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試探

一夜無夢。翌日, 睡到日上三竿的褚如初才起來。

今日沐休,越大人昨夜不知道是何時回來的,反正他們半夜回來時, 越大人都還沒回。

還記得昨日夜裏她越鴻煊找到時的情景, 他焦急着找她的模樣甚至比丢了妹妹還動怒。

夜色漸深, 最後花燈都收了。

冬日的夜裏寂靜寒冷,他們送回了王姝小蘿莉,在回越府的路上, 遇見了那黑夜中還等着的越鴻煊。

他滿身寒意,墨發如瀉,面色蒼白,星子般的眼眸中焦急憂慮,此刻的他不是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神仙中人,而是一個丢了心上人的人間濁世佳公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看見她的剎那,潋滟般的眸中迸發出的熱烈感情,就是瞎子也看得見。

褚如初拉起被子蒙住頭, 在床上裝死。

“如初,起床了。”門口又傳來了越鴻煊敲門的聲音。

不開,不開, 我不開。

等門外傳來了離去的腳步聲, 褚如初才收拾好自己起床。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任何要吃窩邊草的意思, 她在越鴻煊的眼裏是個男人呀。這個世界怎麽回事, 那麽多女人不喜歡, 一個兩個都去喜歡她這個假男人。

嗷嗷嗷嗷, 不行。在這個世界談感情太危險了, 搞得不好會被拉入育嬰堂生孩子生到死。

褚如初心中的激蕩瞬間冷了下來。

不過……能被如此優秀的男人喜歡,她心中還是略微得意的,有種隐秘的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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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從越君霁,到周業翔,到寧子謙,她深切的知道。這個世界的男人骨子裏的狼性,不管外表再如何的斯文儒雅、風神俊朗,見了她都跟狼崽子見着一塊肉一樣,扒拉在自己懷中,沒事舔兩口,圈占着,某算着什麽時候一口吞了她。

她要是對任何一個人稍微放松一下,或許被吃到骨頭渣子都不剩。

再俊美優秀又如何,只要這個社會結構不改變,她任何人都不會要。

收拾好心情,褚如初就開始考慮昨日帶回來的那個華玲珑了。

這個人昨日她讓周業翔先帶走了,她現在要去搞清楚一件事。

……

洗簌穿衣時,褚如初放下了手中讓面色暗黃的藥水。

已經在衆人面前掉了自己的第一層馬甲,那麽面貌普通的斯文讀書人這個形象不能再用了。

再用就危險了,雖然那副樣貌出行更加方便。

在大家都知道她臉上的這一層是僞裝後,若是哪天被人堵着要求洗去臉上的妝容,完全洗出來時,可就不是男妝,而是面貌柔美的小女人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索性直接露出來,看誰敢在越家的頭上動土。

當然,她也減少了單獨出行,能不單獨出門,就不單獨出門。

今日是和周業翔說好了,讓他過來接她。

不過向來在越府随出随進的周業翔第一次碰了釘子。

“周公子,我們家二公子不見客。”大管家笑眯眯地說。

“爺不找二公子,我找你們大公子。”

“大公子不在府中。”

周業翔懷疑地看着他,大管家油鹽不進,最後只好在越府門人的盯視下策馬離開。

他也不是真的離開,出了越府就轉頭,轉去了越府旁邊的小巷子裏。

這越府就跟他家一樣,哪個院子的圍牆在哪他都一清二楚,他打算翻牆進去。

“鴻煊不會真的看上自己的親弟弟了吧。”

周業翔想到昨日夜裏,鴻煊跟發瘋了一樣,抱住如初,他想想就心有忌憚,這完全就不像是他。

換了另外一個人,他和鴻煊争,他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再有實力又如何。

他是如初的親哥,不需要他怎樣,越老大人自會收拾他。

周業翔想到這裏輕哼,好兄弟歸好兄弟,美人他也是要的。

趁着寧子謙那個騷狐貍惹惱了如初,他不加把勁,還等什麽時候。

所以,今日這越府他是說什麽都要進的。

……

“走了嗎?”并未出府,而是在府中演武場練了一上午的越鴻煊問道。

他一身勁裝,有別于昨日翩翩貴公子的形象,清淡雅致的眉眼在長時間的運動下覆蓋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墨發微微淩亂,如玉的面龐因為升騰的熱意泛紅。

“周公子走了。”

“好,以後也不要讓他進來。”越鴻煊的嗓音溫潤低沉,說出的話卻讓大管家不解。

越鴻煊又問:“二公子起床了?”

