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字游戲(二十四) (1)

“啪嗒——”

一盞床頭的小燈被男人打開, 暖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整間房間。

尤醉許久沒有感受到光亮的眼睛被刺激到,下意識地眯了起來,從緋紅的眼角顫巍巍地滑落下一滴眼淚。

“怎麽這麽愛哭?”

男人冰冷的手指撫弄上他的眼角, 将那滴眼淚抹去。

尤醉在燈光下看清楚了男人一直在他的身上比劃的那件東西, 那是一條純白色的網紗面料的拖尾裙,看起來像是被不規則地裁剪設計過,看起來蓬松又可愛,很有設計感。

并且上面鑲嵌着些許淡白色的珍珠, 一看就是價格不菲。

如果不是在這裏,而是在什麽時裝走秀上看見這條裙子, 尤醉說不定還會誇贊下穿這條裙子的小姐姐身材一定不錯。

但是現在一想到這樣一條裙子要穿到自己身上,他就感覺渾身像是被煮熟的蝦子一樣往外冒着熱氣, 連裸露在外的腳趾都無意識地蜷縮了起來。

他鹌鹑一樣縮着腦袋, 不敢擡頭去看男人,只是小聲地懇求那将他整個抱在懷裏的男人。

“這件衣服, 我…我不太喜歡, 可以不穿嗎?”

男人擡起他的下巴, 強迫他用那雙忽閃閃避的狐貍眼看向自己。

“為什麽不喜歡呢?”

時朗總能用最溫柔的聲線, 吐出最惡毒的話語, 且讓人無法拒絕。

“你這麽會勾.引人, 随随便便地就能鑽進人懷裏的女孩子。”

“不就是應該穿着這樣的小裙子,露出來給男人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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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我不準你這麽說我老婆!】

【壞狗斯哈斯哈】

【老婆我們走!這個狗男人好瘋好壞, 我們不要和他一起玩了】

【斯哈斯哈, 為什麽性格這麽好的小美人總是被這種瘋狗欺負呢斯哈斯哈】

【摩多摩多, 就要欺負小美人!趕緊給我換, 我要看老婆的婚紗新皮膚!】

尤醉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他的整張臉都紅了,但是想要掙紮又掙紮不開,只能垂着濕漉漉的睫毛,低低地擡眼看向男人,小聲辯駁道:

“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也,也沒有随便露…給男人看的習慣……”

“哦?”

男人的嘴角上揚,露出一點溫柔儒雅的笑。

“那你怎麽讓那個叫柏寒的男人睡在你的大.腿上,還給他擦臉,處理傷口。而且還在暗道裏面和那個程子烨親了那麽久。”

冰冷尖銳的金屬指套順着少年的下唇快速劃過,将飽受蹂.躏的軟紅.唇肉向着一側弄得翻開

少年幾乎是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将男人的手指溫馴地含.住在口中。

“嘴唇都被人咬破了,小.嘴裏面的口水也快被男人吸幹了吧。”

尤醉渾身一抖,一種悚然的涼意就像是多足的蜈蚣一樣順着他的後背攀爬上他的後頸。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些裝在暗處的監視器,将他們之前在大廳裏面的畫面,全都原原本本地送到了時朗的面前。

他什麽都看見了,他和柏寒的親近,甚至是那個他和程子烨在暗道裏面的那個本來不應該的親吻。

都……都被人看見了。

說不定還要津津有味地看着他被兩個男人親得泛起潮紅的臉,看着他無力反抗欲拒還迎的樣子,罵上一句騷.貨。

他羞恥得全身發紅,甚至開始發起抖來,

柔軟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将男人和自己隔開,他的身子軟得不行,他張了張嘴,想要說出點什麽來。

最好罵上兩句,最後卻也只是張開口,紅着一雙眼睛哭出了聲來。

“你是不是變态啊嗚嗚。”

明明在別墅裏面裝了這麽多監控,怎麽就看他給柏寒睡大.腿,被男人吸口水的樣子……

看了就看了,還要在他的面前說出來……

這個人怎麽比程子烨還壞啊嗚嗚……

時朗看着他的樣子,似乎沉默了一會,緊接着尤醉就聽到了很重的一聲喘息聲,就像是猛獸面對着送上門來的誘人獵物時,所發出的那種危險的喘息聲。

下一秒他脖頸的純黑色項圈被人咬住了,冰冷黏膩的舌尖貼上了柔軟的頸肉,在縫隙裏面變态一樣地舔舐着。

濕滑的粘液黏在皮膚上,順着脖頸往下來,帶來戰栗的感覺。

尤醉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從身前的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極致陰郁又冰冷的氣息。

