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運動會的時間安排在四月中旬,當天天氣很好,太陽也很烈。
早上八點鐘,看臺上各班級的學生坐在各自的領域,聽着主席臺上校長慷慨激昂的發言。
對于大多數學生來說,運動會是為數不多的可以光明正大聊天、說話、娛樂的時候,大家都很興奮。
校長講話完畢,開始進行運動會開幕式。
首先是一系列節目的表演,表演完畢後,由班主任帶領各班的運動員繞場一周。此外,每個班還有一名固定的舉旗手,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引路。
高二三班的舉旗手是傅沉岩,因為他個子高,長相好學習也好,總之來說就是各方面都很優秀,所以由他擔任,班裏人都沒有異議。
校歌響起,傅沉岩站在跑道上,高舉高二三班專屬的班旗,他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邁着從容有力的步子,他身高腿長,胳膊直,走在橙紅色的跑到上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他長的好看,所以經過的地方都有人在歡呼,在議論,在讨論這個小哥哥有沒有女朋友。傅沉岩聽的到這些,但他沒什麽反應,他表情依舊冷峻,絲毫沒被這麽大的聲音所影響。
他好像永遠都是那麽高傲,不可一世。似乎所有的誇耀和贊美對他而言都是耳邊吹過的風,一晃而過,在心裏留不下痕跡。
開幕儀式結束,高三學生依依不舍的離開操場,運動會開始。
三千米的項目被安排在下午,因為參加的人少,所以沒有預賽,直接跑決賽。
春天的太陽雖不熱,但很曬。邊從坐在看臺上,感覺整個人被烤的發燙。
“邊哥,邊哥,”張越半拍拍他,“吃餅幹。”
邊從回頭瞥了一眼,草莓味的奧利奧。
“不吃,”他把頭轉回來,“太甜了。”
“太甜了啊,那......”張越半扒拉扒拉他的零食袋,“這個不甜,邊哥,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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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盒蘇打餅幹。
邊從接過來,撕開包裝拿了一片,“謝了啊。”
“不謝不謝。”
“來了來了!”突然不知誰高喊一聲,“宋子豪加油!!”
班裏人頓時齊齊大喊:“加油加油啊!!”
邊從愣了一秒,也跟着大家高喊:“加油加油!”
整個上半場,他就像個無情的加油機器,只要周圍人喊,他就跟着喊。
人來了,他跟着喊。人走了,他就一塊接一塊的吃餅幹。咔嚓咔嚓,像一只小老鼠。
太無聊了。
咔嚓咔嚓。
吃到一半,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手裏拿着瓶水。
“幹嘛?”邊從有點懵,偏過頭去看他。
“不喝麽?”傅沉岩看着他。
“......”
邊從盯着他看,眨了兩下眼。
怎麽回事?這傅沉岩最近怎麽有事沒事就獻殷勤。
“你想幹嘛?”邊從擦了擦嘴上的餅幹屑,謹慎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下藥了?”
“......”
傅沉岩無語,把水收了回去。
莫名其妙。邊從又拿了塊餅幹,咔嚓咔......
壞了,有點噎,好幹巴,想喝水。
偏頭看看傅沉岩,正在喝水。
邊從眼巴巴看着,默默咽了下口水。
傅沉岩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知道邊從正在看他,慢悠悠的擰好瓶蓋,轉過頭去,“幹嘛?”
“我要喝水!”
說的還挺硬氣,傅沉岩勾勾唇角,故意說:“我下藥了。”
“......”
“摳摳搜搜,不喝了!”邊從把頭轉回去。
過了兩秒,旁邊遞過來一瓶水。
“新開的,沒喝也沒下藥。”
邊從別別扭扭的拿過來,擰開喝了一口,“謝了啊。”
傅沉岩嗯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了。
他視線随意看向操場,過了一會兒,視線裏突然多了盒餅幹。
傅沉岩愣一秒,去看邊從。
邊從揚着下巴,表情有點傲嬌。
“吃不吃啊,還你水。”
傅沉岩幾不可聞的笑了一下,拿了一塊。
他拿完,邊從就把餅幹收了回去,看着他,冷不丁開口:“傅沉岩,你最近是不是在謀劃什麽大事?”
