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清歡沿着青石板走到客棧外, 客棧是兩層的建築,前面是讓客人喝酒聊天解悶的地方,中間隔了個院子,院子之後, 就是客房。江清歡眨了眨眼,還不等她進去,就發現有幾個身影從上方的天空掠過, 江清歡眨了眨眼, 看向站在她肩膀的白雕。
“雕兒,剛才飛過去的, 都是人, 我沒看過吧?”
白雕在江清歡耳邊叽叽咕咕, 說着當然是人, 可那幾個雄性長得可真是奇醜無比, 太醜了。
還沒等江清歡說什麽呢, 忽然旁邊一輛馬車噠噠噠地駛過來, 馬車一邊走着, 還一邊撒花瓣。
江清歡:“……”
那馬車要不是有許多鮮花點綴, 大概就是一輛破馬車, 裏面的人坐着這樣寒酸的馬車還能叫人撒花瓣,內心可真是既扭曲又變态的強大。
只見那輛馬車停在了客棧前, 客棧裏的人看着下車的女人目瞪口呆。唯有坐在客棧收銀臺旁邊的彌勒佛老板, 依然還在閉着眼睛晃着他的太師椅。
從馬車裏下來的女人,一頭烏黑的長發披了下來, 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裙,她渾身都是黑色的,更襯得她膚色勝雪。
江清歡站在青石板路上,看着那個女人款款朝老板走去,她不僅人長得美,就連聲音也嬌媚入骨。
“陸小鳳在哪兒?”
老板好似見怪不怪似的往後面指了指,那女人就又拖着那拽地幾尺的裙擺走向了後院。
老板依然好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晃着他的太師椅閉目養神。
江清歡忍不住輕笑出聲,她藝高人膽大,又有白雕在,也跟着進了客棧。她站在老板面前,笑着問:“你不怕那幾個人将你的客棧拆了?”
老板依然眼睛都不睜一下,慢悠悠地說道:“妻子要偷人就跟老天要下雨一樣,攔都攔不住。客棧要是注定被拆,也是跟妻子要偷人一樣的道理。”
江清歡被老板逗樂了,她歪着頭,打量着客棧裏的人。客棧裏的人看着剛才的陣仗,覺得這裏很快就會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心裏有些忐忑,又有些興奮。近日來江湖上都太過平靜了,各路英雄好漢除了八卦一下江湖名人的感情生活,也沒什麽好寄托。如今剛好遇上陸小鳳在這個客棧裏,緊接着又來了個閉月羞花的絕代美女,頓時精神抖擻。他們都等着江湖浪子陸小鳳的風流韻事來解悶呢。
衆人都是抱着看好戲的态度,卻并不想攪和進陸小鳳的風流韻事中,所以安靜如雞地坐在屋裏,既不結賬走人,也不去後院。江清歡卻無視衆人,慢悠悠地走到後院去。一去就看見一個穿着紫紅色華麗長裙的女子,她手中還端着托盤,即使腳步匆匆,依然儀态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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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江清歡,腳步一頓,随即半是嗔怪半是埋怨般地說道:“陸小鳳竟然連小姑娘都勾搭,真是臭不要臉的。”
江清歡笑眯眯地看着來人,“你是老板娘嗎?你長得真美。”
但比起她師父還是差了點,不過師父和老板娘也不是同一類型的人。江清歡忽然嘆了一口氣,離開冥岳也有些時日了,想師父了。
老板娘聽到江清歡的話,笑了起來。不管怎麽說,身為女人,她還以為這個小姑娘會嫉妒她,誰知江清歡一開口,便是真心的贊嘆。
老板娘被江清歡簡簡單單的一句甜言蜜語哄得心花怒放,江清歡見狀,不由得心中感嘆了一下,原來真的有女人光是用甜言蜜語哄就夠了的。
老板娘一雙美女打量了一下江清歡,見到站在她肩膀上的白雕,有些新奇,想去摸,誰知白雕卻不賞臉,啄了她一口。她倒吸一口氣,将手縮了回去,“喲,這大鳥還挺兇。”
江清歡露出兩個小梨渦,解釋道:“它是白雕,獵鷹的一種,平常不喜歡被人亂摸。”
老板娘笑了笑,說道:“我得走了,不然等會兒那幾個家夥打起來,木屑落葉什麽都亂飛,會弄亂我的頭發。”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少女,“換了我是你,會輕功就不要直接上樓了,那些家夥除了陸小鳳一個個都是江湖莽漢,刀劍無眼,不如直接在樹上圍觀。”
江清歡順着老板娘的目光看過去,陸小鳳房間外,有一顆百年老樹,而那老樹還十分貼心地正對着房間的大窗戶,簡直是看戲專座。再回頭看向老板娘,老板娘朝她眨了眨眼,維持着先前那儀态萬千的步伐,端着托盤走了。
江清歡見狀,不由嘆為觀止。她伸手摸了摸白雕的頭,“雕兒,你說這些人,真的是陸小鳳的朋友嗎?”
