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距離上次傅沉岩偷親自己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多月,但每次回想起來,邊從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事後他追問傅沉岩必須要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傅沉岩支支吾吾半天,撒了個蹩腳的謊,他說:“我以為你要的是這個親親。”
這句話随便扔給三歲小孩都不會信,邊從當然也是一樣。
那可是初吻,活了十八歲第一次,就這麽不明不白沒了可還得了。
所以他繼續追問,勢必要要出個理由。
可傅沉岩卻說不出來,他臉紅的像個熟透了的番茄,配上他那冷冰冰的面癱臉,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第一次看他臉紅的這麽厲害,邊從忽然想逗逗他。
他問:“你幹嘛這麽害羞,第一次啊?”
傅沉岩沉默。
沉默就代表默認。
邊從笑,“啧啧啧。”
傅沉岩看了他一眼,也問道:“你也是。”
這是個肯定句,邊從沒否認。
“所以話再說回來,你為什麽親我?”
傅沉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說:“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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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瘋了,邊從感覺自己大概也瘋了。
因為他竟然不排斥傅沉岩親他,也沒有想追着他跑三條街揍他的沖動,相反,他還覺得這感覺不錯,可以适當再久一點。
這個想法着實讓他受到了沖擊,這也是第一次,邊從忽然冒出個疑問,自己到底是沒談過戀愛孤單寂寞還是對傅沉岩本來就有點別的心思。
邊從不敢細想,他怕想來想去自己會加深這個疑問,從而做些更離譜奇怪的夢。
不過話說回來,邊從近段時間确實又開始做那些奇怪的夢了,最近的一個夢裏他夢到傅沉岩跟他表白,說了喜歡他。
為此,邊從醒過來之後還思考了好久,他思考的不是為什麽會做這種夢,而是自己要不要答應他。
他躺在床上,認真思考着這個問題,但沒成想,和床頭上傅沉岩的照片對上了眼,邊從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像是小心思被人發現似的,臉蹭的就紅了。
邊從偷回來的這張照片對他造成的困擾不小,什麽脫敏治療,全都是胡說八道,早上一睜眼,晚上一閉眼,永遠第一時間就能看到,看了這麽久非但沒有讨厭,倒是越看越喜歡。
有時候晚上睡不着,邊從就會盯着他的照片發呆,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好看。
時間進入五月下旬,離高考僅剩半個月的時間。在這時期,峰哥一個勁的強調大家要堅持住,千萬不要松懈。
為了調整學習時間,晚自習多加了一節,但這一節不是必須要上,而是為了一些同學不想回家,在學校裏學習方便。
晚自習結束後,班裏一部分人下課回家,一部分人留在教室裏學習,邊從就是留下來學習的其中一員。
他留下來,傅沉岩也跟着留下來。
“你幹嘛不走。”邊從問他。
“學習。”傅沉岩說。
邊從哦了一聲,拿出習題本開始做題。
傅沉岩也沒再打擾他,也拿出張卷子寫,只是時不時會偷偷看一看邊從。
邊從做題的時候面部表情非常豐富,時而眉頭緊皺動動嘴無聲的罵句髒話,時而又眉心舒展,勝券在握,所以通過他的面部表情,傅沉岩基本可以判斷出來他哪些題不會。
每當這時候,傅沉岩就會很貼心的問要不要幫忙。
邊從看他一眼,說不用。
傅沉岩也不堅持,因為他知道,不出五分鐘,邊從還是會過來找他。
果不其然,三分鐘後,邊從拿着卷子,想問還拉不下臉,于是他裝作不經意的蹭下他的胳膊,然後說:“哎呀抱歉啊,不小心的。”
之後他就順理成章的拿着題本說:“哎傅沉岩,我看這個答案有點問題,你看看?”
傅沉岩只是笑笑,順着他的話給他講題。
一節晚自習過去,邊從把傅沉岩給他講的題都整理在了一個錯題本上,這些題經典,他講的思路也清晰明了,容易懂。
最後一節晚自習結束的時間在十點左右,因為不打鈴,到了時間大家就會自行離開。
邊從最後一道題花費的時間有點久,等做完題擡頭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十點半了。
他把書合上,注意到傅沉岩居然也沒走。
邊從問:“你怎麽還不回去?”