項圈被人死死地咬住,往後扯去,少年就像是被獅子咬住脖頸的白軟兔子一樣,僵直着背被按在了猛獸的爪下。

在某一瞬間,他甚至完全被吓住了,就連哭泣都忘記了,僵直的身體從一開始的僵硬變得洩力一樣的松軟。

他覺得在自己面前的這個過分俊美的男人,并不是人類,而是一只從地底爬上來的猙獰厲鬼。

并且男人眼中的那種就像是要将他整個都吞吃下去的可怕眼神更是讓他心生戰栗。

直到男人粗暴地直接将他的項圈扯掉,在曾經柏寒留下來的那個牙印的地方标記領地一樣吸吮舔舐的時候,尤醉的腦子才勉勉強強轉過彎來。

大滴大滴的眼淚滑落下來,砸在了男人的身上。

已經泛着青紫色的咬痕被冰冷地再次舔舐吮吸,帶着些許麻癢的刺痛感讓他渾身發冷,下意識踢蹬着的雙.腿被壓制住。

他只能一動不動地乖乖被男人壓在懷裏親吻脖頸,直到重新地用細密的吻痕将之前的那個吻痕全部覆蓋,這才心滿意足地安慰一樣在少年的唇上親了一口。

“怎麽又哭了,真是嬌氣。”

尤醉吸着哭得發紅的鼻子,完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男人看着他雪白脖頸上自己留下來的痕跡,心中的占有欲得到了滿足,聲音又溫柔了下來,輕輕地抱着尤醉哄他。

“怎麽?之前的那條黑色的項圈不喜歡嗎?”

“我還覺得你和黑色很搭呢。”

他伸手在桌子上的那一堆衣服裏面翻弄了一下,用小拇指拎出一條白色帶着蕾絲的窄項圈,在少年的脖頸上比劃了一下。

“還是說寶貝你喜歡白色的?”

這條白色的項圈比之前黑色的那條要窄很多,甚至就連男人之前留下來的吻痕都遮蓋不住,邊緣的蕾絲半透明地透出下面泛着粉紅的肉色,半是純情,半是勾.引。

“不過寶貝這麽白,似乎帶什麽樣子的項圈都很合适。”

男人伸出手繞過他的脖頸,将那根純白色的蕾絲項圈套在了少年的脖頸上。

這條項圈和之前的相比要更緊一點,微微勒出一點微紅的肌膚,顫顫巍巍的就像是一塊散發着甜蜜香味的酸奶布丁,只要輕輕一吮吸就能滑下肚去。

尤醉羞辱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不停閃動着,任由男人慢慢地褪下他原本的衣服,給他穿上那件閃亮的白色紗裙。

他的骨架比一般的男性小,一身肌膚又雪白滑膩,等到紗質的裙子穿好,下面蓬松的雲朵裙撐柔柔散開,撲在大.腿上。

白色的半镂空絲襪一寸寸地抹上去,将那雙本就柔弱纖細的小腿襯托得更加動人。

沒有穿鞋子,白皙的襪底小心翼翼地踩入綿軟的地毯中,羞恥地蜷縮了一下。

最後男人在他的頭頂上蒙上了一層雪白的網紗,斜頂的禮帽挂在少年的黑發上。這樣看來,他根本就不像是個男孩子,而就像是一個被打扮成新娘的漂亮短發女孩子。

白色網紗下,被半遮半掩的那張過分稠豔動人的臉上,唇.瓣被人帶着些恥意地咬住,漂亮的狐貍眼驚慌地閃動着,眼角泛着緋色的嫣紅。

“真美,我的寶貝。”

男人往後退了退,心滿意足地看着他,眼中露出些許癡迷。

“從波浪中誕生的阿芙洛狄忒,我的小美神。”

紗裙是前短後長樣式的,正好在下面露出大截的白皙大.腿。

尤醉半跪在柔軟的地毯上,就算是唇.瓣已經被吮吸得翻出豔紅色,但是眼神裏面卻還是滿是純潔的誘人無辜,白色的網紗就像是一層層的波浪一樣從他的身後蔓延開來,直到地毯的邊緣。

