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趙二沒有把《臉紅的日子》賣給張昭。
當她把決定告訴大家的時候，所有人的反應竟然都很平靜，包括趙小喬，以前她是最着急的人，如今也十分淡定。
“謝謝大家，給你們狠狠鞠上一躬。”趙二在群裏回複。
大飛：“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賣，但我覺得趙二你的春天要來了。”
趙小喬：“+1”
正當趙二一頭霧水的時候，趙小喬突然發了一條私信過來：“你不覺得沈延舟看你的眼神像是在和你做的feeling嗎？”
同時發送過來的還有一張照片，沈延舟正盯着趙二吃烤面包片，沒別的什麽，就是他看着她吃東西的眼神帶着點攻擊性的笑意。
沈延舟笑起來的時候，确實很容易帶着成熟男性的風情，有時候他和張秘書說笑的時候，看起來也很般配。
“你別瞎說！！！！”趙二警告趙小喬，又在大群裏正經嚴肅地回複：“你們不要亂說，我和他沒什麽。”
大飛：“了解。”
随後又是一陣跟風的+1。
這件事告了一段落，趙二也沒放在心上，但它一直埋藏在趙二的心底，在合适的時機出現。
……
南城的四月，春暖花開，十分适合旅行。趙二很快在沈延舟的家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臉紅》劇組再有半個月就能收工了，這幾天拍攝速度快，趙二下午五點就能回到家裏。
她在沈延舟這裏住的還算習慣，已經默認這裏是“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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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如既往地打開密碼鎖，在玄關處換拖鞋的時候，才意識到有一群目光正在看向他。
趙二回頭，看到了客廳沙發上，坐了五六個人，他們齊刷刷的看向她。
趙二掃了一眼，看到了顧家的那對兄妹，她反應十分敏捷，沒有面露驚訝，只是重新穿上鞋，轉身，淡定地說：“不好意思走錯了。”
然後關門，落荒而逃。
家裏來了人，沈延舟也不知道避嫌？
正郁悶時，沈延舟的電話打了過來。
趙二接了，“幹嘛。”
“那個，我朋友來了。”沈延舟解釋，“他們和我說的時候，已經在我們家樓下了，我沒來得及告訴你。”
趙二：“哦。”
那她現在去哪裏呢？
“你上來吧。”沈延舟說。
趙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道：“上去？”
他腦子進水了嗎？
“我還是在外面晃悠吧，他們走了，你再告訴我。”
雖然只是掃了一眼，但趙二能認出來，這波人，和訂婚那天在天臺笑她是病秧子的，是同一波人。
趙二對那些人沒好印象，萬一到時候，他們又奚落她，她一個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都認出你了，我也告訴他們咱們兩個住一起的原因了。”
顧蘊一進屋子，就看到了客廳裏趙二的杯子，上面畫着藍天白玉和小鴨子，她敏銳地問：“是不是有女人來過。”
沈延舟還沒來得及解釋，趙二就進來了。他覺得，他們确實也算是住在一起，告訴他們也無妨。
做都做了，他也不怕別人說。讓趙二住過來的那一天，他就想過事情的後果。
但趙二最怕的就是這個，她來南城，就是為了逃避當初的那些人和事，現在倒好，兜兜繞繞，重新回到原點。她都懷疑，他們的坐姿位置都沒有變。
“我有東西丢我家了，我先回去拿。”
趙二挂了電話，攔截了一輛出租車，往自己家的方向去。
她前腳剛到，後腳就聽到身後的車鳴聲，趙二轉身，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勞斯勞斯。按照這個速度，他應該是挂了電話就跟過來了。
她也挺搞不懂他的。
趙二站在原地等沈延舟。
“我把他們轟走了。”沈延舟擔心趙二生氣，看她的表情還是小心翼翼的，卻不知道趙二最讨厭他這樣。
為了錢，能夠低聲下氣到這種地步。