“什麽?”
“不然你幹嘛無事獻殷勤,又是給接水,又是給送水的,你該不會是想憋大招整我吧。”
傅沉岩笑了下,淡淡地說:“就不能是單純對你好麽。”
邊從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啥玩意兒?”
“沒什麽。”
“......”
“神經病!”
下午兩點,運動會繼續進行。
三千米跑的時間在三點鐘,這會兒,邊從正在檢錄處排隊等待檢錄。
排隊的人不是很多,傅沉岩站在他前面。他下午換了件運動短褲,露出一截小腿,上衣穿了件深色長袖外套,腳上是一雙黑白相間的跑鞋。穿的雖然簡單,但就莫名好看。
“到你了。”前面突然傳來聲音。
“啊?哦。”邊從慌忙收回視線。
檢錄完畢,一群人去候場區等待。
邊從拿着號碼牌,手裏還有兩個別針,他想把這個別到後邊,但無奈自己辦不到。
“哎,同學,能不能幫我別一下?”邊從請旁邊的一位同學幫忙。
“啊,好的。”同學答應,但還沒等伸手把東西接過來,就被另一位截了。
傅沉岩截胡,把邊從的名牌拿了過來,還不忘對剛才那位同學說聲謝謝。
“......”
邊從一腦袋問號,後想了想,心說,算了算了,誰別都一樣。
“轉過去。”
邊從轉過身。
“別針。”
邊從背對着他,把針遞過去,不放心道:“你別故意紮我啊。”
“不會。”
傅沉岩捏起他一點衣服小心的把別針穿過去,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的手會不經意的蹭過邊從的蝴蝶骨。
邊從明顯能感覺的到,他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催促道:“好了沒有啊。”
“馬上。”
“哎傅沉岩,你這麽墨跡是不是給我搞小動作呢,”邊從邊說邊扭過頭去往後看,“我告訴你啊,別想害我。”
“別亂動。”
傅沉岩把最後一個別針扣好,又輕輕往下拉了拉,确保牢固後松開,“好了。”
“你沒往上面亂塗亂畫,寫罵我的話吧。”
“......”
“以後多吃點飯。”傅沉岩繞過他,走到他前面。
“什麽?”
傅沉岩沒回答,而是把自己的名牌號給他。
“幹嘛?”
“幫我別上。”
“......”
我就知道!這老王八怎麽可能這麽好心!
“針!”
傅沉岩遞給他,邊從不情願的接過來,給他別上。
“別亂動啊,不然紮死不負責。”
挂好名牌號,比賽也要開始了。他們走到場地,在跑道上站好。
邊從站在較後邊的位置上,趁比賽還沒開始,他在做拉伸運動,抻了抻胳膊,活動了活動手腕腳腕。
這時候,他看到傅沉岩朝他走了過來,在自己旁邊的那道跑道站好後開始熱身。
“......”邊從納悶,“你幹嘛?”
傅沉岩看向他,“什麽幹嘛?”
“你幹嘛站這裏?”
邊從看到傅沉岩眨了幾下眼睛,然後說:“我喜歡跑外圈。”
“......”
三千米跑外圈,牛逼的你。
幾分鐘後,一聲槍響,比賽開始。
三千米距離很長,是很考驗耐力的一項,所以剛開始的幾圈大家都沒有發力,都按着自己的速度來跑。
邊從也是,他跑的不快但很有節奏,排名大概處于中游的位置。
傅沉岩就在他旁邊的那條跑道上,他也是按照自己的節奏,跑的不緊不慢。
跑到中途,邊從有些累了,他喘息聲漸漸粗重。其實他一直都不擅長跑步,中考時的體育考試跑步那一項也只是将将及格。而這次之所以跑三千,就是不想在傅沉岩面前丢人。
跑到自己班的時候,邊從聽到了看臺上一大群人在給他們加油。
尤其是小胖子和王天,喊的格外賣力。
“邊哥!加油!邊哥!加油!”