“你真美。”

男人重複着,他看向尤醉的眼神是那種藝術家看向屬于自己的藝術品的絕對癡迷與占有。

“你真美……你是我的…美神……”

【斯哈斯哈】

【跟着斯哈】

【嗚嗚嗚嗚我老婆不管穿什麽都美爆了好嗎】

【愛了愛了嗚嗚嗚嗚,我當場去世!】

【你們看什麽看,把我老婆都看害羞了!】

【各位,實不相瞞,我老婆今天就要和我去結婚了,謝謝各位的祝福】

【樓上的幾粒花生米能醉成這樣?】

【就因為你的這句話,現在我老婆已經把我抱在懷裏讓我枕着他大.腿哄了半個小時了】

【?主播除了臉還有什麽能看,為什麽這麽廢物的主播籌碼數都能沖到4000+?】

【我給我老婆打的錢,你有意見?】

【我養我老婆,你有意見?】

【我自己給老婆投的票,你有意見?】

尤醉伸出一只被帶上蕾絲手套的手,有些緊張地扯住自己前面過短的裙擺。

他看着男人,心中卻是滿滿的難堪。

自己一個男人,穿女孩子的裙子算是什麽樣子?

就算是能勉強穿上,應該也是很醜吧,看起來一定不倫不類的……

就像是裝成白天鵝的醜小鴨一樣……

柏寒什麽時候來救出自己呀……嗚嗚……

“寶貝,你就在這裏,不要動好不好?”

男人站起身來,用一個公主抱的姿勢,将他慢慢抱起來。

尤醉已經被他抱得很是習慣了,用帶着蕾絲白手套的雙臂抱住他的脖頸,讓自己更加舒服一些。

白絲的小腿輕輕地翹在空中,微微地翹着。白色的拖尾長裙從男人的手臂之間滑落下來,就像是泡沫一樣垂落在他的身後。

男人将他放在了一張圓形的地毯中間,為他整理了一下散開的漂亮裙擺,讓他坐在地上,網紗的裙擺層層疊疊得将他簇擁在其中。

昏黃的燈光将周圍的一小片區域全都照亮,男人在黑暗中舉起了畫筆,畫布鋪開,開始作畫。

尤醉看不見他,身子僵硬地坐着,一時間就連自己的手腳往哪裏擺都不知道。

“我應該,擺出什麽樣的姿勢?”

“放松點寶貝。”

時朗低沉華美的聲音說道。

“你不管怎樣都是美的。”

尤醉窘迫地抓了抓自己的白色裙擺,微微垂下了一雙翩跹多情的狐貍眼。

他身穿表示純潔的婚紗,偏向于幼态的臉頰和朦胧的面紗顯得他就像是被供在祭壇上的純白聖女,白皙柔軟的脖頸随着他的垂首而自然勾勒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但是他脖頸上純白的蕾絲項圈下卻布滿青紫色和鮮紅色的交錯吻痕,還有赤.裸在外的被微微勒入肉中的大.腿,無比都從另一個方面展現着他身上某種被封禁起來的誘人魅力。

就像是越是純潔的東西越是容易被玷污,越是無知的東西越是讓人想要去馴化。

渴望美麗的東西被摧毀,聖女從神壇隕落凡間沾滿滿身烏黑淤泥,從泥潭中伸出一只腕子皓白的細膩手腕來請求他的救贖。

占有欲和對于美麗的摧毀欲.望是人類的永恒的劣性根。

男人并沒有說不許他移動身子,尤醉動了動自己的雙.腿,将雙.腿合攏成為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好在這裏還有燈光,并且他知道時朗現在就在黑暗中,并沒有離開,所以他的心中也并不畏懼。

從黑暗中傳來衣服的摩擦聲,還有男人低沉的喘息聲,一會喘息聲結束了,繼續傳來的是畫筆落在畫布上的聲音。

尤醉坐在原地,抱着膝蓋,安靜地等待着男人繪畫的結束……

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快要坐到身體僵硬,再次睡着的時候,男人的繪畫終于結束了。

他放下了畫筆,将尤醉抱了起來,親了親他的額頭。

“今天有很乖哦。”

尤醉都坐得有些迷糊了,被人驚醒,睜大了眼睛看向男人。男人的身上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皺了皺鼻子,沒有開口。

男人笑了笑,将他抱回了原本他醒來的那個房間,放到了黑色的大床上。

少年身上純白的婚紗在黑色的床鋪上顯得格外顯眼,柔軟白皙的皮膚顯得他就像是一只被關在黑色籠子裏面的白色小鳥。

這個房間裏面此時也點亮了燈,男人低頭溫聲問他。

“餓不餓?還要再吃點東西嗎?”