一副看戲不嫌熱鬧大的模樣,感覺陸小鳳的朋友都在等着看他的好戲呢。
想到這兒,江清歡的內心不由對陸小鳳充滿了同情,跟白雕感嘆道:“陸小鳳真是太可憐了,雕兒你說是吧?”
然而少女話才說完,紅色輕靈的身軀就騰空而起,飛上了剛才老板娘說的那棵大樹,選好了一個好地方她就坐在粗大的樹枝上,白雕就蹲在她身邊,頭還往她臉上蹭了蹭。
而此時在陸小鳳的房中,有三個男人在包圍着他,在他的對面,是剛才那下車時讓衆人看得忘了眨眼睛的女人。
陸小鳳看着幾人,嘆息着說道:“你們把老板娘吓跑了,還害得我沒酒喝,難道一點都不愧疚嗎?”
那女人聞言,輕輕一笑,只見她眼波流轉,用柔媚的聲音說道:“那點酒算什麽?只要你跟我走,我會親自服侍你喝酒,我家裏,珍藏着數不清的美酒。”
陸小鳳:“你長得很美,可越是美人,就越會撒謊。”
“我不會撒謊,我叫上官丹鳳。我的表妹上官飛燕,是你好朋友花滿樓的心上人。是花滿樓告訴我,你在這兒的,不然我又怎麽會來這裏找你呢?”
陸小鳳站了起來,手臂一伸,搭在窗臺上的紅披風就落在他的胳膊上,“花滿樓是個善良的人,可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個善良的人,我可不跟你們走。”
上官丹鳳示意那幾個男人退出房間,緊接着,她微笑着在自己披風的花結上一扯,那黑色的布料便在落在她的腳邊,鋪開了像是一朵花。
“我叫上官丹鳳,我是金鵬王朝的公主。只要你跟我走,答應我的條件,你就可以得到我。”
陸小鳳神色依然是波瀾不驚,他看也沒看那上官丹鳳一眼,笑道:“你很美,卻還沒美到令人喪失理智的程度。我這輩子,最怕得到一個女人之後,那個女人也要得到我。花滿樓告訴你我在這兒,難道他沒告訴你,我是為什麽到這兒的嗎?”
上官丹鳳微微一愣,很顯然她不知道。
陸小鳳:“我前些日子遇見了個神仙似的姑娘,她比起你來,可是美多了。可惜她有個不講理的妹妹,非要我娶她姐姐當妻子,我被她妹妹那麽一驚吓,就連夜跳船跑了。”
江清歡坐在樹上,聽到陸小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只見陸小鳳又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妹妹今天也來了呢,花家小表妹,還不出來。”
江清歡終于沒忍住,灑落一陣輕笑,紅色的身影好似驚鴻般從窗戶飛進,翩然落地。白雕也随之展翅飛過來,落在窗臺上。
亭亭玉立的少女,嬌俏靈動,那是和上官丹鳳截然不同的氣質。
上官丹鳳見到江清歡,有些羞窘地将披風撿了起來,那雙眼睛既惱怒又委屈地看了陸小鳳一眼。
陸小鳳顧不上心神蕩漾,因為江清歡正旁若無人似的扯着他的衣袖問他:“你怎麽會招惹上這個女人?”
