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這般沒骨頭的樣子,哪個教你的?”小小的娃娃聲色嚴厲,瞪着伏案寫字的四阿哥道。
再比如……
“坐沒坐像,有你這樣的皇家阿哥嗎?還不給爺坐直了?”
或者……
“誰準你這麽笑的,別拿爺的身子丢臉,給爺正經些!”
又或者……
“你看看哪個皇子像你這麽大了還瘋玩?連小五、小七都比不上,還不給爺安分點!”
誰也不知道,景仁宮偏殿裏,每次六阿哥來了就上演着以上一幕又一幕,四阿哥自覺占了雍正的身子,他的确無心當皇帝,可雍正若沒有“四阿哥”這個身份,奪嫡的優勢自然缺大發了,如此說來他對雍正的歉意就更多了,所以,只要不是攸關性命,他都順了六阿哥的意,并不怎麽反抗。
這邊兩個的情形無人得知,乾清宮的康熙就不那麽淡定了,拿着四阿哥剛入學的功課,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
“梁九功,六阿哥又去景仁宮了?”康熙又看了幾眼,才放下手裏的功課,最近一段日子,四阿哥越來越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孩子吻合了,寫的字、行事作派,逐漸在向着未來的老四靠攏,這讓他越加想要心疼四阿哥、縱容四阿哥。
“回皇上,今兒四阿哥被太子爺叫去了,不過派人給六阿哥遞了話,說回頭去永和宮請安。”梁九功恭身答道。
康熙聞言眯了下眼睛,德妃,這個女人竟在老四登基後那般傷人,別人不知,他卻是知道,他的老四面無表情回到養心殿後,是怎麽無聲地淚流滿面。這一世,他特意壓後兩年冊封德嫔為妃,就是想剎剎她的氣焰,而且,這一次他也不會再讓這個女人生那麽多孩子,憑白占了寵妃的名頭,忘了自個兒的身份!
他雖重出身,可他的兒子都是天家皇子,豈容旁人欺辱?如今看來,這一手還是有些作用的,後宮雖然在皇貴妃、鈕钴祿貴妃之下仍是四妃,但德妃明顯位列四妃之末,那女人向來聰明,自然明白謹慎行事方為上策。
另一邊的毓慶宮,近幾年來成為常客的四阿哥慢悠悠走進了惇本殿,而叫他來的太子爺正端着茶在等他。
“呦,四阿哥終于舍得來我這小廟了?”太子鳳眸一挑,不是滋味地道。
四阿哥奇怪地看了他一樣,和往日一樣,往軟榻上一靠,沒骨頭的樣子毫無近來練出來的穩重:“有什麽事直說,你這要是小廟,別人住的地方就該是破窯洞了,還有,堂堂的太子爺,這副怨婦模樣做給誰看?”
太子對這個嘴巴忒毒的四弟已經習慣了,并沒有因為這番不敬之辭生氣,而是湊近些問:“聽說你和老六走得很近?難道從一個肚子裏爬出來的真的不一樣?”
四阿哥涼涼一瞥:“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先,這和你有關?”
太子眼神閃了兩下,忽然問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四年了,他軟硬兼施,卻一直沒弄明白這個換了芯子的四弟想要的是什麽,盡管這家夥已經明說了不要皇位,幾年來為了不回答“你是誰”這個問題,他們之間已經進行過三次所謂的交易。
第一次,他得知了皇父重生的事。
第二次,四弟給了他上輩子兩廢兩立的種種分析,憑那些他已經摸索出了一條做穩太子的路。
第三次,四弟帶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大清将來會滅亡的夢,他從中看到了西方蠻夷對大清的侵略和欺辱,也讓他堅定了為帝的決心。
可以說,如今在太子心中,博得聖心、成功贏了兄弟即位已經變成了小事,引領大清走向強盛,才是他最大的目标。
但……他始終對這個四弟心懷疑慮,誠然,從他們的交易來看,這家夥的确是想讓他當好太子,順利即位,可同時,他也沒有忽視,如今的四弟比原本的四弟還難對付,論心計、狠勁,他可能都比不上,現在是沒野心,那将來呢?誰能保證?
四阿哥定定看着問話之人,康熙二十二年的太子已經十一歲了,修長的身形、儀表俊秀的外貌,還有那身尊貴的天家氣度,确實如史載那般風華絕代、龍章鳳姿,經過這幾年的不懈努力,對他自言不要皇位也僅僅信了一半。
他們都需要安心。
四阿哥突然笑了,精致的小臉尚未褪去嬰兒肥,眉目卻趨向細長,可以想見,未來也是相貌出衆,他伸出小手摸向對面那張少年的臉龐,語氣輕忽道:“你覺得……我想要什麽呢?”