尤醉搖了搖頭。

男人對他的态度還算是溫柔,這樣讓他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絲僥幸。

“那個,你能不能放我走啊?”

他低啞着聲音問道。

“我有點……”

有點想我男朋友了。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但是男人卻像是已經知道了他即将說出口的話是什麽。

一根修長冰冷的手指抵在了少年的唇上。

“不可以哦。”

燈光中,男人微微彎起眸子,對着他露出一個無限溫柔的笑。

“寶貝可以對我提出一切要求,可以要求每天的夥食,可以要求想看的書,也可以要求想要住在什麽樣子的地方……”

他的語氣重了一些,嘴角上勾的痕跡更重。

“但是唯獨離開我,不可以哦。”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尤醉如果真的這樣去做,他的後果是什麽。

“如果你敢偷偷一個人逃走的話,那我就砍斷你的雙腳和雙手,反正你也再也用不上它們了。

讓你只能縮着白白軟軟的身體,小蝸牛一樣乖乖地呆在我的床上好不好?”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很不錯的事情,開始玩弄起尤醉帶着白手套的那只手來,時不時拿到鼻子下面聞一聞,又開玩笑一樣咬他柔軟的指尖。

尤醉的臉色立刻就蒼白了起來,身子畏懼地抖着。

他能肯定,眼前的這個人說出的話絕對是真的!

如果自己真的逃跑的話……

真的會這樣被男人做成這個樣子的!

男人又笑着加了一句。

“當然,我也會殺了你的那個小男朋友。這樣你就不用總是惦記着還要去看他了。”

手套被含進男人的口中,微微濡濕,緊緊地貼在皮膚上,帶來難耐的燥熱感。

他之前說砍斷尤醉的手腳把他縮在床上的時候,尤醉就已經面色蒼白了。而後聽到對方要殺死柏寒,尤醉的臉就更像是一具死屍一般。

他這些天經歷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多了。

“求,求你不要……”

尤醉渾身發抖,他是真的被男人的威脅吓到了。

“所以,乖一點,我會對你很好的。”

時朗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頭。

“畢竟你是我的小美神啊。”

他近乎迷戀地看着乖巧地伏在自己胸.前的少年,親吻掉了他眼中出現的眼淚。

他享受着他的驚恐,也享受着他的眼淚。

他喜歡将人徹底掌控的感覺,他是他的美神。

他一個人的神。

他占有他,控制他,也玷污他。

就算是他的心中愛着另外一個男人又怎樣?

時朗滿懷惡意地微笑了起來。

他只能是他的,他會用他的溫柔和黑暗,一點點蠶食掉少年的內心,讓他徹底變成随着他的指尖操縱而起霧的美麗傀儡。

眼中只有他一個主人的,漂亮傀儡。

尤醉身上的婚紗并沒有被換下來,男人拍了拍他的後背,抓住了他細瘦白皙的腳踝。

将少年的腳托在掌心,他溫柔地為他帶上那從床頭上垂落下來的銀色鎖鏈,圓形的銀色鎖鏈晃蕩着,就像是

他關上了床頭的燈,溫聲說道。

“睡吧。”

黑暗再次侵蝕了所有,尤醉下意識地往男人的懷裏縮了縮,白色的網紗裙擺在男人的身上蹭着。

雖然男人的懷裏很冷,但是他卻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慰藉。

他雖然恐懼面前的這個男人,但是卻也不得不依賴他。

白色的絲襪緊緊地繃在大.腿上,有些不舒服,肯定都勒紅了……

少年的雙.腿踢蹬了一下,轉身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

“乖,不要亂動。”

尤醉立刻不敢動了,雖然他身上着這身婚紗穿得他很是不舒服……

“能、能開下燈嗎?”

尤醉小聲懇求說道。

自從他之前被黑暗裏面的那只鬼吓了一跳之後,他對于黑暗就産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雖然現在他被男人抱在懷裏,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害怕。

“嬌氣,被主人抱着還會怕黑嗎?”