大管家搖頭,“仆人交代,沒有看到二公子出門。”

越鴻煊嘆氣,丢下手中的長劍,“我再去叫他起床,不日就要進工部了,這樣疲懶可不行。”

這時。

“公子,老爺請您去一趟宮中。”來人是越大人身邊的老仆人,一般叫人很少是他來的。

越鴻煊看了他一眼,“嗯,我換個衣服就來。”

“老爺交代,公子直接去,馬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

此時的褚如初已經跑遠了,她并沒有走正門,而是翻了圍牆。

她翻在牆頭的時候,周業翔剛好走到那。俊美的公子哥鮮衣怒馬在牆角仰頭看着牆頭的她勾唇淺笑。

褚如初挑眉,沒想到這麽巧。

她一身湛青色衣袍,頭發用白玉冠束起。陽光下,她眼眸微圓,肌膚如玉,站在牆頭的樣子,就像一只翻在自家院牆的小貓咪。

周業翔被萌出一臉血,如初這副模樣太可愛了。

他伸手要接住她。

“閃開。”褚如初叫道,她才不要人接。

摔死都不會讓人接的,何況并不高。

兩人接好頭,就朝着藏人的地方而去。還是那間民居,就是上次周業翔藏王霖川的那間屋子。

這裏似乎是他做一些見不得人事情的老巢。

周業翔要跟着進去,“你等在外面。”她甩手就關上門。

這是一間柴房,冬日裏沒有人用的柴房陰冷潮濕,地上還有零星幾點血跡。

華玲珑被五花大綁,丢在牆角。她似乎凍到發抖,嘴唇青紫,還在昏睡中。

褚如初進去後,拉過旁邊的一個蒲團,盤腿坐着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

她觀摩着她的五官,膚色,還有她的頭骨骨骼。

半晌,才自嘲一般輕笑出聲。

褚如初呀,褚如初,你這是有多蠢,這麽一個女人出現你身邊好幾次,居然都沒有發現。

她在心中反省着自己,回想起華恒對待她的态度轉變,想起那莫名的藥引子之說。

那麽,華恒八成已經知道了她是女人,或許在丹陽時就已經知道了。

華玲珑睜開眼睛時,就看見坐在她前面的人。她幾乎是吓了一大跳。

“醒了。”褚如初笑了,笑容頗為惡劣。

“我的血好用麽?”她湊近了一點小聲說,“嗯?華姑娘。”

華玲珑在逃跑的前夕被抓,現在又被指出她偷了她的血,和被叫出身份。她以為自家主人已經和褚如初交代了。

心神瞬間破防。

“你想做什麽?叫我姑娘,那你自己是什麽?”

褚如初輕笑,“是麽,那我們誰先暴露呢?”她說着伸手捏起她的臉。

手一寸一寸摸上去,她想知道這額頭上的朱砂痣是怎麽僞裝的。

在鬓角的地方她摸到一層薄薄的皮,嘶啦開來,額頭一粒鮮紅的朱砂痣。

“你放開我。”華玲珑尖叫。

褚如初看着手上的這東西,就像是一層橡膠一樣的,不透,和膚色很接近。

“好東西呀。”她說着揣進了自己的懷中。

“看着我做什麽,反正你也用不到了。”她意味深長的說。

華玲珑慌了,“你要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褚如初的視線看向她的手背,“沒有銘章的女奴被送到哪裏去,你不清楚嗎。”

“你這個魔鬼,放開我。就你還救世之女,我呸。”華玲珑想到要被送到那對于女人來說堪比地獄一樣的育嬰堂,她就崩潰了。

她憤恨着哭喊道:“你也別得意,不到明日,寂滅大師的臨終預言就會各國都傳遍。”

“現在說不定宮中已經知道消息了。”

“你以為自己藏的很嚴實,哈哈哈,笑死了。李元那厮可不是吃素的。”

褚如初看着她瘋狂的叫喊,她心中翻滾,卻面無表情。

“公子也是,優柔寡斷,護着你。你有什麽值得他護着的,不就是這張臉嗎?”她說着臉色扭曲,她奉若神明的公子居然對這個女人……甚至疼到快死都不肯他們動她一絲一毫。

明明華神醫就說了,用血效果會更好。

“我的臉不美嗎?”褚如初聞言勾唇笑,笑容妩媚,眼眸卻極冷,“華恒喜歡我很正常。”

“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這樣的醜女?”她笑後面無表情的說。

哪個女人能夠受得住被人說醜,還是被那個自己奉若神明的男人喜歡的女人說醜。

她氣瘋了。

華玲珑獰笑:“額頭無記之女子沐月而來,方始世界之本初。”

“等寂滅大師的預言傳到天下皆知,你又被李元揭穿後,全天下的男人都會想得到你這個救世之女的。”

“到時候我看你怎麽拿這張臉魅惑天下人。”

褚如初疑惑了:“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揭穿我你就不怕你的主人就這麽死了。”

華恒也說了,他需要她的頭發做藥引。

“哈,和天下人争搶你的人不容易,拿你一點血還不容易,等你被人追成死狗一樣的時候,我們取你的一點血易如反掌。”華玲珑傲慢的說,一臉你死定了的表情。

我們?看來他們還是有組織的。

信息量很大,褚如初心神震動,她有一種危機來了的感覺。

……

東陵皇宮。

“如初不可能是女人。”越鴻煊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清潤中帶着一絲暗啞,“也不會是什麽救世之女。”

李元臉紅脖子粗,表示自己不可能看錯。

此時殿中就四人,皇上,欽天監李元,越松,還有越鴻煊。

鑒于人現在是在越府,所以皇上得到消息後馬上召見了越松。越松表示并不知情,人是越鴻煊接回來的。

皇上又召見了越鴻煊。

“要不試試,這其他的身份不好辨認,是男是女難道還不好認?”皇上說。

“微臣親自來。”越鴻煊說。

“嗯,朕準了,不管是不是,此事不可張揚。”

“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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