“啪”一聲,太子惱怒地打掉這像是調戲的手,傲然揚起下巴,眸中冷光浮動:“我若知道,還問個屁啊!”
四阿哥噗嗤笑了,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小小的身影一閃,已到了坐在軟榻上的太子身後,小胳膊從背後圈住太子的脖子,似危險又暧昧道:“放心,我會助你登上帝位,屆時你尋處風景好的山頭把我圈了就行,這就是我想要的。”
“你、你、你……你會武功?”太子渾身僵硬,他能感覺到最脆弱的脖子就掌控在這個小娃娃手裏,但最讓他驚駭的卻是不足七歲的四弟的身手,他剛剛根本沒看清這家夥的動作。
“是又如何?”四阿哥松開他,施施然從軟榻上跳下來,又恢複了往日裏的無邪模樣,“太子哥哥,小四真的會當個好弟弟,太子哥哥就把那個白玉鎮紙給我吧,好不好嘛?”
太子見面前的孩子嘴裏撒着嬌,眼中卻一片冰涼,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沒容他再開口,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笑聲。
“保成,小四又來順東西了?”康熙大步走來,惇本殿的門沒關,他遠遠地就看到了小四抱着保成的脖子,顯然又是在磨人了。
太子連忙行禮請安,再不似上輩子那樣随意,而是盡顯規矩本分,又不失父子親近,四阿哥當然也行禮了,絕沒有恃寵生嬌的模樣,盡管他現在是公認的受寵皇子。
“起來吧!”康熙剛坐定,四阿哥就撲到了他身邊,他笑着摸了摸小家夥的頭,眼中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皇父,我真的很喜歡玉石嘛,如果太子哥哥真的舍不得,我也不會強求,顧先生說了,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最乖了!”四阿哥抱着康熙的胳膊道。
不久前,四阿哥入上書房進學,康熙如上輩子一樣,選了顧八代為師。
太子在康熙的示意下也落座了,雖然類似眼前一幕的場景這幾年見多了,卻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話說這位四弟可比上輩子那個更冷心冷情,他有時候都懷疑這人有沒有心,是不是天生就冷血至此的?
但不可否認,作為自幼被康熙和皇貴妃嬌寵長大的皇子,如此時這樣嬌貴才是正常的。
“好好,小四喜歡玉石,那朕就賞你幾件玩玩。”康熙抱起身邊的小娃娃,劃了下他的小鼻子。
太子心中一松,表情雖沒有任何變化,心裏卻記下了康熙沒有支持四阿哥索要他物件的維護之意,上輩子他總覺得皇父對他的寵愛、縱容是理所應當的,他病了皇父百般垂詢、親自過問也是應該的,可這輩子他才看清,皇父雖然偏疼他,但對其他兄弟也很關心,所以,皇父對他的好,他該感恩、該銘記。
這輩子皇父很寵愛四弟,不過,他這幾年也看明白了,那真的只是寵,反觀對他,這幾年各方各面的教導培養,比上輩子還要嚴格細致,即使皇父是和他一樣重生的,卻依然将他當作繼承人,并沒有一開始就放棄他!
作者有話要說:
1110 生母養母怎麽選
康熙二十二年六月,皇貴妃生下了皇八女,可這個孩子卻在閏六月夭折了,皇貴妃深受打擊,立時就病倒了。
同年八月,宜妃生下了皇十七子,即現在的九阿哥;十月,貴妃鈕钴祿氏生下了皇十八子,即現在的十阿哥。
兩個小阿哥的降生,立刻沖淡了宮裏的哀傷,已沒幾個人記得那個出生一月的皇八女了,當然,這其中還是有例外的。
六阿哥抿着唇等在景仁宮的院子裏,良久,才看到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從正殿出來,看到他時徑直走了過來。
四阿哥摸了摸六阿哥的小臉,發現是溫熱的,眉心松了松牽着他偏殿而去,本來他應該像其他皇子一樣搬到阿哥所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康熙沒提,皇貴妃沒提,于是他還住在這裏,不過,應該也住不了多久了。
“皇額娘怎麽樣了?”六阿哥擔憂地問,上一輩子的養育之恩,他一直銘記于心,自和這人熟悉了以後,也常常來景仁宮,如今的情景他自然擔心無比。
皇貴妃雖不是皇後,卻有副後之名,還掌管