男人似乎寵溺地笑了一聲,居然真的很順從地将燈打開了。

尤醉在燈光裏面舒了一口氣。

迷迷糊糊地在男人的胸口靠了一會,他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周圍還是一片黑暗,沒有辦法判斷出現在什麽時間,尤醉已經睡覺睡得失去了對于時間的概念。

朦胧着一雙睡眼從男人的懷裏将頭支棱起來,他緩了兩秒鐘才想清楚自己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柏寒學長……

尤醉出了會神,但是他很快就聽到了将他抱在懷裏的男人已經熟睡了,他的頭壓在他的頭頂,沉呼呼的,能聽到他綿長的呼吸聲。

他的吐息也是沒有一絲熱氣的冰冷。

那個叫做時朗的變态,睡着了……

尤醉本來想要繼續窩回男人的懷裏,但是在燈光下,他的視線卻被從男人的襯衣口袋裏露出來的一個藍色圓環所攫取了。

那是……

打開他腳鏈的鑰匙。

他之前看見男人就是用這把鑰匙打開他的鏈子……

而現在男人睡着了,能夠讓他離開的鑰匙則是也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要不要趁着現在離開?

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尤醉感覺自己的心猛烈得跳動了起來,他悄悄地擡頭看了一眼男人。

時朗的确睡得很熟,黑色的長發綢緞一樣散落在他的頸窩裏,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有些輕微的麻癢。

他睡着的時候,那張臉的優勢完全展現了出來,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變态。

就算是曾經知道男人到底有多惡劣的尤醉,在此時也不由得被他的臉蠱惑了一下。

他細白的手指蜷縮了一下,還是對着男人口袋裏面的鑰匙伸出了手。

他實在是太想要離開這裏了。

雖然剛剛被男人用那樣的方式警告過,要砍斷他的手腳将他縮在床上,但是尤醉卻一點都不想要繼續呆在他的身邊。

更何況,他還說……

他要殺了柏寒。

尤醉咬了咬牙。

他雖然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但是卻也不傻,男人既然将他們都關在了這幢別墅裏面,那肯定就是不懷好心。

他目前想到的最靠譜的推測就是,男人想要讓那些別墅裏面的鬼魂,将他們全都殺死……

但是不知道為了什麽,男人卻并沒有殺死他,而是只将他關了起來……

他要離開這裏,去外面告訴柏寒他們這裏發生的一切!

柏寒一定能帶着他離開這裏的!

他不要永遠都被關在這樣黑乎乎的房間裏面,陪伴着一個瘋子一樣的男人。

手套有點太礙事了,尤醉用牙齒咬住手套的邊緣,慢慢地将它從自己的手上扯了下來。

緊接着,尤醉屏住了呼吸,悄悄地對着男人胸口的口袋伸出了手。

他的小指勾住了那把鑰匙上面的鑰匙環,慢慢地将手指插了進去。

他此時甚至能感受到從男人胸口傳來的輕微心跳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男人的心跳比他的心跳要慢很多,幾乎是要過上好幾秒才跳動一下。

他甚至都感覺到在他手下的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冰冷的,沒有溫度的屍體。

其餘四根手指緊緊地蜷縮着,尤醉大睜着眼睛看向男人的臉,心中無比恐懼男人就在下一刻蘇醒過來。

但是好在沒有。

尤醉慢慢地将那把鑰匙往上提,不觸碰到男人的任何衣服和肌膚。

男人似乎也并沒有發現他的動作,他仍然睡着,溫潤俊美的臉上鴉羽一樣的眉毛輕輕地垂落着。

終于,尤醉徹底将那把鑰匙從男人的口袋裏面取了出來。

他無聲地張開口,喘息着,整個人的身體都軟了,後背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緩了好一會他才緩過來,将鑰匙握在自己的手心裏,心裏多了幾分篤定。

接下來就是從時朗的懷裏鑽出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收着手臂,想要将男人的手從自己的腰挪開,但是男人的手臂卻抱得他極緊。

