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夜訪
景政自信滿滿的來,然後一無所獲的離開,這恐怕是他第一次在鄭許然身上碰釘子。
當他好不容易意識到了自己對鄭許然的愛,想要彌補和關心他的時候,這個從前對他有求必應,溫順的任欺負揉搓的人,終于豎起了全身的刺,不許他再靠近。
用顧淮的話來說,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房子的過戶手續終究沒有終止,景政有自己的考量。如果鄭許然真的搬進那座房子,對他的行動是非常有利的。
現在鄭許然住在顧家,那可不是個能随便進的地兒。顧淮當然不會拒絕他進入,但那個恨他恨到牙癢癢的慕辭是絕不會讓他靠近鄭許然的。
但是等過戶手續辦完,鄭許然搬到那個普通小區的時候,景政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接近鄭許然。
但是鄭許然是何人,先不說他的思維本來就很謹慎,他跟了景政快四年了,很清楚這個男人的手段。他一方面平靜的跟進過戶手續,一方面開始在網上找外省的房源,打算先租房住。過段時間後把景政給他的那套房賣了,就可以在外地買房,重新生活。
只是他的身體還不太好,車禍的後遺症太大了,他的腿會經常性的半夜疼起來,止痛劑用太多對他的身體有害,鄭許然只能咬咬牙扛過去。
其實這沒什麽,對于鄭許然來說,很明顯那些曾作為懲罰施加在他身上的吐真劑更加殘酷。
之後幾天景政也去過顧家幾次,毫無例外的沒見到鄭許然。顧家這麽大,他随便躲在一小房間裏就找不着人,更別提每次去了慕辭都在一旁陰冷冷的盯着他,那滋味是不太好受。
他也給鄭許然打過電話,頭幾次鄭許然還接,景政一聽見他的聲音那種思念的感覺就停不下來了,好言好語的請他出來見一面,鄭許然全部拒絕了,甚至連理由都懶得編。
到最後景政連他們之間的雇傭合同都拿出來了,鄭許然只是淡淡的說:“我辭職了,手續不辦也可以,我會把違約金打到你賬戶上。”
景政神色一滞,剛想說什麽,鄭許然便道:“就這樣吧,以後不要再打來了。”
等到景政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成空號了,鄭許然抽刀斷水,永絕後患的換了號碼。
景政只好把顧淮約出來,問問鄭許然的康複情況,順便把他的治療報告也看了一遍。
景政以前閑的時候學過一點兒醫,把近幾天的報告都看了一遍,最後重重的嘆了口氣,“他大概真的站不起來了。”
Advertisement
顧淮擡了下眼,毫無顧忌的往他心上插刀,“那可不是?骨頭神經全斷了,你以為這是誰害的。”
景政臉色一沉,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顧淮幸災樂禍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幾個月前的自己,“那你打算怎麽辦?真的要放棄他嗎?”
“不可能!”景政斬釘截鐵的捏着手裏的杯子,幾乎将他捏出裂紋來,“我就是綁也要把他綁回來!他…只要合同不終止,他就是我的合法助理。”
顧淮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景政似乎不适應自己內心的真情實感,以前他在風月場上如魚得水,是因為沒用真感情,現在對鄭許然有了點兒真情實意,反而很難坦然承認了。
顧淮可以把老婆媳婦之類的詞挂在嘴上,但對于景政來說,那天能說出‘愛人’這樣的詞,估計很不容易。
顧淮看了景政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那你就把他綁回去啊,最好今晚就動手,你派幾個人來,我給他們開一條暗路,真是的,這些天慕辭跟他呆在一起的時間都快趕上跟老子睡覺的時間了,你趕緊把這電燈泡弄走。”
景政有些顧忌,“這樣可能會激發他的逆反心理,會适得其反。”
“你們一直不見面只會讓情況惡化下去。”顧淮急于弄走這個總是吸引慕辭目光和精力的燈泡,竭盡全力的忽悠景政,“就定今晚吧,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景政終于下定決心,“好,今晚我親自過去,你把你家那只小看門狗關好了,別叫他跑出來壞事。”
顧淮覺得這個比喻很有趣,忍不住笑了一下,“沒問題,今晚我會讓這只小狗下不了床的。”
……
當晚顧淮不到九點就把慕辭壓到了床上,慕辭覺得很奇怪,一般這時候他會去陪鄭許然看電影,而顧淮會在書房看一些資料——他們都不是這麽早睡的人。
但很快他就沒辦法思考了,顧淮的欲望在今晚格外的強烈,很快他就被卷入快感與情欲的漩渦之中,除了呻吟和求饒之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晚上十一點半,景政從顧家後院摸了進去。牆邊的警衛看見他,只是點了點頭,低聲問好,“景先生。”看來顧淮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
可能是一時疏忽,顧淮忘了給他房間的備用鑰匙,這個時候也沒法去要了,景政只好從窗戶翻進去。二樓不算高,景政的身手也好,落地的時候如同野貓一般無聲無息。
那個人就躺在床上,均勻的呼吸着。景政借着月光看他恬靜的睡顏,心中酸澀難當。明明只是一周沒見,景政卻感覺好像過了一整年。
他盡量放輕腳步向床邊走去,低頭審視這個人。
鄭許然睡眠淺,幾乎瞬間就感受到了有人靠近。意識在睜眼的一瞬間就無比的清明,右手迅速的伸到枕頭底下摸槍。
景家半只腳踩在黑道裏,鄭許然作為助理也受過特殊訓練。這個動作完全是他的條件反射,然而他摸了個空。剛才一瞬的清明又消散了,鄭許然迷茫的眯起了眼,大腦這時才緩慢而正常的運轉起來:他已經不在景家了,枕頭底下也不放槍了。
鄭許然猛的坐起身,淩厲的看向昏暗月光下的不速之客。看到景政的臉時,鄭許然明顯愣了一下,爾後他低聲質問:“你怎麽進來的?”
