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清歡等人離開了水閣, 幾人心情各異,陸小鳳的心情似乎很沉重,只見他板着臉,沒什麽說話的情緒。
江清歡的肩膀上站着白雕, 身旁跟着白虎,這兩只萌寵讓江清歡在水閣的時候大出風頭,江清歡心情好得冒泡, 即使這一趟水閣之行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可她依然心情不壞。
陸小鳳和花滿樓并肩走在前方,江清歡幹脆就和白虎白雕慢悠悠地走在青石板的道路上, 月光将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江清歡摸了摸白雕身上的羽毛, 問它怎麽會帶來那麽多的蝙蝠。
白雕的翅膀碰了碰江清歡的頭, 叽叽咕咕地說天還沒黑的時候它在外面盤旋了兩圈, 發現水閣裏裏外外都是拿着武器的人, 兇神惡煞的, 還說什麽要是陸小鳳他們不識相, 就讓他們有去無回。
白雕說那可怎麽行?雖然陸小鳳聒噪了些, 可小姐姐是和陸小鳳一起去的水閣, 陸小鳳有去無回, 不就是小姐姐有去無回了嗎?恰好荷塘的東邊有座小山,山中有山洞, 雕兒就到哪裏武力欺壓了一下蝙蝠老大, 于是那些蝙蝠就跟着出來了。
江清歡沒想到自己養的白雕除了能給她召喚來百鳥裝逼之外,還能召喚蝙蝠來打架。聽雕兒這麽說, 忍不住輕笑出聲,側頰蹭了蹭白雕的羽毛。
雕兒開啓了新技能,開心。
而在旁邊的白虎喉嚨間咕哝了兩聲,雕兒帶來了蝙蝠,可白虎也幫忙咬死了幾個可惡的人類啊。
江清歡看着白虎那模樣,眉眼更是都浸染在一片笑意之中。
走在前方的花滿樓好似察覺到了江清歡的好心情,停下腳步,回頭,“清歡,你好像心情還不錯。”
江清歡步履輕快地上前,走了幾步,還在青石板路上施展起輕功來,白雕見狀,展翅飛向前,而白虎也一路疾奔,英姿飒爽。
少女回過頭來,朝花滿樓嫣然一笑,“對啊,我心情确實挺好的。”
陸小鳳也停下腳步,看着少女和白虎白雕在月色下嬉戲的場景,“真羨慕她還可以這樣高興。”
花滿樓聞言,微微一笑:“快樂也是過一天,憂愁也是過一天,她這樣不是挺好的麽?”
陸小鳳:“道理都一樣,但未必人人都懂。如果閻鐵珊是她的朋友,她或許就高興不起來了。”
花滿樓笑道:“并不是人人都能跟閻鐵珊當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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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的臉色再度板了起來,“你說的對,都是我亂交朋友惹的禍。花滿樓,要是你以後有什麽麻煩,可千萬別告訴我。”
花滿樓:“為何?”
陸小鳳:“因為你是我所有的朋友當中,只有我遇見了麻煩才會拖着你一起去解決麻煩的人。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麻煩,那肯定是我無法解決的。”
花滿樓側耳聽着前方江清歡的動靜,見她已經和白虎白雕停在前方等着他和陸小鳳,于是又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只聽得他溫潤的聲音響起,“如果你是那樣想,那你就錯了。至少有一種麻煩,你比我更加擅長解決。”
陸小鳳狐疑地看向花滿樓:“什麽麻煩?”
花滿樓笑道:“面對那些美麗的姑娘時,你總是比我得心應手多了。這次,難道不是因為我遇上了麻煩,所以你去找我了嗎?”
