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鬥琴
沈淑晴下凡已經将近半個月了，在家假裝修養了這麽多天之後，這種大家閨秀的生活她是不想再過了，于是這天一大早她就帶着雙兒上街閑逛去了。
買了一大堆沒用的東西之後已經是晌午時分，正當主仆二人覺得餓了想找一處酒樓吃飯的時候，只見前面不遠處擠滿了人似乎發生了什麽事。
于是她們朝着人群走去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走近人群還沒看見什麽就聽見一個女人凄涼的哭聲和哀求聲，再擠進人群一看只見一個美麗的女人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一個男人，她身邊的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正試圖将她拉起來，可是她卻死命的跪在那裏不斷的懇求那個男人，那可憐的樣子讓所有的人都為之動容，可是那個男人卻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不為所動。
主仆二人看這情形也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問旁人才知道原來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是承平國的樂師名叫樂清前不久剛剛來到京都，他一來就擺下擂臺揚言誰要是能夠在琴藝上勝過他就贈他黃金百兩，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夠贏得了他，不僅如此他還提出條件：凡是輸的人都要自挑手筋以後都不能再彈琴。就因為這樣許多京都有名的樂師都白白斷送了一條手臂。而那個美麗女人的丈夫，就是試圖将她來起來的男人，也是京都有名的樂師，因為剛剛輸了被逼要自斷一臂，所以那個女人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樂清高擡貴手的，可是看樣子他并沒有打算放過自己的手下敗将。
不僅如此他還不耐煩的對那個輸了的樂師說道：“你還在等什麽，還不快動手，難道要我幫你不成！”
那個面色蒼白的男人本來就不願妻子受辱現在聽他這麽一說，原本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決絕的神情，一轉身拿起一旁的匕首就朝自己的手上刺去。
在女人的尖叫聲和周圍的抽氣聲中，那個男人的手筋還是沒有斷，因為他拿匕首的手被另一只白皙的手緊緊抓住了不能動，而這只手的主人就是沈淑晴。
所有的人包括那個樂師自己都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麽。最先反映過來的是那個還跪在地上的漂亮女人，她慌忙的從地上爬起來飛奔到丈夫的身邊，抓起他的手仔細的檢查想确定他有沒有受傷，看到他的手完好無損，她立刻松了一口氣，然後緊緊的抓着他的手放在胸口傷心的哭了起來。
“你到底有完沒完，願賭服輸，不要老是找些女人來攪局，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挑手筋了嗎？！做夢！”
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感動的時候，樂清卻不耐煩的對那個樂師說道。
“本小姐可不是來攪局的，我是來向你挑戰的。”
沈淑晴放開了抓着樂師的手，指着樂清無比自信的說道。
她的話旁人聽起來很可笑，但是當看到她臉上那抹‘我一定會贏’的笑容的時候，沒有人笑得出來包括樂清在內。
理智告訴他，根本不需要把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放在眼裏，但是很奇怪，她的笑容卻讓他的心隐隐的不安了起來。
雖然如此，但表面上他還是輕蔑的說道：“我從來不接受女人的挑戰。”
“怕輸的話就趕快卷鋪蓋走人，少找借口。”沈淑晴挑釁的說道，性別歧視不要緊，那是別人的自由，但是對象是自己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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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都是樂清主動挑釁別人，沒想到今天竟被一個女人當衆挑釁。他哪裏咽得下這口氣，一沖動就答應了沈淑晴的挑戰。
冷冷的對她說道：“我的規矩，贏了就得黃金百兩，輸了就要自斷手筋。不要以為你是女人就可以例外，我是絕對不會心軟的。”
“你放心，如果輸了我會自己動手了結的，不會拖泥帶水。更何況…”
“我根本就不會輸！”
“大言不慚！”
“這叫胸有成竹。”
“我不想跟你廢話了，是你先彈還是我先彈？”
“當然是你先，最好的要留到最後。”
“哼。”
樂清冷哼一聲後，轉身坐下剛要開始彈琴，沈淑晴就打斷了他。
“等一下。”
樂清不耐煩的擡起頭，冷聲問道：“又有什麽事？”
“我剛剛忘了說了，我要改規矩。如果我輸了，就依你的規矩自斷手筋；如果我贏了，就按我的規矩。首先你要放過這個樂師，其次你以後再也不準以傷人為條件擺擂臺，最後黃金我照拿。”
“可以，只要你贏得了我。”
說完樂清沒有再理會沈淑晴，玉指一撥，自顧自的彈了起來。
往常他彈琴的時候都沒有使出全力，今天卻因為她而認真了起來。
他的琴聲曲境高遠，悠揚婉轉，足以繞梁三日。一曲終了，在場之人無不贊嘆其琴藝之高超。
贊嘆過後，衆人都不禁向沈淑晴投來了惋惜憐憫的目光，覺得這年輕貌美的姑娘就這麽斷了一只手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雙兒更是萬分擔憂的看着自家小姐說道：“小姐，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別比了。”
沈淑晴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容，然後邁着優雅穩健的步伐走上了擂臺。向仍坐在琴邊的樂清投了一個讓位的眼神。
樂清無意識的站了起來，有些吃驚的看着眼前依舊面不改色的女子，他真的有些慌了。在聽過自己盡全力彈的琴之後居然還是這麽自信滿滿的樣子？！
她還沒有開始彈，他已有了挫敗感。
沈淑晴坐定之後，并沒有急着開始彈琴，而是先用手撫了一下琴弦，調了調音調。然後才緩緩的擡起雙手放到琴弦上，揚指一挑，一個個音符從她指尖傾瀉而出，彙聚成一首凄婉動人的樂曲。
琴在她的手中好像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發出聲聲悲鳴，即使是不懂音律的人也不禁潸然淚下。