景政指了指身後半開的窗戶,“從那爬進來的,順便在花園給你帶了枝玫瑰。”
景政将手中完美綻放的花遞到鄭許然眼前,仿佛他是夜會朱麗葉的羅密歐,深情款款。
鄭許然沒由來的一陣惱火,他一把拍開景政的手,想要大聲叫他滾出去,但是三年的習慣性服從讓他無法對曾經的主人說出那個字,鄭許然氣恨的盯了他半天,最後冷聲道:“請你出去!”
景政看着他,“我确實打算出去了,不過你要跟我一起走。”
“跟你走?”鄭許然暗自捏緊了拳頭,“回去做你的狗嗎?我受夠了,景政,你身邊不缺我一條狗,你別他媽的在這兒跟我玩情愛游戲了!你還以為我是原來那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嗎?!”
“我沒有把你當成…”景政頓了一下,緩緩說道,“我承認我以前對你不好,很混蛋,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現在,以及将來,不會把你當成玩物。”
他的聲音沉穩而冷靜,鄭許然曾經經常聽着這樣的聲音,無論是命令他,指使他,或者在床上挑逗他,都是這樣低沉的音調。
鄭許然內心一陣顫抖,他咬了咬牙,一手指向房門,“出去,現在!”
“我也說了,出去可以,我要帶你一起走。”景政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鄭許然的肩膀。
鄭許然一個側身躲過了,順勢抓住景政的手臂,試圖将他推開。
但其實鄭許然在進景家之前還是個普通人,是景政親手教了他一年的格鬥術。先不提他的基礎不牢,景政對他的招數非常熟悉,三下兩下便壓制住了他。
掙紮之際鄭許然從床上跌了下去,他的右小腿完全沒有直覺,一下子就站立不穩,身體向前倒去。
景政一把抱住他,鄭許然狠狠的推着他,捶打着他的手臂,景政愣是一聲不吭,只是鄭許然的掙紮過于劇烈,景政怕傷了他,幹脆攔腰将他抱了起來。
鄭許然簡直要氣瘋了,他嘶聲大喊,“放開我!你有意思嗎!是你自己說不要一個廢物,你又回來幹什麽?!把我當傻子耍好玩嗎?!”
景政有點擔心鄭許然的聲音會把慕辭吵醒,畢竟那小看門狗不是一般的固執,在明面上顧淮肯定也和他的未婚妻站在一條線上。
景政騰不出手,只好低頭吻住了鄭許然的嘴。
嘶喊聲停了一瞬,緊接着景政感覺舌尖一陣刺痛,鄭許然竟然毫不留情的咬了他一口。
景政發狠的笑了笑,“行,幾天不見就長本事了,一點兒也不聽話了。”他又眷戀的親了下鄭許然的額頭,低聲道,“不過沒關系,你本來也不完美,但我還是很喜歡。”
鄭許然唇上帶着一抹嫣紅,那是景政的血。他氣喘籲籲的瞪着景政,咬牙切齒的道:“把我放下!”
“等回去就放下你。”景政抱着他往房門走去。
經過桌子的時候,鄭許然眼中精光一閃,擡起那只完好的左腿,狠狠的将自己的膝蓋撞向堅硬的桌角。
這一下何其狠戾,簡直就像撞向敵人的小腹。但那是堅硬而尖利的桌角,鄭許然這一膝蓋撞過去勢必會骨折,而且膝蓋骨那種脆弱的地方,保不準就廢了。
景政來不及做其他反應,只能抱着鄭許然往身後猛的轉身,兩人一同倒地。
鄭許然趁機掙開他,扶着牆爬起來,身體大部分重量傾在左腳,無知覺的右腿虛虛的着地。他冷然的盯着景政,“反正我一條腿廢了,那也不怕再廢一條,我打不過你,但我保證你沒法把我活着帶回景家,你盡可以試試。”
景政眼神複雜的看着他,爾後嘆了口氣,向前走了一步,低聲自語,“其實這東西我本來不打算用的。”
鄭許然深深的皺起眉頭,就見景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東西,對着他一噴。幾乎在瞬間鄭許然聞到了乙醚的味道,緊接着腦袋便暈了起來,意識在幾秒鐘之內完全消散。
景政接住鄭許然倒下的身體,順手扛在肩上,大搖大擺的推開房門走了。
他順手給顧淮發了條短信:“事成,欠你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