎節目。
雖然這樣想似乎有些惡劣，但是沫沫努力鼓着臉頰哭小珍珠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啊，誰不是存着點壞心思想看他繼續哭？
沫沫哪裏知道這些人這麽壞呀！
小人魚哭完自己可憐的破産的主人換了打賞以後，美滋滋地挑出了五顆最大的珍珠包好，又問來了地址，放到一邊準備等下播後讓策劃爸爸給他寄出。
策劃爸爸是要問他收快遞費的，沫沫幾乎每天下播後都要吐泡泡給策劃爸爸看，可累啦！
但是這都是為了主人，沫沫一點都不累的！
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主人的小人魚想着自己又一筆錢打到主人的賬戶裏，坐在那兒又偷偷捂着嘴笑起來：這可太開心啦！
不過要完了今天的打賞，沫沫的直播開始沒多久，他這時候還不能下播，但也不想去找話題和大家聊天。
他早就已經想好了，今天還要和大家說說他主人的事情！
小人魚深吸了口氣，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兩只手撐着自己的臉頰擠出一小片肥嘟嘟的肉，有些煩惱地抿了抿嘴開口道：“你們知道嗎？沫沫今天又問主人是不是破産了，你們知道主人是怎麽回答沫沫的嗎？”
“主人說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沒錢！沫沫才不信呢！”
策劃爸爸從沙灘以上坐起來，聽着小人魚的話挑了挑眉：“哦豁？”
小人魚這會兒沒注意到自己的策劃爸爸什麽表情，還捧着臉在那嘀咕：“你們知道被勇士打敗的巨龍是怎麽說的嘛？巨龍說‘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輸’，就跟沫沫的主人一模一樣！”
小人魚那兩個“怎麽可能”說得那叫一個神氣，再配上那震驚的小表情，觀衆們只有“哈哈哈”的份。
當初不是沒有人提醒過沫沫他的主人可能沒有破産，一切都是他誤會了，但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知道，小人魚早就已經鑽了牛角尖，根本聽不進去，一門心思認為他主人破産了，觀衆們也就漸漸地放棄了勸說他的事，甚至還覺得他的主人有那麽一點可憐。
沫沫這會兒還煩惱着呢：“以後沫沫可不會再問主人破沒破産了，反正沫沫問再多遍主人都不會承認的。他還特地給沫沫買好貴好貴的小零食想讓沫沫以為他有錢！沫沫就放在冰箱裏省着吃！”
“诶，主人可太要面子啦，比沫沫還要面子！”
小人魚唉聲嘆氣，躺在小浴缸裏搖晃着尾巴，哼哼唧唧地說自己一定會努力賺錢養家，遲早讓主人不再破産。
而這時候，仍舊站在走廊上一動不動的斐越：“……”
其實他現在也是在做夢吧？
作者有話要說：
看直播前，斐越：讓我來看看小金魚背後怎麽說我的。
看直播後，斐越：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