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等M市的一切善後工作都完成之後,韋一暝才回總部去跟陸北陵面對面彙報情況。

一方面是這次的攤子太大太龐雜,他覺得親自處理比較好,另一方面是出于韋組長罕見的私心,他不想那麽快離開江佑。

主要的,在那天江佑尋找安全感的長時間“擁抱”中,渾身濕透的他着涼發燒了。

前方是江佑熾熱的懷抱,身後是不時吹過的冷冽山風,韋一暝感覺自己在經歷了傳說中的冰火兩重天,不過,他還是堅持下來了。

比起那個擁抱帶來的心靈上的寧靜,身體的上的少許不适不算什麽。

期間,接收到求助信息的王刻拖着巴山雨罵罵咧咧地給他們送過去兩整套保暖冬衣,在看到泡在一個溫泉池子裏的兩個人之後,又罵罵咧咧地走了。

雖然沒看到任何出格的場景,韋一暝也堅稱自己落水只是個意外,可王刻就是認定倆人在硬塞狗糧。

後來也不知道巴山雨貼在他耳朵邊說了什麽,他立刻就開心了,一下子就把身後的兩條落水狗抛在腦後。

韋一暝用探究的目光追随着兩名手下慢慢走遠,耳尖的江佑在一旁好心解答:“巴組長說他把坐标記下來了,回去準備東西,晚一點他們兩個一起過來泡溫泉。”

“……”

總感覺江佑的樣子有點哀怨。

好吧,韋一暝承認,他在被江佑箍着後腦,又強行吻住額頭半分鐘後,反應是有點過激。

這個舉動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并且看江佑認真的樣子,他壓根無法再用“惡作劇”的理由說服自己。

推開他完全是出自本能,濕漉漉地跳上岸躲避“危險”也是。

當然,這一番折騰也讓他不小心着了涼。

不管怎麽說,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他,可以說相當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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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想起這幾天江佑的樣子——他站在病床前盯着燒得直犯糊塗的自己,目光中時不時閃動着懊悔等複雜的情緒。

腦子裏雜亂無章地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伴随着直升機的話筒裏傳來的地勤人員的聲音,他回到了總部。

很意外,來接他的居然是韓鯉。

韋一暝吸了吸堵塞的鼻子,走上去和他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不小心看到他眼底兩條烏青的眼袋。

他有點納悶,韓鯉這種人從來不屑于為任何事勞神,這會兒怎麽把自己搞的這麽憔悴?難道還在為寇飛銜的死傷心?

韓鯉看着韋一暝,欲言又止。

周圍人太多,他實在沒法問出太深的問題,卻又忍不住湊近了小聲問:“韋組長,你們傳回來的那種金屬,究竟是什麽?”

六組才有點發現這家夥就又沉不住氣了?他又想幹什麽?

韋一暝笑了笑:“韓副長,這件事我可能需要直接報告給陸中心長,抱歉了。”

聽到陸北陵的名字,韓鯉的神色不自然起來,他幹笑兩聲,也不知道該怎麽再開口了。

望着韋一暝的背影,韓鯉沉下臉,腦子裏突然閃電一樣劃過一個念頭。

該不會,對于頂樓的奇怪金屬,韋一暝其實是知情的?他們兩個人有着共同的秘密,所以陸北陵才會對他特別關照?

想到這裏,韓鯉的冷汗順着脖子淌下來。

還好,還好剛剛沒對他明說自己已經知道了陸北陵的秘密。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是時候離開研究中心了!

想到這裏,韓鯉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心想反正陸北陵暫時應該不會找他,幹脆就先離開研究中心避避風頭。

看着他莫名其妙出現,又急匆匆消失的背影,韋一暝感覺很奇怪。

他搖了搖頭。

在韋一暝前往總部的同時,六組的人也正收拾東西回C市。

由于這次帶着被麻醉的羅遠一起,江佑沒有騎着他的摩托車先走,而是跟着六組一起,先到M市機場,再坐專機轉到C市,一路順利。

回到久違的C市臨時基地,一切都安置好之後,江佑沒有急着回家。

這次韋一暝去總部,計劃要呆兩天,辦完事之後直接趕往C市會合,比六組的人晚不了太多,江佑索性就留在中心裏盯着羅遠的情況。

雖然強烈要求韋一暝不要把羅遠帶回總部,但是其實他對羅遠的情況毫無頭緒,還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麽辦。

停止麻醉讓他醒過來?

萬一他沒恢複,很棘手。

可就這樣讓他睡下去也不是辦法。

江佑感覺頭大,這不是他擅長的範圍。

他站在自己住過的那間病房前,看着渾身箍着各種監測儀器的羅遠。

那時候是他躺在床上,羅遠來探望,現在換過來了。

儀器發出有節奏的“滴、滴”聲,表明羅遠此刻身體狀況良好,一切正常,江佑看了他一會兒,轉身就看到文佳在不遠處看着他。

江佑嘆氣。

文佳微笑着走過來,跟他打招呼:“來看朋友?”

江佑雙手插進口袋裏,扭頭透過玻璃看了床上的羅遠一眼,問:“他怎麽樣了?”

“沒事,很穩定。”文佳笑了笑,回頭跟走廊上經過的幹員打了個招呼,“能找個地方單獨聊聊嗎?”

