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樣的男人,的确也在做着自己的承諾,在保護着她。
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将我置于險境麽?即便是沈風栖酒醒了,他亦是會在口中咀嚼好多次。鄭伯與沈君竹面面相觑了下,好似很久未曾見到沈風栖這般頹喪,鄭伯與沈風栖相處時間并沒有那麽長,他從一開始就以為陸雲袖只是世子帶來的棋子。
沈君竹小聲的說:“說句實話,開始吧,我以為世子爺對少夫人只是照顧一下,後來吧,又覺着不對勁,總覺着世子看少夫人那眼神,和看其他郡主啊公主啊什麽的,完全不同。”
鄭伯:“說重點。”
“重點就是,世子爺一直覺着沒有哪個女子能入了自己的眼,也從不逢場作戲,只是和少夫人這個……這個不太像。我和世子爺那麽久了,他不可能不喜歡少夫人,只是自己看不透而已。”
鄭伯“咦”了一聲,若當真如此,那林碧園一宿,可就真造了孽啊。
沈風栖與陸雲袖下了馬車,方跨進朱門,就聽見內中傳來一聲尖利的笑,刺耳的緊,“喲,世子爺與我夫人出去散心,可還高興啊。”
來人正是沈風景,他身着一件象牙白工筆山水樓臺圓領袍,腰束玉帶,配了一塊青玉雙魚珏,頭發高高地束在腦後,插了一根白玉簪子。原本在陸雲袖記憶中豐盈的雙頰,此刻卻顴骨突起,整個人罩在衣衫裏空落落的,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
沈風景被小荷攙扶着走出了朱門,神情譏诮地看着面前歸來的衆人,眼神幾個落轉,卻始終在陸雲袖和沈風栖身上徘徊。
陸雲袖被沈風景這樣的目光打量的十分不舒服,下意識地往小碧身上靠了靠,小碧心疼自家主子,便将她護在身後,面帶不滿地瞧着沈風景身旁一臉得意的小荷。
沈風栖皺了皺眉,看着好不容易僥幸生還的弟弟,他語氣裏的那層意思,沈風栖不是聽不出來。但顧忌一旁的陸雲袖,最終他還是挂上一抹淡笑,道:“二弟已經能走了?看樣子恢複的不錯。”
“哼。”沈風景微眯着眼睛冷哼了一聲“我若這輩子都醒不來,恐怕才合了世子的心吧。”
沈風景望向陸雲袖的眼神極為複雜,他曾滿心以為,眼前這個女人,會是他的妻,他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卻在一夕之間,美夢破碎,非但被那個封塵給……眼下還要和沈風栖糾纏不清。
沈風景自己也說不出對陸雲袖此時的看法,只是一腔的不甘化作怨恨,恨不得老天爺一道雷劈死眼前這段狗男女。
“二弟此言差矣。”沈風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打着太極,将沈風景話中的怨怼忽略而去,神色關心“這王府上下誰不期盼你早日恢複,二弟還是多加靜心修養的好,莫要多想。”
兩人這一來一去,在旁的陸雲袖只覺從心底泛起一陣疲乏,自來到這座王府,陰謀權鬥、爾虞我詐,這些原本離她甚遠的東西,在這短短數月內,幾乎時時在侵擾着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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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她也是。
剛才沈風景話中的意味,她并非不解,只是怕是他弄錯了對象。她和沈風栖之間,恐怕這輩子都隔了那條溝渠,再也接近不了。
她不怨別人,只怨自己,不懂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理,錯把利用當真心,生生地把自己送上了那條不歸路,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想到封塵,她微微斂眉低目,眼底泛起的溫柔間夾雜着些許苦楚,索性老天還讓她知道,起碼這輩子還是換來了一人的真心對待。
只不過……這真心怕是只有來世才能相報了。
現在的她,只不過想恪守自己的本分,并未有過多的想法。但是一回來便遭遇這樣的境況,再加連日來身心受挫,腳下一個踉跄,一旁的小碧眼疾手快将她攙穩,陸雲袖軟軟地靠在小碧肩上,只覺頭暈目眩。