好在尤醉的身體柔軟,他努力地收起小腹,伸長自己的身體,從男人的懷裏魚一樣地鑽了出去。

男人微微側了側身,呼吸變重了一些,他的大手在懷裏摸索了兩下,似乎是沒有摸到本來應該在那裏的人。

尤醉眼疾手快地将一側的枕頭塞進了男人的懷裏。

他咬住了嘴唇,緊張地看着眼前的時朗,但是好在男人也似乎并沒有發現他的舉動,反手抓住枕頭,抱在了自己懷裏。

高.聳的鼻子在枕頭上深深嗅了一口,野獸一樣蹭了蹭。

尤醉松了一口氣,他後退一步,用偷到的鑰匙打開了腳上的鎖鏈。

長長的裙擺拖在身邊,像是一片雪白的雲朵,尤醉別扭地将裙擺撫到一邊,露出自己的腳踝,将鑰匙插了進去。

“咔噠——”

腳鏈打開發出一陣輕輕的碰撞聲,尤醉抓住了分成兩半的腳鏈,輕輕地放在了地面上,就像是一只靈巧的貓一樣,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在徹底将腳鏈解開的這一瞬間,尤醉的心中一松。

通過之前尤醉和男人的交流,尤醉判斷出這裏除了時朗一個人之外,并沒有別的人。

所以從理論上來說,只要他避開時朗,那就能從這裏逃出去!

他之前從地面上将自己用過的蠟燭撿了起來,重新用火柴點燃,火柴摩擦發出一股嗤啦的聲響。

蠟燭的火苗晃晃悠悠地燃燒起來。

尤醉一手抱着紗裙,一手舉着蠟燭,穿着白絲的襪底悄無聲息地踩在地毯上,一點點地向着門口的位置挪動。

因為他在睡前要求男人把燈打開了,所以他能清楚地看見大門所在的位置。

他的手握住了金屬的門把手,心髒開始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還沉睡在床上的男人,尤醉緩緩推開了大門。

就算是希望渺茫,但是他卻也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他重重地咬着唇,明明膽子比兔子還要小的一個人,此時卻能做出在變态睡後偷偷地從他的身邊逃走這樣的事情。

他要去找到柏寒,然後和他一起離開這裏。

如果一味地聽從時朗的話,那麽自己可能還能活下來……

但是柏寒……柏寒一定會死掉的!

對着戀人的擔憂戰勝了他的恐懼,他在這時從一個膽小鬼變成了一個勇士。

門外是一片黑暗,蠟燭的光芒并沒有照亮太遠的地方。

盡管畏懼,但是尤醉沒有猶豫太久,舉着蠟燭直接一步踏入了黑暗中。

他将身後的門關上,繼續往前走去。

一步,兩步,他快速往前跑去。

周圍似乎是一道狹長的石廊,他看見牆壁上還有着很多人工刻鑿出的痕跡,但是還來不及等他仔細看,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腳底下好像踩到了什麽濕漉漉的液體。

這些液體黏黏糊糊地粘在他的腳底,讓他有些不舒服。

他皺了皺眉,将手中的蠟燭放低,快速地往下瞥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他全身冰涼,他在地面上看見了一張陷入下去的人臉。

那張人臉的眼睛緊緊地閉着,整張臉深深地陷入到了地面上,眼睛嘴巴和眉毛看起來都很完整,就像是一張活生生撕下來的臉皮被貼在了地面上一樣。

人臉只有一張大嘴正在大張着,一條長長的黑色舌頭從人臉的嘴裏伸了出來,轉動舔舐着周圍。

一種濕乎乎的古怪液體鋪滿了周圍的地面,而尤醉方才踩到的,就是從他的嘴裏吐出來的那種古怪液體。

尤醉喉嚨發緊,眼看就要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叫出聲來。

他猛然咬住了自己的舌頭,手中的蠟燭晃動了一下,并沒有喊叫出聲來。

那深陷入地面裏面的人臉,就像是沒有意識一樣,只能伸出舌頭舔舐着地面,并看不到尤醉。

尤醉抱着自己的裙擺,小心翼翼地饒了過去。

同時,他還在牆壁上也發現了幾張這種人臉,臉的形狀各不相同,表情也各自都不一樣。

只是他們全都伸着長長的舌頭,在牆面或者地面上舔舐着,随着他們的舌頭湧出來的就是那種黑色的腥臭液體。

之前時朗帶他走過這裏的時候,一直都是領着他,或者是将他抱在懷裏的,而且也沒有開燈。

所以這是尤醉第一次看清楚,這些牆壁和地面上面的古怪人臉。

尤醉從布滿這些人臉的牆壁旁邊路過,當他的視線無意中瞥過其中一張人臉時,整個人的身子都抖了抖。

因為那張人臉正是他所熟悉的。

那是小安的人臉。

此時小安的臉也浮現在牆壁上,她吐出着長長的舌頭,皺着眉頭舔舐着牆壁。

前面的石道裏面還是一片黑暗,看不清楚到底是有多少張人臉藏在裏面,只能隐隐約約看見些許輪廓。

從尤醉的心中生出了一種巨大的恐懼感。

這些詭異的人臉究竟都是些什麽?