“沒興趣。”江佑回答得十分直白,“有事的話就這裏說。”

文佳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看來你對美女不感興趣。”

江佑打量她一下,面無表情:“倒也不是,但你和我對美女的标準可能不太一樣。”

“……”

文佳一瞬間氣得臉色煞白,卻仍然強自笑道:“對帥哥的标準應該是一樣的,給個機會吧?”

江佑笑了笑,側過身讓出大半個通道。

意識很明顯:你可以走了。

文佳皺起秀氣的眉毛,有些失落地踩着高跟鞋離開了。

等她走遠後,江佑看向走廊的另一端,王刻立刻就乖乖從角落裏走出來。

“嗨,江哥——”他揮揮手,強裝偶遇。

江佑橫了他一眼,沒說話,而是重新看向文佳背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這舉動看在王刻眼裏就有點不尋常的味道了,他湊近江佑,小聲用嚴肅的語氣說:“江哥,你可不能對不起老大,要經得住誘惑!”

“?”江佑詫異加不解,“什麽意思?”

王刻無懼江佑的眼刀,誓死捍衛老大的幸福。

“在M市時,就你還沒來之前,老大深更半夜的在房間裏喊了一聲‘江佑’,當時我經過他房間門口,以為他在跟你通電話,後來才知道你根本沒找過他……嘿嘿嘿,還不明白嗎,江哥?”

江佑的眼角直抽,若無其事地說:“那你老大說夢話聲音還挺大的啊?”

心裏卻像是滴進了酸酸的東西,又一點點化開,酸味淡去,變得有一絲絲甜。

那一長串從沒得到過回應的微信消息,像是一簇簇火苗,再次在他身體裏跳躍起來。

韋一暝這個人,太好了。

除了“好”這個樸實無華的字眼,江佑想不到別的來形容他。

見江佑沒有反感,王刻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江哥,那你和老大是不是……”

隐含深意的猥瑣的笑容有點刺眼,江佑突然一下就像是醍醐灌頂了一樣,心底那些奇怪的迷茫和矛盾忽然就有了答案。

原來被人喜歡,被人珍重的感覺是這樣的?

真好。

“江哥?”王刻絲毫沒有察覺危險到來。

江佑用胳膊肘一把把人頂在牆上,挑眉:“是什麽是?其實我看你也挺順眼的。”

“呃……不了不了,我有主了——”王刻立馬認慫,就差當場跪下,“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別胡說八道。”江佑這才放開他,還順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像拍小狗似的。

熟悉起來之後,王刻發現江佑這個人并不像最初看起來那麽冷酷死板,會開玩笑,也樂意幫助別人,就是不愛表現出來而已,偶爾還會搞出來一點半真半假的惡作劇,讓人無所适從。

不過,現在王刻已經習慣了,并且能應對自如。

江佑壓抑住心底的情感,正色問:“肖維那邊有什麽進展?”

說起肖維,王刻一個頭兩個大。

他嘆了口氣:“別提了,什麽也不說,一問就哭一問就哭,煩死了,測謊儀都上了,根本沒用。”

對方是肖維,他和巴山雨還是手軟,不到最後關頭,還是不想用記憶提取之類的對人有傷害性的手段。

江佑想了想:“我去看看。”

“在拘押室呢,我陪你啊?”

“不用。”

才幾天不見,一向神采奕奕充滿幹勁的肖維渾身上下生氣全無。

他窩在拘押室的小床上,縮在牆壁的陰影裏。

門被推開,江佑站在門口,依靠在門框上看他。

肖維慢慢擡起頭,眼神在碰觸到江佑金色的眼瞳時狠狠地縮了一下。

“江,江哥……”他含混不清地咕哝着,像是含着一塊烙鐵。

見他有交流的欲望,江佑才走進來,順手關上門。

“為什麽篡改圖譜?”

肖維楞了一下,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江哥,我真的不知道。”

江佑冷冷地看着他。

巨大的壓力讓肖維忍不住哭出來:“我沒有,江哥,對不起……對不起……”

江佑覺得這年輕人應該沒那麽大的膽子,也确實如韋一暝所說,沒那個必要。

他擡高聲音問:“是誰指使你的?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沒人指使……江哥,求求你別問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真的,別問了……我錯了,你們處分我好了……什麽處罰我都接受……”

肖維斷斷續續說着話,整個人瀕臨崩潰邊緣。

江佑皺起眉。

肖維篡改了圖譜,這是不争的事實,他本人也承認了,可是為什麽就是不說原因?

韋一暝也好,巴山雨也好,不管誰來問,他都一個字都不說。

“對不起……江哥……對不起……”

江佑漠然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畢竟我從來對你都沒抱過希望,你對不起的是韋一暝和六組……”

沒等他說完,基地廣播裏忽然傳出急迫的播報聲。

“注意,注意!E區病房出現意外狀況,立刻封鎖E區,全員一級警戒!重複,E病區出現意外狀況——”

同時,王刻聯通江佑的通訊器大叫:“江哥,羅遠醒了,病房毀了,現在警衛把他困在E區,快控制不住了,趕緊來幫忙!”

江佑立刻沖出拘押室,朝E區跑去。

身後,鐵門兀自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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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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