陸小鳳一怔,随即笑了起來。
花滿樓說的确實不錯,如果花滿樓抱過的女人有他抱過那麽多,或許就不會被上官飛燕的把戲所蒙蔽。可花滿樓總是一個善良有愛心的人,他是一個君子。只要一個男人是君子,就不可能像他這樣抱過那麽多的女人。
陸小鳳覺得自己是個浪子,所以他總是心無着落處,只好花間浪蕩。
江清歡停在前方,雙手背負在後,身體微微向前傾,看着像是月光下美麗動人的小精怪一般。
陸小鳳看着她,忍不住問:“小表妹,害死你三個管事的兇手如今還毫無下落,你怎麽會這樣高興?”
江清歡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的朋友利用你,還想殺了你,你心情不好,所以你希望我跟你一樣心情不好麽?”
陸小鳳:“小姑娘總是溫柔體貼一些,會比較讨人喜歡。”
江清歡看着陸小鳳那模樣,也沒打算繼續往他心裏紮刀,她站在路中間,目光對上陸小鳳的,她笑着說:“我之所以高興,是因為晚上雕兒幫了大忙。三位管事的死,與珠光寶氣閣無關。在閻鐵珊看來,我不過是在客棧看熱鬧的時候不小心被牽扯進去的人,許多事情根本毫不知情,他忙着對付你和花滿樓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有那樣的閑工夫殺我的管事來警告我少管閑事。”
陸小鳳:“看來你已經有頭緒了?”
江清歡笑着反問:“你難道沒有頭緒?”
陸小鳳轉向花滿樓,苦笑着說道:“你看到了吧?女人還是笨一些,才能讓男人安心。”
花滿樓忍不住輕笑出聲,“只有壞男人,才會覺得女人笨一些令人安心。”
事情已經擺在面前,不管陸小鳳和花滿樓心中如何感想,他們從一開始就掉進而來圈套中,不只是他們,還有閻鐵珊、上官飛燕,這些人都掉進了圈套裏。那些圈套,一環套着一環,卻始終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操控着這一切。
但陸小鳳确定,這事情并不只是跟閻鐵珊有關系,還有紅鞋子。
那天江清歡說,她看到假冒上官丹鳳的女人,腳上穿着紅鞋子。也只有紅鞋子的人,在殺人的時候,才會取走那人身上的器官當做勝利品。
冥岳的三位管事,确實是死于紅鞋子之手。但紅鞋子為何要這樣做?她們跟閻鐵珊有沒有勾結?
陸小鳳忽然想起來,他剛才在水閣的時候,閻鐵珊說有人送信給他,說金鵬王和上官丹鳳已經被殺。那送信給他的人,到底是誰?
陸小鳳的眉毛皺了起來,跟花滿樓說道:“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花滿樓:“什麽事情?”
陸小鳳:“到底是什麽人給閻鐵珊送信?”
江清歡:“我想,不是獨孤一鶴便是霍休,除了他們,到底會有誰關心金鵬王和上官丹鳳是否還活着。”
花滿樓:“剛才在水閣之時,我曾與峨嵋的蘇少英動手。他在水閣賓客中身份并不是峨嵋弟子,而是一名學識淵博的書生,被霍天青賞識,招為門客。可他與我交手的時候,暴露了本派功武功。若閻鐵珊與獨孤一鶴有來往,獨孤一鶴又怎會派自己的徒弟潛伏在閻鐵珊身邊?”
陸小鳳揉了揉額頭,十分頭疼:“我最怕的,就是我要查的人,曾經是我的朋友。閻鐵珊說他的朋友不多,因此不願意出賣朋友,我也不能強迫他。朋友之間,就是要講義氣的。”
而恰好,陸小鳳也是個講義氣的人,他或許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去送命,可他卻會為了朋友赴湯蹈火。譬如說,當他知道花滿樓被上官飛燕帶走了之後,他也心甘情願地上了上官丹鳳的馬車。而閻鐵珊,就是看中了陸小鳳的這一點,因此不願意多說那個送信之人到底是誰。
江清歡在旁邊笑着搖頭,跟陸小鳳說道:“你總是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這可不行啊。”
陸小鳳只好苦笑,因為江清歡的話并沒有錯。
滿心苦悶的陸小鳳非常希望這時候能有一壺好酒給他,可是并沒有,剛才在水閣的時候,好酒都被打爛了。後來那個美人給他倒的酒,感覺味道總是差了那麽一點點。想要找酒解饞卻沒酒的陸小鳳,看向站在江清歡肩膀上的白雕。白雕歪着腦袋看着他,十分溫順的大鳥模樣,哪有方才在水閣帶着一群蝙蝠橫沖直撞時的勇猛之姿?