“等你一起。”
“幹嘛等我啊?你先走呗。”
傅沉岩沒說話。
邊從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一個人回家害怕啊?”
“......”
“哎呀不是我說,”邊從收拾東西,“你一個大男人膽子怎麽這麽小呢,更何況你還一個人睡,你晚上都咋睡的?”
“開燈睡。”
“小可憐,”邊從收拾好東西看着他,“走吧,從哥送你回家。”
從教學樓到車棚離的不算遠,但是需要穿過一個小樹林。
這個時間點,校園裏空空蕩蕩的,幾盞路燈孤零零的豎在路邊,光很暗,拉的影子很長。
放學後的校園裏本就安靜,這下,加上黑暗的襯托,更加安靜了。
邊從和傅沉岩并肩走着,夜晚,露水濃,在經過小樹林的時候莫名感覺有點冷。
傅沉岩往他這邊靠了靠。
邊從感覺到了他的靠近,笑道:“幹嘛?這也怕啊?”
草叢裏傳來蛐蛐聲,傅沉岩緊靠着他,不說話。
“哎呀別怕別怕,”邊從忍不住笑,“從哥永遠保護你。”
傅沉岩卻沒笑,他說:“你沒聽到些什麽聲音嗎?”
“你幹嘛?還想吓我啊?”
傅沉岩表情很凝重。
“......你、你別吓我啊。”
“你聽。”傅沉岩說。
四下安靜裏,邊從好似真的隐隐約約聽到了些聲音,沙沙的,像是翻書的聲音。
“......”邊從愣住,慢慢轉過頭看向傅沉岩,“這、這是刮風吧?”
傅沉岩也看着他,“我也希望。”
這句話說完,沙沙聲沒有了,轉而出現了一些說話的聲音,嘟嘟囔囔的,聽不清說了什麽。
倆人都呆了,面面相觑。
“這、這、是人嗎?”
聲音弱下去,但隔了會兒又繼續了,嘟嘟囔囔的時而還夾着幾聲咯咯的笑。
越害怕的時候越容易聯想起些事情,邊從想到了自己之前看過的小說,說什麽學校是陰氣最重的地方。
心裏咯噔一下,邊從想跑。
“你害怕?”傅沉岩問他。
“不、不怕。”
“那你抖什麽?”
“我、我也不想啊!你、你不怕?”
傅沉岩不太好意思開口。
但邊從能感覺到,他朝傅沉岩使了個眼神,然後抓住他的胳膊,小聲說:“跑啊!!”
一口氣跑到車棚,邊從用最快的速度打開車鎖并催着傅沉岩打開,然後招呼傅沉岩騎上車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們走後,車棚旁邊緊挨小樹林的長椅上,走出來兩位女生。
一名抱怨道:“下次別來這裏背書了,蚊子太多了還容易吓到人。”
另一位說:“我也覺得,雖然安靜,但是位置确實不好,那我們明天不來這裏了。”
邊從當天晚上睡前忍不住胡思亂想,到最後燈開了半宿才睡着。
第二天,邊從頂着個黑眼圈去了學校,大課間裏,他趴在桌上補覺,無意中聽到鄰桌的同學在閑聊。
“哎,你們昨晚上去騎車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啊?”