“我們都有各自的朋友，我也只是回來住一晚，就一晚，應該沒有事情，你沒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的。”趙二說。
沈延舟澄清道：“他們本來就是不速之客，我沒有叫他們來的。”
兩個人一起回到了趙二的住處，可一到門口，趙二就被吓到了，紅色的油漆潑的滿門都是，物業恰好路過，指着門對趙二說，“住戶是吧，你們家門前的白條子我都幫你處理幹淨了，油漆難處理，你自己想想辦法。”
沈延舟雙手抱懷，站在門口有些看好戲地說：“短期內，你肯定是沒辦法回來住了。”
趙二也沒想到事情嚴重到這種地步，為了自己的安全，她回家收拾了春夏穿的衣服，跟着沈延舟再次回到了他的住處。
……
重新回到兩個人的空間，趙二敏銳地察覺到了屋子裏的煙味兒。
沈延舟自然也意識到了，打開了客廳的窗戶，去通風。
此時，門鈴又響了。
趙二去開門，看見門外站着兩個人，一個是初春就穿短裙的顧蘊，還要一個毛頭小兒。
顧蘊聽說沈延舟和趙二一起住的時候，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坐在她哥的車上，急的和他哥吵起了架。
顧成一看情況，就知道自己的妹妹這輩子都沒戲，他極力勸阻，說不要亂來。顧蘊已經瘋了，她不僅要亂來，還要找個人一起幫他亂來。
“讓開。”顧蘊推開趙二，拉着一個六七歲的小毛頭進了沈延舟的家。
“你怎麽來了？”沈延舟是對顧蘊說話，語氣裏明顯的不悅。
“我是來送豆子的，豆子，你說是吧？”
趙二看到，顧蘊身旁的這個小豆子沖着沈延舟奶奶地叫了一聲：“舅舅。”
沈延舟在豆子面前蹲了下來，拉過豆子問：“你媽媽呢？”
豆子說：“媽媽和叔叔一起去旅游了，說讓我和你一起住。”
趙二覺得有些尴尬，便從他們身後悄悄路過，去卧室。
誰知道，小豆子對她天生就有敵意，他看到趙二從他身邊走過，趾高氣昂地問：“你就是勾引我舅舅的狐貍精？”
趙二彎腰，摸了摸小豆子的頭，說：“你沒有舅媽，我又為什麽是狐貍精。”
豆子拉着顧蘊的手，伸張正義：“顧蘊姐姐就是我未來的舅媽，你就是狐貍精。”
顧蘊揚眉吐氣了一番，她捏了捏豆子的可愛臉蛋。
趙二也不生氣，她笑了笑，說：“好吧，那我就謝謝你誇我，我想當狐貍精很久了。”
豆子一時語塞，話憋在肚子裏。
趙二回到卧室，關上了門，留一些空間讓門外的人處理自己的事情，她繼續忙自己的事情。讓自己忙起來也挺好的，反而能忘記一些世俗的煩惱。
客廳裏，沈延舟收留了豆子，耐着性子感謝顧蘊：“謝謝你，顧蘊，我讓張秘書送你回去。”
顧蘊不樂意，往沙發一坐，說：“延舟哥哥，趙二住在這裏我不放心，我得留下來保護你。”
沈延舟一聽顧蘊也要住這裏，立刻拒絕了，雖然他從小和顧蘊關系好，卻一直都把她當做妹妹，從未逾矩，“你和你哥哥一起住酒店。”
“那為什麽趙二就能住這裏？”顧蘊不服氣。
沈延舟神色如常，“她的家不能住。”
顧蘊來了脾氣，直接淚奔了，哭着嚷着喊要住在沈延舟家。
沈延舟掐着腰無可奈何道：“你不走是嗎，好，那今晚我和趙二睡一個屋子，你去另外一個屋子睡。”
沈延舟是真的生氣了，說話間，就拉着豆子進了主卧，反鎖了門。
只留顧蘊在外一直敲門。
“延舟哥哥，你開門，你不能和趙二一起睡！”
“延舟哥哥，你忘了你是要退婚的嗎？”
這句話狠狠刺中了沈延舟，他給顧成打電話，聲音裏冷冷的，“來把你妹接走。”
顧成也無奈，“剛吵過架，我拿她真的沒轍了。真的，你像傷趙二那樣狠狠傷她一回就行了，算我求你。”
趙二看着尴尬的場面，總覺得這一幕相似，她摘了耳機，對沈延舟說：“算了，這麽晚了，讓顧蘊在這裏休息吧。”
沈延舟不願意，說：“我家沒住過女生。”
他一直把顧蘊當做妹妹，沒當成別的什麽，但如果她這樣一直糾纏，他不是沒有脾氣。
趙二知道沈延舟在想什麽，其實顧蘊和當初的她很像，只是她每次還沒來得及出現在沈延舟面前，沈延舟就消失了。
趙二很不喜歡顧蘊，因為高中的時候，她就總是散播她和成老師的謠言。
但她又覺得，現在的顧蘊身上，有她的影子，她挺能感同身受的。
“你能別用對待我的方式對待顧蘊，挺傷人的。”趙二的語氣很柔和，但殺傷力對沈延舟而言，不要太強，她說，“我不想當借刀殺人的那把刀。”
沈延舟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北城時的樣子，他心裏有些煎熬，他這是在保護她，而她竟然說他是借刀殺人？