眼見陸雲袖如此,小碧下意識便想到陸雲袖前日裏受辱的景象,怕是身體還虛弱的很,又遭到小世子如此話中帶刺,這才承受不住,頓時急的眼睛都紅了。
“袖兒!”沈風栖心急之下直喚了陸雲袖的名字,頗為親密,沈風景瞳孔一縮,臉色陰沉,神情顯得有些扭曲。
“這稱呼倒是親昵。”沈風景滿心嫉恨無從發洩,咬牙切齒一般從嘴中憋出一句話。
沈風栖自然是注意到了沈風景的異狀,但眼下的情況可顧不了那麽多:“君竹、小碧,你們先送少夫人回去,怕是先前的傷還未痊愈,記得叫上官先生來看一看。”
“是!”沈君竹自沈風栖身後行了一禮,大步一跨來到小碧和陸雲袖身前,鞠了一躬,道了一聲“失禮”便攔腰抱起陸雲袖,帶着小碧三人匆匆向着林和苑而去。
第2卷 春草長,煙雨之路塞鴻飛 096 高燒
陸雲袖這一暈便是三日。
這三天裏,她高熱不退,林和苑內幾乎亂了套,上官先生被小碧請來,也是片刻不得離身。
小碧的一雙眼哭的通紅,在冷水裏絞了一把帕子敷上了陸雲袖汗濕的額頭,又另取了一塊幹巾替陸雲袖擦拭身上的汗水。
看着陸雲袖因為高熱而幹裂的雙唇,小碧的淚又要落下來了,她不明白為何像夫人這般善良的人要遭受這樣的苦楚,狀是鐵打一般的身體在連日的打擊下怕也是受不了,更何況陸雲袖一向柔弱怕也是撐不住了才會這樣…
若是有個萬一……
小碧的手微微的顫動,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掉,夫人一向疼她,最是見不到她的眼淚,若是她的眼淚能讓夫人醒來的話,那她哪怕是哭瞎了也不在乎。
視線中出現了一只手,遞來了一塊繡着蝴蝶的香帕,小碧看着那纖長白皙的手指一愣,順着向上望去,上官輕鴻一襲青衣,長身玉立,連日裏的操勞,面色看上去有些蒼白,那雙幽深的眼睛中帶着疲憊。
“拿着。”将手中的香帕塞在小碧手中,上官輕鴻神色淡淡,這婢子就像是水做的一般,只要自己的主子有一絲的不妥,這淚說掉就掉。
不過……這心卻也是如水一般的幹淨。
這王府之中人際複雜,也因此上官輕鴻獨善其身,不願過多的同府內的其他人接觸,這婢子和她的主子,怕是這府裏最單純的一對了。
“謝謝。”小碧低聲道謝,拿着香巾細細擦着眼角的淚水,忽而動作一頓,擡眼憂心忡忡道:“上官先生,夫人不會有事吧?”
“如果今晚燒能退下來的話,就沒有問題。”上官輕鴻輕蹙眉頭,眼下這陸雲袖是福是吉還說不好,這連續幾日的高燒不退,如果再繼續下去,那必是兇險萬分。
小碧頓時淚水盈睫,手足無措地抓着陸雲袖的手,高熱通過陸雲袖的掌溫傳來,小碧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她而不是陸雲袖。
忽然腦中靈光一動,幾幅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過,小碧止住了啜泣,咬了咬下唇,往外跑去。
此舉甚是突兀,上官輕鴻一驚,待回神,那道碧影已經消失在門外,徒留下一陣芬香。
不過片刻,小碧邁着急促的步子匆匆折返,懷中還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個小竹籃回到床前擱下,掀開上頭的蓋布,取出一疊切好的生姜及一瓶燒酒。
做完這些小碧直起身來,看到站在一旁的上官輕鴻顯得有些猶豫,她摸了摸鼻子:“上官先生,是否可以回避一下?”
其實看到小碧拿出的東西時,上官輕鴻大約也知道她接下去将要做什麽,民間常有人用此方來為小兒退熱,至于大人……上官輕鴻輕嘆,也就讓小碧死馬當活馬醫試試也好。
思及此處,上官輕鴻不再多做停留,下擺一撩跨出內室走了出去,還細心地替小碧将門掩上。
小碧将瓶中的燒酒倒在準備好的小碗中,取了三塊姜塊浸泡在裏頭,又坐回床邊将陸雲袖扶了起來,倚靠在自己身上。
小碧小心翼翼地将陸雲袖身上的內衫褪去,雪白的肌膚上,點點紅色的印記已經轉青,小碧紅着眼用棉被先将陸雲袖圍好,取了擱在以上的幹布先摸進被中将陸雲袖背上的汗水擦去。
随後小碧取了一塊沾了酒的姜塊伸進被中擦拭着陸雲袖整片背部,姜幹了就放回碗中再換一塊繼續,擦得手酸了也不敢停下。
這個方法是小時候她高燒時,照顧她的阿嬷用的土法,每次之後,身上的寒氣被散發出來,燒也就退了。
“夫人,你一定要好起來。”
她不知道這對陸雲袖是否管用,但是眼下只要是個法子,她就要試試。
也不知道擦了多久,小碧的手都麻了,酒也用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