“有哎,嘟嘟囔囔的,感覺怪陰森的,要不是人多,都吓我一跳。”
“哎呀,你說的那聲音應該是背書聲吧,我前天晚上去騎車的時候就有,當時也吓了一跳,不過後來聽說是有人在那背書,嘟嘟囔囔的肯定是背書的聲音吧。”
“神經病啊,為什麽在那背書,大晚上的吓死個人啊。”
“誰說不是呢,可能因為安靜吧,不過也真的有點恐怖。”
正在趴着補覺的邊從表示,确實是神經病!白害怕了一晚上。
時間到了六月,高考來了,考前幾天,停止上課,開始整理考場,他們把一部分書搬到實驗樓裏的教室,在那邊上課,剩下的一部分,自行搬回家。
高三課本多,邊從一個人拿不回去,傅沉岩主動提出幫他拿。
有免費勞動力不用是傻子,邊從很高興的答應下來,說要請他吃飯。
傅沉岩幫邊從把書帶到他家,又問要不要幫他拿到房間。
這感情好啊,簡直求之不得。
“好啊好啊好啊。”邊從高興的點頭。
傅沉岩搬着書往二樓走,邊從還貼心的給他開房間門。
“放哪兒?”
邊從指指書桌旁邊,“堆這地下就行。”
傅沉岩給他放到地上,為了防止太高倒了,他還給重新順了順,大本的在下面。
“不用動了,我一會兒自己整理。”
“沒事,”傅沉岩說,“你休息。”
哪有客人幹活自己休息的份兒啊。
邊從說:“那我去給你倒杯水。”
“好。”
邊從噔噔噔下樓,給傅沉岩沖了杯花茶。
他拿上來的時候書已經理的差不多了,“行了,別收拾了,喝水。”
“我洗下手。”傅沉岩說。
“哦對,你去,我先給你放桌上涼着。”
傅沉岩洗完手出來,邊從殷勤的把水遞過去,“給。”
傅沉岩笑了下,“幹嘛這麽熱情。”
“你這不是幫我幹活了嘛,”邊從說,“那不得熱情點。”
傅沉岩彎着唇角,小口抿了口花茶。
“你坐會兒呗,我再收拾收拾,一會兒請你吃飯去啊,”邊從說。
“好。”
邊從收拾着他的書,傅沉岩往四周掃了一圈,最後來邊從的床沿坐好。
他手裏拿着茶杯,看着邊從整理書。
看了會兒,邊從好像沒有聊天的打算,傅沉岩一個人無聊,随處看了看。
他房間還是老樣子,傅沉岩打量着四周,忽然看到了他的床頭,好像有張照片。
傅沉岩走過去,視線緊盯着那張他貼在床頭上的照片,這張臉,他比誰都清楚,因為就是他自己。
是那張被偷掉的照片。
傅沉岩一瞬間心跳加快,他慢慢伸手,把那張照片拿了下來。
好長一段時間沒聽到聲音,邊從剛想回頭看看傅沉岩在幹什麽,就看到了他正在拿床頭上那張照片。
邊從頓時心跳如雷,他大喊一聲別動,然後飛撲過去,從傅沉岩手裏搶下那張照片,藏在了枕頭底下。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邊從不敢擡頭,他現在尴尬的只想鑽到床底。
“邊從,”傅沉岩聲音裏帶着笑意,“這下你可以發表一下意見了。”
邊從幹巴巴笑笑,慢慢擡起頭,說:“你聽我解釋。”
傅沉岩雙手抱臂,難得一副慵懶的姿态看他,“嗯,你說。”
“這個吧,”
如果現在有鏡子,邊從一定可以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比哭還難看,雖然他現在很想扯出了一個笑容,但卻只想哭。
“傅沉岩,”邊從微微笑道,“你相不相信有外星人?”
傅沉岩笑了,“嗯?”
“就是吧,說來也挺奇怪的,不知道怎麽回事的這張照片就跑我床頭來了,奇怪吧,我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就是突然一天早上就發現了,我想,這大概是外星人送來的吧。”
傅沉岩憋着笑:“外星人為什麽給你送我的照片?”
“我、我也不知道,可、可能因為你帥,對!你帥!你好看!”
“那他是怎麽送過來的?飛着?跑着?還是跳着?”
“......飛、飛着吧,大概是坐UFO?”
傅沉岩在笑,“嗯,UFO。”
邊從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哈、哈,挺、挺神奇的、的吧。”
“嗯,”傅沉岩點點頭,“神奇。”
邊從一秒鐘也不想在這個尴尬的地方多待,他想走,“那什麽,你餓了沒有?咱要不先去吃飯?”