他走到趙二身邊，眼眸如墨，帶了絲質問的意味，說：“那我的感受就不重要嗎？”
趙二知道沈延舟又生氣了。
沈延舟開了門，顧蘊立刻噤聲不喊了，他閃過顧蘊，拉着豆子去了次卧。
門開着，只剩下趙二和顧蘊面面相觑。
顧蘊把沈延舟的家當自己的家，她喧賓奪主，直接躺在了大床上，然後惡狠狠地對趙二說：“你睡沙發！”
趙二看了那個整潔的沙發，覺得直接躺在沈延舟的地盤也不太好，她說：“你往那邊躺一躺，我們睡一個床不行嗎？”
顧蘊氣得發笑：“你覺得我會跟你躺一個床嗎？”
趙二淡淡地說：“你不願意就算了，那我去找沈延舟。”
趙二就是說說，但顧蘊真被這句話唬住了，竟然真的往一旁挪了挪。
等趙二躺下，拽了一點被子過來，顧蘊卻不讓，結果兩個人在床上竟然争起了被子。
趙二無語，發微信給沈延舟：“你們家還有多餘的被子嗎？”
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複。
沈延舟很快就回了：“你蓋我那床。”
“你要是不願意呢，那就凍着吧。”
話裏分明帶着怨氣。
趙二撇嘴，去沙發上拿了沈延舟的被子，但她蓋上就後悔了。
被子裏是他身上的味道，就像她被他抱着一般。
被子裏的手機震了震，“蓋了嗎？”
“家裏沒別的被子了。”
“那你呢？”趙二問。
“次卧的被子給豆子蓋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延舟哥哥發微信？”
顧蘊突然探頭過來，吓得趙二立刻藏起手機。
她沒說話，側着身子睡覺。
顧蘊說：“趙二，我讨厭你。你總是搶我的東西。”
趙二說：“沈延舟不是東西。”
顧蘊咬牙切齒：“你才不是東西！小三！”
趙二懶得搭理顧蘊，腦海裏一直徘徊着沈延舟的那句話：“那我的感受就不重要嗎？”
北城的事情，趙二能忽略就忽略，但是她也不能一直躲避啊，有很多事情，到了該正視的時候。
當初她一直都覺得很委屈，她喜歡他那麽多年，不僅沒有得到他正向的回應，還被他傷害他很多次。
可是，自己有真的想過他的感受嗎？又或者，自己真的喜歡過沈延舟嗎？
他不喜歡自己，不想和自己結婚，難道有錯嗎？
他只是對她不了解，下手有些不知輕重而已。可是如果他三番四次對自己客客氣氣的，按照當時自己有些魔怔的态度，只會覺得他們還會有可能，只會像今天的顧蘊一樣，學不會放手。
其實，他們之間也有很多誤會。
趙二做了個假設，如果他的結婚對象是別的誰，不是沈延舟，她會怎麽做。
她也會寧死不從，攪他一個天翻地覆。
趙二其實不覺得第一支舞沒有和他一起跳是什麽重要的事，更不覺得那個病秧子的嘲笑有什麽大不了。
她就是單純替曾經的自己覺得遺憾，為他無法回饋同等的愛意而不值。可是，她也從來沒告訴過沈延舟，自己喜歡了他很久。
身旁的人已經睡着了，順帶踢開了被子。
趙二抱起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在黑漆漆的屋子裏，她輕輕敲了敲沈延舟的卧室門。
“誰。”門後的人聲音帶着防備。
趙二站在門外悄聲說：“我來給你送被子。”
門開了。
兩個人互相看不清彼此的雙眼，只大概看出個輪廓。
趙二把被子塞到沈延舟的懷裏，說：“給你。”
沈延舟沒搞明白，但他反應很快，在趙二轉身跑開的時候，拽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那你呢。”他還是悶悶不樂的語氣，話裏卻帶着柔情。
趙二要掙脫，卻被沈延舟緊緊握着。
她說：“我和顧蘊蓋一條就行。”
沈延舟把被子塞到趙二的懷裏說：“天還冷，你蓋我的被子，我蓋個衣服就行。”
趙二抱着被子，不知道是要給他，還是自己蓋着。來回推讓，也挺奇怪的。
“哦，那我睡了。”趙二抱着被子要走，卻又被沈延舟叫住了。
“趙晚慕。”
“嗯？”
她停住腳步，背着他。
“我不在，今晚睡覺，會害怕嗎？”
趙二的手藏在被子下，她扣着手，按捺住內心的跳躍，說：“顧蘊陪着我，我就不怕。”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
沈延舟關上門，躺在床上，明明在自己家，卻失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