自己又是在什麽地方?

他有些畏懼繼續往前走了,但是身後就是時朗所在的那間卧室,他沒有任何選擇。

他閉上了眼睛,快速地在心中回想了一下柏寒的臉,默念了幾聲他的名字,就像是能從中汲取到些許力量。

舉着蠟燭的手已經在猛然顫抖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只走了一步,一張鬼臉正好與他對撞而上。

眸子血紅,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男人漂浮在半空中,對着他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

尤醉驟然間認出了那張臉,眼前的這人就正是被畫在別墅大廳裏面的那個半截男人的臉。

也正是在捉迷藏游戲裏面,被那個怪異的小女孩騎在身下面的那個鬼魂。

之前在他剛剛醒來的時候,在火柴劃亮的火光裏面的看見的臉,也正是這個男人的臉!

他臉上的笑容惡毒又詭異,讓人看了之後就從心底生出一股涼意。

緊接着,尤醉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看見那個半截男人張開了口,從他的口中發出了一陣凄厲的哭聲。

他消失在了黑暗中不見了,而尤醉則是聽到了一聲吱呀聲。

——那是他身後的房門被人從裏面推來的聲音。

尤醉渾身發冷。

剛剛睡醒的時朗出現在了門邊,他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眼前可憐兮兮地抱着裙子的尤醉,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他淡淡地打了一個哈欠,垂下了眼。

自從他主動選擇住在這裏之後,他其實已經很久都沒有睡得這樣沉過了,大部分的睡眠都是冰冷而讓人不安的。

時朗很讨厭睡眠時對自己的身體失去掌控的感覺。但是剛才他抱着少年的時候,卻是真的睡着了。

少年的身子很軟很熱,抱起來很舒服,從尤醉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鼻子稍微湊近一些就能聞到。

乖乖巧巧地靠在他的懷裏給他當抱枕,讓他久違地熟睡了過去,甚至還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他曾經是人類的時候……

在夢裏面,他重回到了大學校園,就像是任何一個正常的大學生一樣,在明媚的陽光下聊天,上課。

而尤醉則是他的一位小學弟,他喜歡上了自己,并且給自己送了情書。他們一見鐘情,墜入愛河,随後的一切都自然而然,他們結婚。

而他成了他的妻子。

但是一覺醒來,懷中的少年卻早已不翼而飛。

只有一個還殘留着尤醉身上淡淡香味的枕頭和已經裂開的腳鏈。

那被他關在籠子裏面的小金絲雀,離開他這個主人,飛走了。

男人看向尤醉,淡淡微笑了起來,但是那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我警告過你的,不要想着逃走,寶貝。”

“你需要我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

尤醉的身子顫抖了起來,他轉過身,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地面上的那些臉開始緩緩移動。

他們的眼睛全都睜開了,裏面是金色的就像是野獸一樣的豎立瞳孔,所有那些貼在地上的臉,他們的眼睛都在盯着尤醉看,他們長長的舌尖掃過地面,留下黏黏糊糊的黑色痕跡。

這些臉逐漸将尤醉圍在了中間。

尤醉甚至還在這些臉裏面看見了天師和媛媛的臉,他們此時已經一點都沒有了曾經身為人類的意識。

只有尤醉束手無策地站在中間,整個人都開始緩緩發抖。

“吧嗒!”

有什麽細長的東西從上面的黑暗中摔落了下來,正好砸在了尤醉的面前。

鮮紅色的液體噴濺開來,濺到了尤醉身上的紗裙上,形成了斑斑點點的血斑。

那些被砸中的模樣古怪的臉吐着舌頭移動着四處散開了,尤醉手中握住的蠟燭再次劇烈顫抖起來。

那從天花板上砸落下來的,赫然居然是一具布滿一個個空洞的屍體,這具屍體上全部暴露在外的肌膚,都被一個個的小黑洞布滿,就像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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