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誰都知道沫沫是條愛哭的小人魚, 确切來說，是一條哭起來相當容易的小人魚。
愛哭的孩子很多, 哭得不好看又吵鬧的有, 哭得可愛又安靜的有，沫沫并不屬于這二者之一，他哭得乖巧又可愛。
明明嘴裏一直念叨着話, 明明大家都已經把他哭之前要說的話都熟記于心，大家卻都期待着他那哭哭之前的“儀式感”發言之“沫沫的主人破産了”。
他又哭得特別有目的性，就是為了哭小珍珠而哭，上一秒還在乖乖巧巧地和被選中的幸運兒确認小珍珠的數量, 讓他一會兒把地址給他，下一秒他帶着盈盈微笑的小臉一板, 吸吸鼻子就開始掉金豆豆。
誰會喜歡有目的性地哭的小孩子呢？哪怕是再可愛的小孩子, 在知道他的哭帶有很強烈的目的性地時候，人們總是會心生煩躁，可沫沫的目的只在于小珍珠, 或者說只在于給“幸運兒們”最好的體驗。
他明明可以幹巴巴地掉幾顆眼淚, 卻還是要為你哭得那麽情真意切。
沫沫：“哭小珍珠不就是該這樣子嘛？”
小崽崽們哭那是常有的事情, 可出生島上那麽多小崽崽，也就只有他哭的時候會有小珍珠，他以前可還被其他崽崽們圍着催他快點哭呢！
沫沫不在乎的，卻是其他人非常在乎的。
這麽一條可愛又單純的小人魚, 誰會不喜歡呢？
他長得可愛, 哭得也可愛，哪怕幸運兒不是他們, 觀衆們也看得津津有味, 就是今天這個幸運兒是斐越, 他們有點不甘心。
黑幕！這絕對是黑幕！
不過沫沫肯定是無辜的，他只是被蒙蔽了而已！倒是那個“沫沫123”，認定了他是沫沫主人的觀衆們都在等他翻車的那一天。
你就擱這裝，我看等到時候被沫沫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後你怎麽辦！
吃瓜群衆們就是在和麽安慰着自己，一邊等着看小人魚哭哭的。
他們的心思，斐越只從那些酸不溜丢的話中就能看出來，盡管心知肚明，沫沫就是屬于他的小人魚，但是這會兒看着這些酸話，斐越也能從中品出得意來。
人們總說炫耀并不是什麽值得推崇的事情，為人處世更該低調，免得招來無謂的麻煩，但是......炫耀自己被這樣一條可可愛愛的小人魚喜歡那真的是一件再美好不過的事情。
這會損害到其他人的利益嗎？不，他頂多就是傷害一些那些人的心靈，并不會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傷。
尚且沒有告訴其他人自己是沫沫的主人，斐越就已經得到了莫大的滿足感，很難想象有一天他真的帶着沫沫出現在大衆視野中，就算是向來在公衆場合喜怒不形于色的斐越，怕也是要露出微笑來。
這些天，斐越不止一次地看過沫沫給人哭小珍珠的過程，所以他早就習慣了沫沫哭唧唧地喊着“我的主人破産了”的話，也不會再被逗笑。
而這邊，沫沫在叮囑完了斐越一會兒要把地址給他以後，便開始自己異常熟稔的表演。
小人魚的臉頰肉嘟嘟的，是小崽崽最常見的嬰兒肥，這會兒他臉上有那麽一點激動的紅暈，對着斐越道：“‘沫沫123’哥哥，沫沫今天一定給你很大很大的珍珠！”
沫沫雖然是個小崽崽，但是他說出口的話是絕對不會食言的，他說是很大很大的小珍珠，那就一定是很大很大的。
斐越在心中想，再大又如何，難不成還能大過沫沫之前給他寄來的那些？
用手指摩挲了下珍珠，斐越将它放回抽屜裏收好，坐在那兒相當鄭重地等着沫沫開始“表演”。
小人魚鼓了鼓腮幫子，開始說話：“哥哥，沫沫給你哭五顆大大大珍珠，你能不能給沫沫打賞呀~”
斐越得到的哭哭表演都和其他人不一樣，別人都是“珍珠”，只有在斐越這兒才是“大大大珍珠”，觀衆們也都聽得清楚，紛紛咬牙切齒着恨着斐越的好運，一邊又牢牢地盯着沫沫，絕不錯過他任何一個可愛瞬間，但很快，他們便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往日這時候都該捧着小肉手給自己接小珍珠的沫沫這會兒卻沒有接到任何一顆，他嘴裏還下意識地念着，眨巴了下眼睛卻幹巴巴的，沒有一滴眼淚。
今天哭哭的沫沫并沒有哭出來。
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小人魚自己都愣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重新念了一遍自己的臺詞，卻依然沒有得到一顆小珍珠。
明明是哭起來非常容易的小人魚，今天卻變成了哭起來并不容易的小人魚。
沫沫這時候再擡起頭的時候，觀衆們紛紛在問“怎麽了”，沫沫看着身體很是健康，但又怎麽會突然哭不出來呢？
斐越也很擔心。
他印象裏的沫沫那是想哭就能哭的，還很容易因為一些小事兒而掉眼淚，他以前可是一個小哭包，想掉金豆豆還不容易？
斐越向來都是怕沫沫哭的，只是因為沫沫直播時候的哭是不帶任何悲傷的色彩，只是為了單純的哭而哭，斐越才放任他哭，所以這時候的他也格外地擔心沫沫的身體。
【沫沫123：沫沫怎麽了？】