“......”
可別喊了,油都給加沒了。
進入最後兩圈半,大家都開始加速了。邊從喘氣聲越來越重,嗓子也越來越幹。
他偏頭看了眼傅沉岩,對方還是在按照自己的節奏跑,他喘息聲平穩,看不出很累的樣子。
“......”
不能丢人!
邊從咬咬牙,開始加速。他一加速,傅沉岩也跟着加速。
怎麽個情況?就跟定我了是不是?
邊從再咬牙,又提了個速度。傅沉岩又跟上。
邊從忍無可忍,大喘着罵他:“你神經病啊!”
“別說話,”傅沉岩看着前方,“別用嘴呼吸。”
“你別管我!”
邊從急促喘着氣,再次跑了出去。
又跑了半圈,距離終點還有一圈半,邊從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喘息聲也越來越重,嗓子幹的像是要冒煙,甚至還有一絲血腥味。
他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嘴唇,正準備再次加速時,腹部傳來一陣疼痛。
“操!”邊從低聲罵了句,“別他媽這麽倒黴吧。”
疼痛感越來越明顯,邊從步子放慢,用手按壓住腹部,疼痛減輕一些,可再次加速,痛感又襲來。
距離只剩最後一圈,傅沉岩已經跑遠了,邊從喘息着擡頭,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身後的人在一個個趕超,邊從越來越累,感覺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每邁一步都要花費巨大力氣。
喘息聲越來越重,眼前也越來越模糊,周圍的聲音也聽不清了,他腳下一踉跄,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摔了。
就在這時候,一只溫熱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起來。
邊從虛虛的擡頭看過去,是傅沉岩。
他眉頭緊鎖,額頭上有汗。
“你怎麽回來了?”邊從沒什麽力氣,說話聲音很小。
“怎麽回事?”傅沉岩步伐放慢。
“大概是岔氣了。”
“還能跑麽?”傅沉岩問。
邊從點頭,“能。”
“那你跟好我,”傅沉岩抓緊他的手,“我陪你。”
邊從腦袋裏冒出一個問號,他奮力擡頭,看着傅沉岩,呼吸聲和喘息一并吼出:“你神經病啊,別管我,你趕緊跑。”
邊從想掙脫開他的手,但傅沉岩不放。
“傅沉岩你夠了,發什麽神經,咱班有我一個倒數第一就夠了,你加個油,趕緊跑,争取給咱班拿個名次。”
傅沉岩看着他,不言語。
“趕緊的啊,就半圈了,你快跑。”
傅沉岩擡頭往終點處看了一點,然後用力捏了下邊從的手,低聲說:“你等我。”
說完,他就像一根離弦的箭似的沖了出去。
邊從看着他身後迎風飄揚的名牌,規規矩矩方方正正的三個大字。
傅沉岩。
“跑的還挺快。”邊從笑。
傅沉岩卯足了勁往前沖,耳邊的風夾雜着看臺上沸騰的加油聲全都化成了他前進奔跑的動力。
傅沉岩速度越來越快。
他超過了第四名、第三名、第二名,在最終沖線的時候又超過了第一名。
“卧槽!!第一啊!!第一!!”
“啊啊啊啊啊!!傅沉岩!!”
高二三班已經沸騰,大家都在高呼吶喊。
沖過終點線後,傅沉岩快速緩了口氣,他無視對手送過來的祝福,轉頭又跑回了賽場。
衆人驚訝,紛紛看向他跑去的方向。
只見,傅沉岩穿過操場中央,跑到留在賽場上的最後一名同學身邊,接着,他步子放緩,慢慢的跟在他身側。
邊從意識有些混沌,周圍很吵很熱鬧。迷迷糊糊之間他感覺眼前一暗,一股冷冽的薄荷香沖進了鼻腔。
他擡頭,看到一只手罩在自己頭頂上方。
“神經病啊,”邊從低聲笑了,“又跑回來幹嘛。”
安靜一會兒,邊從聽到他說了三個字。
“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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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哇哦~
祝大家周末愉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