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節
好深談一番。
燭影搖曳,那夜老管家似乎老了許多,他摸着阿懷的發絲,幾乎是懇求一般,道:“阿懷,莫要繼續下去了,你們二人是不可能的。”
阿懷正陷在甜蜜之中,睿王府中又無女主人,本就少了一些争權奪勢,因此将她養的有些天真。她不明白,既然真心相愛,又為何不能在一起,于是一時有些發愣,道:“為何不可能?”
“若是放在平常人家,或許還有那麽幾分的可能性。”老管家喟嘆一聲“但是王爺出生皇家,這婚姻大事本就無法自己做主。你和他一主一仆,身份是雲泥之別,莫不說我,上頭也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阿懷沉默了,她不是不懂老管家所說的意思,只是她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不是做正妻,做個妾她也願意。
老管家見她倔強的神色,心知再勸無意,只得搖了搖頭道:“冤孽啊冤孽。罷了,只希望老天能多疼惜你們一些。”
那日之後,阿懷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定,她第一次對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了一個重新的審視。她知道,老管家所說都是為她好,但是她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期待那一絲的希望。
阿懷終究是沒有能夠嫁給睿王爺。
三日之後,上頭駁回了睿王爺的請求,太後震怒,親自請皇上下旨賜婚,命睿王爺于正月初八迎娶當朝宰相之女項柔。
皇命難為,睿王爺終是有萬般不願,也只得接受娶了項柔。
睿王妃項柔出生書香,乃是一個知書達理之人。早知睿王爺與她始終淡薄,喜歡的是他房裏那丫鬟阿懷,她也不怨,也不阻止兩人的來往。
因此久而久之,睿王爺對她多了一分的愧疚,偶爾也會去她的房裏坐坐,不再獨寵阿懷一人。一年之後,世子沈風栖出生,項柔和阿懷相處也融洽,這睿王府裏反而更多了一分熱鬧。
老管家也默默的期望,這日子能夠一直這樣下去。
只是天不遂人願,世子出生後半月,皇帝又賜婚于睿王爺,令他娶戶部侍郎之女雲蘿。
說道雲蘿其名,那時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乃京城第一的美人。所謂一笑傾城,再笑傾國,這般形容她是再合适不過了。連原本心有所屬的睿王爺在新婚當夜,挑開紅蓋頭,也被驚豔當場,很快她就成為了王府之中最受寵之人。
但阿懷也并未因此而受冷落。
幾個月之後,雲蘿和阿懷竟先後有喜,睿王爺大喜過望。為了不讓皇家骨血不至于淪為私生子的名號,太後終于松了口,阿懷成為了睿王府的三夫人,雖是妾,也有了名份。
懷胎十月,阿懷每日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已沒有過多的奢望,只求孩子平平安安地生産。
寒冬臘月,天上飄雪之時,睿王爺的次子沈風景和三子沈風麟先後降世。
一連添了兩個兒子,睿王爺府逐漸人丁興旺,睿王喜出望外,在王妃的建議下,決定出門酬神,以保佑王府衆人安康。
阿懷生産之時受了寒,又逢難産,當時極為兇險。在沈風麟出生之後,她身體一直很虛弱,經常咳嗽不止,偶爾還會咳出血來,幾乎到了藥石無用的地步。
此次求佛,睿王爺更大一部分是為了阿懷。
第2卷 春草長,煙雨之路塞鴻飛 127 真相
誰知睿王爺走後第三天,雲蘿夫人便遣了一幹手下,将阿懷和尚在襁褓之中的沈風麟囚于偏院之中,趾高氣昂地宣稱:“阿懷夫人感染瘟疫,未免王府其他人受染,王爺下令将母子二人隔離在此,外人不得靠近。”
語畢也不給阿懷任何機會,帶着衆人拂袖而去。
本就是嚴冬,天氣寒冷,偏院之中沒有禦寒之物,雲蘿夫人一日只給他們送一餐,又冷又餓,阿懷的身體每況愈下,而小風麟也餓的嗷嗷大哭。
阿懷幾乎是撐着一口氣,每日扳着指頭數着日子,只等睿王爺回來救他們。誰知,眼看第二日王爺就要回來了,一場大火在偏院熊熊燃起。院門緊鎖,阿懷被滾滾濃煙嗆得無處逃生,一邊哄着懷中大哭的兒子,一邊奮力地拍着門。
門外傳來一聲冷笑,竟是雲蘿夫人的聲音:“賤婢,王爺要你死,你覺得你還能活着?”