“不用出去吧,”傅沉岩說,“可以讓外星人像送照片一樣送飯過來嗎?”
邊從:“......”
邊從想跳樓,他覺着現在只有一死才能擺脫尴尬,擺脫傅沉岩。
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最後還是傅沉岩打破了這份安靜,他輕輕叫了聲邊從的名字,然後看着他說,“邊從,我可不可以認為你這樣做是因為你也喜歡我?”
這句話如驚雷一般,直接劈到了邊從心上。
他猛然擡頭,看向傅沉岩,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堅決的否定,可腦子卻不聽使喚,一個勁的在摳字眼。
“也,”邊從問,“為什麽要說也?”
“因為......”傅沉岩停頓,“高考完告訴你。”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雖然非常非常尴尬,尴尬到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傅沉岩,但在高考如此緊張的時候,這種尴尬也就随之不見了。
牆上的高考倒計時終于變成零,一年一度的高考來了。
考試當天,宋琬和邊爸特意專程接送上學,并且在考前也一個勁的說不要有太大壓力,盡力就好,你永遠是爸媽的驕傲。
這次考試的考場安排在他們自己學校,他們學校主要負責的就是文科考場。
邊從被安排在高二樓的一個考場,傅沉岩在高三樓,倆人之間隔的遠,并且邊從還是在最高層。
第一場考語文,邊從在教室外正排着隊,突然就被人拉走了。
邊從一驚,回頭看過去,發現是傅沉岩。
“你怎麽來了?!”邊從驚訝。
傅沉岩拉着他來到最近的一個洗手間,只說了很短的一句說,他說:“考試加油,考完老地方等我,有話說。”
邊從愣愣點頭,說好。
高考兩天過的很快,随着最後一道鈴聲響起,高中生涯至此劃上句話,無論這三年來是否過的完美,在此刻,都将被一同收入青春的紀念冊。
高中生涯,至此落幕。
高考完的那天下午,邊從沒有想象中的激動,不用再寫試卷,不用再熬夜,更不用再起早貪黑的上學放學,這些他最讨厭的事都不用再做了,可他卻高興不起來,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可能以後都不會再見到傅沉岩了,以後都不能跟他做同桌了。
想到這些,心裏有些酸。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現在,确實是在為傅沉岩難過。
傅沉岩約在老地方見面,老地方是二黑窩前的那張長椅。
太陽落下,夜晚來臨,今晚注定有狂歡,也注定有眼淚。
今晚是一個告別的夜晚,也是一個坦白的夜晚。
邊從到的時候傅沉岩已經到了,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坐在長椅上,身形挺直。
邊從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來這麽早?”他故作輕松道。
傅沉岩嗯了聲,沒再說什麽。
邊從想開口,但話太多,無從說起。
良久的沉默後,傅沉岩開口:“邊從,我們畢業了。”
“是啊,”邊從笑了笑,“畢業了。”
“那你答應我的也要兌現了。”
邊從不明所以,問:“什麽?”
“邊從,”傅沉岩突然看着他,很鄭重的說,“請你認真聽完我下面說的話。”
他這麽嚴肅,讓邊從沒由來的心慌:“你、你說。”
傅沉岩心裏在打鼓,但他盡量還是用平靜的語氣說:“邊從,這是我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開口說這種話,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所以,不管你接不接受,還請你認真聽完。”
停頓一會兒,他接着說:“從前端時間開始,又或者是很長一段時間開始,我每次看到你,想到你,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我從沒有體驗過,他讓我惶恐不安,讓我很不舒服。”
邊從眨着眼看着他,表情有些呆,“傅沉岩,你、你不會得絕症了吧?”
“......”
“算了,”傅沉岩輕嘆口氣,又無奈的笑了笑,“你比較笨,這麽說你可能聽不懂,你直接來感受一下吧。”
話音落,傅沉岩抓着邊從的手貼到自己心口,他看着邊從,緩緩開口道:“邊從,如果心跳不能說謊的話,那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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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結局遼
舍不得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