曲畢，所有聽到她彈琴的人包括樂清在內都被她的琴聲所感動，久久的沉醉于她的琴音之中，良久才有人回過神來，帶頭鼓起了掌，頃刻間掌聲如雷鳴般響徹了整條街。無需争論，此刻誰都知道勝負已分。
“小姐，你真是太厲害了，奴婢以前聽你彈琴的時候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麽厲害。”雙兒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家小姐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居然會輸！你，到底是什麽人？！”面對自己的失敗樂清顯然有些不能接受，目光複雜的盯着沈淑晴問道。
“我是什麽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贏了。願賭服輸，你知道該怎麽做。”
樂清聞言凄涼的大笑了幾聲後說道：“我自幼學琴，苦練琴藝數十載，自認在琴藝上是無人能及，沒想到今天竟會輸給你！”
“你輸給我是必然的，因為…”
“我是天才你不是。”沈淑晴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說了一句很雷人的話。
樂清原本還有些神采的雙眸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光彩。
“但是，以你的琴藝就算今天沒有輸給我，早晚你也會輸給別人的。”雷完人之後沈淑晴嚴肅的對着已經拿着琴準備離開的樂清說道。
聽了她的話，樂清的背明顯的一怔，呆立在那裏。良久他才緩緩的轉過身驚奇的看着沈淑晴問道：“為什麽？”
“你的指法的确高超，不過彈琴靠的不只是指法更重要的是彈琴的人內心感情的流露。”
“我……”
“你不要急着辯駁，我沒有說你的琴音沒有感情。從你的琴聲中我聽到了你強烈的求勝心，配上你的高超的指法也足以震撼人心。但是你少了一樣東西，不是作為一個樂師而是作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
“什麽東西？”
“愛人之心。你的琴聲中全然沒有愛的流露，所以你的琴藝再高超，也只能震撼別人卻無法從心底深深的感動他人。這就是導致你早晚有一天會被打敗的原因！”
“愛人之心？”樂清迷惘的看着沈淑晴。
“不錯，愛是身為一個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東西，我不知道你到底遭遇了什麽，不過從你的琴聲中我可以肯定你将它遺失了，甚至可以說你對自己的愛都少得可憐。”
沈淑晴的一番話猶如一把利劍刺入了樂清的心髒，他目光空洞的注視着前方，回想起自己幼時的一切，他的生命中除了琴藝還是琴藝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他‘愛’是什麽，也從來沒有人讓他領會到‘愛’，更加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這個對他來說如此虛幻缥缈的詞所打敗~~
此刻，他腦子裏一片混亂，痛苦、迷茫、失落…各種情感一起湧上心頭讓他無法承受。在痛苦的大叫一聲後，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但願你也能早日明白過來，擺脫過去的陰影。”看着樂清逃離的身影沈淑晴低聲的說道。說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着早就沒了樂清人影的方向叫了起來：“等一下！你給我站住！我的一百兩黃金！”可是樂清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哪還聽得到她的叫聲。
“豈有此理，居然輸了不認賬，太人渣了！”沈淑晴氣急敗壞的罵道。
“不就是區區一百兩黃金嗎？也值得你沈大小姐這麽生氣？”
“你懂什麽這不是錢的問題！”沈淑晴對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叫道，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自己的大哥沈毓，難怪她覺得聲音這麽耳熟。不過既然是大哥，當然要給點面子，于是她立刻滿臉堆笑的問道：“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毓見妹妹瞬間變換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我是被剛剛的仙音妙曲所吸引，所以好奇想來看看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沒想到居然是我可愛的妹妹，你什麽時候彈得一手好琴大哥都不知道。”
“大哥你長年在外，很多事情你當然不知道了，況且你妹妹我這麽聰明絕頂像彈琴這種雕蟲小技自然不在話下。”知道沈毓雖然對她最近的變化有些疑問，卻對她的身份深信不移，所以沈淑晴臉不變色心不跳的自吹自擂着。
的确沈毓起初是對沈淑晴太大的變化産生過懷疑進而開始懷疑她的身份，可是無論從他暗中調查還是他多次有意試探的結果都表明她是沈淑晴，他的妹妹。所以他隐隐覺得她的改變是上天的安排，雖然他不信鬼神但他相信她的死後重生是上天對他們家的恩賜，因此他很自然的接受了現在的她，也比以前更疼愛、更珍視自己的妹妹。
兄妹倆說話的時候，剛才那對夫妻走過來向沈淑晴下跪道：“多謝小姐搭救之恩。”
“不用謝了，你們起來吧。”
“謝謝小姐。”
“你不是麗娘嗎？”等那對夫妻站起來之後，沈毓看着那個美麗的婦人說道。
那婦人聽見沈毓叫自己的名字看了他一眼之後有些慌亂的叫了一聲：“沈公子。”
沈淑晴見狀一邊猜測着兩人的關系一邊問道：“大哥你認識這位夫人嗎？”
“這……”沈毓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沈淑晴的問題，難道叫他當着人家丈夫的面告訴自己妹妹說他以前是他夫人的客人嗎？
看他和麗娘夫婦的表情，沈淑晴大致也猜出了他們的關系，為了避免尴尬她連忙扯開了話題，說道：“大哥，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沈毓一聽這話當即說好，跟麗娘夫婦告辭之後便帶着沈淑晴去了京城最有名的沁香閣吃飯。
此時正有一雙眼睛密切注視着兩人，确切的說應該是注視着沈淑晴。這個人就是飛魚國的九王爺——淩王。
看着那個動人的背影淩王喃喃自語道：“沈毓的妹妹，沈家大小姐。”明顯曲解了沈毓的那句“沈大小姐”。
正是這個曲解攪亂了一池春水，間接的導演了一出紅塵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