陸小鳳苦笑:“我從不認識她。”
江清歡一聽陸小鳳說不認識上官丹鳳,秀氣的眉毛挑了挑,跟上官丹鳳說道:“大姐姐,你這樣不行哦,他說不認識你,你還非要強人所難,那也太厚臉皮了。”
上官丹鳳聞言,氣得臉上一些青白。可随即,她臉上又流露出一個笑容,“你是花家的小表妹?正好,花滿樓正在金鵬王朝做客,你既然是他表妹,你就與陸小鳳一起去看看他吧。”
花滿樓在金鵬王朝做什麽?年代久遠,很多事情她都已經記得不太清楚,只知道花滿樓的心上人是個撒謊精,金鵬王朝裏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江清歡撇嘴,斷然拒絕:“你叫我去我就去,你以為你是什麽人?真是公主會流落到坐輛破馬車?我不去!”
上官丹鳳雙眼一眯,她大概覺得江清歡看着年齡不大,不過是個淘氣出來玩的小姑娘,能折騰出多大點事。她笑了笑,拍了拍手,剛才幾個離開的男人再度出現,雕兒說的對,果然一個個都奇醜無比。
上官丹鳳指向那幾個男人,笑着跟江清歡說道:“你想不去,可以,要不就是你殺了他們,要不就是他們殺了你。”
陸小鳳終于看不下去了,嘆息着說道:“你們這樣欺負一個小姑娘,未免太過卑鄙。你說花滿樓在你家做客,可你卻這樣對待他的小表妹,花滿樓知道了,心裏會不高興的。”
上官丹鳳神色有些委屈,那雙美眸似嗔非嗔地瞅着陸小鳳:“可我能怎麽辦呢?她知道了我來找你的事情,還知道花滿樓在我家,要是她把這事情說出去,讓我接下來怎麽辦事?”
江清歡聞言,嘻嘻笑道:“看來你要做的,肯定是偷雞摸狗的事情,不然怎麽會怕別人知道呢。”
可真是什麽話都讓這個上官丹鳳說完了,怕人知道還滿路灑花瓣,以為路人眼睛是瞎的麽?
上官丹鳳對江清歡恨得牙咬咬,可卻拿她沒辦法,她這次來,主要是找陸小鳳的。這個臭丫頭,完全不在她的預想之中。她暗中深呼吸了一下,接着就取出了一個玉佩遞給陸小鳳。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但這玉佩,你認得吧?”
陸小鳳雖然沒有接過玉佩,可他一看那玉佩,臉上的笑容就凝住了。
上官丹鳳柔聲說道:“這回你應該知道,我沒有騙你了吧。”
陸小鳳苦笑,随即看向江清歡,“小表妹啊,你的花家哥哥真的在她哪兒呢,你去是不去啊?”
江清歡挑眉,迄今為止,陸小鳳都不知道她是誰,但對陸小鳳來說,他或許不需要知道她是誰。江清歡覺得像陸小鳳這種生來頭頂上就盯着個主角光環的人物,做事情都是不顧一切地講義氣又還很任性的。
江清歡笑着瞅了一眼陸小鳳,她離開歸雲莊的時候,已經将冥岳的事情交代給了侍梭,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花家在江南那麽多地,跟陸小鳳有一趟,說不定花家高興了,會願意打個八折賣一塊風水寶地給她蓋房子呢。
江清歡一副少女不經事的天真模樣,看向上官丹鳳,“你真的要我去,不會後悔?”
上官丹鳳一聽她願意去,臉上笑容越發的甜美,“花家妹妹願意去,那是最好了。”
江清歡想了想,看向白雕,笑着問:“雕兒,你想去玩嗎?”
她就不信那金鵬王朝沒有動物,她不将這什麽金鵬王朝上官丹鳳扒個底朝天,她就不是冥岳之花。哼。
原本蹲在窗臺上的白雕飛到江清歡的肩膀,腦袋碰了碰江清歡的頭。
陸小鳳看着白雕,十分驚奇,“這大鳥竟能聽得懂人話?”
白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