阿懷被震得腦中一片茫然,愣愣地看着懷中的兒子,哭道:“麟兒,麟兒是王爺的兒子,他不會不管的。”
雲蘿夫人哈哈大笑,就像在嘲笑着阿懷的天真:“他與你在一起那麽久,恐怕也染上了不治瘟疫,留着有何用?”
阿懷跌坐在地,屋外的聲響漸漸消失,火勢越來越大,她抱着孩子,心中除了絕望仍是絕望。
聽到此處,陸雲袖掩嘴發出一聲低呼,握上了葉隐風的手:“那後來……後來怎樣了?”
葉隐風嘆了口氣,将陸雲袖抱緊:“後來我就被老管家救出,王府也沒法再待了,老管家帶着我投奔了鎮國将軍府,而我被将軍視若親子一般撫養長大。”
那阿懷……
陸雲袖沒有敢問出口,只是默默地靠在那人的懷中,被自己最親的親人抛棄、傷害,那種痛她感同身受。更何況他的娘親還因此喪了命……
葉隐風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後來我才知道,這件事你所敬愛的那位王妃也參了一腳。”
陸雲袖這回完全懵了,瞪着眼睛,滿臉的不相信:“王妃那麽寬厚的人,怎麽……怎麽可能?”
“王府一下有三位少爺,就算她是正妻,但她卻不是最受寵的那位。将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楚,所以她也要為她的兒子掃清障礙,為此她與雲蘿夫人謀劃,将睿王爺騙了出去,然後雲蘿假借睿王爺的命令,害了我母子二人。”葉隐風一臉平淡,就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一樣,他看了一眼陸雲袖“這皇家的水總是要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
起先這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但是從老管家的敘述中捕捉到一些端倪。
當年,睿王爺為他取名,名字中帶有一個麟字。麒麟本是上古靈獸,用來指喻傑出的人,而取字“麟”,正是可以看出睿王爺對這個小兒子的喜愛和期待,因此極有可能将來,能夠繼承睿王府的人,會是他沈風麟。
反觀沈風栖和沈風景,皆沒有這樣的待遇,怎麽能不讓睿王妃産生危機之感。
老管家曾私下看到睿王妃遣貼身丫鬟去與雲蘿夫人談話,沒幾日睿王爺出行,他們母子就遭了殃,而事後,那個丫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樣前後線索一串聯,葉隐風也就明白了個大概,也不禁感嘆這睿王妃心計之深,如此一箭雙雕的計策,不但除去了他們母子兩這眼中之釘,也讓睿王爺對雲蘿夫人心有芥蒂。
而她現在與阿懷情同姐妹,無論怎麽懷疑也懷疑不到她的身上,就此她的兒子就可以穩坐世子之位。
“那王爺……豈不是無辜的。”陸雲袖低聲細說。
“無辜?也不盡然,他早就知道兇手是雲蘿,卻一直都未追究,怕的就是這樣的醜事影響了王府的聲譽……”葉隐風嘲諷一笑“或許在他的心目中,這些虛名更為重要吧。”
“所以……你要複仇?”陸雲袖下意識地問道。
“雲袖,仇恨只是一小部分原因,還有其他的,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葉隐風看着陸雲袖苦笑,若只是為了複仇,他何必如此?大可大大方方的上門,承認自己是沈風麟就是。照他的脾性,還是喜歡正大光明地奪回自己的東西。只是……裏頭更深的原因,他卻無法說,也不能說。
陸雲袖看他為難的神色,知道此事自己不應該知道,因此也沒有多問,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就是。”
葉隐風雖然有時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但是陸雲袖知道,這個人卻真真正正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能說恐怕也是有他不能說的原因。
“袖兒,我都告訴你這些事了,你還是不願意跟我走嗎?”葉隐風平生算得上是心高氣傲,但是自從遇見了陸雲袖這個小女子,連原則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
陸雲袖咋舌,怎的說着說着又給繞回來了。
她無奈地看着葉隐風:“我知道睿王府并非我久留之地,你擔心我待得越久,危險就越大。”
葉隐風點頭贊同,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因為陸雲袖很像他娘親,因此睿王府之中,至少雲蘿夫人是死活都不會放過她的。
而睿王妃,雖現在如此和善的模樣,內心深處究竟想的是什麽,誰也說不好……
恐怕一但侵犯到她的利益了,她怕是比誰都要可怕,平時不會咬人的狗,發起瘋來才是最可怕的。
葉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