即便心裏恨不得在這個時候直接沖上線去當面問問沫沫，但斐越還是很冷靜地維持住了自己的鎮定，還是詢問情況。
沫沫瞧着那五顏六色的字幕，迷惑地又揉了揉眼睛，小聲道：“沫沫不知道為什麽哭不出來。”
他已經揉了好一會兒眼睛了，小崽崽新嫩的皮肉被他給搓紅了些，看起來倒是可憐巴巴的，但那眼睛裏清清澈澈的，看不到半點水光。
沫沫自言自語道：“沫沫怎麽不會哭了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擡頭看了看斐越一眼，明明是自己說要給這個好心的哥哥哭大珍珠的，他還一上線就那麽積極地告訴所有人他要哭大珍珠，所有人都等着他的時候，卻又好久都哭不出來，沫沫覺得這樣不好，感覺自己像是個小騙子一樣。
“小騙子”沫沫乖乖地道歉：“對不起呀，沫沫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哭不出來。能不能給沫沫一點點時間，沫沫去......去旁邊待一會兒！”
說完話，沫沫的臉真的紅透了。
大家都能看到他泡在小浴缸裏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晃起來，是不自在的樣子。
斐越怎麽可能拒絕他？
他不知道沫沫想要去旁邊做什麽，但是他也只能放沫沫過去。
其實他心底已經清楚了一些事情——有人在陪着沫沫直播，他此刻說要過去可能是去尋求幫助的，那個人或許就是以前沫沫曾提起過的策劃爸爸。
“策劃爸爸”，聽起來真的像是游戲制作人，但在沫沫是真實存在的基礎上，他的存在就變得相當迷幻。
斐越不清楚真相到底是什麽，但他覺得那個人并不危險。
所以，在沫沫忐忑不安地等着回答的時候，那五彩斑斓的字又出現了。
【沫沫123：去吧，不着急。】
小人魚的臉色立馬就高興了起來，兩只手扒拉着小浴缸就從一側翻出去了，胖胖的小尾巴顫了兩顫，拖着金色的尾鳍消失在衆人的目光之中。
而這時候，沫沫也的确是去找策劃爸爸求助去了。
在觀衆面前還有些收斂的沫沫在策劃爸爸面前咋咋呼呼的，實在是急壞了。
沫沫：“策劃爸爸！沫沫怎麽不會哭了？是沫沫之前哭得太多了嗎？沫沫以後還能哭嗎？”
焦急的小人魚小嘴叭叭的，一股腦就問了一大堆話，還躺在沙灘椅上的策劃爸爸笑了笑，輕輕挑眉道：“沫沫不是不會哭了，沫沫是太高興了。”
“太高興了？”沫沫的眼神有些迷茫。
策劃爸爸沫沫他的腦袋：“是啊，沫沫太高興了。”
昨天晚上，那是沫沫第一次收到那麽多的打賞，那比他之前賺的所有打賞加起來都要多的來自“沫沫123”的打賞，能幫他的主人很多很多，所以沫沫很高興。
這種高興不是吃了小蛋糕喝了奶茶的高興，是很高興很高興，高興到即便他自己沒有發覺，卻也根本醞釀不出哭泣的眼淚。
就像策劃爸爸說的那樣，沫沫太高興了，這才是他如今哭不出來的真正原因。
心裏只有主人的小人魚是真的把主人的一切給牢記在心裏，也真心真意地考慮着主人的一切事情。
在這種時候，高興極了的小人魚該怎麽哭呢？
喜極而泣不是所有的時候都适用，如今沫沫所知道的能幫助主人不破産的高興，不是會哭的快樂。
從策劃爸爸那兒得到了答案，沫沫重新爬回自己的小浴缸裏，靠在那兒愣了愣才緩緩擡頭道：“沫沫哭不出來不是因為生病了，是因為沫沫太高興了。”
他托着臉頰，手指在腮幫子上戳了兩下，被揉過的眼睛紅彤彤的，鼻頭也紅彤彤的，看起來像是面團捏出來的粉紅色小兔子：“‘沫沫123’哥哥給沫沫打賞了好多好多，能幫到主人好多好多，所以沫沫太高興了。”
“策劃爸爸說小人魚太高興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他捂着嘴把“策劃爸爸”四個字隐去，看着鏡頭又補充道，“沫沫很努力地試了，卻一直沒成功，可是沫沫是乖崽崽，是不能說了又不去做的。”
他說着說着，沖大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又道：“沫沫還有一個辦法。”
斐越莫名地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但還沒等他出口詢問，他就看見他的小人魚一頭撞在小浴缸上，白皙的額頭和乳白色的小浴缸撞在一起發出“咚”的一聲，那裏立馬紅了一大片。
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一直斐越來不及阻止，觀衆們也一瞬間啞口無言，旁邊的策劃爸爸手上拿着的奶茶“啪”掉在地上。
小人魚捂着腦袋低着頭停頓了一會會兒，再擡起頭的時候眼睛濕漉漉的，又朝他們笑了笑：“嘿嘿，沫沫有一點點疼。”
和他說的風輕雲淡不同，他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沒一會兒身前的小浴缸裏就沉了好多小珍珠。
所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