陸小鳳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的苦惱你們都不能理解,大概也只有是雕兄能略微理解一二了。”
白雕聞言,別開了腦袋,不再看向陸小鳳。
陸小鳳:“……”
果然不是錯覺,這只大雕真的聽得懂人話,并且它好像有點嫌棄他是怎麽回事?
江清歡瞅了陸小鳳一眼,然後十分體貼地建議:“要不今晚你喝酒的時候,我讓雕兒陪着你?”
陸小鳳聞言,默了默,說道:“還是別了,雕兄辛苦了一晚上,就別勞煩它了。”
江清歡有些遺憾地“哦”了一聲,然後摸了摸雕兒的羽毛,還以為陸小鳳今晚又要跟雕兒唠嗑那些過去的事情呢,譬如說他是怎麽和西門吹雪認識的,又譬如說花滿樓小時候又是什麽樣的。再不濟,說一下妙手空空的司空摘星也可以啊。
錯過了這些人的八卦,感覺就像是錯過了一個億。
江清歡回去的時候,梅绛雪還沒睡。江清歡看到坐在門外走廊等她的梅绛雪,也有些意外。
月光如水,梅绛雪一身素衣長裙坐在走廊前,手持碧玉簫,她低着頭,不知道是在想什麽事情。
在江清歡身旁的白虎見狀,咕哝着說小姐姐不在家的時候,梅绛雪就經常這樣坐在那個地方。
梅绛雪聽到動靜,擡頭,見到江清歡,臉上露出一個松一口氣的笑容:“清歡,你回來了。”
江清歡眨了眨眼,走進去在梅绛雪身旁坐下,“師姐怎麽還沒睡?”
梅绛雪:“總是要等你回來了,才能安心。”
江清歡笑了起來,伸手揉着趴在她身邊的白虎,“有陸小鳳和花滿樓在,不會有事的,師姐多慮了。”
梅绛雪側頭,看着身邊的江清歡。從小到大,她都覺得江清歡過得特別随心所欲,喜怒哀樂都是情之所至,從來都不會多加掩飾。她覺得自己和江清歡之間,也并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幾個師姐妹之間,江清歡和她之間的感情可以說是最生疏的。她心裏,也并不是那麽願意和江清歡有多親密的感情,因為自從江清歡到了冥岳之後,師父最偏愛的徒弟就不再是她。
很多事情即使告訴自己是不能怪江清歡,可也無法從心底裏和江清歡毫無隔閡。更何況,江清歡是唯一的七巧梭傳人。
梅绛雪滿腹心事想要找人訴說,可是見到了江清歡,又說不出口。心情不到位,情緒不到位,只好作罷。
她笑了笑,站了起來,“确實是我多慮了,我先去睡覺。”
江清歡和白虎目送梅绛雪的背影走遠,江清歡抱着白虎的脖子,有些不解,“白虎,你說她到底糾結什麽呢?如果她真是我師父的女兒,又有什麽不好了?”
白虎頭拱了拱江清歡,然後起來伸了個懶腰,它才不管梅绛雪糾結什麽呢?它只要看到小姐姐高興就夠了。
梅绛雪說是回去睡覺,卻沒有回去。她滿腹心事地在歸雲莊的陣法中穿梭游蕩,卻遇見了一個人正躺在一棵桃樹上,在樹下排着好幾個空了的酒壺。只見樹上的人懶懶回頭,看到梅绛雪,那雙眼睛微眯了下,慵懶的聲音透着幾分性感:“深夜不眠人,原來也并不只有我。梅姑娘,可要小酌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